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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跪遍神佛,只为求来重生(程梦织靖王傅明翊)最新章节列表_全本跪遍神佛,只为求来重生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29:53 

前世,庶妹蛊惑我嫁给靖王,以此来毁了与太子的婚约。

与靖王成婚后,我才知道,他温润含笑的面具下,是一个人面兽心、丧心病狂的恶魔。

他将我的四肢打断,万千根针扎在我的血肉,将我泡在盐坛之中。

期间,母亲被庶妹毒害,她的姨娘被扶为正室,而她,嫁给太子,坐上高位,无限风光。

我则被靖王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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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我回到庶妹劝我出府的那天。

“姐姐装扮成我的丫鬟离府,爹他就不会知道了。”

1

程梦织将一套丫鬟的服饰递到我手里,“靖王要去的戏楼我都给你打听好了,姐姐明日只需穿着这丫鬟的服饰随我出府便可去见他了。”

我目光涣散,整个人还因重生的不可思议发愣。

直到程梦织疑惑的再唤了我一声姐姐,我才回神将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重见到程梦织,心头止不住的涌起恨意,但眸底窜起的怒火很快被再活一次的欣喜压了下去。

程梦织所说靖王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戏楼。

靖王真正要去的,是青楼!

前世我被程梦织蒙骗出府,被她安排的人掳到青楼,而后靖王到来,将我从青楼中救出。

他倒是获得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好名声,而我却名誉受损,成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议论,甚至严重到污我失了贞洁。

而到了程梦织的口中,她告诉我,我被歹人掳走后,她惊慌失措跑到戏楼求救,靖王带人寻我,寻到的青楼。

将本就要去青楼的靖王掩盖成为救我而来的假象来迷惑我。

她一步步的将靖王在我眼中营造的千般温柔万般美好,期间一直以我最想要的东西来引诱我,让我不得不沦陷,最终陷入深渊死不瞑目。

我将那套丫鬟服饰搂在怀中,唇边挂起一抹笑意,“多谢妹妹,处处为我想主意,真是难为你了。”

程梦织计谋得逞,弯弯的眼角也多了分真心的愉悦,“我与姐姐之间何谈谢呢,为难更是子虚乌有,我只是想姐姐能在这不公的世道里得偿所愿,余生相伴乃是爱慕之人。”

重来一次后,我才发现她巧舌如簧,极其善于伪装设计,将周遭的人包括我,哄得团团转。

等着吧,我会把你的假面一点点撕碎。

2

我同前世一样没去用晚膳,爹也是找了过来。

他看着我语重心长的道:“禾儿,爹从来不求你有多懂事,但这一次你得听爹的。”

“爹,我不愿嫁给太子。”

爹眉眼染上愤然,隐藏了慈爱,嗓音都怒颤着:“爹身处朝廷,所见比你多多少倍,靖王他并非良人!你若还是执意要嫁他,你想通了再给我出去!”

爹余光停落在了梳妆台上的丫鬟服侍上片刻,甩袖欲走。

我的计谋得逞,只加喊了一句,“爹觉得关的住我那便关吧!”

爹诧异一瞬,步子滞了一会才离去。

爹走后,云儿在我面前跪下。

“小姐,愿小姐恕奴婢妄言,二小姐此番违抗老爷命令要私自带你出府绝非是益事!老爷虽与小姐所想不一,可他都是为了你好,绝不会害你!”

对云儿这一举动,我倒不诧异,她前世就一心为我,因为扰乱了几次程梦织的计划,结果被程梦织推入水井淹死。

“云儿你多虑了,梦织怎么会害我呢,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话同上一世的一样,但我的心境却早已不是如此。

我去到了母亲的房中,让她断用一切林姨娘送来任何物品。

但我只让母亲不用,却没让母亲不收。

林姨娘,也就是程梦织的生母。

娘俩一个样,面上都同我与母亲交好,私底下却恨不得我们快点去死。

3

次日,我换好丫鬟的服饰,程梦织便来了。

她让我将云儿留在屋中扮作为我,防止被父亲发现。

我不同上世的那般傻,执意不肯。

她多次劝说无果,便只好作罢,将自己的两个丫鬟留了一个在我的屋中扮作为我。

出发时,程梦织发现云儿肩上挎了个包袱,便发问道:“姐姐让丫鬟带的是什么?”

我含笑回应,“妹妹之后便知晓了。”

在程梦织的眼里,我还是那个单纯无害的程今禾,能有什么心眼子呢?

她丝毫无疑的回了我一笑,便带着我绕到后门出了府。

上了马车,从车轮碾压平路的声响转换为凹凸不平的石地时,我挑开车帘,还不及一看,程梦织便将车帘拉了下来。

“姐姐,京城之中人多眼杂,可别被人识去了容貌啊。”

我听劝不再撩帘。

马车停下,车夫喊一声到了。

程梦织先行下了马车,她那丫鬟紧巴巴的跟着下去,像是在恐惧什么一般。

我没先跟随,而是让云儿打开了包袱。

程梦织见我没有跟着下马车,问道:“姐姐怎的了?”

“毕竟要去见他,我让云儿简单给我梳妆一下。”

程梦织笑得悦耳,“原来云儿的包袱里,是带了梳妆用的呀。”

但等我下了马车,她的笑就僵硬在了脸上。

4

程梦织瞳孔缩了一下,“姐姐怎么——换衣服了?”

“去见靖王自然是要打扮的好看一些了。”我眺望了四周一圈,“这里是哪儿啊,如此偏僻?”

两面围墙,屋檐探出遮住大半光线,道路顶多俩马车经过。

程梦织眼底透露出慌乱,但言语依旧沉稳,“我想着谨慎些的好,绕开熟道走条小巷,巷口尽头便是东临街了。”

我笑意浅淡,“妹妹想的周到,这巷中阴暗,任谁都不会瞧一眼这巷中的。”

程梦织将话题往回转,“姐姐容颜倾城,即使穿着丫鬟的服饰也遮挡不住你的光彩,可莫要因为换了衣裳在去戏楼的路上被人认出啊。”

重生之后,我就在想了,程梦织安排的人是怎么在三个丫鬟里,人流涌动期间明确目标,将我掳走的。

衣料是其一,至于其二嘛。

我看向程梦织身旁面色铁青,惶惧的丫鬟。

“妹妹放心,我把脸遮住不就好了。”我用云儿递来的面纱遮面,朝着巷口走去,“妹妹快走吧,这巷中阴暗潮湿,待久了不舒服的。”

程梦织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她的丫鬟小声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小姐。

她则拍了一下丫鬟的手背示作安慰。

我的余光一直停留在她俩的身上,这一切被我尽收眼底。

走到巷口,光明乍现。

随即而来的是人为闹事,街上一阵轰动。

云儿搀扶住我,生怕我被人流冲散,程梦织和她的丫鬟则在我俩的身后。

趁人群拥挤的时刻,我将腰上程梦织送给我的玉佩摘下握在手中。

同上一世一般,身后伸来一只推搡的手。

我迅速转身,反抓住那只手,将人拽了出去,同时也将手中的玉佩塞进了她的腰间,交换了身位。

而后我喊了一句妹妹小心,抱着程梦织摔回了巷口。

云儿和我贴的最近,我与那人交换身位的时候,她紧跟着我,在我摔倒时,即刻涌来,将我扶起防止被人踩踏。

我自是不会视我亲爱的‘妹妹’不管,连同将她拉起。

程梦织似被我的操作弄得有些发懵,不知所措半刻后,盯着我,脸色一黑。

“小姐!救我!小姐!”

嘈杂的人群中若隐若现熟悉的人声求救。

再见原本的四人,少了程梦织的贴身丫鬟。

而那个丫鬟,正是想要推我的那个人。

上一世为什么能准确得掳走我呢。

因为我是离程梦织最远的那个‘丫鬟’。

要不是程梦织身边的这个丫鬟害怕被人误抓,上一世推了我一把我还难得知晓呢。

程梦织送我的玉佩上有她的落字,当那个玉佩出现在青楼的那刻,不管她人有没有在场,都会沦为京中人的话柄。

我视线落在程梦织的眉梢不展的脸上。

她也该尝一尝上一世,我的痛苦。

5

程梦织很快调整了神色,拉住我的手,含泪焦急,“姐姐雪若被抓走了,你回府寻人,我先去找她。”

想把我支走,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不行,你独自前去太危险了,你与我一同回府,你若是执意前去,我便陪你一起。”

程梦织眸中泛起一抹躁意,面上假意纠结了片刻,便应了和我一起回府。

在离开那刻,我的余光投落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待我正视而去时,那道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回府的路上,程梦织旁敲侧击让我到家后悄然回院,她去搬救兵找若雪,装作我从没出府过。

但昨日我制造的蹊跷,爹这个人精,凡事有一点漏洞都会去深究,怎么不会怀疑。

刚从后门进去,我和程梦织就被爹派的人带去了正堂。

正堂里跪着一个人,正是程梦织的让来假扮我的丫鬟。

刚入正堂,爹就让我俩跪下。

他脸色铁青,觉得荒谬,“梦织你一向安分乖巧,怎做出这等糊涂事!你违抗为父的命令私自带你姐姐出府是为何!”

程梦织泪水滴滴而落,“父亲,女儿知错,女儿之后自会领罚,但求父亲让女儿先救若雪回来!”

程梦织简单的说了来龙去脉,我顺带着求了情,毕竟我只为了让那枚玉佩去到青楼,没打算真让那丫鬟出事。

爹眉头紧蹙了一瞬,先吩咐人去寻若雪,再让云儿带我回屋关着,独留程梦织一人在正堂。

但我没走,靠在门外听取屋中声响。

没有我的在场,程梦织即刻为自己辩解。

“父亲!梦织知道您所想是何,怎么可能与您作对,此行只因为姐姐被关在屋中郁郁寡欢,我想带她出去散心,姐姐与我要好,我的话也会听进去一些,我也顺带想疏散她对靖王的执着!”

在我的面前是一套说词,在爹的面前又是另一套了。

父亲叹了一口气,“禾儿性子倔,你贸然在她兴头上带她出去,只会适得其反,你虽是好意但罚不可免,这几日你好生在府中待着。”

上一世,我怕被拐去青楼的源头怪罪在程梦织的身上,竭力保她,说是我自己出去的。

她是知道我会护她,也知道我对她的情谊深厚,才会没有顾虑的对我下套。

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懂,她是为何要那样对我,何以让她那么恨我。

6

若雪从青楼被救出来之后,流言蜚语也随着她与那枚玉佩展开。

京中各类说词都有。

有说是程家为了压下程梦织被拐去青楼让丫鬟顶替掩盖的,但偏落了玉佩这个破绽。

也有说是主仆俩人都被拐去了青楼,暗下送走的程梦织,明面扔一个丫鬟堵悠悠众口。

更有甚者说,程梦织迷上了逛青楼的花花公子,想去会情郎,不小心把玉佩落在了青楼。

我与程梦织都被关在府中,她只得任由流言掀起,无法阻碍。

但这其中,有一点我倒是意外,也可以说是惊喜。

这流言的扩散速度和影响范围未免有些太壮阔了。

关于程家声誉,爹不可能不下场。

难不成,是爹看穿了程梦织的心机所以没有作为的吗?

7

禁足令在七日之后爹就给我解了,他是心疼我的。

知晓我被困在一方天地太久,会抓心挠肝情绪低落。

我热爱自由,许是儿时被阿公带着去看过这世间的大好河山,所以我不愿只困在一处,我想去看大千世界。

若不是阿公老了,我还真想他一辈子带着我走过山川看遍清流。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太子的原因。

像只金丝雀一样一生被困在高墙之中,多可悲、多无趣啊。

可那张脸在我脑海中浮现时,心头还是不免一紧。

8

不过眼下,我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

因为我必须在千秋宴到来之前将琴艺练到可以献艺程度。

我要以此来将程梦织和她的母亲彻底拉下台!

练琴练到发愁之际,云儿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若...若雪她,她死了!”

“死了!?”我指尖一颤,划过琴弦留下一丝血红,疼痛不及反应,话先出口,“她怎么死的?”

“死前她说连累了二小姐,污了程府的声誉,在东临街自裁了,第二天尸体硬了才被人发现,当时她手里还攥着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推翻了事实,给程梦织营造了一波人设。

写的是,程梦织的玉佩被歹人抢走,若雪前去抢回却被人拐去青楼,程梦织前去相救却受了伤,而后回府搬救兵救下若雪。

可不曾想这导致了程梦织受到造谣议论,她以死证明程梦织的清白。

以若雪那丫鬟的胆量,自裁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

程梦织想要在这等庞大的流言中将局势逆转,开始的基础一定是要有足够吸引眼球的瞩目。

所以她选择用一条人命来为她扭转这场言论。

我没想到程梦织能狠到这种地步,我不自觉的看向云儿。

那可是陪伴一起长大的人啊。

9

在若雪的死推动下,关于程梦织的谈论开始反转。

我也听了一耳。

之前骂的有多狠,现在夸的就有多欢。

说什么就知道程二小姐不是传言说的那种人,她不仅才貌双全,琴棋书画精通,还有情有义,没有架子,为了一个区区丫鬟都能奋不顾身。

但这些夸赞的最后,总会带一句:

‘可惜了,程二小姐分明样样,胜过程大小姐,但有个庶女这个身份压着,在嫡女面前还是得靠后。”

京城中一提起程氏,都是她这个庶女,鲜少会将我这个嫡女放在口头,除了可惜她庶女的身份会把我拉出来踩一番。

我承认,我的确不如她,但我也从未想过要去攀比超越过她,我曾经也在为她的耀眼而觉得开心。

不过现在回想,阻碍我去精学琴棋书画的手笔那一次没有她的参与呢。

爹为我俩请来的夫子、琴师,为何我一直跟不上他们教学的进度呢?

是程梦织私下让他们跳过了一些‘已会的课程’,当然,这已会之中自然是不包含我。

对弈棋术时,她提前和对手沟通,让其故意输给我,给出的理由是我自尊心强,凡是输了就会一蹶不振。

我一直悬停在单一的棋局之中,我看不透也突不破,导致我后来直接放弃。

10

到了千秋宴当日,程梦织同我随爹一同进宫参宴。

她做戏倒是全套,眼角还残留着为若雪死痛哭的泛红。

入宴前官员交际的时段,我同云儿去了御花园后林取一件东西,回程之际,身后传来一道让我身躯发颤如坠冰窟的人声。

“噢~真是巧了,这不是程家的大小姐吗?”

我木楞的转头而去,来人倒映在眸中,被刻印的恐惧不由自主的在心头弥漫,上一世生不如死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展开。

我故作镇定,“靖王好兴致,也是来这御花园中赏花的?”

我将东西递给云儿,让她先回宴上,若是迟了错过了时机,那我的计划将会半途而废。

云儿的离开好像让靖王会错了意,他唇边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这御花园中百花是美,可却不及本王眼前这朵。”

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一丝不好的预感溢出。

如此轻浮的话,我断不可能去接,“宴会要开始了,靖王还是莫要留恋在这御花园了。”

靖王走上前来,将我垂在肩侧的发束勾了起来,我蓦地退开,惊道:“靖王还请自重!”

他狡黠的眸子半眯,透露出诧异,“你不是喜欢本王的吗?躲什么?”

这一世没有发生他在青楼救我的事,我与他的瓜葛不过寥寥几面,他是怎么说出口这种话的?

“还望靖王慎言!臣女与靖王不过片面之缘,何来喜欢这一说!”

“也是,你记不得往事了,否则逃还来不及呢。”他轻哼了一声,扼住我的手腕将我往林中拉去,“反正你都是要嫁给本王的,何不当下在这御花园中逍遥一回,将婚娶之事提上时辰。在皇后的寿宴上行此事,不知本王父皇的神情该是如何呢?”

疯子!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往事?什么往事?!

难道...他也重生了?

【卡点】

这一世,他想要毁我清誉强娶我!

折磨人的手段,他永远是那么龌龊恶心!

我拼命的挣扎,可力量悬殊,我不过是在以卵击石,我在他拉扯我的手臂上发狠一咬,血腥弥漫鼻尖他都不曾松手,甚至导致他更加兴奋!

他将我一把摔落在地,欺压在我身上,暗夜中,他闪着银光的眸子像是一只看着猎物的野兽!

“这么凶干什么?你不是想着要嫁给本王的吗?别装你那矜持了。”

11

尖声大叫引人前来与被靖王毁了清誉我选择了前者。

可在喊叫声溢出前,身上瞬间一轻,靖王在眼前一晃而过,被人掀了出去。

失焦含泪的瞳眸在看清眼前人时,惶恐猛跳的心渐渐安分下来。

“...傅明翊......”

我声若蚊音,下意识喃喃唤了一句太子的名字,还不知自己失了礼数。

傅明翊将我扶起,护在身后。

靖王吃痛起身,扫了一圈周围,只有傅明翊一人,他随即蔑笑,“本王虽没抱得美人归,但皇弟这番英雄救美也注定打动不了心上人,本王心里也平衡了。”

靖王向来和傅明翊不和,他能有如此态度,母族根基强盛之外,他笃定了傅明翊不会将刚才的事宣之出口,不然傅明翊也不会独自一人前来。

但傅明翊又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呢?

还不待我深思,傅明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今日之事,孤断不会与你罢休!”

靖王摊手,无所谓的说道:“何必呢皇弟,因为一个女人和亲哥哥闹,得不偿失啊。”

傅明翊不再理会他,揽住我的肩带我出了这片林荫。

月光之下,他眼中带了一丝不明意味的自责,心疼的看着我,“宴会不必去了,你去明英的寝殿歇息会,等宴会散了再离开。”

他顾忌我的情绪,但宴会我非去不可。

与前世的痛苦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我摇头,“不行,我得去。并且我希望太子能帮我让靖王也一定到场。”

他不问缘由只声应下,“好。”

“多谢太子殿下。”

傅明翊眸色暗了几分,无奈轻叹,“你与我,真要这么生疏吗。”

“礼数,不可免。”

行了礼后,我先行离开,怕触及到那双疼痛的眸子。

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的呢。

或许是从傅明翊成为太子那刻,又或许是知晓这段情愫没有结果的那刻,又或许是傅明翊用圣旨困住我的那刻。

前世我想的是什么呢。

我嫁给与你不和的人毁了赐婚圣旨你会恨我吧。

我同他前往封地离开京城,时间流逝,你会忘了我吧。

你说你爱我,可为什么要用权势拴住我,想把我困在深宫让我失去自由。

12

我若无其事的回到宴上,待到祝寿的环节。

爹没指望我为皇后娘娘献艺祝寿,早就定了程梦织,但我做了一个让爹料想不到的举动。

我先一步上前向皇后娘娘恳请献曲一首贺寿。

皇后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一旁的太子傅明翊,我抬头之际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那一道我一直逃避的目光。

实在是过于灼热和眷恋,让我难以无视。

皇后娘娘含笑,“禾儿心意难得,本宫允了。”

“还望皇后娘娘再答应臣女一件事,让臣女的妹妹上来伴唱,臣女不是自夸吾妹而是陈述事实,吾妹歌喉悦耳之际,堪称天籁。”

“哦?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生了几分好奇,那便顺了你愿,让你妹妹与你一起演奏吧。”

程梦织黑沉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她神情吃瘪一样的难看,风头被抢让她对我没稳住好脸色,话也没对我说一句。

毕竟在这么大的场面下,她没法展示她最擅长的琴艺。

随着她开口,她脸上的不悦旋即变成了惊恐。

“天籁二字据实而言,妙哉妙哉。”

“这程家二小姐真是没有短处,样样擅之。”

“就可惜了,是个庶女。”

台下升起波波夸赞,但程梦织眼底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是无尽慌乱,宛若身陷深渊。

她反应过来那刻,假意咳嗽停止了这场演奏,她立刻跪伏在地。

“皇后娘娘恕罪!姐姐临时起意,臣女嗓音状态不佳实在支撑不了整首曲子!”

皇后柳眉不展,有些不悦,“罢了,你下去吧,禾儿继续。”

我说了一声是后,双手抚琴再弹曲。

一曲毕。

皇后赞扬的拍了两下掌。

我弹的不是多动听,但皇后她看到我的进步。

“禾儿有心了,可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所求不多,想请皇后宴散后能派遣一名太医随臣女回府,母亲近日时常梦魇,京中郎中都无措下药,烦请宫中太医能够为母亲诊治。”

“禾儿这份孝心让本宫甚是欣慰,准了,记得替本宫向你母亲问好。”

“多谢皇后娘娘。”

我回座。

程梦织看向我的眼神已经撕下了所有的伪装,毫不掩饰的恶毒恨意。

她嗓音的变化还有我让她在众人面前的一展歌喉,巧合都谈不上,就是明晃晃的设计。

她半途止住了献唱,但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高位的靖王,双眼发亮,视线紧盯着程梦织,如同先前对着我的目光一样。

他在看着他的猎物。

13

前世,被靖王折磨的期间,他发疯癫狂吐露的只言片语,我拼凑起来后,无意得知了关于靖王母亲,故去鹂贵妃的事。

鹂贵妃家境显赫,母族是辅佐了三代帝王的元勋,不比当今的皇后差,甚至更甚。

她本是先帝亲自钦点的皇后,她也觉得自己会理所应当的坐上那个位子。

因为,当时的皇帝还未成为太子前,作为皇子的他对鹂贵妃追求热烈又不失温柔似水。

鹂贵妃爱花,每日晨起窗边总有他亲自采摘的新鲜的花束。

前去行宫避暑时,不幸遭遇刺客,他为护鹂贵妃再无射箭之日。

鹂贵妃声若天籁,余音袅袅,他扬言今后的抚琴只为鹂贵妃一人伴奏。

鹂贵妃不可自拔的沦陷,嫁给了他。

有了鹂贵妃母族的支持,他从皇子成为了太子,鹂贵妃也成了他的太子妃。

鹂贵妃一句想在海棠花丛中吟唱起舞,他便为她把海棠种满整座东宫。

鹂贵妃喉咙不适,他便亲自出宫为他采蜜润喉。

雨天,鹂贵妃脏了鞋袜,他亲自背她回到寝殿,为她脱去脏污的鞋袜。

只要关于鹂贵妃的事,他好像总是亲力亲为。

一个身居高位的男子愿意为你低头,做出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鹂贵妃的整颗心都被他占据,再不剩一丝缝隙,呼吸的每一秒都在诉说她对他的爱恋。

所以,当这一切破灭时,导致了鹂贵妃不能接受,精神失常,疯魔了。

太子斗到了其余的皇子,稳固了根基,在登基的前半月在先帝面前跪求要将真正的心上人立为皇后。

先帝断然是不肯的,他怕寒了大臣的心,再而鹂贵妃是他看着长大的。

但先帝拗不过太子。

太子跪在勤政殿前,先帝气红了脸,拿起长鞭在太子背上落下一道道血痕。

鲜血染红了太子的白衣,顺着衣襟滴落,流淌在地。

而当时的鹂贵妃,牵着只有三岁的靖王,在勤政殿外看着,泪水宛若太子的鲜血,不停的流不断的落。

她似同太子一般疼。

不,比他更疼,疼上百倍、千倍。

后来,下雨了,她的鞋袜湿了,但没人背她了,给太子撑伞的人,也不再是她了。

14

先帝还没心软,鹂贵妃倒是先败下阵来。

即使她知道太子为她做的一切,围绕的是利用俩字,她还是去求了先帝,将皇后之位让出。

得到的是太子的一句谢谢,还有保她在宫中余生无忧的承诺。

太子登基为皇帝后,宫中唯有两位妃嫔,他独宠皇后,不再踏入鹂贵妃的寝殿。

枯萎的海棠花、唱哑的嗓音,在凤仪宫响起的琴音。

鹂贵妃疯了,她将皇后推下了长阶,害死了皇后与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她被关了禁闭,永远的禁闭,还被赐了一个屈辱的‘鹂’的封号。

她将她寝殿服侍的宫女当作了皇后,她吟着歌,金簪扬起挥落刺下,把满地血水当作海棠,对着吓得发颤的靖王唤着皇帝的名字。

最后,鹂贵妃泣血而亡。

她在的寝殿宫人怕晦气都是绕着道走,靖王抱着他母妃的尸体待了整整三日才被人因为尸臭发现。

靖王受的刺激太大,鹂贵妃吟歌而死的阴影笼罩着他,渐渐的转变为了他的一个癖好。

他开始喜欢听悦耳的嗓音惨叫的过程,就如同他母妃死前凄惨悲凉的声音一样。

他常去青楼那些烟花之地,表面是浪荡王爷,实则是在挑选他的黄鹂。

他前世用尽手段的对我折磨,不过是为了听取我一次比一次惨烈的嘶喊。

15

前世,程梦织告诉我靖王喜欢唱歌好听的女子,在她给我吃了一颗润声丸后,我的嗓音果真动听,宛若天籁。

最重要的,是极其像故去鹂贵妃的嗓音。

靖王也因此爱上了我,拿出先帝因为愧疚赏赐给鹂贵妃的空白圣旨,求娶了我。

这也是我为何听进了程梦织的话,选择了靖王的原因。

程梦织一直在用我最想要的自由来引诱我。

而能与皇帝圣旨抗衡的,只有先帝的圣旨。

比起困在宫墙之中,我宁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爱情的分量不足以让我放弃我的所求。

16

这一次,我抢先了一步,将那枚润声丸喂给了程梦织!

京城之中有一暗阁,只要给足相应的钱财便能为你办事,我托此寻来程梦织私藏的药丸,反用在她身上。

我让云儿先行回宴,为的就是让程梦织提前吃下,好留时间待药物生效。

17

宴会散后,皇后娘娘直接拨给了我太医院院使随我回府。

院使同父亲一辆马车,而我则和来时一样与程梦织一起。

既已撕破了脸皮,程梦织不再伪装,露出面具下对我的真正态度。

神情狰狞毫不遮掩的恨意与她眸中溢出的厌恶。

她饶有兴致的拨动着手镯,“原来,那日出行你的种种异常,是因为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你也是下得去手,自私到将从小伴着长大的丫鬟推出去替你挡刀!”

“哼。”程梦织眼底的燃起一抹阴毒,“若雪的死不是因为你吗,若你乖乖上套,我怎么会舍得让她去死。”

我被她的巧言逗得发笑,“你作恶结的果,哪里来的脸硬扣在我的头上?”

程梦织的双眉紧拧在一起,凶恶的光透出她的眼眸:

“我作恶?哈哈哈!那你又是有多善良啊?!你死后复生想的不也是报复我吗!还有你那表面慈和私下虚伪至极的母亲手段又是有多干净啊!”

听到复生二字,我的瞳眸不可置信的紧缩,“你在胡说什么?!”

程梦织展开诡异的笑颜,“你是从何得知我的计划还有靖王的事,我思来想去没有一丝蛛丝马迹,你就像是预知了这一切一样。”

“不,应该说是你经历过一样,因为你的底子还是你,眼中的愤怒之下是藏不住的害怕,对我肢体下意识的排斥,还有语气的变化,所以,我推断出,你已经因我死过一次了。”

我怔愣的看着她,手心冒出层层冷汗,脊骨阵阵发寒。

她说的对没错,层叠而起的恨意之下,压得是无尽的恐惧。

我怎么能不怕呢,朝夕相处的亲人是把我推向深渊的源头,靖王的折磨和上一世的疼苦那些都不是假的,不是梦,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重生之后的每一次午夜梦回,我都逃脱不了痛苦的旋涡。

“我样样比你强,可父亲的目光总在你身上,他喜欢听你叫他爹,可对我他只让我叫他父亲,府中有任何好东西永远想着的都是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母亲,而我只能叫我娘姨娘,就连京城中的人提起我都在惋惜我是个庶女,我是个庶女?凭什么呢...我不甘心啊。”

程梦织笑着将手镯举起,指尖一松,手镯坠落,摔得粉碎。

“姐姐,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现在,我终于不必在带着了,我已经斗赢过你一世了,只不过这世,是上天不眷顾我罢了,我认输。”

18

回到府邸后,院使给一脸懵的母亲号脉。

母亲看向我,眼神是在发问,而我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

‘林、姨、娘。’

母亲瞬间明白过来,在听到院使说到梦魇二字时,她假意撑着头,诉说着近日总是梦到有人要害她,心中慌得很,吃了几副药都不见好。

院使给母亲开了方子,递给丫鬟收下。

正欲告辞时,母亲从内室拿出一只荷包塞到院使的手中,“劳烦院使亲自来一趟了,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院使赶忙推辞,期间垂眼看了一眼荷包,愣了一会,旋即拿在鼻尖嗅了嗅,顿时神色大惊。

“夫人身边怎会有如此毒物!这荷包上面的香粉乃是苗疆的一种慢性蛊毒千机散!”

母亲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她看了一下我,又看了一眼院使,最后躲进了爹的怀中。

“这...这是林姨娘亲自绣来送于我的,怎会有什么蛊毒!?”

爹神色严肃,眼中已然猩红,他对着母亲的丫鬟喊道:“林姨娘还送过什么东西过来!全部拿出来给院使瞧瞧!”

各种的首饰胭脂、枕套被套全数被拿了出来,无一例外全部都有蛊毒的沾染。

还好当初我只让母亲收下,没让她用,这才避免了蛊毒入体。

院使叹道:“夫人这梦魇,或许是老天在提醒夫人。”

母亲眼眶湿湿得看向我,“是,她在提醒我。”

爹将母亲搂得更紧,“把那个毒妇给我带过来!”

19

林姨娘被带过来时,看到了爹搂着母亲这幕,双眸像是被刺痛一般,雾起通红。

爹问她蛊毒是否出自她的手时,她一概承认,恍惚的像个只知道回答是的人,但在母亲质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换了一副面孔。

暴怒的吼道:“把我视作亲姐妹?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招笑吗?!你让老爷不踏入我房!还给我灌避子汤!让我女儿不得嫁入高门!装出一副伪善的样子!实则你比谁都歹毒!”

林姨娘视线被泪水打湿,待她镇定那刻看清眼前,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利齿咬破唇角流下血痕。

因为她开口那刻,爹已经捂住了母亲的双耳,待她吼完,爹再让丫鬟把母亲带了下去。

爹这才开口,“你说的这些,全是我做的。”

林姨娘不可置信,双腿发软跌倒在地,双眸空洞的看着爹,“你说...什么...”

“我奉命前去兰州赈灾那年,你用救命之恩让我娶你,但我已有家室你却执意不肯让我以别的法子报恩,而后你便对我下药以子嗣来要挟我带你回府。”

“这些年我让你留在府中,不过是因为我与夫人都不想梦织没有亲生母亲的陪伴,不踏入你的房中,是因为我心中本就无你,给你灌避子汤是我不想再被你使用下作手段威胁!不让梦织嫁入高门是不想她被你利用!”

林姨娘的头深深垂了下去,地上绽开朵朵泪花。

“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的不堪吗,你要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没有我你早死在兰州了!”

她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指着爹,五官极度扭曲,“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说罢,她尖声尖叫着取下头上的银簪,扬手恨刺入胸口,潺潺血水涌出,她怒睁着眼盯着爹,断了气。

“娘!娘!”

迟来的程梦织,没赶上和林姨娘的最后一面,她冲入房中抱着林姨娘的身躯,哭的昏天黑地,嗓音嘶哑。

爹的眼中泛出不忍,但只有我明白,程梦织她是装的,林姨娘也是因她而死。

我本是想借院使的口,将程梦织母女俩的恶行宣之于世,但林姨娘一人揽下了所有,用死来封住深究的口,也只好作罢,只拉了林姨娘一人下水。

20

林姨娘谋害正室自裁,给了一副棺材草草下葬。

京城中的议论指点着林姨娘的恶毒,惋惜着程梦织这么好的一个人儿怎么有个这么狠毒的娘。

我不禁感叹程梦织的自私,为了自保,亲娘都能推出去。

林姨娘死后三日,靖王进宫请旨圣上赐婚,将程梦织娶为侧妃。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但在程梦织真正嫁给靖王那刻,我都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的心思没有一刻是放下的,那日她说的什么认输我更没有信半个字!

但我千防万防,我还是没有防住。

婚娶的前一日,我做了一个梦。

梦的初始,和往日的梦境相同,我经历着被靖王折磨而死的画面。

但这次不同的是,梦境没有循环,而是继续向下进行,而我以魂灵的状态观看着。

眼前的景象变换,从靖王府跳跃到一处野外的山丘上,那里有一座坟,坟前跪着一个人。

我飘近一看。

坟墓前的碑上,写着的是我的名字,看到一处,我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诧异到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本该是靖王名字的位置,写着的居然是傅明翊!

我即刻转身看去,跪着的那个人,正是他。

他神情呆滞,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他手抚在墓碑上,指尖描过凹进的字迹。

“对不起...是我不该用圣旨逼你,让你落得这个结局...可我真的、真的不想你离我而去。”

他的泪水落入土壤,致使了深浅不一的褐色。

我静静的看着他,直至最后一滴眼泪落尽,场景才出现变换。

这一次,是在东宫,傅明翊与程梦织大婚。

傅明翊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神情也毫无波澜,但见程梦织,愉悦浮于表面,眼底藏不住登上高位的得意。

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随着他们进入了洞房。

程梦织没有等到她心中期许的事,房中涌出几个婆子和壮汉,不由分说的上前按住她,给她喂了哑药。

而后壮汉用力硬生生的将她的四肢折断。

程梦织叫喊不出声,只有滚滚泪水示着她的疼痛。

傅明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阴暗的可怖,“你隐藏的很好,只做推波助澜之事,伪装的也很好,今禾死后你的撕心裂肺,孤差点都信了。”

“但这东西提醒了孤。”傅明翊从袖中拿出一只玉镯,嗓音森冷,“那么在乎姐姐的妹妹,怎么会在姐姐死后,舍得摘下姐姐送的玉镯呢?”

程梦织目眦欲裂的看着那抹绿翠,喉间只能发出呜呜的浑沌声。

程梦织被囚禁在了东宫,受着我受过的折磨。

万千根针扎进她的皮肉,残破不堪的身躯被人泡在盐坛,她的皮肤一点点溃烂生出蛆虫。

她无法叫喊缓解疼痛,泪水流干后,鲜血从她眼角溢出。

傅明翊没让她死,一直吊着她的一口气。

场景再度变换。

傅明翊联合大臣,将靖王召唤回京,让皇帝给他下了带兵驱赶边疆匈奴的战令。

靖王去了边疆之后,发现哪有什么匈奴进犯?

责问没有问出口,就被首将打晕捆绑丢进了边界的野林中,之后更是对外匈奴放话,用靖王身体上的任何组织来军营,都能交换雪银百两!

自此,靖王在野林中逃窜,被匈奴追杀,直至体力耗尽被匈奴围殴,身体被撕成万千碎片死去。

眼前的血腥被一闪而过的星光掩盖,场景再度变换。

傅明翊瘫坐在寝殿的地上,周遭一圈全是酒壶,浑身没有一处没被酒味沾染。

他喃喃自语,我靠近他才听清了他说的什么。

“程今禾,我仇给你报了,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此时,殿外一声雷响,雨水噼里啪啦的坠下。

傅明翊像是被刺激了一下,蓦地起身,趟的酒壶滚地碰撞声响。

他冲出了皇宫,淋着瓢泼大雨骑着马闯入了一间寺庙。

浑身湿透的他望着佛像,空洞的眸中燃着唯一一丝希望。

“程今禾,你曾经和我说这间寺庙很灵,当时我不信,现在的我,只能信他了。”

傅明翊在一座座佛像面前跪下,头重重的磕下、抬起、再磕,周而复始。

汩汩血迹从额上流下凝固,又继续有新的鲜红覆盖。

“求你,让我与程今禾再次相见。”

见此,弥漫在我心中的迷雾忽的被拨散开来!

我的重生,是傅明翊向神佛求来的!

同程梦织出府那日,我余光看到的熟悉人影是他。

京城中程梦织的谣言为何会散播的那么壮阔,是因为有他的出手。

暗阁的事是云儿告诉我的,我疑惑云儿是从何得知的,云儿说是暗阁的人拉生意找的她。

可哪有什么暗阁,只有想要帮我的傅明翊。

难怪润生药会在皇宫交易,难怪他会知道我在御花园,那么及时的将我从靖王的手里救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居然没有发现,本该出现的赐婚圣旨却一直没有宣读。

21

从梦中苏醒睁开双眼的那刻,眸中蓄满的泪水垂落划过我的脸庞。

“姐姐是做什么梦了?竟哭了。”

在看到程梦织的脸时,泪水猛的收了回去。

我想扬手给她一巴掌却发现身体怎么也动不了,视线扫了一圈,发现我不在自己的房中,而是在程梦织的房中。

我身上穿着嫁衣,程梦织正在为我上妆!

“你做了什么!云儿呢!你把她怎么了!”

程梦织唇角微勾,眼里却没有笑意,“妹妹不必惊慌,我只是给你用了一些听话散而已,至于那个丫鬟嘛,我只是让她睡着了。”

她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调走了她的贴身丫鬟,翻遍了她所有的屋内,还让小厮轮流看管,不可能有疏漏!

那只能,是有人助她!

会是谁?

我瞥了她一眼,“你要让我替嫁,可靖王要的是你,你就不怕得罪他么?”

程梦织笑得疯癫,“你把我娘都害死了,我还怕什么!”

我扯唇,“你娘不是因为你死的吗?她被带走时,你是知道的吧,你当时怎么不跟过去而是等她死了再来呢!?”

程梦织拿着胭脂的手一抖。

我继续说道:“因为你要处理你房中的蛊毒!”

程梦织尖声喊道:“闭嘴!你闭嘴!”

“你怕她成为你的污点被京城中的人议论!所以你要让她去死!你从始至终在乎的都是你自己!”

程梦织双手掐住我的脖颈,双眸猩红透着可悲,“是你我娘才死的!是你让院使发现的蛊毒!否则我娘不会死的!”

呼吸的滞停使我脸色发紫,窒息晕眩袭来,我艰难的哑声道:“你这么恨我...那你杀了我啊...”

程梦织听了我的话后,迅速松手,“杀你?还用不了我动手!等你入了靖王府,我的仇、我的愿,都会实现!”

22

我果然没有想错,程梦织的性子一切都是为了利己,断不可能亲手杀我。

但她说我替嫁给靖王后,她的所有都能实现是什么意思?

靖王要的人不是她吗?

程梦织正在低头给我遮住脖颈上的掐痕,我疯狂的思索着,在记忆中抽取线索。

当我将御花园的事和上一世靖王的死还有先帝圣旨串联在一起时,豁然开朗,随之而来的还有无限的恶心!

实在是令人作呕!

靖王想娶的人根本就不是程梦织!而是我!

程梦织为何不怕替嫁的事被戳穿,是因为这是她和靖王串通一气的!

能将手伸入程府,不怕得罪靖王的人除了靖王自己还能有谁?!

在御花园时,我没有吃润声丸,嗓音显然不像故去的鹂贵妃,可他还是对我产生了想法。

有皇上的赐婚在上头压着,他没办法以求娶的方式让我嫁给他,只能靠与程梦织串通得到我!

至于为什么不用先帝的圣旨娶我,那是因为他上一世是被派遣去边疆而死的,先帝的圣旨,他是要用来保命的!

在折磨对方、只为听取惨叫中生出的爱,是多么的恶心啊!

程梦织已经将我脖颈的掐痕遮好,她从身后的盒中拿出一张手帕,“姐姐,我能斗你一次,就能斗赢你第二次。”

她将手帕朝我的口鼻袭来,“睡一觉吧姐姐,明日你就是京城的大红人了。”

23

我拼命的挣扎,可只有表情越发狰狞。

难道,又要重复上一世的经历了吗?!

我绝望的闭上双眸。

在那张手帕离我一尺远的距离时,房门猛然被破开!

一束银光带着月色飞入,带过手帕刺在木柱上!

程梦织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外,“太子?...你怎么会....”

不等她说完,傅明翊跃上前来,一掌劈在她的脖颈,致使她晕了过去。

“她给我用了听话散,傅明翊你快找找解药。”

傅明翊嗯了一声,开始翻箱倒柜。

期间,我问道:“你怎么找来了?”

他静默了一会,有些无奈,“你不愿理我,我只好托你丫鬟每日用信鸽给我报你平安,今日信鸽没来,我便知道你出事了。”

“多谢。”

傅明翊一阵苦笑,打趣道:“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就不要再对我这么生疏了好吗。”

“不行,我还是要谢,谢你...为我求来重生。”

傅明翊愣住了,“你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傅明翊在衣柜的隐阁中找到了解药,他拿起一炷点燃,我吸入一段香气后,僵硬的身体渐渐能够支配。

完全恢复后,我活动了一下筋骨,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程梦织,“靖王这一世也不肯放过我,就算程梦织嫁过去,她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傅明翊对着我轻摇了摇头,“你放心,他们都会受到该有的罪罚的。”

24

次日,程梦织在疯魔的反抗中被强行押进了花桥。

听着她诅咒的恶言,府中的人包括爹对她先前温和乖巧的形象全数打破,也在我的告知下,爹知道了给母亲下蛊毒的罪魁祸首是程梦织。

其余的我便没有透露半个字,说多了,他们心疼,我也难受。

程梦织嫁去靖王府癫狂了几日后就再没传出过任何声息。

后来,官兵围攻了整个靖王府。

原因是,靖王私下买通了官员,勾结外邦欲要谋反篡位,府中上下与其家眷发配边疆为奴。

在我担心他会用先帝圣旨让自己无罪释放时,傅明翊前来告诉我。

靖王被抓当日,正是带着先帝圣旨进宫的路上,他的所求已经落在了圣旨上,所以不怕他会将圣旨作为最后的底牌。

而那圣旨上的所求,是娶我为妻。

听到此处,我顿觉胃中翻涌,恶心至极。

但也庆幸,他把先帝圣旨用在了这处上。

靖王和程梦织被押送去边疆的那日,云儿去看了一眼,回来跟我说道程梦织被靖王折磨的不成人样已经疯了。

疯不疯都无所谓了,因为我知道他们到了边疆都活不了的,疯了反而减轻了程梦织的痛苦。

在我觉得尘埃落定一切完结的时候,程府收到了一封给我的信。

我好奇的接过打开,目光一扫而过后,我将那封信点燃,扔到半空化为了灰烬。

真是,晦气。

‘我的世界是扭曲的,所以我的爱也是扭曲的。’

‘我用灵魂献祭,与地下的恶鬼做了交易,重生再遇你。’

‘我庆幸你不记得前世的事,可我忘了,我不知道怎么正常的爱人,不知道怎么去爱你。’

25

我想去江南看看阿公,之后再踏遍这世间山川,看尽四季美景。

母亲已经怀有身孕,三弟落地之后,我便开始实施我的想法。

爹与母亲早就知道我的意向,只是顾虑着太子傅明翊,毕竟赐婚的圣旨早就暗暗下给了程府。

我让爹和母亲放心,这事我自会去解决。

这些时日我与傅明翊的关系,宛若回到了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可这层窗户纸终究是要捅破的。

我与他相约在曾经看花灯的石桥上,他拿着两串糖葫芦朝我走来,塞了一串在我的手中。

我没像往常一样送到嘴里,而是道:“我要下江南了。”

他沉寂了一会,“多久回来。”

“不知归期。”

他不再开口,只是沉默。

我继续说道:“你没向世人公布那卷赐婚的圣旨,侧面不就是想遂了我的愿吗?”

傅明翊的剑眉紧蹙,晚风忽起,吹起了他的鬓发与他眸中的雾气,他不舍得看着我,“我只是不想去面对,我怕我提了你就会立刻离开我!就和前世一样!”

他拉住我的手,嗓音卑微,“你别走好不好,我向你保证,登基之后,我的后宫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我不爱荣华富贵,不奢身居高位,我一生追求的,只是自由。”

“我的确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上一世,我所嫁非心中人,为的是逃离宫墙的束缚,我没将心思对你诉出,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枷锁,这一次若我为你将余生困在了皇宫之中,抛弃丢掉生命也追求的自由,那人生重来一次,也毫无意义。”

“那我用你的思想来问你,你愿不愿意抛弃皇位,跟我走。”

傅明翊双瞳微颤,整个僵直愣住,只是拉着我的手松了松。

他迟疑了,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去答。

我勾唇莞尔,心口堵着的重物一轻。

“你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想所求,我爱你但我不会为了你舍弃自由,你愿意为我跪遍神佛,求来我的重生,但终是放不下皇位,因为你想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帝王,而且你也会是一个好帝王。”

“我与你,都不是会被情爱所困住的人。”

我将那串糖葫芦递回了他的手上,眸中黯然,“以后的糖葫芦,我要自己买了。”

“不!”傅明翊没接那串糖葫芦,而是道:“记得给我写信!写你路途中所见所闻,我也会给你写的,皇宫之中事务或许枯燥,但你一定要看!”

我与他明亮的目光相接,顿时明白了他的所想。

我展颜,笑的灿烂:“好。”

相爱的方式不止一种。

这何尝,不是一种相爱的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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