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将军夫人杀疯了(裴砚童惊鸿北疆)已完结,重生后,将军夫人杀疯了已完结
(1)
童惊鸿的右手废了。
那只曾经能拉开百石强弓、箭无虚发的手,如今连一只茶盏都端不稳。
她坐在湖心亭里,指尖摩挲着断剑的裂口——这是她父亲的遗物,三年前那场战役里,她拼死抢回来的。剑刃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分不清是敌军的,还是她父亲的。
远处传来喜庆的乐声-----
裴砚要娶北疆公主了。
那个曾经对她温声细语,说“惊鸿当翱翔于天”的男人,如今正用她的兵权、她父亲的声望,铺就他的青云路。
侍女阿檀死的那晚,曾偷偷塞给她一封信。
“小姐,裴将军的书房暗格里……有北疆密文。”
她烧了信,笑了。
多可笑啊。
她为他挡过箭,为他杀过敌,甚至在他设计害死她父亲后,还天真地以为……他至少对她有半分真心。
可原来,从始至终,她只是他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湖面倒映着远处的红灯笼,像极了他们成亲那日的喜烛。
童惊鸿仰头饮尽杯中酒——这是她大婚时的合卺酒,珍藏了三年,今日终于喝了。
“若有来世......”
冰凉的湖水漫过口鼻时,她恍惚听见有人在喊“惊鸿....”。
多像那年雪原上,裴砚策马而来,朝她伸手笑着说——
“惊鸿,我来接你回家。”
骗子。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死死攥住断剑。
若有来世......
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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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姐!您别想不开啊!”
童惊鸿猛地睁开眼,喉咙火辣辣的疼。
她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闺房里,脚下是撕成碎片的嫁衣,手里攥着一把剪刀。
——这是她拒婚那晚!
“阿檀......?”她颤抖着伸手,触碰眼前活生生的侍女。
温的。
是活的。
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铜镜里映出她十八岁的脸——没有伤疤,没有憔悴,右手指节修长有力,还是那个能挽弓射雁的将门骄女。
窗外传来父亲冷厉的声音:“绑也要把她绑上花轿!”
前世,她作为高傲的女将军在这里以死相逼,不愿嫁为人妇,最终被家法打得半月下不了床,还是被强行塞进了花轿。
而这一次——
童惊鸿缓缓勾起唇角,捡起地上的嫁衣碎片。
“告诉父亲......”
她抬眸,眼底淬着寒冰般的笑意。
“我嫁。”
(3)
红烛高烧,喜帐低垂,裴砚一袭大红婚服立在案前,烛光为他清俊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柔色泽。
他执起金樽含笑望来,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戒备。
童惊鸿素手执壶,琥珀酒液倾泻入杯时,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这只执壶的手,曾经被他亲手折断在雪地里。
她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在抬眸时化作新妇的娇羞,主动仰首饮尽自己那杯合卺酒。
裴砚的视线在杯沿停留一瞬。她太熟悉这个眼神——前世洞房夜,他就是这般用银针试过毒才肯饮下她敬的酒。
果然见他广袖微动,暗藏的银针已探入酒液。童惊鸿垂眸掩去冷笑,却听得他突然低笑:"夫人手真凉。"温热掌心覆上她手背,那温度让她想起北疆雪原上,他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教她射箭,又在三年后亲手用箭矢洞穿她的肩膀。
她作势偎进他怀中,耳畔似乎又响起阿檀临死前的咳嗽声。那日柴房昏暗,侍女七窍流血地蜷缩在草堆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杏仁糕——裴砚赏的。
喜服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裴砚终于仰首饮尽合卺酒,喉结滚动时,她盯着他颈侧跳动的血脉,想起左手刀已练了二十七日。
晨起梳妆时,菱花镜突然映出裴砚的身影,他执起梳篦为她绾发,玉簪斜插时在她耳边低语:"今日回门,为夫陪夫人同去。"镜中一双璧人恩爱缱绻,可她再也没有前世那番心情。
将军府的马车碾过长安街,童惊鸿倚在裴砚肩头,袖中却攥着要传给父亲旧部的血书。经过醉仙楼时,她借口父亲最爱吃这家的梨花酥,裴砚犹豫片刻下车,就在这转瞬之间,血书已塞进卖花娘子的篮底。
夜深人静时,废弃校场里童惊鸿的左手刀划破月色。汗水浸透单衣,右肩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前世裴砚留给她的纪念。
刀锋劈开夜风的刹那,她仿佛又看见父亲浑身是血地将虎符塞给她,而裴砚的箭就在此时破空而来。收刀时发现掌心渗血,她竟觉得痛快,这疼比前世躺在婚床上听他与北疆公主调情好受得多。
裴砚近来总在书房待到三更。这夜她端着莲子羹前去,推门刹那瞥见他匆忙收起北疆纹样的信笺。"夫人来得正好。"他笑着拉她入怀,却不着痕迹地将她双手扣在身后。莲子羹的热气氤氲间,他忽然问:"可还记得我们初见?"她心头一凛——那是雪原围猎,他救下被狼群围困的她。"记得。"她仰脸佯装笑得甜蜜,故意说着"夫君,当时我像不像只折翅的鹰?"
三日后秋猎,皇帝御用的金箭筒里混进一支断箭。当今天子挽弓射落大雁时,箭尾的北疆密文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童惊鸿站在命妇队列里,看着裴砚瞬间惨白的脸色,低头抚了抚袖中阿檀留下的香囊。香囊夹层里,北疆公主的密函与裴砚的手书并排而放,墨迹犹新。她重生以来,做的种种准备,就是等着此刻揭发裴砚,这样就算不能彻底扳倒裴砚,至少能引起皇帝的疑心。
(4)
红烛摇曳的军帐内,裴砚指尖轻叩沙盘边缘,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童惊鸿看着他漫不经心拨弄代表北疆叛军的黑旗,忽然想起前世此刻他也是如此从容——直到那支暗箭穿透她肩膀时,他眼底也是这般沉静如水的神色。
"陛下今日倒是问得蹊跷。"裴砚突然开口,玉扳指在黑旗上叩出清响,"竟连为夫三年前剿灭的马匪旧事都翻了出来。
"童惊鸿正在为他系披风的手微微一顿,丝绦在掌心勒出红痕。那支混入御用箭筒的断箭今晨刚被发觉,他竟已猜到是她所为。
"夫君说笑了。"她低头整理他腰间佩剑,剑穗上缀着的明珠映出她眼底寒光,"许是那北疆使者近日来得太勤。"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报。
裴砚展信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正是她昨夜命人伪造的北疆密函,此刻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亲卫手中。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裴砚忽然抬手抚上她脸颊,拇指摩挲着眼尾那颗泪痣:"惊鸿可知,为夫最欣赏你什么?"
他俯身时松木香笼罩下来,宛如当年雪原上为她挡风时的姿态,"就是这副宁折不弯的性子。"温存话语里,他指尖却重重碾过她腕间穴位,那是前世废她右臂时最先挑断的筋脉。
童惊鸿喉间泛起血腥气,面上却绽开嫣然笑意。帐外秋风卷着枯叶拍打军旗,恍如前世她濒死时听见的猎猎风声。如今这风声里混进了传令兵急促的脚步声——北境六部果真叛乱了,与前世分毫不差。
"末将请命平叛!"裴砚单膝跪地时,玄铁甲胄碰撞出清越声响。皇帝的目光在君臣之间游移,最终落在她身上:"童爱卿以为如何?"满帐寂静中,她看着裴砚绷紧的后颈线条,忽然想起阿檀咽气前用血画在墙上的北疆图腾。
"臣妇..."她缓步上前,绣鞋踩过裴砚投在地上的影子,"愿随夫君同往。"金步摇垂珠轻晃,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裴砚回首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作温柔笑意去握她的手,却在她掌心触到层层叠叠的刀茧——那是三十七个深夜在校场苦练左手刀留下的印记。
皇帝抚须大笑的间隙,她看见裴砚用唇语对副将下了道命令。
那口型她太熟悉了,前世她被敌军围困时,他就是这样对弓箭手说的:"留活口。"
而今夜军报的墨迹未干,她已让父亲旧部换了北疆叛军的布防图。当裴砚按图索骥踏入包围圈时,会发现等着他的不是散兵游勇,而是她亲手调教的童家死士。
秋风卷着战鼓声掠过辕门,童惊鸿抚过腰间佩剑。这柄剑与裴砚的是一对,剑鞘缠枝纹里藏着淬毒的银针。就像他们的姻缘,表面是龙凤呈祥,内里早布满杀机。
(5)
战鼓震天,黄沙漫卷。北疆的风裹挟着铁锈与血腥味扑面而来,童惊鸿一袭银甲纵马冲入敌阵,手中长枪如银蛇吐信,瞬间挑落三名敌骑。她束起的发冠在混战中早已散落,青丝飞舞间,竟比身后猎猎作响的军旗还要夺目。
裴砚的玄甲军从侧翼包抄而来,两人背对背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挥剑斩落偷袭的敌将时,她反手一枪刺穿他身后埋伏的弓箭手。血珠溅在她眼角,恍若一滴血泪。
"夫人好枪法。"裴砚喘息着与她背脊相贴,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赞叹。前世此刻,他正忙着在乱军中"不慎"将她引向敌军主力,而今生他的剑却始终护着她周身空门。童惊鸿冷笑拧腰,枪尖划过一道寒芒,将偷袭裴砚的敌骑喉间刺了个对穿——不是为救他,而是要亲手了结这个仇人。
战局胶着之际,忽见北疆阵中冲出一队金甲骑兵,为首之人红纱覆面,腰间弯刀镶嵌着鸽血宝石。童惊鸿瞳孔骤缩——是北疆公主阿史那云!前世就是这女人与裴砚里应外合,害得童家军全军覆没。
可今世情形却诡异得令人发指。那公主纵马直冲她而来,竟在阵前猛地扯下面纱。烈日下露出一张异域风情的绝色容颜,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男装打扮的飒爽英姿。
"好俊的小将军!"阿史那云的官话带着蜜糖般的黏腻,弯刀突然挑向她束发的玉冠,"来做我的驸马可好?"全场哗然中,童惊鸿的长枪与裴砚的佩剑同时抵住了公主咽喉。
电光火石间,三人形成诡异对峙。童惊鸿瞥见裴砚眼底翻涌的阴鸷——这神情她太熟悉了,前世发现她偷看密函时他就是这副模样。而此刻他剑尖微颤,竟是在她与公主之间犹豫该先杀哪个。
"公主说笑了。"童惊鸿突然收枪轻笑,反手将散落的长发重新束起。这个动作让阿史那云眼睛一亮,竟不顾颈间利剑往前凑了凑:"我们草原儿女最敬勇士,你若肯降,我许你比在景国更高的权位!"
裴砚的剑突然往前送了半寸,在公主颈间划出血线。童惊鸿却按住他手腕,在敌军看不见的角度,用枪尾狠狠撞向他腰间旧伤。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她笑得明媚如三月春桃:"夫君别急,且听公主说完。"
沙场黄沙突然被狂风卷起,迷了众人视线。童惊鸿借机贴近裴砚耳畔,吐气如兰:"你说,若我现在高喊你通敌,陛下会不会信?"话音未落,她突然旋身一枪挑飞偷袭的敌将,枪尖在公主华服上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暗藏的北疆密文——正是与裴砚往来书信的独特纹样。
战场瞬间沸腾。阿史那云脸色大变,裴砚的剑却突然转向,直接刺穿公主心腹的喉咙。"夫人看错了。"他染血的面容在风沙中模糊不清,"那不过是寻常绣纹。"
鸣金收兵时,童惊鸿看着裴砚亲手将公主押入囚车。转身那刻,他忽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以为换个法子,就能摆脱既定的命数?"她反手将沾血的枪杆抵在他心口,枪头红缨拂过他染血的唇:"夫君错了,我要改的不是自己的命——"
残阳如血,照着她一字一句吐出誓言:"是、你、的、命。"
(6)
战场的血色残阳渐渐沉入地平线,裴砚的指节仍死死扣着童惊鸿的手腕,两人袖口都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谁的血。他的目光深得可怕,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髓里——青丝散乱,银甲染血,那双总是含着冷笑的眼睛此刻映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亮得惊人。
"将军!北疆俘虏要见您!"副将的喊声打破了死寂。裴砚终于松手,却在转身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夜子时,来我军帐。"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与前世洞房夜说"我会对你好的"时一般温柔,却让她脊背窜上一阵寒意。
童惊鸿冷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营帐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枪杆上的刻痕——那里藏着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忽然察觉有道视线灼灼盯着自己,转头正对上囚车里阿史那云热切的目光。那公主被铁链锁着,却冲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小将军,你以为赢了吗?"
她心头突地一跳。前世阿史那云也是这样笑着对裴砚说:"你以为骗得过所有人?"当时她只当是败犬的哀鸣,如今细想却处处透着蹊跷。
夜色如墨般晕开,童惊鸿悄无声息潜向主帅军帐。前世此刻她正被囚在伤兵营,右肩箭伤溃烂发着高烧,而裴砚在做什么呢?她眼前又浮现出那夜帐外晃动的灯影,他与北疆使者密谈的剪影投在帐布上,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指尖刚触到帐帘,里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非要如此?"裴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紧接着是军师焦急的劝阻:"将军三思!若此刻心软,三年前那场戏就白做了!"
童惊鸿呼吸一滞。三年前——正是他们大婚那年!帐内传来踱步声,裴砚的嗓音压得极低:"...她今日在战场上,枪法比去年精进了三成不止。"这话听着竟像是一直在暗中关注她的武艺进展。
"属下这就去查教她枪法的人..."
"不必。"裴砚突然打断,"左臂发力时还是习惯性后仰,这个破绽..."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长剑出鞘的铮鸣。童惊鸿急退两步,帐帘却已被挑开。月光下裴砚执剑而立,剑尖映出她苍白的脸。
"夫人既然来了,"他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如进来看看这个。"帐内烛火通明,案上摊开的赫然是北疆地形图——但与军中通用的版本截然不同,上头标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暗道与密营。
裴砚的指尖点在一处峡谷:"三日后北疆敌军会从这里突围。"那位置正是前世童家军全军覆没之地!他抬眼看她,忽然露出个惨淡的笑:"这次,为夫陪夫人同去可好?"
帐外突然传来更鼓声。子时整。童惊鸿恍惚想起,前世此刻应当有场偷袭。果然,远处骤然响起警钟,火光霎时染红半边夜空。裴砚却纹丝不动,仍执拗地伸着手,掌心躺着一枚熟悉的雕弓玉佩——正是她重生那夜亲手烧毁的定情信物。
"惊鸿。"他唤她名字的语调与当年雪原初遇时一模一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时,我说过什么吗?"
狂风卷着火星掠过帐前,她看着玉佩上那道本不该存在的裂痕——那是前世她坠崖时摔出的。记忆突然如惊雷劈开迷雾,她想起雪原上那个少年将军将她拉上马背时说的话:"活下去,才能报仇。"
(7)
童惊鸿望着那枚雕弓玉佩,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裴砚掌心的纹路与前世重叠——那时他递给她这枚玉佩时,指尖也是这样微微发颤。夜风卷着远处的喊杀声袭来,她忽然低笑一声,伸手接过玉佩。
"当然记得。"她指尖故意擦过他掌心,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夫君说,要让我亲眼看着童家军覆灭。"这话半真半假,当年雪原上他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后半句是"若非做戏给北疆探子看"。
裴砚眸色骤然暗沉,却在她抽手的瞬间反握住她手腕。他拇指按在她脉门上,力道恰好是前世废她武功时用的招式。"夫人记性真好。"他声音温柔得滴水不漏,"那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帐外火光忽明忽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诡谲阴影。童惊鸿突然发现他左颈有道新鲜伤痕——正是她白日用枪尾偷袭的位置。可当时明明隔着铠甲,除非...他早卸了护颈!
"三日后寅时。"他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灼热,"我会让亲卫都换上北疆人的装束。"这话听着像极了通敌的铁证,可他紧跟着往她袖中塞了卷羊皮纸,"夫人箭法好,到时候专射他们右肩。"
远处传来杂沓脚步声,童惊鸿迅速将羊皮纸藏入袖中。
回到自己营帐,童惊鸿在灯下展开羊皮纸,竟是北疆公主亲笔写的密函!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帐外传来三更梆子响,她突然想起件蹊跷事:裴砚给她的地形图上,特意标出了北疆人蓄养战狼的围场。而前世她右臂被废后,正是被狼群逼得坠崖。
"将计就计吧..."她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忽然取出妆奁里的螺钿盒。盒底藏着出发前找阿檀要的毒药,原本是要用在合卺酒里的。现在,她将毒粉细细抹在玉佩边缘——既然他这么爱演深情,那就让他演到死。
翌日校场点兵,裴砚当众为她系上猩红披风。指尖拂过她颈侧时,他忽然低声道:"夫人今日抹的茉莉香粉,很衬你。"童惊鸿瞳孔骤缩——这是她前世最爱的香粉,今生从未用过!
不等她反应,裴砚已转身下令拔营。晨光中他玄甲凛冽,背影与当年雪原上策马而去的模样逐渐重合。童惊鸿死死攥住毒玉佩,忽然不确定这场戏里,到底谁才是看客。
(8)
狂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童惊鸿策马冲进峡谷时,鼻腔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远处传来北疆人特有的狼嚎哨声——和前世分毫不差。
"父亲!"她嘶吼着,长枪横扫,逼退两名围上来的敌骑。
当时的战术是童惊鸿负责处理后方的敌军,童老将军和裴砚负责冲锋在前,这次的童惊鸿不仅没有按照战术行动,而且还冒死冲进了前线。
童老将军浑身浴血,手中重剑已经砍出缺口,却仍死死挡在峡谷隘口。他回头瞪她,眼中是久违的震怒:"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这一声怒吼,和前世他临终前那句"走啊!"重叠在一起,震得她心脏几乎停跳。
"裴砚呢?!"她厉声喝问,同时左手刀出鞘,劈开一支偷袭的冷箭。
"在后面断后!"父亲喘息着,剑锋划过一名北疆骑兵的喉咙,"北疆人设了埋伏,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峡谷两侧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童惊鸿抬头,瞳孔骤缩——那不是自己人,而是穿着我国军服的北疆弓箭手!
"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这箭原本应该射向敌军,却直指她和父亲!
"趴下!"她扑向父亲,却被他反手一推,重重摔在岩石后。
"走!"父亲怒吼着,重剑挥舞成一道铁幕,为她挡下箭矢,"童家军不能绝后!"
一支黑羽箭突然穿透他的胸膛。
童惊鸿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父亲踉跄着跪地,却仍用剑撑住身体,挡在她面前。
"惊鸿......"他嘴角溢出血沫,眼神却清明如初,"记住......裴砚......没有....."
第二支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童惊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出重围的。
左手刀卷了刃,右臂被狼牙棒砸得骨裂,她浑身是血地撞进裴砚的怀里时,意识已经模糊。
"......父亲......"她揪住他的领子,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
裴砚的脸色惨白,他右肩插着一支箭——是北疆人的箭。他死死抱着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话音未落,裴砚突然抱住她滚向一旁。一支黑羽箭擦着她耳际飞过,深深钉入岩壁。童惊鸿在翻滚中看到崖顶闪过阿史那云的身影,公主手中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雕弓!
"你..."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裴砚死死按在身下。他后背还插着两支箭,鲜血浸透玄甲,滴在她脸上滚烫如泪。"别动..."他气息紊乱地凑近她耳畔,"你父亲是自愿的...他早中了北疆的毒..."
崖顶突然传来北疆人的欢呼。裴砚猛地将她推向亲卫,自己却转身冲向敌阵。童惊鸿被人架着撤退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孤身杀入敌群,剑光如雪,每一招都是童家枪法的杀招。
"为什么..."她攥着父亲留下的虎符,玉石棱角刺入掌心。
回到大营已是深夜。军医为她包扎左臂时,帐外突然传来骚动。童惊鸿抓起佩剑冲出去,看到浑身是血的裴砚被抬回来。他手中死死攥着半截染血的衣袖——正是阿史那云的!
"将军也中了北疆狼毒...这种毒…没有解药…"军医声音发抖,
童惊鸿如遭雷击。她突然想起前世此刻,自己正因为肩伤昏迷不醒。而裴砚彻夜未归,次日带回的北疆将领人头仔细想想竟然是杀死她父亲的罪魁祸首...
"都出去。"她哑着嗓子下令。待帐内只剩他们二人,她颤抖着取出藏在贴身的解药—-她还奢望着军医误诊,裴砚明明中的就只是她下在玉佩里的毒,她原本想着和他同归于尽的。
裴砚在昏迷中皱眉,薄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童惊鸿捏着他下巴灌药时,突然发现他颈侧有道陈年箭疤——那是前世她坠崖时,他为救她中的箭!可今生明明...
解药碗突然被打翻。裴砚在剧痛中惊醒,染血的手猛地扣住她手腕。他眼神涣散,却挣扎着说出完整的话:"你父亲...是替我死的...北疆人要杀的是...我..."
帐外狂风骤起,吹灭所有灯烛。黑暗中童惊鸿听到玉佩落地的脆响——那枚她淬了毒的定情信物,此刻正静静躺在血泊里。
(9)
"你..."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毒玉佩从指间滑落,在血泊中碎成两半。
裴砚的嘴角渗出血丝,却低低笑了。他染血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眼下的泪痣,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梦境。"惊鸿..."他气若游丝,"这一世...你的枪法...进步很多..."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前世她在校场练枪时,他总爱倚在廊柱边这样点评。童惊鸿浑身发抖,突然扯开他的衣襟——左胸处赫然有道陈年剑伤,那是前世她留下的!
"为什么..."她揪住他的领口,泪水砸在他惨白的脸上,"既然重活一世,你明知道所有…为什么...结局还会是如此"
裴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乌黑的血从唇角蜿蜒而下。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染血的信,封皮上是父亲的字迹:【吾女惊鸿亲启】。
"你父亲...早就知道..."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北疆人...的阴谋...我与他都身中剧毒…前世我还是靠着北疆公主…才能苟活…这一世…我不愿…"
帐外的风声忽然变得很远。童惊鸿想起父亲撞向剑尖时那个释然的笑,想起裴砚今生每次饮宴都会先尝她的酒,想起他手腕上那些可疑的针眼...
"所以前世..."她声音嘶哑,"你故意让我恨你..."
裴砚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挣扎着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玉佩的毒...加速了狼毒...正好..."他的笑容惨淡而温柔,"这一世...我终于...不用...亲手..."
他的话没能说完。童惊鸿发疯似的去翻药箱,却被他轻轻拉住。他将一封带血的书信塞进她手里,指尖已经冰凉:"对不起…这次的结局...你会不会满意…一点…"
帐外突然传来号角声。童惊鸿恍惚想起,前世此刻北疆大军应该已经攻破了潼关。可此刻营地一片寂静,只有更夫在报平安的梆子声。
裴砚的手突然从她掌心滑落。童惊鸿死死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终于痛哭出声。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误会,而是明明有机会重新开始,却还是走到了同样的结局。
她颤抖着拆开的信,信纸只有寥寥数语:【惊鸿,前世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北疆毒计已破,你可以...真正自由地活了。】
黎明时分,亲卫在帐外发现他们的主帅夫人抱着将军的尸身坐了一夜。她银甲尽染血色,手中紧攥着两枚破碎的玉佩,而嘴角竟带着笑。
"传令。"童惊鸿站起身,将虎符系在腰间,"全军缟素,为裴将军发丧。"晨光中她眼底燃着幽暗的火,"三日后,我要亲征北疆。"
(10)
北疆的风雪如刀,割裂天地。
童惊鸿立于万军之前,银甲染血,长枪斜指苍穹。身后,铁骑肃穆无声,战旗猎猎,如黑潮般压向敌城。
前世,她曾在这里失去一切。
今生,她将亲手终结这场战争。
“攻城——”
战鼓震天,箭雨蔽日。
北疆城墙上的守军疯狂放箭,铁矢如蝗,呼啸而来。童惊鸿纵马疾驰,长枪横扫,箭矢擦着她的鬓发飞过,却伤不到她分毫。
她记得前世裴砚曾在校场上无数次纠正她的动作:“惊鸿,冲锋时肩要沉,腰要稳,箭矢擦过耳际时,不要躲,要预判。”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炫耀武艺,如今才懂,他是在为她铺路。
城门紧闭,北疆人早有准备,滚油、巨石从城头倾泻而下,景国先锋死伤惨重。
副将急报:“将军!城门坚固,强攻伤亡太大!”
童惊鸿眸光一冷,忽而想起裴砚生前最后一次军议。
那夜,他指尖点着沙盘上的北疆王城,淡淡道:“北疆城墙看似坚固,实则东南角地基不稳,若以火攻,可破。”
当时她嗤之以鼻,以为他纸上谈兵。
如今——
“传令,调重弩,烧东南角!”
火箭如流星,划破长夜。
火势骤起,城墙崩塌。
---
永和二十三年冬,北疆王城陷落。
童惊鸿踏着积雪走进金帐时,阿史那云正对着铜镜梳妆。北疆公主的琥珀色眸子依旧明艳,只是唇边多了道狰狞的疤痕——战场相遇时,被童惊鸿一枪挑破的。
"你来了。"公主轻笑,指尖抚过案上的鎏金酒壶,"要杀我?还是折磨我?"
童惊鸿解下染血的披风,露出里面素白的丧服。三年了,她始终穿着这身衣裳,哪怕铠甲之下,也永远裹着那层刺目的白。
"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她坐在公主对面,取出一枚裂成两半的玉佩,
帐外风雪呼啸,炉火映着童惊鸿半边侧脸。她平静地讲述着和裴砚的轮回,讲述父亲甘愿赴死的真相。说到最后,她拔出佩剑,剑尖挑起公主的下巴——
"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她眼底映着跃动的火光,"因为他说,北疆灭国的消息...得有人亲口告诉地下的他。"
阿史那云突然大笑,笑声癫狂:"你以为这就赢了?"她猛地掀翻酒案,毒酒泼在雪地上"嗤嗤"作响,"真是好感人的故事呐,他为你而死,你却连殉情都不敢——"
剑光一闪。
公主的喉咙绽开一道细线,她睁大眼睛倒下时,童惊鸿已经转身走出金帐。风雪扑面而来,远处凯旋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副将捧着北疆降书跪在雪地里:"将军,陛下请您回京受封。"
她望着茫茫雪原,忽然想起裴砚前世最后一次出征前说的话:"惊鸿,若有一天山河无恙,你最想做什么?"
当时她怎么答的?
——"我要走遍天下,看遍你没看过的风景。"
三日后,景国大军班师回朝。主帅童惊鸿于途中卸甲留书,只带走了那枚碎玉佩和一壶酒。史载:护国女将辞官云游,从此踪迹杳然。
有人说在江南见过她,一袭白衣在茶楼听戏;也有人说在西北荒漠,有个使左手剑的女侠专杀马匪。但最离奇的传言来自北疆边境——每逢冬至,总有个戴斗笠的女子在雪原上洒酒,而那座无名的坟前,永远摆着新鲜的马蹄莲。
坟头没有碑,只插着一柄断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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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童惊鸿终于活成了理想中的模样——无拘无束,快意恩仇的傲气女侠士。可当她真正走遍山河时才发现,最想分享风景的那个人,永远留在了故事的开头。
「后来我见过千万场落日,没有一场比得上你眼底的暮色。」
向晚江砚寒林初瓷的命运在故事中走向何方如果当时我说了爱小说全文已完结的隐藏剧情。苏明悦顾清淮许西瑶小说(十年迷途寄余生)(许西瑶顾清淮苏明悦)全网首发全章阅读无障碍张依甯陆轩小说txt(校花别动,我手里可有你的黑料!)意外之处,引发热议张依甯陆轩书籍细节……许修远沈黎漫顾辞小说彩蛋(月落碎空山)章节目录+起始篇章(许修远沈黎漫顾辞)电子书一口气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