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真情错付(齐盛)最新章节_两世真情错付全文阅读
我与齐盛是一对怨偶。
在长姐嫁入东宫的前一天,爱慕她的齐盛向陛下求了一道圣旨,娶我入雍王府。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心悦太子,他担心我在长姐大婚当天搅局。
婚后,我与他两相生厌,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京城人人都道,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佳偶天成,可雍王和王妃却像天生的冤家。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太子一朝病逝,雍王继位。
他登基前一晚,我俩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齐盛给了我一杯酒。
烈酒穿肠,在鸩毒的灼烧将我折磨致死前,我果断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他。
怨偶的结局是一起死,但也算得上完满。
但天意弄人,竟叫我重生一世,可我没想到齐盛也跟着重生了。
这一世,我绝不能再嫁给他!
1
“婉儿,你怎么睡在这里啊?快醒醒,今日可迟不得!”
肩膀处传来一阵推搡,我疲惫地睁开眼睛,入目竟是早已离世的母亲,直叫我愣在当场。
太子病逝后,长姐受不住打击,在头七那天自缢于东宫,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跟着离世了。
我还记得那天我回相府奔丧,只见到了父亲斑白的鬓角,和堂中棺椁。
已死之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母亲似乎是有些不满,她将我拉起,朝着边上的丫鬟示意,拿来了外裳,一边给我披上,一边叮嘱。
“昨日女师还说你近来学乖了,礼仪课也跟上了进程,怎么今日一瞧还是这副模样。昨日雍王还与你父亲说有意与你,今日有登门,此刻就在书房呢!但你这样子如何能做得了王妃?”
“雍王?齐盛!”听到这个名字,我突然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转头看着母亲。
母亲指责我直呼齐盛名讳实为大不敬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我猛然跑开的举动吓到了。
我冲到梳妆台前,端详着镜中的脸庞。
是十几岁少女独有的娇憨,与后来那几年在王府和宫中的磋磨中展现出的沧桑全然不同。
再一转身,母亲的脸上虽带着焦急,却没有病态,俨然一副雍容贵妇的模样。
“母亲,我今年年岁几何?”我试探地问。
这一问可把母亲吓了一跳,她探手摸上我的额头,焦急道:“我儿可是病了?半个月前府里刚给你办了及笄,你不记得了?”
及笄?我痴痴地笑出了声。
真是造化弄人,世间竟有这样奇异的事情,一切竟真的能重来。
袖中的手用力掐了一把胳膊,刺激大脑的痛意告诉我这不是梦。
下一刻,我立马夺门而出。
齐盛就在书房,重来一次,我绝对不要再嫁给他!
2
“太子兄长不日便要与府上大小姐成婚,我意亲上加亲,冒昧求娶府上二小姐,还望丞相大人应允。”
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齐盛的话刚落地。
在父亲开口前,我下意识地大声喊出:“我不愿意!”
书房内两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
见来人是我,齐盛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但我只盯着父亲,一字一顿说:“父亲,我、不、愿、意,还请父亲不要答应。”
转而,又看向齐盛,道:“雍王金尊玉贵,民女粗鄙不堪,只怕难以担任王妃之位。强扭的瓜不甜,方才的话传出去于王爷的名声无益,还请日后不要再说了!”
这番话让齐盛本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见气氛不对,父亲适时开口:“婉儿,你怎么不通传就进来了,女师教给你的礼仪呢?”
他训斥完,看向齐盛,说:“王爷也看到了,小女顽劣,难堪王妃之位。纵然您与小女有青梅竹马之谊,但婚假之事绝非儿戏。”
齐盛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我担心他贼心不死,下定决心为了长姐的未来做这个清路人,再次毁了我的一生。
所以,在他开口前,立马把人拉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对皇兄不死心?”
一出书房,齐盛便冷冷开口。
我亦是冷脸看向他,不屑道:“雍王多虑,我刚说了,民女粗鄙不堪,王妃尚且难以担任,更何况太子天潢贵胄,自是不敢肖想的。”
许是不信,齐盛怀疑的眼神几乎化作实质。
我叹了口气,真挚道:“我说的是真的,之前是年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所以你也不用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和我纠缠不清。”
“呵,谁要同你纠缠不清,那真是瞎了眼了!”齐盛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想来短期内,他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齐盛此人,最是爱装。装清高,装孤傲。
和平易近人的太子截然相反,若非一张好看的脸和雍王的身份,只怕没人受得了他。
我和齐盛从小就不对付。
幼年时,齐盛体弱多病,国师道这是他的命格与宫中相冲,便搬出了宫,寄居在相府,自然的,也就同我和长姐一块长大。
长姐向来端庄持重,齐盛喜欢她实属正常,而我就不同了。
明明是一母同胞,我和长姐却生了完全不同的性子。
抓猫逗狗,爬树钻洞,世家贵女不该做的我都喜欢。
齐盛对此多有鄙夷,我也不惯着他,他一露出异样的表情,我就和他打架。
养尊处优的皇子可不是野惯了的疯丫头的对手,每次交手多是他吃亏,一来二处,梁子也就结下了。
我本以为,这样的冤孽在他离开相府后就结束了。但一道圣旨,让我成了他的王妃,此后余生,除了死前的那一面,我们每次见面几乎都会吵架动手。
3
重来一世,我不再同上一世那样执着于他人的目光和父母的态度。
这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
京城有一个镖局,里面的老板娘曾与我相熟,在被压着上女师的课之前,我经常溜出府找她。
她带着镖局走南闯北,见过大漠孤烟,见过碧海蓝天,每每说起,我都无比羡慕。
京城繁华,终是不如外地自由。
所以这一次,我早早开始打点,只等着长姐出嫁那日趁乱同镖局一同出城。
相府一派喜气洋洋,只等着不日长姐出嫁。而我这段时间的沉寂似乎让齐盛放下了防备,再也没提过娶我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长姐出嫁的三天前,我正伏案思索该留下什么书信告知父母离京事宜时,长姐突然闯入了我的房间。
“婉儿!”
她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进来,跟着她的丫鬟都跟不上。
这倒是猎奇,长姐自来端庄优雅,就连快步走的时候都少有,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不顾体面的奔跑。
她一进门就直奔我而来,将我拉起来握住双手左看右看,还满脸焦急地问:“你怎么样?雍王有没有欺负你?”
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她急迫时说出了“你千万不要嫁给雍王”这句话后,我定定的看着她。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脑海中出现。
长姐……难不成也重生了?
可她离世时,我还只是雍王妃,除了和雍王是对怨偶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紧张的。
“长姐,你怎么了……”我糯糯开口。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激动,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冷静下来,可颤抖的身躯暴露了她不安的内心。
“长姐,可是雍王和你说了什么?”我试探地问。
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婚期将至,有些紧张罢了,可有吓到你?”
她极力掩饰,但我却不愿意打哑迷,直接说:“几日前,我曾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嫁给了雍王,过的很不如意。长姐嫁给了太子,虽过得幸福美满,但太子却因意外赫然早逝……”
咒储君早逝,可以说是很大逆不道的话了。
但长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脸色瞬间刷白。
“婉儿,你也做了这个梦吗?”长姐的脸色晦明难辨。
我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经历,除了最后的结局,长姐算得上幸运了。
生在相府,名誉京城,嫁的是天潢贵胄的太子殿下,婚后琴瑟和鸣,两相得宜。
可如果只是如此,她为何会如此惊慌害怕呢?
“长姐,你梦中出现了什么令你惊慌的事情?又或者说,齐盛,他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惊慌?”
话刚落下,窗外突然乍起惊雷,电闪雷鸣,惨白的光照亮了我与长姐的脸。
屋外的丫鬟赶来,被长姐一声呵斥吓了出去。
长姐看向我,整个人就像失了魂般,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令我胆寒。
“雍王他……杀了我!”
又一声雷鸣,这次,惊慌的人变成了我。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地喃喃着:“怎么可能,他那么喜欢你……”
“是他亲口告诉你,他喜欢我吗?”长姐步步紧逼,继续说:“梦中你也是这么以为的,甚至不只是你,京城中人人都这么以为。所以,明明那天我最后见到的人是他,明明我的尸体有那么多的可疑之处,却没人愿意去怀疑,我不是自缢,而且被他杀害!”
她的声音高亢,越发的激动,像是在发泄着所有的痛苦。
而得知真相的我却无比惊讶,连呼吸几乎都要忘了。
“你说什么?你不是自缢?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你?”我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声音细若蚊吟。
长姐目光哀戚,蓦地握住了我的肩膀,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满是仇恨的火焰。
“婉儿,太子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我。”长姐冷哼了一声,好看的眉眼带上了嘲讽,“那当然是因为他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所以对他来说,怀了太子遗腹子的我就是阻碍,他当然要除掉!”
“你……竟怀了太子的遗腹子?”此时,震惊已经不能用以表达我的情绪了,甚至在一众信息下,我都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仿佛再说些什么都能接受。
长姐就是在此时看向我,问:“婉儿,我只梦到了我死前的场景。你活的比我久,能不能告诉我,你与父母,可有活下来?”
看着长姐泛红的眼角,我张了张嘴,隐瞒了母亲病逝父亲重病的事情,只道:“齐盛登基前一天,一杯鸩酒送走了我,所以父母的结局,我并不清楚。”
听到我被送鸩酒,长姐眉头一紧,我连忙安慰道:“不过我死前给了他一刀,看那深度,就算是太医院估计也回天乏术!所以姐姐,我不亏。”
长姐红了眼眶,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把我抱进怀里:“婉儿,你受苦了。”
重来一世,遇到这样的亲情时刻,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4
那一夜,我们谈了很久。
重来一世,我和长姐都明白,无论是齐盛还是太子,都不能护相府周全。
能依靠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
长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无法更改,她也下定决心,这一次不会再让太子被暗害。
她要做太子妃,要做皇后,要做太后。
爬得越高,越能护住自己和家人。
而我则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长姐得知后,将这些年私自存下的体己都给了我。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说:“婉儿,京城是个金丝笼,我是出不去了,我希望你能走的远远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也以为我的未来会是这样的,直到长姐出嫁前一天。
婚期临近,全府上下无不紧绷神经,只等明日,相府出一个尊贵无比的太子妃。
而我,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离开的计划。
就在这时,厅中传来消息,陛下下了圣旨,要全府前往正厅。
不知为何,我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无端的觉得慌张。
这份慌张在正厅得到了解答。
直到圣旨读完,我都不敢相信,重来一世,明明我已经拒绝了齐盛,可这道赐婚圣旨还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宣旨公公催促了好几声,我这才悄悄缓过神,接过圣旨,如同行尸走肉般站在原地。
长姐亦是不解,她担忧地看着我,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父母只宽慰了几句便离开了,他们要去寻更好的女师来教导我,毕竟就我当前的模样,可配不上王妃的身份。
等他们走后,我喃喃道:“长姐,你说,梦中的一切是不是无法更改,我们最终都要走向那个结局?”
“不是的,婉儿,不是的……”长姐也害怕极了,但她极力想要冷静下来。
“长姐,有件事我一定要去确认,你能不能帮我出府。”我猛然抬头,看向她。
长姐也是第一次在我眼中看到这样炽热的光,由不得多想便同意了。
我借着她的安排出了府,直奔雍王府。
青梅竹马,一世夫妻,虽说是对怨偶,可我对齐盛也算得上是了解了。
那天他被拒绝,便是伤了自尊,按理来说不可能再去求旨,所以我一定要当面见到他,我要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消息刚让小厮通传,里边很快就安排了人来带路。
我跟着人一路走到书房。
雍王府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雅致,一样的死气沉沉。
齐盛讨厌活物,曾经有一次争吵便是我想要养一只狸猫来消遣寡淡年岁,但他不许,我俩吵了许久,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养成。
下人将我带到书房门口后,便自觉离开了。
我将手放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推开了门。
尽管已经有所心理建设,可真看到书房内景象时,我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画像,那笔锋我很熟悉,是出自齐盛之手。
上一世,他的书房内就挂满了长姐的画像,一笔一划,皆是他亲手绘就。
进来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推开门,墙上的画竟然变了副模样。
画中人——竟是我!
齐盛站在画作尽头,握笔现在桌前,见我进来,停下了手下的动作,轻轻笑了。
只这一眼,直击脑门的寒意吓得我一个哆嗦。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用多想,也不用多问,我立马就明白了——
齐盛,他也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人生来趋利避害,这里的气息令我窒息。
一句话都还没说,我就转身想要逃跑。
身后脚步声传来,齐盛追上了我,在踏出门的前一步,他握住了我的手腕,迫使我停止了奔跑。
“砰”的一声,门被他关上了。
面前是紧闭的门,身后是齐盛,仅存的空间让我几乎不敢呼吸。
“王妃,看来你也回来了,既然如此,你跑什么?”齐盛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落在我的耳中,却格外阴森可怕。
我被他强硬地掰过身,与他面对面。
“齐盛。”声线不自觉带上了颤抖。
“嗯?”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带着笑看着我。
“你既然也有上一世的记忆,就应该知道你我并非良人……”
我话还没说完,齐盛的脸色就沉了下去:“那你想要哪个良人?太子吗?”
我连忙摇头:“此事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齐盛,上一世的毒酒可是你亲手送来的,如今又装什么深情!”
言辞激烈,可惜,齐盛并没有太大反应。
“婉儿,我给了你毒酒,你不也给了我一刀。你我上一世算得上两清,但缘分断不了,我们就该永远纠缠。”
齐盛看着冷静自持,说出的话却格外骇人。
“齐盛,上一世,你爱慕长姐,京城无人不知。所以,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吗?那又为何杀她?”
我问出了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但齐盛听到这个问题后却脸色骤变:“所以,你后来对我一直没有好脸色,就是因为知道我杀了你姐姐?”
他逼近了我一步,让本就没什么空隙的距离再次被压缩。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你姐姐,只不过我需要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追求的人。而这个人,最好是我无法得到的。但是,婉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幼时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了。所以,婉儿,回答我,是谁把这些告诉你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他的喜欢瞒过了所有人,就连同住王府的我,都没有丝毫察觉。
更可怕的是,他对长姐的喜欢那般夺目,却是假的。他对我的喜欢那般隐藏,却是真的。
而最后,他依旧毫不留情的杀了我们。
最终,我还是隐瞒了长姐重生的事实,只说:“齐盛,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一点纰漏也没有吗?”
齐盛叹了口气,说:“婉儿,上一世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一次,你做我的王妃,将来就是皇后,你放心,我不会再杀你的。”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王府。
一回到家便惊慌未定地扑进长姐怀里。
听完我说完来龙去脉,长姐亦是担忧。
她立马拿起我的行李,塞到我怀中,要我连夜出城。
但我却站在原地没动。
“长姐,若我逃婚,算不算违背圣旨。那之后,相府会如何?”
长姐抿了抿嘴,轻声安慰:“明日之后我就是太子妃了,陛下顾念太子,不会如何的……”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最后,我下定决心,抬起头看向长姐,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沉重:“长姐,我嫁。但这次,我不会让悲剧重演了。”
5
婚期定在了半月后,按习俗,新婚娘子的嫁衣要自己织。
但我不擅针织女红,上一世的嫁衣也不过是绣娘织好了我再象征性的补两针。
可这一次,定婚期当天,随着雍王府聘礼而来的,还有一套嫁衣。
金线织就,缀以明珠,极尽奢华。
饶是相府出身,上一世差点登上皇后之位的我也忍不住赞叹这一件衣服的华贵。
回门的长姐看到后沉默良久,日暮时分,回东宫前,她和我单独聊了聊。
“婉儿,齐盛……或许真的喜欢你。这一世我不会让太子再莫名离世,所以,你是不是……”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要我放弃当初的计划,好好的和齐盛过日子。
“但是长姐,每每闭眼,你的棺椁仿佛就在眼前。还有那杯鸩酒,真的很痛苦。我不能忘,我也忘不了……”
两行清泪流下,长姐也于心不忍。
我握住她的手,低声答应道:“长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保全自己的。”
出嫁那日,十里红妆,长姐带着太子殿下来观礼,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太子握着她因紧张而颤抖的手,只当是她不舍。
我被人拉着上了轿子,刚坐稳,齐盛便骑着马在边上停下。
“婉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认真的。”
他留下这一句,便到前头引路。
我坐在里边无比紧张。
没有人会怀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更遑论是齐盛这样的人。
前世死前的痛楚历历在目,他的真心,我不敢再相信。
门外,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
盖头下,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齐盛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步伐停顿了一瞬,而后再度走近。
盖头被挑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的齐盛。
和上一世黑着脸的他不同,这一世他笑容明媚,和红衣相得映彰,显得人格外英俊。
他屏退了众人,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不由得有些紧张,但齐盛只是轻轻一笑,靠着我的肩膀坐下。
“婉儿,我不会强迫你的,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说完,他合衣躺下。
我松了一口气,尽量远离他躺下。
此后许久,我与齐盛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他每天都会来,遇到新奇玩意也会给我带回来,可我永远只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京城中,太子和太子妃依旧琴瑟和鸣,只是雍王和王妃不在被称作怨偶。
6
平稳日子没过多久,太子就病倒了。
犹如向平静水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安静许久的京城,再度暗波涌动起来。
齐盛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外头的风声也越来越紧。
我想去东宫找长姐,但齐盛下了命令,不许我出府。
为着这事,我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连带着对齐盛的脸色都更差了几分。
齐盛站在我的面前,我故意不看他,他就一直调整位置,想要进入我的视线。
索性我直接闭上了眼。
齐盛叹了一口气,认输般说:“婉儿,我可以答应你不动你姐姐,但你最好去信让她别和我作对。”
我睁开眼看他,眼中带着鄙夷:“太子是长姐的夫君,她凭什么不帮自己的丈夫。怎么,齐盛,你很想我背叛你吗?”
他像是被刺痛到了,不再说话,只在离开前留下一句:“婉儿,这一次我是真心想要同你白头到老的。”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说:“齐盛,太迟了。”
7
我也病倒了。
突然而来的重病,病来如山倒,一时间竟连太医院都没法子,药石无医。
齐盛慌了神,想让太医常住雍王府,可太子也病倒了,宫中自然是先顾着东宫。
病得很重,每日都昏昏沉沉的,眼前也不大清明。
齐盛这些日子出去的次数少了,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静静地带着,有时也会说些话。
这些话拼拼凑凑,竟让我得知了不少事。
比如上一世,我一直以为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那日我想爬树出府,却不小心一个脚滑摔在了正好路过树下的他身上。
但齐盛却说,他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一处园子里。
不同于长姐她们的端庄,我在花园中扑蝶,头顶两个红穗跟着我的跳动一晃一晃的,让他晃了神。
他还说,上一世在杀了太子和长姐后,他想要进一步处置相府,毕竟当时朝堂半数文官都是父亲的学生。
所以,他给我送来了毒酒。
可我真喝下去了,他又后悔了。
所以在我拿着匕首刺向他的时候,他本可以躲开,却没有躲。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却没有给他回应的意思。
病的久了,齐盛真的慌了。
他寻遍了法子,试了许多偏方都没有用。
就在这时,长姐带着一个名医过来。
这个名医让太子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虽还是好不了,但总不至于要了命。
名医留下了一张药方,喝了几日,竟真的好转。
只是这药奇苦无比,难以下咽,因此每次喝药前我都格外排斥,齐盛无奈,只能加了蜜自己尝一下味,再给我喂药。
病好了大半,一日,齐盛端了药过来,正要扶我起来,我没有像往常那样避之不及,反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齐盛,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的眸光深沉,眼中隐忍着的是无尽的情绪。
“婉儿,你还是不信我吗?”
我垂下眼,这些日子他为了照顾我,自己也憔悴了不少,看上去更加清瘦。
我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如果这次我的病能好,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齐盛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愣了许久,试探的问:“婉儿,你说的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看向他,笑得和顺。
齐盛欣喜若狂,他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痴痴的笑。
我靠着他,将下巴搭在他肩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的眼中没有半分情谊。
8
太子的病虽然稳定了下来,但他元气大伤,短时间怕是上不了朝。
太医院断定,就算日后病好了,只怕也会落下病根,难以康健。
为此,朝堂上隐隐出现了易储的风声。
起初只是私下闲谈,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连宫中都不得不注意了。
陛下膝下子嗣不丰,成年且德行出众的,除了太子便只有雍王齐盛了。
这几日,齐盛每每回府,无不是满面春光,想来是事情如他所愿。
自从上次病中交心后,齐盛说话做事也不避着我了。
他曾对着圆月许诺,等他登上帝位,便封我为后,后庭虚设,不再娶妃。
我笑着应下了,而后,更加紧锣密鼓的安排起他的膳食点心。
每次端着汤食去找齐盛时,我都会先尝一口试试温度再递给他,他也每次都会笑着吃完。
京城的风声越发紧了,就连父亲都派人来府上传话,说现在是非常时分,我与长姐都是皇家妻,让我一定要谨言慎行。
我连声应下。
飘摇数日,储君的风波总算定下来了。
太子拖着病体自请让位,雍王在朝堂上三次推脱,最终还是在陛下的要求下接了圣旨。
他接了圣旨后,先是感念陛下圣恩,而后对着太子跪下,声泪俱下诉说自己此行不义。
太子眼眶红润,连声安慰。
兄友弟恭的场景引得在场朝臣纷纷落泪。
数日的争端在此刻终于落下帷幕。
受封这日,长姐来找我。
她和我一同站在屋檐下,看着半阴半明的天空。
我看着她搭在肚子上的手,轻笑问:“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做小姨了。”
长姐也笑得温柔,她慈爱的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局势紧张,太子在我的建议下决定后退一步,不日就要搬出东宫了。这些日子,太子病重,府中其他人难以承宠,太子唯一的子嗣必然只会从我的肚子里出来。”
我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记忆中,长姐最是天真烂漫,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但上一世在东宫中的尔虞我诈和后来涉及储位之争的惨死,让她换了副模样。
在太子和外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宽松仁慈的太子妃,可我却知道,长姐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长姐了。
但我不怪她,毕竟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了。
一阵风吹过,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长姐担忧地朝我看过来:“婉儿,你的身体禁不起折腾了。”
我捂着嘴摆手,道:“长姐,我们都不能再赴上一世的后尘。”
9
陛下年岁渐长,身体已然不大好了。
在齐盛做了太子后,他便逐渐放权,让太子监国。
齐盛的皇位,似乎就在眼前了。
他本人大概也这么认为的,所以这些日子越发经常的为我准备起凤冠。
他说,他要给我一个古往今来最盛大的封后大典。
我看着他高兴的模样,也跟着笑了。
齐盛握着我的手,目光透着深情,放缓了声音说:“婉儿,等你的身子养好了,就为我生个孩子吧。”
他的眼中像是散落了万千星辰,我和他对上,没有答应,只扯着嘴角笑着。
齐盛将我抱进怀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背上拍着,有些帐然若失道:“上一世你常常与我争吵,我还觉着烦闷。可你真的变得温婉贤淑了,我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靠在他怀中,轻轻笑了一声,说:“所以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齐盛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齐盛的身体出了问题。
一开始只是头晕目眩,他只当是监国这些天累到了,没太当回事。
可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一天晚上,他在回府路上突然失去了视觉,摔下马车。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可惜已经太晚了。
太医院的太医一波接着一波的进东宫,民间神医也找了不少,可齐盛的身体反而一天又一天的消沉下去。
我作为曾经的雍王妃,现在的太子妃,理应在边上侍疾。
说来有趣,当初我病重时是齐盛日夜不离的照顾,如今却又换了回来。
齐盛整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不多,每次他清醒,我都会在床边守着。
“婉儿,是你吗?”
一日深夜,齐盛突然睁开眼,语气虚弱。
“是我。”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但他却甩开了我的手,眼中透着寒意。
“我如今这般,是你的筹谋。”
他用的肯定语气,并不是询问。
见此,我也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
“为什么?”齐盛目露不解,像是真的很伤心。
我轻笑,笑着笑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帕子拿下,上面有点点血迹。
“齐盛,这是你最擅长的害人法子,如今自己受到反噬,感觉如何?”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癫狂,他一时都没有回话。
“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齐盛当真是不解。
我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就像我们真的是一对温情夫妻那样耳鬓厮磨。
“从我突然病重那天开始。齐盛,我很感谢你爱重我,连药都要先尝一口。不过你也别多想,药中确实没毒。只是,里面加了一点东西,配着后来我送去给你的点心膳食一起吃,会破坏你的肝脏。这些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只有身体真的坏了才会发觉。所以,齐盛,你没活路了。”
我悄悄抬头,和他对视,他的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这些东西,我吃了,你同样也吃了。婉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不觉得亏吗?”
我收了表情,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齐盛,重来一次,我本可以有别的路。但你因一己之私将我强行娶进府,自那之后我便再没了未来。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不得好死,这是你亏欠我,亏欠我长姐,亏欠整个相府的。”
说完,转身离开。
齐盛没几天好活了,他只能在床上苟延残喘。而我同样也没剩几天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齐盛的突然衰败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陛下突然病逝,先太子继位。
长姐生下皇长子,当上了皇后。
新帝体弱,皇后辅政,一时相府风头无两。
而我的身体也迅速衰败,已经很久没能下床了。
长姐每天都会来看我,总是悄悄抹泪,却又笑着面对我。
直到有一天,她带来了好消息:“婉儿,齐盛死了。他死前一直想见你一面,但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我会替你做主,让你们和离,生死不同衾。”
我听后,轻笑道:“多谢长姐。”
窗外,桃花开了,又是一年春天。
每年这个时候,镖局都会回京,带回来一年的丰收和各处的风土人情。
而我,都会爬上相府的桃树翻出去,听老板娘的故事。
“长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虚浮,长姐立马上前拉住我的手,眼中带着泪,我盯着窗外的桃花,轻声道:“我死后,能不能将我火化。”
长姐大惊失色,挫骨扬灰在她看来是格外残忍的事。
但我只是笑笑,继续说:“能不能,把我的骨灰交给镖局的老板娘,让她带着我一块出京城。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的手垂了下来。
长姐哀恸,语调染上了悲哀:“我答应你,婉儿,姐姐答应你。”
窗外,桃花飘落,又是一年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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