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三千灾,命止子时灯(心上人不利)最新章节_替身三千灾,命止子时灯全文阅读
1
谢无咎怕政敌对他的心上人不利,选了我做挡箭牌。
入府三年,我替他挡下鸩毒九次,刺客十二回,暗箭十六支。
秋狩我被抓时,他带人来救。
利剑即将破开囚车锁链,突然有信鸽落在他肩头。
"谢郎,我崴了脚,系不好骑装束带,你能来马场一趟么?"
谢无咎当即勒转缰绳,打马而去。
下一瞬,敌人的箭穿透了我的琵琶骨,鲜血染红半幅罗裙。
他的亲卫熟练地清理地上的血迹,将我扔进别院医馆。
隔着竹帘,我听见医官们赌我能不能熬到那位小姐学会掌家的那日。
满室窃笑中,我亦勾起唇角。
这一世替身生涯,终究是到尽头了。
我早就油尽灯枯,挨不过明日子时了。
谢无咎,我活不到那日了。
医官揭开染血的纱布,摇头叹息道:
“姑娘,这毒已侵入心脉,上次的箭伤又损了根基。”
“怕是撑不过明日子时了。”
我望着窗外的残阳,听见自己沙哑的回应:
“知道了。”
竹帘落下时,侍女们的私语飘进耳中:
“赌一两银子,她活不过三天。”
“我押三两,她连今夜都熬不过……”
我合上眼,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这一世替人挡灾的孽债,总算要还清了。
直到有人将冰凉的丝帛塞进我掌心。
【瞧瞧谢大人此刻在做什么?】
我打开丝帛,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马场的画面——
谢无咎正半跪在地,为白衣女子系紧绣鞋丝带。
而女子面露娇嗔踢他肩膀。
画面右侧一行小字
“谢郎笨手笨脚,比上次解我肚兜系带时还慌。”
下一幅,
他捉住那只玉足轻吻,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炙热:
“那夜你哭着说不要了,我可是饶了你的。”
画面充斥着暖昧与调笑,可我内心并无半点波澜。
他们想让我看的,就是谢无咎甘愿为别人“俯首称臣”的模样?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抛下丝帛,沉沉睡去。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将我猛地惊醒。
2
模糊的视线中,白如烟双目恶毒,手拿着一支金针狠狠的扎进我的手臂。
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做什么?”
怎料下一秒,白如烟眸光瞬变,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姐姐,我是见你衣裳破了,想帮你缝补一下,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
谢无咎进门时,就听见这句话,和不停向我低头道歉的白如烟。
“林知意,如烟好心帮你,你为何要为难她?”
我看着手臂上被白如烟扎出的血痕,刚要开口,她哭得更伤心了。
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责罚我的谢无咎当即冷声道:
“既然你总怀疑别人害你,那不如坐实了。”
话落,他一声令下,一群侍卫拿着金针就往我身上刺。
我痛得浑身颤抖,余光里却看到谢无咎温柔地替白如烟拭去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白如烟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你就会哄我。”
两人相拥着离开房间,侍卫也停下动作退下。
我怔怔望着地上散落的金针,
忽然发现,以往那些被误解被背叛被抛弃的痛苦,
如今竟再也激不起我心中的一丝涟漪。
我不想吵,不想闹,也不想辩解了。
一个时辰后,谢无咎的随从来报。
说他的政敌已探知我的藏身处,,他命人备好马车,让我即刻回府。
医女扶我下床,怜悯地问我要不要带上些止痛的药膏。
我摇摇头:“不必了。”
这些疼痛,我早已习惯了。
马车停在偏门,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仆从都不见了。
只有谢无咎与几名亲卫站在中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毫无温度
“如烟身子不适,你院中的仆从细心,我让他们都过去了。”
“你先独自住几日,等她好了,再让他们回来。”
他说得理所应当,仿佛被弩箭射穿琵琶骨的是白如烟。
“好。”
听到我冷淡的回应,他迟疑了片刻,继续疏导:
“若需要什么,记下来,等仆从回来再置办。”
“好。”
不用抬头看他,我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林知意,你与我置什么气?别忘了,当初娶你时就说过,你只是替如烟挡灾的,别以为做了三年谢夫人,就能爬到如烟头上!”
我机械地点点头:“好。”
“你……”
他刚要发怒,外头便传来白如烟的呼唤。
声音戛然而止,他甩手离去。
此时距离医官预判,还剩十个时辰。
3
我缓缓走入卧房,开始清除我在谢府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衣裳首饰,笔墨纸砚,统统丢进火盆里烧尽。
做完这一切,谢无咎的随从匆匆赶来,面色阴沉地递上一封信。。
“夫人,大人命您即刻去白小姐的烟云阁!”
我展开信纸,上面是谢无咎凌厉的字迹——
“林知意,你竟敢将如烟的小像泄露给敌党?若她因此受伤,我要你生不如死!”
我张了张嘴:“我从未做过……”
随从冷哼一声,“白小姐说了,那剪纸小画她只给你看过!”
我忽然想起,几日前白如烟确实来过我院中,拿着一幅自己的剪纸小像,问我像不像,还说要留给我做念想。
谢无咎的怒意仿佛透过信笺烧到眼前。
若此刻他在,怕是会像上次那样,掐着我的脖子按在雪地里,直到我咳出血来,白如烟才娇声说“算了”。
随从不耐烦地拽起我的手腕:“快走!大人要你去烟云阁扮成白小姐,引开那些刺客!”
烟云阁内灯火通明。
我被推到院中,独自站着。
而在暖阁里,谢无咎正轻声细语地哄着受惊的白如烟。
“别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她缩在他怀里,指尖攥着他的衣袖:“谢郎,他们会杀了我吗?我好怕……”
“不会,”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向你保证,你绝不会有事。”
哭泣声渐渐停下,白如烟娇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郎,有你,真好!”
“如烟,我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直到我们老去”。
两人的甜言蜜语太过清晰,即便我集中精力,观察院中动静,还是清楚的传入耳中。
“谢郎,林姐姐还在院中,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夫人,要不还是派个侍卫保护一下她吧”。
谢无咎冷冷的憋向院中的我:
“要不是她把你的小像传递给敌党,他们怎么可能追查到这里。你不用担心,她这是活该。”
夜风刺骨,我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罗裙。
琵琶骨上的伤还在渗血,可奇怪的是,竟感觉不到疼了。
只是眼前出现了一片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
更声响起,我数着时辰。
而谢无咎的巴掌却在这时狠狠扇了过来。
“林知意!你怎么这么恶毒,趁我睡着,竟想偷偷进来?”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琵琶骨处伤口撕裂般剧痛。
我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装什么可怜?”他掐住我的下巴,“说!如烟去哪儿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站在了暖阁外。
而白如烟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4
“我不清楚,我记得昨晚我明明在院子里……”
“少装傻,你把如烟藏去哪儿了!”
我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林知意,你最好识相点,若如烟少了一根头发,我定要你陪葬!”
谢无咎怒吼着,甩袖而去。
不多时,他又带着一身寒气折返,一把揪住我的手腕。
“来人,把她捆上马车!”
我被粗暴地塞进车厢,双手被绳索捆住。
谢无咎亲自驾马,鞭子抽得马儿嘶鸣狂奔。
入府三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赶到荒郊破庙时,白如烟被绑在柱子上,泪眼婆娑。
“谢郎你怎么才来,他们说要杀了我,你快救救我!”
“如烟!”
谢无咎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随后阴冷地看向绑匪。
“放了她,我用我夫人,外加三座宅院和五处田产,跟你换。”
绑匪咧嘴一笑:“成交。”
在我被绑上柱子的过程中,谢无咎正温柔地解着白如烟的绳索,低声安抚。
绑匪点燃火把时,他护着心爱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绑匪啐了一口,斜眼瞥我:“动手。”
鞭子狠狠抽在我身上,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直接杀了我!”
他冷笑:
“你死得太痛快,对不起我那些折在谢无咎手里的兄弟。”
“不如慢慢折磨,也好让京城的人都看看,谢无咎也不过如此。”
我咬紧牙关,可那鞭子依旧如雨点般落下,疼得我眼前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我疼的快要昏过去时,他们终于停手。
因为火势已经蔓延到我的脚边。
绑匪们骑马离去,我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
意识逐渐模糊时,谢无咎的亲卫才姗姗来迟。
火被扑灭,我被抬上马车。
恍惚中,我听见有人说:
“大人真是疼白小姐,本来都打算回府了,但看到白小姐手腕红肿了,气得亲自带人把那帮绑匪全杀了。”
“听说大人为了白小姐,要辞官在家,日夜守护呢……”
被救回来时,医官说我最多还能活五个时辰。
5
我突然想起马车上的对话。
谢无咎,因为白如烟手腕红肿,决定要辞官在家。
我看着身上狰狞的伤痕,无声地笑了。
挡灾三年我都换不来他一丝怜惜,原来只要她皱一皱眉就够了。
只是被放弃的人,是我。
最后三个时辰,我推开医女,扯掉染血的纱布,踉跄着回到谢府。
临走前,我想烧掉那封写给谢无咎的信。
可等我艰难地推开院门,却发现满地狼藉,卧房被翻得底朝天。
妆奁里的东西不见了。
我颤抖着拦住路过的仆从,他支支吾吾道:
“大人说要清理旧物,所有东西都扔了……”
我急忙去找谢无咎,他正在哄白如烟喝药,见到我满脸不悦:
“我要娶如烟为正妻,这府里容不下你了。”
“你先去庄子上住着,等如烟身子好了,我再给你休书。”
我张了张嘴:“我可能走不了……”
因为医官说,我活不过今夜子时。
谢无咎却误会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要清楚,你从来只是如烟的替身。”
“若你安分守己,不去陷害如烟,或许还能在庄子上苟活。”
我没有辩解,苦笑着转身。
好一个贬妻为妾。
可是谢无咎,我早已放下你了。
最后两时辰,我坐在廊下等死。
月光冷冷地照在身上,却暖不了我逐渐僵硬的手指。
院门突然被推开,白如烟提着灯笼,居高临下地看我。
“你命真硬,这样都死不了。”
我怔了怔,轻轻笑了:“快了,你放心。”
“放心?”白如烟突然变脸,“你死了我才会放心!你最会装可怜,骗谢郎,上次他居然为了救你,抛下了我!”
我茫然抬头,上次谢无咎不是为了替她报仇,才杀光了所有人,顺便救了我吗?
不等我开口,谢无咎就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将一封信摔在我脸上。
6
信纸上,是暗卫的汇报:
“大人,您夫人暗中联络敌党,透露白小姐的行程。还说白小姐才是您软肋,找到她就能找到您。”
“现在有好几拨刺客都在追查白小姐的行踪!大人,务必小心!”
谢无咎发疯似的,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就不该救你,你早该死在火场里!”
我艰难喘息,“不是我。”
这三年,我说过太多遍这三个字。
白如烟得意的瞟了我一眼,转而又哭得梨花带雨,扑进谢无咎怀里,
“谢郎,是我占了林姐姐的位置,她恨我是应该的,你别再打她了,她身上还有伤……”
“那些刺客要来就来吧,我宁愿死也不要你们因我生隙……”
话音未落,亲卫慌张来报:
“大人!刺客已经包围别院,叫嚷着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谢无咎眼神阴鸷地看向我:“我知道是谁引来的。”
他拽着我来到院中,对着黑暗高声道:
“我谢无咎已向陛下辞官,今日起退出朝堂争斗,所有恩怨与我无关。”
“你们要报仇就找她,这些年我做的事全是她指使,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们处置。”
我笑了:“我给白如烟当替死鬼三年,现在又要替你顶罪?”
谢无咎拖着我扔到府门外。
离开前,他冷冷丢下一句:
“我知道你命硬,怎么都死不了的。”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原来他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可他不知道的是,医官说我熬不过今夜了。
马蹄声如雷震耳,无数刺客从暗处涌出。
他们将所有仇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刀剑毫不留情。
我被刺穿肩膀,挑断脚筋,鲜血浸透衣衫。
他们逼我跪地认罪,可我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怔怔望着天上的残月。
和初入谢府那晚一样。
医官的话在耳边响起:
【子时一到,油尽灯枯。】
一个时辰后,这世上将再无林知意。
7
谢无咎刚踏入府门,就后悔了。
他侧头看着林知意倒在血泊中,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吩咐亲卫:
“你们去救她一下,把她送回医馆。别让她死了。”
说完,他拂袖走向白如烟的暖阁,去哄受了惊吓的心上人。
这几日白如烟确实被折腾得够惨。
当初谢无咎为了护住白如烟,特意娶了林知意当挡箭牌。
又花了三年时间带她出席各种场合,让所有人都以为林知意是他的挚爱,他的软肋。
这招很奏效。
之前总有些不长眼的敢打如烟的主意。
但自从林知意成了谢夫人后,仇家想找他报仇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所以即便她狠心将白如烟的消息泄露给敌党,他也没打算让她真的死在仇家手里。
大不了,等如烟身子好些,就给她一纸休书,再给些银子打发去庄子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半个时辰之后,白如烟终于在他的柔声劝慰下破涕为笑,捏着他的袖子说要去看新买的衣料。
他松了一口气,笑着应下,刚出门,却看到几个亲卫正靠在廊下闲聊。
“不是让你们去救林知意,把她送到医馆吗?你们在这儿偷懒?!”
几个人忙站直身子,面面相觑。
“大人,这才半个时辰,不着急吧。”
“以前不都是等仇家散去了,再去吗。”
谢无咎眼神一冷,忽然想起离开时,隐约看到府外闪过几辆陌生的马车,车里的人似乎有些面熟,像是仇家的死士!
“谁准你们自作主张!现在就去!”
“林知意要是出什么事,你们也别想活!”
几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去。
谢无咎还是不放心,拿出玉牌要给侍卫传讯。
却发现仆从匆匆送来一个漆盒。
“大人,我们收拾别院搬来的东西,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8
他随手掀开盒盖,猛地僵在原地。
漆盒里是一张安胎的药方。
而落款的名字,写的是知意!
可他从不知道林知意怀过孩子!
他不可置信的凑近烛火看日期,是去年秋日。
那时候他刚扳倒几个政敌,残余势力为了泄愤,抓了林知意。
他照例带兵去救,可刚斩开囚车铁链,白如烟的贴身婢女就哭着跑来,说小姐扭伤了足踝。
如烟最喜舞技,足踝受伤,还如何跳?他当即抛下林知意策马回府。
后来呢?
谢无咎攥紧药方拼命回想,
才想起郎中诊治了数个时辰,才得出结论,如烟只是轻微擦伤,脚踝没事,不影响跳舞。
那时亲卫也发来讯息,说人已经救走,送回别院了。
可刚刚那几个人说,以前都是等仇家散去才去!
他咬咬牙,招来亲卫首领质问,那人支支吾吾半天才说:
“大人,我们去的晚了点,当时她的腹部被刺了一剑,但您吩咐过…只要不死就……”
“所以我们帮她止了血,就把她送回去了。”
腹部被刺,所以孩子那时候就……
谢无咎一瞬间好像被什么打中后脑勺,那段时间的事情猛地都想起来了。
那次白如烟刚好染了风寒,浑身不舒服,喊着要林姐姐陪,她却推脱不肯去。
他觉得林知意是故意装虚弱,对她很不满。
他一时气愤,一脚踹在她小腹,正是伤口的位置。
“我的……孩子?”
喉间陡然涌上腥甜,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见白如烟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谢郎,我心口疼得厉害……”
两时辰后,医师确认白如烟没事,只是受惊。
白如烟抱歉地拉拉他衣袖:“谢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对不起,你没事就好。”
谢无咎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又把她送回别院。
待哄睡白如烟,他疾步出府,迎面撞上别院管家。
“夫人呢?”
管家有些懵:“大人,哪位夫人?”
他恼怒大喊:“还能有谁!林知意!”
“林……?大人,府上何时有过林氏夫人?”
9
谢无咎策马狂奔赶回府中,却见朱门紧闭,檐下挂着陌生的灯笼。
院中有老仆在扫落叶,见他闯入吓得跪地:“这位大人,此处是刘尚书的私宅……”
“放肆!”他一把揪起老仆衣领,“本官府邸何时成了刘家的?”
老仆战战兢兢指向影壁:“这宅子…十年前就赐给刘大人了……”
谢无咎猛然回头——影壁上本该刻着“谢府”二字的地方,如今赫然是“刘宅”。
他踉跄着冲进内院,却发现连回廊的雕花都变了样式。
那株林知意亲手栽的海棠,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树桩。
“谁让你们动她的树!”他抽出佩剑就要砍人,却被亲卫死死拦住。
“大人三思!刘尚书是朝中重臣……”
他甩开亲卫闯进卧房,却发现连床榻方位都变了。
梳妆台上空荡荡的,再没有那盒他随手赏的螺子黛。
亲卫小声道:“大人若喜欢这宅子,不如等与白小姐成亲后……”
“胡言乱语!”谢无咎突然掐住亲卫脖子,“夫人在哪?”
“夫人?”
“我说的是林知意!”
“林…林氏?”亲卫面色青紫,“大人明鉴,您尚未娶妻啊……”
谢无咎手指发颤,喉间涌上腥甜:“三年前本官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们竟敢说不认识?”
亲卫们面面相觑,最终统领硬着头皮道:“大人这些年为白小姐守身如玉,上月才下聘……”
“那替如烟挡灾的人是谁?”
“挡灾?”统领满脸困惑,“白小姐金枝玉叶,何需旁人挡灾?”
谢无咎倒退两步,忽然发疯般翻找袖袋——那张安胎药方竟化作灰烬簌簌落下。
他策马冲进太医院,院判翻遍脉案摇头:“近十年没有姓林的妇人就诊。”
去刑部调囚犯名册,卷宗里从无琵琶骨中箭的女囚。
连当年见证婚事的礼部官员都赌咒发誓:“谢大人至今未婚啊!”
暮色四合时,他跪在初见林知意的护国寺前。
住持合十叹息:“施主,寺中从未有过姓林的香客。”
10
浑浑噩噩回到新宅,偏厅站着个素衣女子。
亲卫低声禀报:“按您昨日吩咐,找来替白小姐挡煞的人。”
女子福身行礼,露出与当年林知意如出一辙的温婉笑意。
恍惚间他看见三年前的她,在谢府梅树下轻声说:“妾身愿为大人分忧。”
可如今满府梅树尽伐,连她熬药的小泥炉都寻不见踪迹。
踏上台阶时,忽听暖阁传来白如烟的声音——
“找最恨谢郎的叛军,把这女人的画像送去。”
“等谢郎去救时,你们就说我脚踝扭伤……”
窗纸上映出她扭曲的剪影:“蠢货!中三箭又能怎么样?她命硬的很!”
“多拖几个时辰,最好让她落下病根……”
谢无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原来秋狩那日,林知意琵琶骨中的毒箭,竟是这般来的!
“砰!”
他踹开雕花门,剑尖直指白如烟咽喉。
11
从前他觉得白如烟单纯柔弱,从不在她面前动刀兵。
如今才知这朵解语花,早将林知意啃噬得千疮百孔!
“三年来每次遇险,都是你设计!”
“每次我要去救人,都是你故意支开!”
白如烟瞬间瘫软在地,泪如雨下:“谢郎冤枉!妾身只是…只是怕你受伤……”
谢无咎眼前闪过林知意最后的目光——
被金针扎满双臂时,被推进火场时,甚至被抛给仇家时……
她眼里再没有初嫁时的期冀,只剩一片死寂。
“谢郎!”白如烟抱住他的衣袍,“妾身知错了,妾身愿吃斋念佛赎罪……”
他想起林知意曾跪在雪地里,为白如烟抄过一百遍平安经。
而当时他在做什么?
在暖阁里握着白如烟的手,教她描眉。
谢无咎双眸渐渐散开,呆愣在原地。良久,他抬手狠狠打向了自己。
“是我,是我害死了知意!”
他割断袍角,一脚踹开白如烟“来人,把她去刑部大牢。”
亲卫们骇然跪地:“大人!白小姐可是您……”
谢无咎并未理会,向外走去
“其余的人全城搜查,去给我找一个女人”
他扔出令牌,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再派人去乱葬岗…找一具琵琶骨有箭伤的女尸……”
暮鼓声中,整个京城都在传——
谢大人疯了。
谢无咎发疯的消息传到江南时,我正坐小镇的药铺中。
三年前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我被一名游医救下。
他不但解了我身上的毒,还将我安顿在了这间"济世堂"中。
老郎中收我当学徒,如今我已能独自坐诊。
"林姑娘,今日的安神汤好了么?"顾家小厮探头问道。
我包好药递去:"顾大人又熬夜批公文了?"
"可不是!自打上月您说了句’熬夜伤肝’,大人连茶都换成了您配的枸杞菊..."
话音未落,青石板上传来马蹄声。
顾清翻身下马,官服下摆还沾着泥点:"林大夫,跟我出趟诊。"
他带我直奔城郊破庙,里头蜷缩着几个染疫的流民。
我正把脉,忽听他压低声音:"你从前...是太医家的女儿吧?"
银针差点戳偏。这个身份是我随口编的。
"看诊手法太老道了。"他笑着帮我碾药,"像是给达官贵人瞧过病的。"
庙外突然传来喧哗。
十几个衙役持刀围住我们:"顾大人!刚接到官报,谢无咎纠集了一批死士,疯狂寻人,已扰的地方不得安宁,如今他们正往咱们这里赶来!"
顾清猛地攥紧药杵:"他找谁?"
"说是...找一位琵琶骨有箭伤的女子,名唤林知意。"
我手中的药包"啪"地落地。
三日后,顾清把我藏在送嫁队伍里。
红盖头下,我看见他紧握佩剑的指节发白:"别怕,我送你过江。"
轿帘突然被剑风掀起。
谢无咎消瘦的身影立在官道上,眼中血丝密布:"知意...果然是你..."
顾清的剑横在他颈前:"谢大人认错人了。"
"滚开!"谢无咎竟空手握住剑刃,鲜血顺流而下,"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盖头被风卷走时,我按住顾清的手腕:"我与这位大人说几句。"
谢无咎的泪砸在青石板上:"我查清了...白如烟每次都在你遇险时支开我...那些箭伤...那些毒..."
"不重要了。"我退后一步,"谢大人,林知意已经死在那夜子时。"
他疯魔般从怀中掏出一物——半幅烧焦的婚书:"你看,我们的婚书还在..."
顾清突然劈手夺过,扬成漫天纸灰:"谢无咎!她琵琶骨的伤溃烂时你在哪?她被金针扎满双臂时你在哪?"
"我..."
"她被匪徒打的皮开肉绽时——"顾清的剑尖抵住他心口,"你正抱着那位白小姐说’我的如烟受惊了’!"
谢无咎如遭雷击,呆立原地。
12
暮色染红江水时,顾清替我系好披风:"他昏倒在官道上了,要补一刀么?"
我摇摇头。
"那就走吧。"他扶我上船,"江南十八府,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船行至江心时,顾清突然往我手里塞一把小巧的玉壶:"临江府缺个医官...你若愿意,我明日便辞官,陪你前往..."
玉壶上"顾氏家传"四字微微发热。我抬头看他,他耳尖比晚霞还红:"不是聘礼!是...是..."
江水悠悠,载着新采的草药香奔向远方。
三个月后,我在临江府医馆坐诊时,顾清总爱倚在门框上看我配药。
"林大夫,"他指尖转着根甘草,"城东李员外家的小姐,前日来问我是否婚配。"
我头也不抬:"恭喜顾大人。"
"可是..."他突然俯身抽走我手中的药碾,"家中已有位会扎针的母老虎。我怎敢……"
银针在阳光下闪过寒光。顾清笑着退后两步,从袖中掏出个锦盒,盒中是把精致的药刀,刀柄刻着缠绕的连理枝。
"这是赔罪的,上回那把玉壶。"他声音突然轻下来,"...是顾家传给儿媳的。"
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待尘埃落定,谢无咎的身影出现在医馆中。
他目光撞上我,眼底瞬间泛起血丝。
“知意,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踉跄着伸手,却被顾清一把推开。
“谢大人?你这是何意?为何总对林医师纠缠不休?”顾清攥紧拳头,护在我身侧。
我望着他憔悴面容,指尖微颤。
“知意,别骗自己……”谢无咎试图绕过顾清,却被他挡住脚步。
“林医师不愿见到你,还请离开。”
谢无咎眼底痛楚更甚,却仍固执道:“知意,跟我回去好不好?白如烟的阴谋我已查清……”
“够了!”我打断他,“这些已与我无关,还请离开。”
顾清见我面色冷肃,推了谢无咎一把:“再纠缠我便报官了!”
谢无咎被推得后退,却仍死死盯着我:“知意,跟我回去吧,我不能没有你……”
“荒唐!”顾清挥拳欲打,二人扭打在一起。
我望着谢无咎散落的发冠,终是开口:“顾清住手,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13
顾清侧身让了让,谢无咎上前抓住我的裙摆,声音发颤:
“知意,求你跟我回去……我不该把你当替身,不该一次次伤你……”
他语速极快,眼中满是惶恐,“我爱你,直到失去你才明白……”
“你爱我?”我盯着他眼底的血丝,轻声问,“那你可记得,我第一次为你挡箭时,你说过什么?”
他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发抖:“我……我说‘这点伤都受不住,如何做如烟的替身’……”
我点点头:“那时我便该知道,你的心从未在我身上。谢无咎,我替白如烟挡灾三年,替你顶罪无数,最后被你扔给刺客……这些,你一句‘爱’便想抵消么?”
他瘫坐在地,如遭雷击,喃喃重复着“我错了”。
夕阳落在他身上,映得他身影愈发孤寂。
“谢无咎,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的心,早已在你一次次的冷漠中碎成齑粉。你走吧!”
我转身向后院走去,顾清紧跟上我的脚步。
“知意,快尝尝,巷口那家的荷花酥最是香甜”
我接过顾清递来块荷花酥,咬下一口,甜意漫上舌尖。
院墙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声,片刻后,马蹄声渐渐远去。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莲香。
顾清拉住我的手:“知意,莲花开了,走,我们去看看!”
“好!”
这一次,我终于能放下过往,在这方天地里,为自己而活。
没有替身的宿命,没有刺骨的背叛,只有眼前真实的烟火与温暖。
真好啊,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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