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爷掏出戒指向我求婚：「嫁给我。」

全场目光除了祝福什么都有。

毕竟我是自荐枕席的白月光替身。

但我故作娇羞点头。

得来全不费功夫，再不答应的话，他下个月就要嘎啦！

1

「她就是恬不知耻自动送上床意图取代姜大小姐的替身吗？」

「嘘，人家现在苦尽甘来，如愿当上准傅少奶奶了。」

「什么嘛，没看傅总求婚的时候脸冷得像在谈生意。」

「替身就是替身，你看到假币是生气还是会爱上？」

我晃着香槟杯，任由窃窃私语在耳畔流淌，相比刚到手闪瞎人眼的大鸽子蛋，简直不痛不痒。

往楼下中央瞄了一眼，傅临川作为京圈太子爷，自然万众瞩目，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侧脸线条像被冰刀削过。

这位太子爷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重金打造的笼子，关着的却是只等着吃席的秃鹫。

一年前，刚穿书来的我躺在马路上一脸状况外，被傅临川的车掳走。

后来他本人冷脸推过一份《替身情人协议》。

「月薪50万，做她的影子，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声音比病房窗外的雪还冷，「期限……就到我腻为止。」

我盯着合同第13条差点没压住嘴角——「若甲方意外身亡，乙方可获得2000万抚恤金。」

这哪是卖身契，分明是彩票啊！

熟读原著男主最后下场的我自信他不久以后会得脑瘤，这钱我赚爆！

后来全京城都知道，宋家那个落魄假千金爬了傅总的床。

狗仔拍到我裹着西装外套从酒店出来的照片，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傅临川从没澄清过，我也被钱砸晕了，这点名声算得了什么。

毕竟替身嘛，越下贱才越像正品。

于是学习扮演白月光姜听斓的刻苦生涯开始了。

「姜小姐最喜欢拉赫玛尼诺夫。」管家第一百零一次提醒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坐在琴凳上活动手指，下一秒《恋爱循环》的旋律响彻客厅。

傅临川眉头紧皱：「你故意的？」

我习惯性扮无辜：「傅总，替身才上岗三天，您要允许我还带点个人特色嘛～」

「……她不会这么说话。」

最后以错一个音扣一万块结束战局。

香槟杯不知何时见了底。

我摸着鸽子蛋内侧的刻字——ll，斓斓。

果真爱，连求婚戒指都是给白月光准备的。

不过没关系，等傅临川一死，我就把它卖了买金条。

楼下突然骚动起来。

傅临川的助理慌慌张张跑上来：「夫人，医院刚来电话……」

我眼睛一亮，来了！终于要来了！我的异世界环球旅行基金！

「说傅总体检报告拿错了。」助理擦着汗，「脑瘤是误诊。」

咔嚓。我听见美梦破碎的声音。

2

手里的香槟杯差点滑落，气泡酒溅在valentino高定裙摆上，晕开一片浅金色的渍。

「误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气里，轻得像是随时会散掉，「你确定？」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千真万确，院长亲自打的电话。傅总只是普通偏头痛，之前片子拿错了。」

我一脸懵逼：「剧情崩了？他不该死了吗？？？」

我又盯向楼下还在被众人簇拥的傅临川，他正举杯向宾客致意，修长的手指扣着水晶杯脚，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活像个该死的健康人。

「夫人？您似乎……脸色不太好？」

「没事。」我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个鬼。

我的南极极光之旅、马尔代夫私人岛、巴黎左岸公寓，全泡汤了。

宴会结束后，傅临川在车库拦住了我。

他松了松领带，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听说你急着找律师改遗嘱？」

月光从车库的天窗漏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注意到他太阳穴处有道很浅的疤，是原著里没提过的细节。

好吧，兴许提过，但我没记住。

「傅总说笑了。」我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冰冷的车门，「我只是想重温一下协议细则。」

他突然伸手撑在我耳侧，淡淡的香水味侵袭入鼻：「第13条？」

我呼吸一滞。

「宋底萤。」他第一次完整地叫我的名字，舌尖抵着齿关，像在品尝什么，「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车库的感应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猛地推开他：「傅总，合约里没说要陪葬。」

他低笑了一声，重新按亮灯光：「明天姜听斓回国。」

「哦。」我理了理裙摆，「需要我躲起来吗？」

原著白月光就是这个时间点回来，上演了一出抢婚的好戏码呢，期待……

傅临川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

他抬手想碰我的脸，不营业状态的我秒躲，他停在半空：「你从来就没在意过，是不是？」

我歪头冲他笑：「五十万月薪的工作，我很专业的。」

回到卧室，我立刻给旅行社打电话取消之前所有的预订，然后打开电脑搜索《全球穷游攻略》、《如何隐姓埋名》、《如何让金主自然死亡》。

网页最后跳出来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傅临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的护照：「听说你今晚在找这个？」

我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自顾自走来，我条件反射想挡屏幕，却见他只是越过我在露台站定。

「过来。」

我悻悻地挪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楼下最大的花园，管家正指挥佣人一批批往里面搬。

姜听斓最讨厌的向日葵在夜风里轻轻摇晃，金黄的花盘就这么挤进了我的视野。

我瞠目结舌……老baby，你人设ooc了。

3

姜听斓回国的消息，在财经版和娱乐版同时炸了。

「姜氏千金正式接手亚太区业务，首站落地京城」

「昔日白月光归来，傅氏太子爷婚事恐生变数」

我咬着吐司看电视，最新直播是媒体追着问傅临川关于姜听斓回国并接手企业的感想。

屏幕上傅临川冷峻的脸，嗓音淡漠：「无可奉告。」

我嚼嚼嚼，看得津津有味，后知后觉，不对啊，她不应该回来抢婚吗？怎么在搞并购？

晒着日光浴，我在脑子里仔细捋替身剧本，姜听斓今天应该会找我聊聊。

幸好我昨晚已经提前酝酿好情绪，就等今天她的通知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嗖地起身，但看清内容后，大失所望。

「今晚家宴，穿蓝色。」

姜听斓最喜欢蓝色。

我嗤笑一声，回复：「好的，需要我把头发染回黑的吗？」

今天新闻上的姜听斓是黑发。

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三分钟，最后只回了一个「随你」。

老宅的家宴比想象中热闹，傅家旁支来了不少人，个个都用看珍稀动物的眼神打量我。

「这就是临川养的那个？」

「听说姜姐姐今晚也会来诶。」

傅临川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发疼。

他低头凑近我耳边，柔声细语：「笑一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我条件反射地扬起嘴角。

「抱歉，临时有事来晚了。」

人未到，声先到。

我好奇宝宝扭头。

姜听斓一袭黑色高定西装，月光仿佛给她发丝镀了层银边，领口别着枚蓝宝石胸针，和傅临川今天的领带配上了。

真人比照片鲜活太多，我掩下眸底的惊艳。

「临川哥到底是怎么觉得像的，就离谱……」

「鱼目混珠罢了。」

白月光与替身世纪首次同框，被拉踩多正常。

我努力扮演提线木偶，一顿饭下来吃得神疲力尽。

躲到其中一间会客厅，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几上的向日葵。

「宋小姐？」

我闻声抬头，瞬间精神抖擞，来了来了，巅峰对决，我准备好了。

只见姜听斓利落走了过来，突然伸出她白皙的手：「久仰，傅临川的…未婚妻？」

我愣了一会，赶忙起身牵住，突然没控制好嘴瓢：「临时工临时工，你回来就到期了。」

她忽然笑了，不是名媛式抿嘴笑，而是真正愉悦的笑，眼底泛起细碎的微光。

「噢？」她挑了挑她好看的眉：「那你有兴趣来我公司吗？比当替身有前途。」

我眨眨眼，盯着她递来名片上的「投资部总监」，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月光这剧本是不是也不对啊？

酒杯被捏碎的清脆响声打断了我们，傅临川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脸色难看。

「她比我想象的可爱多了。」姜听斓撑着下巴，转头对傅临川赞叹。

「正好。」她又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莞尔：「亚太区的合作案，傅总先过目？」

太子爷与白月光与白月光替身在和谐地喝茶谈生意。

我感觉自己有点没睡醒。

4

「傅临川还没告诉你吗？我和他的婚约也早就解除了，就在他找你当替身的一个月后。」

姜听斓临走时的这句话在我大脑回荡。

「在想什么？」

傅临川靠了过来，晚宴那会他喝了不少酒，到现在都依稀能闻到他鼻息间的酒气。

「傅总，姜小姐是回来了，但好像还是……不喜欢你。」

原著太子爷在成年当晚表白暗恋多年的年上成熟大姐姐却被当众狠狠拒绝，身心自尊大受打击，自此封心锁爱，甚至别人提白月光名字都是忌讳。

他找替身，也是为了刺激姜听斓，好比：女人，你不答应我，外面有的是狐狸精，哥现在成功有为，后悔了吧，后悔就回来爱我～

我已经为傅临川的心理活动演绎出了闭环。

「嗯。」

醇厚的嗓音平稳没有起伏。

「？」

嗯是什么意思，伤心太平洋你去演？

不过也合理，喜欢那么多年的人对归来对自己还是不来电，换我的话，肯定……喜欢下一个。

「傅总啊，你也别太难过，姜小姐可能还没见识到你的帅气多金，只要你现在开始重新认真追求——」

「那你见识到了吗？」

他打断我。

「？」

我有点宕机，猝不及防对上他深邃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垂落像夜鸦收拢的羽翼。

「傅总，您这是对我进行忠义考验？拜托，您的帅气多金我见您第一天就大大滴见识到了好吧。」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两辈子以来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可空气却莫名静谧了。

余光瞥到后视镜里助理成了歪嘴战神。

「干嘛，这不是事实吗？只要信奉傅总，你这辈子就有了。」

傅临川沉默着靠了回去，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怎么了，您身体不舒服吗？」

我殷切道，迫切地期待他的回复。

「……有点头疼。」

我面上忧心忡忡，心底暗喜，脑瘤的初始症状就是频繁头疼，他今晚说了好几次，看来剧情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正轨，他又快死了。

「那，我和你的婚礼——」

我故意拖着语速，暗暗祈祷千万别取消啊。

他掀了掀眼皮，「结。」

yes！

5

半夜，我饿醒爬起来偷吃，却看到书房的光亮。

门虚掩着，我探头瞄了一眼，傅临川站在书架前，手里好像在拆什么。

我正想悄悄退回房间，却听见「咚」的一声。

我冲进去，发现傅临川跪倒在地，额角沁出冷汗，左手摁着腹部，右手也死死按住太阳穴。

「宋…底萤……」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却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药…抽屉……」

这是原著写的脑瘤发作的症状，原来真的不是误诊……

我站在原地没动。

现在叫救护车，他大概率能活下来。

但如果拖延半小时，我的两千万现在就有着落了。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他挣扎着抓住我的脚踝，体温烫得吓人。

「你…是不是……」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剧痛，「从来…没弹错过……钢琴曲。」

我僵住了。

《恋爱循环》是我故意的，宋听斓最喜欢的那首，我从一开始就能完美演奏。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夜空时，我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盯着自己不停发抖的双手。

那么阴暗的念头居然会产生在我的脑海……

是因为潜意识里，我认为这里只是书中世界……

面前不断有人经过，有医生、护士、家属，他们每个人神态各异，行色匆匆，或焦急、祈祷、害怕，但却是相同的鲜活。

这一刻，这就是有血有肉的真实世界。

护士突然递来病历本：「家属签字。」

我快速翻开第一页，突然愣住，发现最初的诊断日期是三个月前，但最后一页的检查报告却是崭新的。

傅临川他早就知道是误诊？

那他为什么……

出来的医生打断了我的思绪：「傅总食物中毒，已经洗胃了。」

「食物中毒？」

这些字拼一起我认识，可……

「宋小姐，好巧。」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大清早的，姜听斓居然会出现在这，她手里提着食盒。

「我爸在这住院，我来看他。」

我想起原著剧情，姜父重病，后期的姜氏动荡不安，白月光只能求到傅临川，又是一顿爱恨情仇。

但现在剧情崩了那么多，我抿了抿唇，关心道：「希望令尊早日康复。」

简单了解傅临川的情况后，她轻飘飘地道：「不用担心。」

「啊？」

「我回国特地带回来送你们新婚的庆贺礼物。」姜听斓歪头笑了笑，「一盒掺了泻药的松露巧克力，难道他吃了？」

「……」

家里仓库确实已经收了很多礼，巧克力我甚至有印象，阿姨今天正好给所有房间都放了，只不过我不喜欢吃甜食，居然因此逃过一劫？

6

我指尖飞快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刚查到的全球航线图。

傅临川没病，这个认知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按照原著剧情，他现在应该已经脑瘤发作，开始卧床不起，而我则在快乐地数钱准备环游世界。

可现在呢？他不仅活蹦乱跳，甚至还开始到处种向日葵。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如何让准富豪丈夫自然死亡」。

网页刚跳转，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这是……准备给我选墓地？」

我「啪」地合上电脑，神色懊恼，又被抓包了。

转头，果然对上了傅临川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厮开会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他懒散地倚在门框边，睡衣袖口挽到了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明明是一副慵懒姿态，眼神却锐利得像是能看穿我所有心思。

我镇定自若地微笑：「傅总想多了，我只是在查……瑞士的养老院。」

他挑眉：「养老院？」

我面不改色：「嗯，提前规划规划未来的退休生活。」

傅临川低笑一声，迈步走近，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微微俯身——

「宋底萤。」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点危险的意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下一秒，我立刻调整表情，无辜地眨眨眼：「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莫名温柔：「算了，随你。」

然后，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护照我收走了，婚礼前别乱跑。」

「……」

跑路计划，正式宣告失败。

但没关系，我还有planb。

我翻开手机，点开姜听斓的名片，飞快地发了条消息：

「姜小姐，您公司的offer还作数吗？」

「我随时可以入职。」

既然傅临川不让我跑，那我就换个方式，光明正大地走。

7

姜听斓的回复比我想象中快。

「明早十点，姜氏大厦33层。」

简洁明了，连个标点符号都透着精英范儿。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傅临川把我护照收了，但我还有身份证啊！

说走就走！

翌日，我特意挑了傅临川晨会的时间溜出门。

黑色迈巴赫刚驶出傅宅，我就给司机报了姜氏大厦的地址。

「夫人，傅总吩咐过……」

「我知道，婚礼前别乱跑嘛。」我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机，「但这是姜小姐约我谈工作，傅总知道的。」

司机将信将疑，但还是调转了方向。

姜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电梯直达32层，门一开，我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姜听斓。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西装，长发盘起，转身时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晃得我眼花。

「真来了？」她挑眉，「不怕傅临川发疯？」

「上班发点疯很正常，情绪稳定是另外的价钱。」我耸耸肩，「主要是姜小姐不是说要给我比替身更有前途的工作吗？」

姜听斓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推过来：「年薪二百万美金，代替我海外常驻，包吃包住。」

「另外，我司附赠南极科考站年票。」

我翻开合同的手顿住了。

这条件好得不像话。

「为什么帮我？」

姜听斓抿了一口咖啡。

「我看过你的履历，宋家赶你出来前，你名校出身，被誉为最有天赋的分析师。」她抬眼看我，「当替身，屈才了。」

我胸口突然闷了一下。

穿书太久，我差点忘了，原主宋底萤，本来就不是什么菟丝花。

「考虑好了就签字。」姜听斓看了眼手表，「傅临川的会议还有二十分钟结束。」

我抓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我抬头，「你……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姜听斓答得干脆：「我不接受姐弟恋。」

「……」

匪夷所思又合乎情理。

「我要现在就走，只有身份证可以吗？」我摸了摸身上的全副家当，身份证银行卡都很安心！

姜听斓顿了一会，「虽然手续麻烦了点，但是可以。」

我大喜！

「不过，我很好奇，这一年下来，你就真的对傅临川……没有一点感觉？」

8

飞机穿过云层时，我盯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发呆。

姜听斓的私人飞机就是舒服，真皮座椅比傅宅的沙发还软。

「宋小姐要喝点什么？」空乘弯腰询问。

「香槟，谢谢。」我顿了顿，「最贵的那种。」

反正姜听斓买单。

酒液在杯中泛起细密气泡，我仰头一饮而尽。

酒精滑过喉咙的灼烧感让我想起最后回答姜听斓的话——

「我也是人，说没有肯定是假的。」

「他从未说过喜欢我，就算有，我也没有理由为了谁留下来。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开始，太糟糕了。」

他为了心中的姜听斓，而我为了财富，谁也不纯粹，何来的资格谈喜欢。

「时间推移，或许他心里的人选早就改变，但改变了我在外替身的身份，改变不了我心底替身的身份。」

飞机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香槟洒在我裙子上。

空乘连忙道歉：「抱歉宋小姐，我们遇到了气流……」

「没事。」我擦了擦裙子，突然发现手上的鸽子蛋忘记戴了。

……也罢，本来就不是给我准备的。

姜氏在苏黎世的公寓比想象中豪华。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阿尔卑斯山的雪顶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手机震动，姜听斓发来行程表。

「明天上午十点，和瑞银的人开会。」

「你的工牌和办事处钥匙在前台。」

我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瞬间想起来还没拉黑傅临川。

刚点开聊天框，却发现傅临川万年没有的朋友圈居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他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枚戒指，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的戒指！

不对，细看以后好像不是给我的那枚——

他什么意思？

新欢？

还是……

「啪！」

手机掉在地毯上。

我蹲下去捡，突然发现屏幕裂了道缝，就像我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塌了一小块。

我猛地掐断思绪，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去浴室冲澡。

热水冲刷着皮肤，我闭着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底萤，你跑出来不就是为了自由？

现在他在国内爱给谁戒指关你屁事。

可当我擦干头发，裹着浴袍走出来时，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回来。」

我冷笑一声，直接删除。

发梦。

我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已经挂满了当季的高定套装，全是我的尺码。

姜听斓不仅诚意满满，办事效率更高！

为我的美丽大方的新雇主干杯！

我随手挑了件黑色丝绒长裙换上，又倒了杯红酒，站在窗前慢慢啜饮。

窗外雪越下越大，苏黎世的夜晚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

自由的感觉真好。

没有傅临川的日子，空气都是甜的。

可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皱眉，纳闷这个点谁会来，放下酒杯，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9

傅临川。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灯光下，外套随意搭在手上，哪怕外面下雪，还是穿着单薄的衬衫，领口凌乱。

我瞳孔地震，猛地后退一步，心跳骤然加速。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对，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门铃又响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

「宋底萤，别偷看了，我数到三。」

语调平淡但认真。

我第一反应就想把灯关了，准备——

「再装里面没人，我就把门卸了。」

门外的狗贼预判了我的预判。

可恶。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冷风瞬间涌进来，冷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语，下唇紧绷，黑眸定定锁在我身上。

我被盯得不自在，硬着头皮对峙。

好半晌，他径直越过我走进了家门，慢条斯理地放下外套，自然地往沙发上一靠，朝我勾了勾手。

「过来。」

浑然天成，十足的理直气壮。

「？」

这是我家？倒反天罡！

「你出去！谁允许你出现在这了！」

我恼羞成怒，冲过去抓着他的小臂就往外拽。

他顺势翻转，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我的手腕，似笑非笑：「我的未婚妻跑了，我不该追？」

「你跟踪我？！」

我使劲想挣脱束缚，却纹丝未动。

「姜听斓家的飞机都是我手上卖的。」他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

姜听斓，你反省反省！还是不够有钱！

「你先松开——」

我怒气值飙升，还没挣脱，下一秒就被禁锢在他怀里，肩膀凉凉的，应该是沾了雪。

「先乖一会儿，好不好，我一天一夜没休息。」

像低喃，又像哄人。

肩锁处落下温热的脸颊，我一怔。

听着耳廓传来平稳但疲惫的呼吸，我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最后归于平静。

10

床上。

傅临川烫得像火炉，幸好姜听斓贴心，公寓备了临时药品。

「你是说，他不仅连夜飞过去找你了？而且刚到就烧得不省人事？」

电话里，姜听斓看笑话不嫌事大。

那头响起愉悦的笑声，我揭下傅临川额头的毛巾，无奈扶额：「……是的没错。」

「噗，他也有今天。」

笑声还在继续。

「但我现在只想把他扔出去。」

「别啊。」姜听斓语气轻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追女孩子连夜从国内飞过去呢。」

「这福气给你——」

「我可不要。」姜听斓立马抢答，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宋底萤，你真以为我那么闲，突然给你发offer？」

我手指一僵。

「……不是吗？」

不闲你找我一个闲人？

姜听斓轻笑，「我只是顺水推舟，帮傅临川一把。」

「帮他什么？」我不解。

她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傅临川会选你当替身？」

「因为我和你像。」

「是，但也不全是。」姜听斓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他最初确实是因为我，但后来……」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猜，他为什么能容忍你弹《恋爱循环》？」

我仔细想了想，后来我经常在他吃饭的时候弹、上厕所的时候放，他肯定审美终于开窍了。

「因为好听。」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会，又听她继续道：「对了，我让人送了点东西过去，应该快到了。」

「什么东西？」

「看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我攥紧手机，心跳加速。

她什么意思？

傅临川千里迢迢过来生病……到底在想什么？

床上的男人忽然动了动，额发早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眼尾，似乎陷入了梦魇。

我攥着冰毛巾的手悬在半空，看着他烧得昏沉的侧脸，指尖最终还是落下，为他抚平皱起的眉。

门铃突兀响起。

姜听斓找人送来的文件袋里，装的居然是傅临川五年的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从工整到潦草：

「成人礼，听斓姐当众拒婚，说我是小屁孩过家家，毛都没长齐。」

「三年了，她甚至连一个点赞都不肯给我。」

…

「今天马路边有个碰瓷的女人，和她好像，不，不像。」

「她故意弹错歌，扣钱时瞪我的样子，好有病……好可爱。」

【她每天都嗑瓜子，肯定喜欢向日葵。】

【她朋友圈不是大海就是沙滩，肯定喜欢蓝色。】

【她问要不要染回黑发，恋爱手册说凡事一定都要顺着女生，都随她去。】

【我喜欢……纵容她造反。】

最后一行力透纸背：

【向日葵开了，她比花灿烂。】

【我不爱花，我爱她。】

11

日记从我眼前滑落时，傅临川忽然睁开眼。

烧得干裂的唇动了动：「看完了？」

我喉咙发紧：「为什么后来还让我学她？」

他忽然咳嗽着笑起来，眼底烧出几分执拗的亮光：「宋底萤，是你还在学。」

我呼吸一滞。

他撑着床沿逼近，滚烫的呼吸扑在我颈间：「每次都是你先举起替身的盾牌。」

他指尖划过我锁骨：「我第一次说不必学了，你只会觉得天塌了，金主要换人了，连夜就查了新替身攻略。」

我触电般后缩，却被他扣住腰：「就像现在，你一声不吭跑到苏黎世，选择不要我。」

掌心下的身躯烫得像熔岩，嗓音脆弱哀伤：「宋底萤，你根本不敢信，有人会爱，连你都不爱的，真实的你。」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光映在他瞳孔里，裹挟着中心的我。

我不得不看清，这一年我拼命扮演替身，何尝不是在催眠自己：

「他只是透过我看别人，所以我的动心也不丢人。」

「钢琴课……」我垂死挣扎，「你明明还找了老师盯着我练……」

他闷笑，震着胸腔：「是谁每次弹完《恋爱循环》都要偷瞄我？等人夸又怕人夸？」

指尖忽然抚上我发烫的耳垂：「就像现在这样。」

我触电般弹起来，却被他拽倒在床褥间。

松木混着高烧的热气裹住我，他在我耳边叹息：

「后来纵容你学她，是想看你什么时候会撕了面具说——」

「去他的白月光，老娘要弹《恋爱循环》。」

雪光淹没房间时，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傅临川……」

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在。」

下一秒，我发现手上好像被套了冰冰凉的东西。

我低头，中指和无名指各被戴了戒指，其中一个是我忘戴的，另一个崭新的，光滑无比，是他发的那个。

我愣住，抬头看他。

傅临川摩挲着我的手，勾了勾唇：「好看。」

「新的也就算了，旧的为什么又给我。」我没忍住，在他迷茫的目光中幽怨开口：「明明刻字还是姜听斓。」

「爱和姜听斓有什么关系？」

「哈？」

他要不要看看他在说什么。

「所以，求婚戒上的ll，是love和life……」

「不然？求婚不就意味着将我全部的爱和生活都献给你？」他点头，坦然自若，「有什么不对吗？」

「有。」我深吸一口气。

在他紧张的目光里，伸出十指怼到他眼前：「我要戴满。」

旖旎的氛围被打破，低沉的笑声从他嘴边溢出，手掌包住我手心：「戴满。」

我乐不可支。

「阿萤。」傅临川突然叫我，眸底藏着无数情绪，我美美欣赏到手的鸽子蛋，「嗯？」

「对不起。」

很轻的道歉。

「你做你就好，我会来爱你。」

「现在能回答姜听斓的问题了？」他又问。

「……什么？」

「这一年……」他鼻尖蹭过我颈侧，「对我有没有感觉？」

窗外的雪停了，第一缕晨光切开云层。

我闭上眼，听见灵魂落锁的咔哒声。

「涨工资就告诉你。」

12

「你答应回去结婚了？」视频里姜听斓摸着下巴。

「答应了啊。」我指尖划过瑞银的并购数据，头也不抬：「但我现在又不回去，而且，结不结婚影响我年薪两百万美金吗？」

姜听斓在屏幕那头晃着红酒杯笑出声：「傅临川要是听见这话……」

话音未落，温热的胸膛突然贴上我的脊背。

「听见了。」

傅临川的嗓音裹着刚沐浴完的水汽，手臂越过我肩膀抽走报表，「姜总，你司首席分析师上班时间拒聊私事。」

视频「啪」地黑屏。

我反手用手肘顶他：「谁准你挂我老板电话！」

却被他攥住手腕，唇瓣蹭过我耳尖，嗓音委屈：「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我指尖一颤，他顺势扣紧我五指，咬字清晰：「不然，谁去花我那花不完的钱呢？」

他going我！

落地窗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他下巴搁在我发顶轻笑：「你说对吗？」

「我是事业型女人！」我故意把报表翻得哗啦响，「而且我们才在一起第一天，拒绝闪婚。」

身后人忽然沉默。

三秒后，天旋地转。

傅临川将我按进转椅，阴影笼罩下来的刹那，我瞥见他锁骨处赫然印着暗红齿痕。

「昨晚有人涨工资就松口，」他膝盖抵进我腿间，指腹摩挲我唇瓣，「现在该收利息了。」

晨光割裂他深邃的轮廓，我仰头咬住他作乱的手指：「傅总对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有点误会？」

在他骤暗的眼神里，我轻笑：「现在你才是我的替身。」

「好。」他败下阵，额头相抵：「宋小姐的摇钱树替身。」

一年后，我在办公室敲下方案最后一行时，傅临川的航班信息跳进邮箱。

「lh789，周五18:30落地」

附件是苏黎世歌剧院《魔笛》的电子票。

上周吃早餐的时候我随口提过想看。

姜听斓正好过来视察，端着咖啡斜倚门框：「傅总这周改行当地陪了？」

我面不改色关掉页面：「姜总，养老院收购案的工会代表十分钟后到。」

她屈指弹我额头：「嘴硬。他上周晚上偷偷帮你搞定的瑞士信贷数据库，抵得上十个并购团队。」

傅临川推门进来时，工会代表正拍着桌子吼德语。

「傅先生。」秃顶主席突然切换中文。

满场惊愕中，傅临川将热可可放在我手边，指尖划过合同薪资条款：「时薪再加五瑞郎。」

转头对我眨眨眼：「记我账上。」

13

深秋的夜里，我收到了姜听斓的紧急召回令。

傅临川正给我围羊毛围巾，见状抽走我手机：「柏林那家医疗器械厂还没谈完……」

「姜听斓出事了。」我点开新闻视频。

姜父半年前离世，早已偏得没边的剧情，居然起效了。

「姜氏旗下医疗被曝检测试剂造假！股票开盘跌停！」

镜头里姜听斓被记者堵在车库，墨镜遮住冷峻的脸色。

傅临川捏住我手心，安抚：「当年陷害你挪用资金赶你出来的宋家，就是姜氏试剂原料供应商。」

河风卷着落叶扑进车窗，他调出姜氏内部文件：「宋振业用你的签名签了供货协议。」

泛黄的签名页，记忆里原主被赶出宋家前，就给所谓的父亲签下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

国内，姜氏会议室硝烟弥漫。

董事们正指着姜听斓骂「引狼入室」时，我将u盘插进投影仪。

宋家制假流水线在幕布铺开，满场死寂中，我放出和试剂专家的通话录音：

「姜氏核心技术被宋振业篡改参数，真实合格率92%……」

傅临川的掌声突兀响起。

他倚着门抛玩车钥匙：「刚收购宋家所有股权，现在捐给姜氏抵债够不够？」

姜听斓眯眼：「你早早准备了这天？」

「有备无患罢了。」他笑着揽过我，「要是他们安分，傅太太也只当过往云烟。」

宋家倒台，宋振业在监狱割腕那晚，傅临川替我挡去所有闪光灯。

姜听斓在记者会上举起新试剂盒：「姜氏医疗新任ceo宋底萤，将带领团队重检每一支试剂。」

后台通道里，傅临川把玩我胸前的ceo工牌：「姜听斓比我还资本家，刚翻身就抓你当苦力。」

我抿了一口他递来的糖水：「可惜，以后傅总不能开私人飞机继续当通勤车了。」

他忽然低头吻住我唇角：「不可惜。」

我后知后觉。

「回国了，可以准备结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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