总算上大学了，说是大学，也仅仅可以算是干部序列，最低档次的高校，两年制。有学上总比去当劳动工人，靠出卖体力赚钱好得多。最起码上的这么多年文化课都可以用上了，并且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

第1节开学了

中专学校因为录取批次非常靠后，所以开学也很晚，近十月份才去学校报到。属于国家统招，非常正规，户口也迁移到了学校。到办事处办理手续时，被要求完善一下户籍内容，还顺势把父亲一直强调的户籍所在地“开封”，改成了自己的出生地。因为对于户籍没有明晰的概念，并且从来也没有到过开封，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虽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但是第一次彻底的离开家门，融入到一个大集体当中，生活还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学校极其偏远，在城市的西南角，坐9路车终点站下来，还要走二三里地的小路。校园倒是比高中大了些，布局相对错落有致，教学、住宿、办公和教职工的家属楼都在一起。

母亲给准备了干净的被褥、枕头、蚊帐、凉席等床上用品。一年级新生要爬高楼，被分到了顶层，五楼的511寝室，东南角的一间房屋，去的没那么早，好位置没有了，被动选择了一个上铺的位置。极为对称的，第二年当学长就可以搬到一楼，变成了115寝室，住到了靠门口的下铺。

学校男生每个月可以领31斤粮票和17元生活补助，有时领到的粮票里面混杂有全国粮票，可以换钱的。女生的生活补助是一样的，但粮食补助少一些，每月28斤粮票，大多吃不完，遇到老乡或关系好的男女同学，会接济给吃得多的男孩子。

同样上大学的弟弟，第二年进行教育改革，每学期需要交300元学费，还是比较低的收费档次，而且没有任何补助，一来一往费用差距极大。当时父母的月工资平均也就五六十元，有时能抓住一些节点真的很重要。

学校打饭在礼堂里，摆了一溜台子卖饭菜，做好的菜都用大铝盆盛着，盛汤的容器是饭桶，感觉像是做猪食。知道大锅饭炒菜可以用铁锨，专门去后厨看了看，好几把，真大，还黑乎乎的。做饭的家什扔的乱七八糟，没有卖完的剩饭剩菜四下铺摆[pūbai]着，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油腻。都说吃饭端上来就吃，不要探究怎么做的，否则肯定就不吃了，是真的。

大师傅打菜，同样的饭票，大碗打的多，小碗打的就少，所以有人用小盆吃饭的。打五角钱的菜没有见多，打两毛钱也没见少，因为肉菜五角钱起步，所以大家素菜就只打两毛钱的。大师傅的菜勺实在太大，有时一勺下去，只要两角钱的，就看他的勺子在那里往下抖呀抖呀，抖得心痛。

学校分配班干部，自己是极不受关注的一员，一路走过来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后来毕业很久，慢慢才知道当干部的大多是有背景的人，说你行你就行，是不看能力的。专业不是自己喜欢的，没有了进取的动力，对后面两年的学习基本是放任自流，及格即可，没有拿过一次奖学金，还好，也没有补考过一次。以前都是别人抄自己的卷子，没有认真学习，也轮上不会的科目，考试时抄袭别人，渐渐没有了羞耻感。

班级及学校的人员组成丰富多彩起来，不似初高中般单纯，班里面同学的年龄差三四岁很正常。有农村同学考好几年的老秀才，有隐瞒婚史上学的，有南方说蹩脚普通话、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的同学，有在职职工回炉再造求取学历的，也有初中就考取功名的小中专班级。

第一次知道考取的专业是个新生事物，“发酵”这个专业是为了促进外国人喜欢的酒类饮料----啤酒，这个产业在国内的发展。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就组织大家到当地最早，也是最大的一家啤酒厂参观。那是日后曾服役过，伴随自己部分青春的厂家。啤酒在当时是食品的朝阳产业，初步对啤酒厂有了一个概念。最早知道啤酒，是初中时在姥姥家小舅买的，又苦又涩，实在难喝，像恶[ē]水，不知为什么会有人喝那么个玩意。

学校设置有正规的球场及跑道，男女分开的宿舍楼，因为女生少，只在楼上有三层，下面做其它用处。男女授受不亲，有看门的，平时女生宿舍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因为学习的专业与酒有关系，大家自觉加强的第一件事情是学习猜枚。每当课间，依附走廊栏杆，猜枚行令、吆五喝六之声此起彼伏。外向的女生也会积极响应加入应战，极快的拉近了新同学之间的距离，增强了同学间感情。

第2节校园活动

因为学校级别低，学生的素质相对也较低，基本没有什么集体组织的活动。到学校参加了校足球队，一个不太正统的自发组织，委培的几个广西同学几乎都参加了，在他们那里足球运动比较普及，内地相对落后一些。大家兊钱买的行头，印上设计的号牌，就算拉起了队伍。可以延续自己的爱好，但队伍水平实在低的可以，仅供娱乐。

同学来自全省各地，跟着他们学会了打双升，迅速就迷上了这项动脑子的活动，从中体验到了竞争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感。大家熟识以后，寝室刷碗的人选，就由打双升的输家承担。中午或者晚上，经常吃完饭就把碗摞在一起，热火朝天的比拼一下技艺。男孩子本身就大大咧咧的，遇到有些同学生活习惯不太讲究，轮到刷碗，直接一摞碗挨个在水龙头下一冲，手不沾水就抱回来了。

因为双升有许多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搭档的默契程度也尤为关键，所以刷碗的机会并不少多少，但在智力的竞争性方面，还是得到了很大的释放。因嫌弃刷碗的态度，也就不管输赢，自己的碗筷都自己清理。

球队里面结交邻班的一个同学非常要好，因着他的帮带，不满足于智商的闲置，开始跟着自学桥牌。当时听说是一项很高雅的国际性智力活动，就有着要尝试的冲动。

先到书店淘换一些桥牌的基础书籍，学习叫牌方法，经过比对选择，选择了普适性最强的自然叫牌体系。因为没有人教授，全凭与同学自学钻研，学习过程极其缓慢，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不断的琢磨也仅仅入门而已。

开始有意识的寻找志趣相投的同学和朋友相互切磋，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同学的攒捣下，还参加了不少比赛。说实在的，只是为了感受一下氛围而已，有了接触社会人员的机会。也与几个打桥牌的老师走的相对近一些，但智商比搭档的同学还是要差一些，总有一种拖后腿的感觉。

已经步入成年人的年龄，男女之间有了交往的诉求，学校课余组织学习跳舞，帮助大家联谊。第一次接触这种事物，有二十四步的集体舞，也有三步四步的交谊舞，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居然跳的还不错。就有同学通过老乡联系，到各个学校参加舞会，进行联谊活动。

对于同学提起“老乡”的说法，没有任何共鸣和认知，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感觉除了亲戚就是同学。老乡之间年龄差异很大，地域范围也是一个框框，不知有什么紧密的利益关系，值得顷刻之间拉近信任的距离。跟着同学到各个学校参加舞会，他们之间互相都是以同乡作为介绍的开场白，然后极其热情的安排接待事宜。

一次周末到一个大专学校，也是老乡之间相互邀请，在学校礼堂组织的舞会，要比自己学校环境好得多，校园也大出许多。在舞会老乡群里面的一个女孩儿，感觉长的还可以，突然冒出想撩一下的念头。

过去邀请，倒也很顺利的一起翩翩起舞，期间询问她的名字，很知性的吟了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是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一段，与她的名字正好应和，让猜猜是什么，一下激起了挑逗的欲望。

有一段时间，没事就催着同学约去她们学校跳舞，有意增加接触的机会，同学没事还花椒自己两句，是不是想追别人。试探了几次，却故作矜持的欲拒还迎，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知难而退果断放弃了。

后来参加工作不久，不知什么原因，脑子里突然缺了根弦，没有了一点乐感，跳舞时怎么也踏不到节拍上，还总是踩到别人的脚，颇为懊恼了一段时间。从此，基本不参加跳舞活动，实在没办法，就用交谊舞中的一步摇来应付一下。

第3节勤工俭学

经济的快速发展，把全民的金钱欲望激发了起来，做倒爷的精神也波及到了学校。

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有些自暴自弃，没有把心思花在学习上，所有的科目都在凑合。没有了任何背景和学习优势，在班里面也没有承担任何职务，又不想荒废此生，索性干些出格的事情。

还是怂恿自己报考中专的高中同学，建议可以在学校做生意赚钱，因为没有人干这一块事情。在学校做买卖，既可充实校园生活，又可以赚些费用贴补自己。中专学校，伙食不好，大锅饭仅仅是解决温饱，谈不上味道，同学们没有什么选择余地。一般的大专院校都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附近饭店很少，在学校出入又不是很方便。于是，迅速规划做了起来，先从最迫切的必需品，售卖食品开始。

最开始选择的品种是面包和方便面。面包属于高档食品，可以用来打牙祭，并且各自两个学校都有职工班，是带薪进修的，比较有钱，他们的消费水平也较高，只是有钱花不出去。方便面自然是食用方便，调料味道比较诱人，对于有事不能按时到餐厅，或者吃腻了食堂的同学，方便面的调剂作用就有无比优势。

事实证明做出的判断非常正确，作为做生意的个体，在各自的学校都算第一人，给同学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学校也没有禁止这种行为。同寝室的同学，他的哥哥爱好电子产品，自行制作的音响搬到学校，就支起喇叭在宿舍楼院里进行广告宣传，还制作了小广告张贴宿舍楼、教学楼和餐厅进行宣传。

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市场价格不透明，所有售价自己制定，进货渠道是两个人不停打听选择出来的。那一段赚钱真的很快，只是也很受苦，所有的经验都是摸索出来的。

批发面包要一大早四五点钟起床，排队领取烘烤的热面包，还要晾凉降温后才能装箱，否则挤压变形后就没有了卖相。如果是晚上进货，要等到下课了，在工厂晚上下班前赶到，有时会排队到很晚，还有排队到了[liǎo]，东西却卖完进不到货的时候。

第一次进到食品厂，从机械化烤箱链排吐出来的面包，有着蛋液沁润的淡黄色身体，上面是暗褐色的焦壳，被刷上一层植物油后，泛着幽幽的光。高温焙烤的激发，夹杂在热浪中洋溢满车间的软甜奶香，让你有种儿时依偎母亲的温暖，又令你大脑产生无法抗拒的冲动，渴望尽快撕食眼前的一切。

开始没有经验，急着进完货回去，批发的热面包，直接码好装箱，回到学校后打开一看，不但挤扁塌在一起，而且冷凝的水汽让面包表面湿漉漉的，极其难看，最后都让寝室同学自己消化掉了。

品种要经常更换，否则老顾客会厌烦，好多小食品厂的品种就固定那么几种，需要到不同的食品厂组织不同的货源，保障口味丰富多彩。后来开始有个别私人制作糕点，就会找上门进一些市面上不太看得到的品种，给有钱的同学尝鲜。

进货时间要和售卖时间错开，大家一般都在早中晚三个时段购买，自己则需要除了上课和售卖高峰的其它时间段进货。有时实在来不及了，就请同寝室的同学帮忙，作为回馈，卖剩的食品就由寝室同学免费享用了。

由于社会经济刚刚复苏，社会商品到处都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方便面批发要排队凭票限购，每次购买的数量有限，品种也受限，好卖的口味需要搭配出售。进货量满足不了销售，就需要一次跑好几个厂家进货。

那时年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累，骑着破自行车，驮着个箱子，在市内各个进货点转悠。金钱滚动流入带来的快感，越发刺激废寝忘食的工作。因着赚钱太容易，又有巨大的消费市场，学校食堂也忍不住，出手经营售卖面包和方便面。并且，有高年级的同学，同样学着开始加入售卖食品的行列，由于充分的竞争，把学校售卖价格整体拉低了。

不喜欢与别人在同一个层次纠结，开始转变思路，售卖生活用品。批发市场进货新款精致的纸笔、卫生用品、生活用品等，换着样的错位销售，不去纠结价格战。

学校方面终于也积极进取，开办了校内第一家小卖部，干起了全活，做起了全职、全系列的买卖。学校食堂的不同窗口，也开始变着花样供应特色食品，还专门开设了高档灵活的小灶窗口。

后续曾推着自行车，周末到各个小学门口推销商品，但有些力不从心。懒得同流合污，反正也玩够了，随即关张大吉，把物品低价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就给寝室大家分了。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学校搅和[jiǎohuo]的鸡犬不宁，被迫改变了固化的思维，从呆板[ǎibǎn]的校园计划经济，进入了市场经济。

第4节奇人异象

起居生活都在学校，配套有学生洗浴的澡堂，是定期开放的，不是每天都有。因几乎每周都回家，所以也不太愿意在学校的大池子里过那趟浑水。

一次寝室同学约去洗澡，正好赶上，也就一起去了。同学之间赤条条的，在大水池里面扯东扯西，说着说着就要站起来比个子。比对方高出一截子，同学却发现水面距离两人的肚脐眼基本一样高，很是奇怪。就反复研究，还真是出乎意料，上身竟然比同学长出一拃。回想起来，真有各种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顷刻之间迎刃而解。

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孩子们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的，母亲托人从上海买来标准的衣裤纸样，根据年龄和身高，依葫芦画瓢，就可以做出符合标准的衣服。小时都是松紧带的裤子，还没有太大感觉，直到高中时节，开始系腰带，发现每次裤子总是吐噜[tūlu]着提不上。

已经开始注意自己形象了，时不时就要双手拉起裤腰往上扥一扥。人本来就瘦，把皮带勒了又勒还是往下吐噜，腰都勒成了麻杆，脚脖子上还是褪[tùn]了一堆裤腿，窝囊的很，然后大人说小孩没腰，提不起来正常。

问他们为什么说小孩没腰，讲了个典故。从前，有个放牛娃替地主放牛，地主非常苛刻，小孩放牛时不能闲着，边放牛还要边打草。有次地主检查工作，看小孩子坐在地上休息，问他为什么偷懒不干活，小孩子说割草弯腰时间太久了，腰疼，休息一会。地主老财非常生气，说小孩子没腰，哪来什么腰疼，纯粹找借口偷懒，让小孩子不许休息继续打草。

小孩子受了委屈没办法，只好继续工作。等晚上放牛回来，地主看见牛的脑袋上挂个镰刀，随着牛的步伐来回摆动，割的满脸是血，气得暴跳如雷。质问为什么把镰刀挂在牛犄角上而不别在腰上，小孩在回答道，你说的小孩没腰，只好挂在牛犄角上。地主气得哑口无言，以后再也不敢难为那个放牛的小孩子了。

所以，很自然的认为是没有长大，胯骨不够突出，兜不住裤腰。实际上是按照正常身高比例缝制，裤子穿在自己身上，做长了。

初中时曾经有体育课男生的考试项目，在单杠上做反手卷身上杠。因为经常运动，臂力和腹肌并不算差，做引体向上时，可以很轻松的做上几十个，但在做反手屈体上杠时明显不如别人。课余时间真的是刻苦训练，除了引体向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屈体向上。大腿蜷曲时，身子顶着单杠磨的大腿生疼，就是压[yà]不起来。

足足练习了一个多月，考试时非常勉强的做了三个卷身上杠，完成考试科目。

当时一直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课余训练也非常认真卖力，就是没有达到应有的预期。现在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身体上下大小头重量不匹配，上身太长，肚子太靠下，屈体的时候不是以肚子做平衡点，而是以上腹做支点，根本就压不起来，相当于用了别人好几倍的力量才能翻上去。真是委屈了自己！

当时很自豪的是，做拉筋双手触地的动作时，非常容易的可以将两个手掌平放在脚的两侧，别的同学都难为的要死。以为是父亲管教严格，要求自己练习基本功，经常拔筋的结果，实际是上身的长度弥补了拉筋的长度。

从小喜欢长跑，在小学参加过市里面组织的长跑比赛，成绩还不错。到了高中，个子长起来也不算低，跨栏成了体育考试科目。按照老师教授的技术要领，却总是踏栏，还是自己根据感觉调整了好一阵子，踩踏的几率才降了下来。

高中学校组织运动会，班主任觉得身高还可以，让报名参加短跑项目。在市体育场租的场地，声势浩大，学校的航模队专门在开幕式上表演遥控飞机，非常博眼球。轮到自己的短跑项目，真刀真枪的比试，感觉脚下频率飞快，可就是赶不上别人，明白了小短腿天生就不是短跑的料。

招飞的时候，身体全面检查。当时躺在床上，大夫检查肝脏时反复按压研究，不时的摇摇头。很担心自己生病了，问大夫怎回事，大夫迟疑了一会儿，说肝脏没什么问题。后来想肯定是结构与别人的肝脏些许差异，让大夫一直拿不定主意，做出准确的判断。

后来告诉母亲，知道自己长得与常人有异，她想了想，说有可能是隔代遗传。因为父亲个子极低，长期的体力劳动，使身体极健硕，身材比例还是非常匀称的。爷爷是教书之人，母亲注意过他的侧面，明显看出来长的上身就长，到我这儿可能更发扬光大了。说走亲戚时能看出，姑姑的身材比例也是上身偏长的。

知道了这个毛病，再选购裤子时，营业员问身高后给推荐的板型，选购尺寸和腰围都要小一号的，营业员不理解，也不给她们解释那么多。

轮到买衬衣，却怎么选都不合适。裤子只要腰围和立裆合适，裤腿长了可以剪裁。衬衣都是一次成型的，并且胖瘦和前后襟的长度基本是按比例放大的，领口也是对应收放尺寸。

人瘦得很，领口合适，胖瘦差不多的衬衣，基本都刚过肚脐，只能勉强把衬衣的边扎到裤腰里。只要一弯腰，后背就露出一大截子，需要不停的塞衬衣。如若选长度差不多的，不但脖子露出不少，衣服也胖的不行，窝囊的很。

随着经济的发展，南方的品牌衬衣逐步进到内陆。南方人瘦小，有很瘦的板型出现，这才勉强找到一个平衡点。即便如此，往裤腰里塞衬衣和t恤衫这活，也是日常频繁重复工作之一。买成套的西装从来都是上下尺码不匹配的，好在可以分别选购。

大一些时对形象的关注开始多起来，发现自己的眉毛是连心眉，并且连接的极其稠密，交叉在一起向下汇集在鼻梁上方。看了看周围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情况，非常显眼。有人告知连心眉不好，心思重，与人沟通不畅，处事会麻烦一些，所以刮胡子时，就有意把眉毛中间刮一下，好让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由于眉毛刮完还会再长出来，所以，时不时的都要对着镜子修整一下。

俗话说：奇人必有异相，异相必出奇人。

从网上查阅，这是古人研究人的相貌学，总结出的一句老话。这个“必”字，不要当做“必定”来理解，理解为“大多数”就可以了。因为这不是绝对的，但是，它们之间也确实存在着某种很微妙的联系。

通常来说，相貌长的很特殊、很怪异的人，别人都会拿一种怪怪的眼神去打量他，时间一长，就在不知不觉中会形成一些很奇怪的思维，而这种思维又会促使形成不同于常人的性格。

从外部环境来讲，一个长相异常之人，获得机遇的概率，也只会更高。就好比柜台上陈列着的一大堆商品之中，样子怪怪的那个东西，总是被大家最先注意到，只要品质不是太差，一般都可以优先成交。

所以从相术上讲，长相奇异之人，只要生的精神饱满，承得住挫折，经得起磨难，那么，脱颖而出，大富大贵，就是迟早的事了。

自己身上确也出现过一些自认为很神奇的经历，除了冻疮彻底痊愈的奇迹，另外还有几次奇遇。

从外务工回来接管公司以后，发奋业务工作，经常驻外，生活不是很规律，容易着急上火。一次出差途中，屁股上长了个火疖子，发展极快，不多时焮的整个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去医院检查后说是肛周脓肿，要做手术，在外地没人照顾，也无法享受医保，就抓紧时间坐车返回。

妻子陪同到专科的肛肠医院，神经疼的根本受不了，难受的要命，检查后抓紧时间办理住院手续，安排手术。因为是在肛门处，需要浣肠，把肚子里的东西涮的干干净净，整个过程都是煎熬。

等侧躺到手术台，即便打上麻药，感觉还是锥心的痛，直到医生把脓包切开的一瞬间，所有的疼痛就消失了，高度紧张的神经得以松弛，安安心心的把手术做完。

由于不能排便，前两天不能进食，只靠输液维持体征。原来胃部不是很好，后背血气也不通畅，身体一直感觉闷胀。自从浣肠之后，那两天神清气爽，感觉身上每个器官都很通畅，脑子也特别清醒，连每个毛孔都能呼吸。

只是清爽了那么几天，随着逐步的进食，那种感觉就渐渐消失了，但对于那次感受，记忆非常深刻。

还有一次在新疆出差，中间无事，约了几个朋友打牌，要斗地主，没怎么玩过。被告知游戏规则后，朋友介绍领导水平非常高，算牌精准，是个常胜将军，如果能陪同施展一下牌艺，旗鼓相当的话，一定会博得好感，为后面开展业务铺路。

因为第一次玩，也没有任何经验，但是有一些打桥牌的基础，在计算方面还是稍具能力。那一会儿不知怎么了，突然脑洞大开，明显感觉自己头部的血流加快，脑子超级清晰，可以非常容易的记清所有出牌顺序和出的点数，并能精确的推算每个人手中的牌和对应的策略。

不管是当地主还是当农民，总是一直赢，可那个状态也就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迅速消失了。脑力瞬间就跟不上，无法精确的推演，然后开始不停的输牌。领导高兴的不行，来了个极强的对手，但最终还是被他翻盘，将对手强势击溃。脑洞打开的时刻，感觉自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凡是需要过脑子的事情无所不能。

一天晚上睡觉进入无我的状态，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躺在草地上静静的欣赏着夜空。暗蓝色的天空悠远深邃，没有任何边际，可以看到清晰的星河，并且可以迅速的拉近。及到再也无法放大的时候，看到满天闪光的星星，实际上是排列整齐的飞船在组队游弋。

那些飞船的轮廓清晰，有着不同的形状，运动速度极快，不停的变换着队形。天际干净通透的不得了，非常寂寥，根本没有星星，只有无数飞船的编队在漫游。

有段时间社会变化速度快，不断有新的商品涌现，大家就喜欢玩猜商品价格的游戏。一个人对事先已知的商品价格，描述物品的外观及属性，或者可以看到实物，就是根据平常的生活经验，加上自己的直觉，让大家胡乱猜，看谁说的价格最接近。

自己大多数是那个猜的价格最接近的那个人，而且十次里面居然有两三次可以猜的一分钱都不差，就是凭直觉做到的，概率之高自己也不晓得为何。

这些际遇可能别人也有，之于不同，也无法分辨，但与自己却印象极为深刻。

因着身体比例的极不协调，就会不时的有种心理暗示，这一生一定会有着非凡之举和过人之处。也有着极大的自信，在遇到挫折之时坚韧的支撑，并不断督促自己扩大视野，坚定抱负。

第5节养鹌鹑

经济发展的诱惑太大了，家人又动心想赚钱。打听来打听去，觉得人们生活质量在提高，开始注意饮食的营养，作为新生事物，鹌鹑蛋富有极高的营养价值，所以养鹌鹑能发财。因外出上学不常住家，有了腾挪的空间，就专门把妹妹的小屋腾出来，动手购置设备，放置饲养鹌鹑的笼架。

鹌鹑的颜色灰灰的，有点像麻雀，个稍大一些，秃尾巴，胆子非常小。需要生存的环境温度较高，大约三十多度，冬天产蛋率高，小屋的门窗都覆盖了厚厚的棉帘子，还点了大功率的灯泡加热。

买来的小鹌鹑苗非常可爱，需要按年龄段购买不同的饲料，每格母鹌鹑里面要配置适量的公鹌鹑，通过灯泡调节照射时间，刺激鹌鹑进食，加速发育，提高产蛋率。鹌鹑蛋是灰色的，布满黑色的斑点，煮熟后剥开，非常的软滑，一口一个。因为价格高，一般人舍不得吃，都是买了给老人和孩子增加营养。

父母很辛苦，除了正常上班，照顾家庭，还要赚外快贴补家用。每天按照规定的时间饲喂，业余时间要给鹌鹑买饲料，打扫圈舍和消毒。关键天天下蛋，为了保持新鲜，不能存放时间长，最多两三天就要到集市售卖一次。大多晚上把下的蛋收集起来，加上前两天的留存，父亲清晨五六点钟起身，出去赶早集。一般四五块一斤，七点多就能收工回家，不耽误早餐后上班。

零售价格要高一些，但时间无法固定，遇到天气不好或者运气不好，早上会卖不完。通常父亲也会兑给固定的摊贩或对口饭店，价格只有一半多一些，但销售很稳定。只要不赶时间，尽量自己零售，多挣些钱，剩余劈[pǐ]出一部分给固定客户。

母鹌鹑下蛋高产期大约也就一两年，就要逐步淘汰，直接卖鹌鹑。由于数量多，一时卖不掉，就可以自己打牙祭。偶尔来不及销售的鹌鹑蛋，也会自己吃一些，学习也需要补脑子。

自己性格内向，门里虎，熟人放得开，遇到生人胆怯的很。假期期间帮家里人，一个人出去卖鹌鹑蛋，是下了好大的决心，要锻炼一下自己。那时流行用打包带编制提篮，自家就有好几个，多是姥姥编的，很漂亮的几何图案。盛了两篮子鹌鹑蛋，拿了一个杆秤，登上自行车，到就近的集市售卖。

自小姥姥就教过怎么用秤，大秤、小秤、公斤秤，还有称金银首饰和中草药的十六两小秤，拉哪个提扭，用多大秤砣，如何看秤杆星点，甚至怎么作弊的手段都一清二楚。小时还在大街上蹲到卖秤的跟前，全程看过秤的制作过程，特别是往秤杆上镶铜丝的时候，感觉很新奇。遇到买卖东西，在秤上动小心思耍叉[shuǎchā]的主，一下就识破他们的伎俩当场拆穿。

不到七点就来到集贸市场，在马路两侧水泥砌起的台子，没有固定的摊位，谁来的早就是谁的。上班的日子，逛早市的人不多，愿意看鹌鹑蛋的人更少，新鲜事物价格偏贵，不少人尝试不起。等了近四十分钟才来了一个妇女问价，按照父亲给出的参考价格，要了五元一斤，别人嫌贵，又不想降价，那人寻思了半天也没有买。

有人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消费，问完价格直接称一斤就走了，零零星星有几个这样的客户。等人的空档很难熬，极其无聊，不似原来卖早餐那般数钱的兴奋，最后还剩四五斤的时候，已经非常百无聊赖了。

后来有个人，过来随便问问价格，看似没有买的打算，就告诉他没有多少了，如果愿意，便宜点一下都给他得了，反倒是这种人不是理智消费，价格谈妥了，一下包圆。如释重负的收拾家什，骑车回家，前后近三个多小时，卖了两篮鹌鹑蛋，像打了一场大仗，一直在克服自己的心里芥蒂。

作为一个性格内向的人，每次与生人沟通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每次交易的成功都像给自己的奖赏，越过心理自卑的那道坎。

家里人平时上班觉得工作量不饱和，总想找些第二职业干干，增加些收入提高一下生活水平。当真正干起来时，慢慢就发现一心二用带来的效率低下，两样不相干的事情交叉实施，家庭的整个生活节奏全部打乱，额外的付出和收入根本不成比例。折腾了几年，家人搞的心力交瘁，小作坊式的生产也产生不了大的经济效益，并且住人与饲养鹌鹑在同一个套房里，家里的空气也不是很好，就商量着收手不干了。

提前不再购入新的幼鸟，临到入夏高温时节，鹌鹑产蛋率下降时，就一次性全部处理掉。笼子卖了废铁，鹌鹑到集市上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宰杀后找了个大缸腌了起来。热火朝天的第二职业就此偃旗息鼓，屋里没有了日夜不停的唧唧声，也没有了湿热难闻的气味，一下恢复了往日宁静闲适的生活。

回想起来，钱虽没有挣多少，但在那个时节就时不时的有鹌鹑蛋吃来补脑子，也算奢侈。此后一年有同学来家玩时，还能吃上腌制的鹌鹑肉，比鸡肉嫩多了，莫不啧啧称赞。

第6节潮起潮落

……

第7节游历

反正对学习内容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就花些时间到外地的同学之间游走，多了解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上学没多长时间，就有同学问是不是开封人，非常抵触，极力的否认，告知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小时候父亲在户口本上籍贯一栏，一直填写的都是开封，很是不满。觉得与那个地方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任何渊源，干嘛要填那个地方，就趁着入学迁移户口，完善个人户籍信息的时候，告诉户籍员把籍贯给修改了。

可能是缘着父亲的缘故，不自觉的隐含了部分开封口音，无法磨灭，不时有对语言敏感的人能够分辨出来，于是开始感兴趣自己的籍贯，想探究一下与自己的渊源。有寝室同学女朋友在开封上学，十一国庆节期间要过去探望，邀请寝室几个人一同过去游玩，就欣然应允。

没怎么出过远门，也从未去过开封，心中颇有些小激动。大家都是学生，手头并不宽裕，带头的同学是个油子，坐火车从不买票，要大家一起逃票过去。

进站很在行，从小就在铁路边长大，对于车站周边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领着大家很容易的就进到了站台。同学有熟悉的车次，卡着点跟随上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因路途较短也没有遇到查票的，倒也相安无事。临到进站前，车厢喇叭报站，心里开始发毛。没怎么出去过，虽然非常喜欢火车，但很少坐火车，更不要说逃票出行，好在从众相互有个照应。

火车进站后，停靠在第一站台，站台不大，人们陆续下车朝出站口走去。几个人有意稍微靠后一些下车，然后故作镇静的逆着人流往站台顶端走，其实不知道，早就被有经验的工作人员给盯上了。与出站乘客队伍背道而驰，刚走出没多远，就被值班人员给拦住要查票，自己一下就蒙了，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还是同学有经验，直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票没买，钱没有，就是穷学生，你看怎么办吧。

大家被逮到稽查室，耷拉着脑袋站成一排，听着站台人员大加批判，被数落的一塌糊涂，说不给补票，也不让出站，直接遣送回出发地。满怀兴奋的心情要见识一下开封城的面貌，就因为一张火车票要被遣返，心里别扭的不行。

等站台管理人员将胜利果实转化为口诛笔伐的宣泄之后，开始循循善诱的宣讲道理，鼓励要做个好人，作为有知识有文化的一代新人，不能做危害国家的事情。被折磨的身心俱疲，近一个小时的煎熬，最终被放逐。

出得站来，刚才的糗态一下烟消云散，有种胜利大逃亡的感觉，钱没花，目的地终究到了。火车站旁边就是禹王台公园，先到公园里放风，里面也没什么人，枝繁叶茂的树木衬托着，颇为幽静，心情一下舒展了许多。

在进站时就能看到围墙旁边的一个古建筑，其实就是禹王台公园里的繁[pō]塔，近前了就是个四平八稳的塔基座，一小节塔身矮胖矮胖的。在那里爬上爬下折腾了一会儿，同学说让日本人飞机给炸断了，原来高的很，有句顺口溜：铁塔高铁塔高，铁塔不及繁塔的腰。怪可惜的！

后面就专门去看了铁塔，细细高高的，被[bèi]着黑褐色的琉璃瓦，确似铁铸的一般，只是铅笔似的，怀疑怎么爬的上去。排队到跟前，猫腰钻进去，楼道非常窄，陡峭着螺旋而上，上下错行虽然困难，但还是可以避开的，惊叹于建造做工的神奇。

据说铁塔的塔尖与黄河的水面是平齐的，黄河已经切切实实的成了地上悬河。每次黄河决口，开封城就被淹没一次，沉积的泥沙就掩埋了一层老城，据说下面积攒了有五六层之多，因此上被形象的称为“城摞城”。

开封的菊花好，为迎接假期，早早的在龙亭前的御街及广场上会有摆布，一簇一簇聚在一起，枝干直挺，叶翠翠的。有早熟的品种先行绽放的，托起的花朵姹紫嫣红。喜欢浅色的线菊，边缘伸出的花丝有一拃多长，打着回转的弯，泛着淡青的绿，比纯白干净百倍，极致的高雅。

龙亭基座的墙面暗红色，很厚重，尽显皇家的威严。台子高企，居于城市中央，可以俯瞰全城，其中正对着的道路，从御街延伸下去，一直通到火车站。其前有潘杨二湖分立道路两侧，据说水质不一，清浊相比人品，公道自在人心。

有着这次的游玩，颇多增添了对开封的好感，也慢慢开始理解籍贯的含义。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在你身上打上永远的烙印，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不管承认与否，将伴随终生。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也从父亲口中知道，还有些远房亲戚在城中留守，也不再刻意回避对籍贯的无知。

游历的头开开了，心就野了，寻着机会想到处游玩。有高中同学洛阳就读，便约了，与初中一个要好的同学商议一起过去游玩，作为十三朝古都，确实想见识一番。

很小的年纪，懵懵懂懂时，曾跟随父亲出差，途经看过龙门石窟。极自然的状态，也没有多少人去观看，几尊极大的佛像，人小，感觉竟然有那么大，脚都比人高，非常壮观。山崖上许多的洞穴，里面雕刻了许多或坐或立的佛像，拱形的石圈[quàn]上面，也雕满了拇指大小的佛像，纹理清晰，非常精美。

山边有河，叫伊河，很清的水，河滩很宽，长有杂草，其间有零零星星的树木。滩涂上许多处都有泉眼，一股股的往外冒着水，是可以喝的，有小鱼在水坑里游弋。小孩子都很喜欢玩水，所以对龙门石窟的印象也极深刻。

只十来年的功夫，再去之时，许多佛像已经残缺不全，石圈上面雕刻的小石佛基本都被敲没了，着实可惜。大面上看还是异常宏伟，细节上相较小时候看过的面貌，已经似是而非了，只是还叫龙门石窟。

同学上课无法陪同照顾，下午无事，就与初中同学在学校附近散步，沿着公路边道行进。路边两侧是一米多宽的排水沟，再外侧种着一排排的杨树，学校偏远，沿途异常幽静。远远看到一辆长途车飞驰而来，不知怎的没有减速，但行驶方向突然偏离，朝路边倾斜，正冲着过来。

立刻告诉身边的同学，准备往排水沟外侧跳。在前方十来米处，有几个人，站在路边好像是在等车。只见长途车撞向靠近路侧一些的一个男人，然后开始往路中间回打方向。那个人被车头推着，高高抛起并翻滚着，然后像纸片飘落下来，像极了电影中的慢动作。与此同时，拉着同学的手，也快速的跳到了排水沟外侧的树后面。

那个人像一坨瘫软的肉，静静的蜷缩在路边，长途车踩了一下刹车便扬长而去。目视将车辆信息快速记下，看到没有了危险，带着同学迅速的跑过去。

惊呆的人们开始愣过神围拢过来，其中有个女孩把男人的头抱起来，无助的呼叫着，好像是父女关系。男人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嘴角流着血，已经没有意识，感觉很难保命。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女孩开始哭泣，祈求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人们。

告诉女孩给她帮助报警，迅速跑到学校门口的传达室，用门卫电话拨打了路政的报警电话122，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详细描述了事故经过及肇事车辆相关信息，告知车辆的行驶方向及事故地点，请他们尽快安排救护车救人。

能够帮助的只有这些了，不想花过多的时间纠结此事，也不忍再返回现场目睹惨状。但那一幕像纸片般飞起的画面，始终在眼前盘旋，人的生命有时那么脆弱，也就仅仅一瞬间，一切都改变了。还有女孩将男人抱在怀里，向周围人们乞求的眼神，真的无助！

事后想想，应该是等车的人站得太靠路中间，司机有些怨气，本就没打算停车载客，只是想打一下方向吓吓路边的人，经常有这么干的。没成想耍叉没把控好，玩过了，真的撞到了人，顿了一下就加速逃逸了。因果有时是伴生的，两个因恰巧碰到一起，就结了这个苦果。

寒假期间，准备到西安转一圈，名气很大，从来没有去过，很想见识一下。正好有亲戚在，方便接待，便约好了，找了车前往。

家里人都是铁路上的，西安是隶属管辖的分局，上班时可以坐通勤车前往的，因此随着铁路系统滞留了许多河南人。有些人便落地生根，在当地安了家室，大姨一家便是这样的，而且都在铁路系统工作。

大姨自小才十四岁，就经过简单培训，分配到离家很远的西安铁路上工作。家里一共九口，只有姥爷一个人上班，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大姨早早上班，顾家的很，每个月除去吃饭的钱，都积存下来寄回贴补家用，缓解了不少家庭压力，也渐渐立足。姨夫也是中原人，铁路货车司机，就在一起组建了家庭，也有了自己的一大家子人。

这边确定车次，找熟人安排要了一个铺位，告知亲戚，睡一晚大早上抵达西安。表哥就是客运段的，到站后就在站台上等着，接了站就直接领回家，铁路上就这些便利。家在西闸口附近，离火车站没几步路，因为大家都还上班，留了一个人在家，等中午回来后再一起吃饭唠家常。闲来无事，到门外的街上悠悠达达的晃荡，竟偶遇到了当时流行的“太阳牌”锅巴的生产厂。

离家不远处有个小饭店，门口四根油腻黢黑的柱子，支着一个同样黑黢黢的油毛毡棚子，顶角垛着一个砖头砌的灶火。棚子下面交错两张油腻的桌子，一张跟前坐着两个老头，面前各自放着一个碗，悠闲的掰着饼子。知道西安泡馍有名，就问店家是否有泡馍可吃，给了一个碗，一个饼子，坐到另外一张空桌子前。

没有吃过，不知道怎么做，看着旁边的两个老头，边聊天边抠抠哧哧的掰着饼子。都是细小的疙瘩，兴许是老了，牙口不好，亦或实在无聊的很，才把那饼子掰的稀碎。三下五除二就把饼子掰成了几块交给店家，在家经常喝羊肉汤，也是把炕好的烧饼撕成几块，泡到汤里吃。

问要吃什么样的，又不懂，说怎么好吃怎么来，讲的家乡话。店家也随即用河南话答复，说小炒好吃，拿了个大炒勺开了鼓风机，在灶台上哐啷哐啷的摆弄着。火苗伴着呼呼的风声蔓延了炒勺，大师傅把调好的汤汁，下入掰好的饼子上下翻炒，不多时就盛入碗中端了上来。

用筷子挑起一块饼子来，哈了哈热气，送入口中，黏黏的极难吃。凑合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结了账，丢下起身离开。两个老头还在唠嗑，饼子掰的还不足一半，且得[děi]些时候呢。

中午大姨和表哥回来，告诉早上的经历，说泡馍极难吃，远没有说的那么好，但店家河南话说的极好，还说见两个老头吃个饭磨叽的要死，把饼子恨不得掰成碎末末。

表哥笑了笑，说西安好多河南人，特别是西闸口附近。三分之一的人说河南话，三分之一的人说陕西话，三分之一的人说普通话。因此，外来的人到西安，你说河南话，当地人就给你讲河南话，你说陕西话，他就给你讲陕西话，你若是其它外来的口音，他就给你讲普通话，厉害得很。然后说泡馍饼子就要掰小一些好吃，改天领自己到正宗的老孙家泡馍去吃一回。

很快就成行了，店很大，也干净得多，人声鼎沸的。表哥说自己第一次吃，掰饼子太麻烦，有机制直接加工好的，只是口感没有自己掰的好吃。坐在位子上等，正规的多，碗里是机器切好比指头肚略小的四方馍丁，还配了糖蒜香菜，加工好仔细品尝，比上一次味道好多了，只是因为是死面，还是黏黏的，不似老家喝羊肉汤都是发面饼，容易泡开。

表哥说是因为机器切的，把饼的刀口部分压实了，不容易进汤汁，所以口感没那么好。当地会吃的人，能够坐在那里用手掰上半天，碎碎的，黄豆般大小，表面蓬松，加工完像糊糊一般有滋有味，非常好吃。只是咱们没有那个耐性，要些机制的比较快，品尝一下味道即可。

吃完饭表哥说领自己去烫头，非常新潮，美得很。很不情愿，觉得是女人才做的事情，男人怎么还能烫头。表哥反复做工作，不用自己出钱，一定要尝试一下，拗不过，也有些心动了。理发的小伙子问头发很稀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说一直也就这样。

头上扎满了皮筋与夹子，用一个大罩子的热蒸汽熏了好一会儿，然后去掉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打理。还好，用吹风机轰轰了半天，出来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似原来趴趴的一层躺在额头。做好了只是头发稍微有些弯曲，不像女人头发的波浪卷，感觉花了十块钱那么多，真的不值。

在大姨家呆了几天，又到二姑家住了些时日。

二姑自小随乳娘长大，后来就随了乳娘家的姓，一直在西安滞留，一家人也都讲陕西话。告诉表哥讲的关于方言的小段子，表妹也说她们在学校的老师，也是三种口音都有讲，学生们也是串着方言说话，经常也会闹出些笑话。二姑家颇花了些精力，陪着观看了古城墙、大雁塔，还有举世闻名的秦兵马俑，增加了不少见识。

第8节大了、皮了

进入第二学年，高了一级，没有了刚入学时的青涩，面对新一届的毛头孩子，有了种趾高气扬的感觉。本来无心的学业，多余的精力转化成作恶取乐带来的快感。

学校食堂伙食本就不好，被招去做饭的大师傅素质也不高，服务的态度简单粗暴，与学生之间不时发生口角。大家买饭时总想占点小便宜，就与大师傅斗智斗勇。

几个人打饭时常挤成一团，借着打饭多了少了故意起争执，互相打掩护，乘机偷盒子里收的饭票。也有被发现的，大师傅举起饭勺就打，吓得撒丫子赶紧跑。

买油条时，想办法多偷几根，或者几个人，合在一起要零要整的，不同品种菜品、主食来回调换，只要折腾那么几下，大师傅的智商一会儿就算不过来账了，蒙他一些菜票或多给一些东西。

有次几个人偷油饼时被发现，让大师傅逮着可算解气了，好一顿臭骂。领头的同学理亏的很，被数落的面红耳赤，回到寝室几个人合计要报复一下。到半黄昏人少的时候，捡了几块碎砖头，从寝室楼上往隔壁的礼堂侧，把炸油条铺子的玻璃砸得稀烂。

几个人得意洋洋的回到屋里，说这回可有大师傅好看的了，让他得罪人，要给点颜色看看。被骂的同学幽幽的又冒出几句话，让寝室的人瞠目结舌。放心吧，他们难受的还在后面呢，刚才砸玻璃之前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过去把他的锅给扔到学校围墙外了。

第二天清晨，大家结伴早餐到礼堂，看见炸油条的铺子没有了往日繁忙的景象，已经关门歇业。只有这几人清楚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至如此，得罪哥几个可不是好惹的。

校园的配套设施还是比较简陋，冬天的寝室非常冷，虽然八个年轻小伙子挤在一间房子，依然抵不住寒气。洗漱间水管里面的自来水冰冷刺骨，每个人只有一个暖水瓶，到热水房打一次水要跑好远。除了要喝热水，洗脸、刷碗也会用一点，大冬天谁也不想一趟一趟的跑，都会省着些用。

折腾了一天，脚臭的不行，想用热水洗一下，又不想跑，就有人购买能够放入保温瓶中直接烧水的电热水器----热得快。花钱不说，可能因为安全的原因，功率也比较小，加热一壶水要好长时间。有同学出主意，用锯条可以自制电热水器，父亲是木工，手锯锯条很容易找到，于是从家拿了一把过来。

把锯条从中间一撅两半，中间夹上一根手指粗的四方木条，把两极做隔离绝缘，然后用棉线缠绕紧固。把双绞线的一端接上插头，另一端剥开一段铜丝，顺时针拧几下，防止铜丝散开。然后分别穿入锯条的两个圆形固定孔处，铰接紧固以保障良好接触，便于导电，同时也防止不牢固时火线与地线触碰发生短路。

一个完美的自制电热水器加工完毕，从外面购买了带插孔的灯泡底座，将寝室中间的灯泡底座进行改造置换。把热水器放到接了大半盆水的塑料盆中，小心翼翼的把插头插到灯座插孔中，立刻传来水被加热自激时特有的嗡嗡声，大家兴奋的发出一阵欢呼。

水很快就被加热，拔掉插头，取出热水器，一盆滚热的洗脚水就得了。利用的是水的弱导电性，在两极之间形成高阻回路，就能将电能直接转化成热能了。虽然是一种极危险的用电方式，但非常方便，主要是加热速度快。

这个方法很快在同学之间流传开来，一些寝室图省事，也都自制了热水器。宿舍楼线路只是用于照明负荷设计的，由于负荷过大，保险丝承受不住都被熔断了，通知校方谎称不知什么原因保险烧了，让派人过去修理。学校派人维修需要等待，修了两次嫌麻烦，开始从家里面找一些更粗的保险丝，带来工具自己动手更换总闸的插瓷保险。

为了增大功率，开始试着延长锯条的长度，增加两个极板的交换面积。同样体积的水被加热的速度确实越来越快，由于功率很大，加热器的塑料引线都发热变软了。后来用两个整根长度的锯条做成热水器，但功率并不随着电极的接触面增大而等比例增大，并且太长了使用也不方便。

尝试改善水的导电率，稍微加一点盐，增加电流的穿透速率，明显加热速度提升了不少。在功率不断加大的情况下，粗保险丝也承受不住了，计算一下功率负荷，干脆用电线里面拨出的细铜丝当保险，也算是把学过的物理和化学知识都用到了极致。

有次赶时间，为了让水加热快一些，在正加热时，抓了一小把盐往盆里丢，结果就像爆炸一样砰的一声水花四溅，保险也熔断了，吓得再也不敢往水里加盐了。还有一次嫌盆里的水有点少，往正在加热时往盆里蓄水，忘了水有导电性，拿的是金属壳的茶瓶，结果被电了一下，算是长了记性。

因着用电热器的学生越来越多，照明线路经常损坏，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学习。学校知道了，怕出安全事故，要求各班严格管理，并高频次督查，并且确实不安全，也就渐渐都不用了。

家在城市，生活条件总归要稍好一点，亲戚家才买了一台彩电，原来12寸的黑白电视机用处就不大了，就央了亲戚借过来观看。父亲性格内向，家里事情不怎么操心，平时从小教育都是母亲管，非常开明，很少干涉自己的想法，一些事情很小就让自己做主。于是给家里人知会了一声，就把电视抱到学校寝室了，放在床头储物柜的格子里面。业余生活一下丰富了许多，中午和晚上下课，没事了就看电视节目，其它寝室同学也有串门过来凑热闹的。

学校发展很快，招生越来越多，晚上学生经常打闹，到深夜都不得安宁。校方管理也开始规范起来，要求晚上十点以后寝室必须熄灯入睡，派学生科的工作人员轮流查夜。虽然偷偷自行接了插线板，可晚上没电，遇到喜欢的电视节目，到点就没办法观看了，急的猫挠似的。

经过观察，与寝室照明线路并行的，有一条走廊的公共照明线路，一直都带电，只是不知道开关在哪里，没办法切断。就趁下午没课人少的时候，让同屋的人招呼着，搬了木桌、木凳子到走廊里，站在上面，手不触碰墙壁，保障绝缘，直接带电作业。偶尔路过的学生投来异样的眼光，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把插线板的双绞线从寝室照明线路的过墙孔穿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单面刮胡刀片，分别片开一段电线表皮，搭接后用绝缘胶布包裹好。连接完毕的线路，整理贴服后紧靠墙角也不显眼。回到屋里插上电视，声音先冒出来，紧接着图像也慢慢浮现，大功告成。

晚上各个寝室都黑灯瞎火的时候，悄悄的看着心仪的电视节目，为自己的决策喜不自禁，心里美的冒泡泡。

男孩子把抽烟喝酒都作为一种时髦的事物追求，也极其喜欢追逐时尚，本身学习的就是酿造专业，与酒打交道必不可少。事实上烟草也与发酵有关联。

从给姥爷购买烟丝，尝试水烟被呛着，到小学时与小朋友试着抽丝瓜杆，又冲又辣嗓子，上初高中时，有偷偷买烟的同学，偶尔会借来熰一口。

记得高中时到同学家玩，是省人事厅的大领导，拿出老爸的存货请大家品尝。第一次见到外国烟，三星万宝路，包装非常有档次，烟卷通体纯白色，素净的很。非常好奇的尝试了一根，当点燃香烟第一口抽下去，那股烟气咯娄一下就卡在嗓子眼，下不去、上不来。从此，逢人便说，外烟厉害，劲真大，一口就能糊住喉咙隙儿。

住校成了自由人，没有了大人的监管，自己当家做主，同学们之中有好事的学抽烟，也跟着凑热闹，偶尔的抽一根。不能老沾别人的光，开始到商场去买烟。商品刚刚开始丰富，加上外地流入的烟草，也就有不到十个品牌，还经常断货。大部分都是包装一般的普通香烟，开始偶尔出现外观漂亮一些的，带过滤嘴的品种。

本地出产包装上有姜黄色两只蝴蝶翻飞的，还有淡蓝色天女散花的，外面包裹着一层玻璃纸，瘦长的烟盒比例非常协调。特别有一种铁桶材质的听装品种，一桶五十只，非常少见，配上淡蓝色天女散花的图案，更上档次。

普通香烟已经可以不受限制的购买，如果到货有过滤嘴香烟，一次只能购买两盒，一般还要搭配着卖。偶尔遇到有听装卖，需要给营业员说好话，才有可能买到，极其难得，珍惜的不行。用补贴和做生意存下的钱，买来送给小舅舅，他是抽烟的，也爱惜的很，遇到要好的朋友才拿出一支来让烟。

有段时间，跟着同学很频繁的抽烟，大概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可以很方便的品出不同香烟的味道，一入口就知道好抽不好抽。可能天生就不适合享受这一口吧，只要一抽烟嗓子就肿，刚来了点感觉，就很坚决的戒掉了。这以后，差不多每年也就十支左右的量，仅仅是极惬意的时候，熰上一支烟，缥缈一下。

平时周末没事，也不愿在学校无聊的泡着，都是骑自行车回家。作为最便捷的交通工具，生活水平的提高，作为三转一响四大件之一的自行车慢慢普及，人们不再追求一件东西用一辈子。从粗大笨重、颜色单一的大二八自行车，逐渐过渡造型明快的二六轻便自行车，也有为女生打造的彩色斜梁自行车。

家里添置了新车子，父母上班地点非常近，基本徒步上下班，两辆十来年的二八自行车就用处不大了。家住在大东郊，学校在大西郊鸟不拉屎的地方，骑一辆自行车，一只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拖着一辆自行车，几十里地硬生生带到学校。周末许多同学好找老乡玩，学校交通不是很方便，就把自行车带来给寝室和其他要好的同学公用，方便周末和其它时间出行。

两年的学习生活，随着各色充实的内容，时间一晃而过，四五月份就开始安排毕业事宜。之前要进行工厂实习，一个班被劈成两半，一半在本地，一半到外地。有幸分到出去那一拨，又多了一次热闹的机会，去到新乡航空啤酒厂进行实习，将近一个月时间。非常高兴，可以长时间的到外地，独立的生活，住宾馆，和同学们过自由的集体生活。

对学习的知识通过实践进行验证的机会，那么多人，赶羊一样打哄哄，连皮毛都挨不着，实际上就是完成了教学内容而已。新鲜感稍纵即逝，课余时间在宾馆打牌，出去夜市散散步，又开始无聊。

与同学到公共浴室洗澡，突然发现自己腋下的汗[hán]毛，沾满了白乎乎黏黏的污物。可能是长期大量运动，不注意个人卫生，腋下出汗产生的分泌物长久积存的结果。感觉很恶心，就用肥皂使劲反复清洗，却怎么弄都清除不掉。

再次澡堂洗澡时，又仔细的用肥皂进行清洗，根本清理不下来，还是黏糊糊的一撮。总惦记着这事，都有点无所适从了，甚至开始讨厌自己。一狠心，洗澡时趁人不注意，用刮胡刀悄悄把腋下的汗毛整个刮掉了，这才从根上洗干净，心里像卸下一块石头。

作为一个男孩子，光秃秃的腋下没有汗毛，感到很丢人。这以后要是没有腋毛，抬胳膊时让别人看到，可怎么见人呀。那一段时间住宾馆，换衣服都很小心，生怕别的同学注意到，没法解释。

后来没多长时间，腋下的汗毛慢慢冒了出来，最后居然长的又黑又亮，而且还稠密了许多。为自己当时的决定得意的不行，否则，一直伴随着污垢清洗不掉，才真的丢一辈子人呢。

实习期间没怎么学进去知识技能，就剩下怎么除去心头惦记的那点事了，很快结束了在外的经历。

回校之后没有多久，学校就安排颁发毕业证，催促办理手续尽快离校。大家欢欣鼓舞的把课本抛洒的满世界都是，宣泄心中的压抑，以示解脱的来临。两年下来，积攒的东西颇为不少，外地的同学只留了些最应急的物品，打包邮寄回老家，剩下的统统送人或扔掉。

将有用的东西归落到一起，收拾停当，打好包，看着乱哄哄的寝室，坐在那里怅然若失。突然就要进入社会，没了依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感觉心被清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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