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为给妾室助兴,夫君将我推下百蛇窟,可我根本不会蛊(出身苗疆)_为给妾室助兴,夫君将我推下百蛇窟,可我根本不会蛊(出身苗疆)全文结局
夫君养在外面的金丝雀又病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被架起来吃那盏妾室茶了。
当着我的面,她直接倒在了幕宸怀里,勾着夫君垂落的发丝把玩:
“爷~奴家听闻夫人出身苗疆,听闻苗疆人的血可驭五毒,爷~奴想看,你让她进百蛇窟让奴见识见识好不好?只要爷答应……”
她将红唇凑到幕宸耳畔,贝齿轻轻咬上他的耳垂,激得他轻轻一颤,下人们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今晚,奴就穿爷最喜欢的那件珍珠纱肚兜,陪爷几次奴都应。”
“你这身子支撑得住几回?”幕宸轻笑,抬头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他虽没开口,下人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面色惨白的看着他,“幕宸,你知道我不会蛊的。”
怀里的金丝雀不依不饶,幕宸没了耐心,
“反正你是苗疆人,流着异族的血,那些毒物自然不会伤你,再者,能哄莺莺高兴,是你的造化。”
说罢,下人将我扭着推下百蛇窟。
花花绿绿的蛇团感受到活人的侵入,躁动起来,吐着信子朝我扭来。
我抬头看向上面的两人,那女人已经将手探进了幕宸的衣袍。
蛇群的威压朝我袭来,我紧紧咬着舌尖,被逼得阵阵后退。
幕宸……欠你的,我还清了……
1
熟悉的金疮药的臭味灌入鼻腔,一片恍惚中,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皮肉肿胀疼得厉害。
黄莺莺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幕宸的手指,屋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见我睁开眼,黄莺莺像发现了什么好玩意儿一般,摇晃着幕宸的手臂,
“夫君~夫人醒了!”
幕宸终于舍得施舍给我一个眼神,“醒了?”
我的视线停留在黄莺莺颈间的红痕上。
幕宸不悦地“啧”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将黄莺莺揽到怀里,避开我的视线。
看着他维护的动作,即使早已对他不再抱有期待,可是胸口处还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行了,不过一些无毒蛇罢了,装这副死人脸给谁看,矫情什么?”
幕宸最烦我逆来顺受的样子,明明是顺着他的意,他反而愈发厌恶……
只因为黄莺莺一句戏言。
想见识一下苗疆人的血是不是真的可以驭五毒,幕宸竟真的将我扔进了百蛇窟。
冬天的蛇本在冬眠,饥寒交迫下却被刻意搜罗到一处,正互相撕咬吞噬着同类,见到猎物自然蜂拥而上。
蛇群虽无毒,我却被撕咬的浑身伤口。
蛇类尤其擅长绞杀猎物。
被手腕粗的几条大蛇勒的更是浑身青紫,肿胀。
我朝崖上的幕宸苦苦哀求,蛇群几乎要从我的口中钻入。
吓得我不敢再张口呼救,只敢从喉咙间溢出几声呜咽。
“你们苗疆人不是最擅长和这种毒物打交道吗?天生的害人精!”
“更何况,这是我特地为你搜罗来的无毒蛇,不过玩玩儿而已,装惨给谁看!”
“苗时鸢,你此刻的痛苦不敌我小娘半分!你有什么脸求我放过你!”
幕宸冷眼旁观,口中的话像利刃一样将我的心凌迟。
他当真是恨极了我。
一旁的黄莺莺也附在幕宸耳边道,
“夫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听闻苗疆最近的风向可有些蠢蠢欲动呀!”
“莺莺夫人说的是啊,那可是苗疆啊,那蛊毒手段残忍无比……”
听着她挑拨离间的话,和众下人对苗疆的蛊毒手段颇为忌惮,又不加掩饰的厌恶的态度。
我无力地在蛇群纠缠中闭上了眼。
“只要死不了都由你,她流着苗疆人的血,毒物又奈何不了她,何况都是些无毒蛇。”
幕宸轻描淡写的语气伴随着寒风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却只能听见蛇群的“嘶嘶”声了,但是我知道,幕宸不敢让我死……
“天天板着一副棺材脸给谁看,晦气!”幕宸的声音将我的记忆强行拉回。
“呵,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
他的手指紧紧钳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下颌骨。
将我的脸甩到一边,“大夫,给她上药,用最好的。”
最后几个字幕宸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真是恨我恨到了极点。
门外候着的老大夫颤颤巍巍走进来,掀开被子的一角。
他擦了擦额头滴落的冷汗。
想必他也没见过这么心惊肉跳的场面。
我的手臂血痕肿胀地方最多,大夫小心翼翼抽出我的手,被子掀开一角,血糊的到处都是。
伤口被扯到,我痛呼一声,又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阎王。
“矫情什么!”
幕宸一手扯下我身上的棉被,血粘在衣服被褥上,他粗鲁的动作,直接让我的伤口再度崩裂。
“疼!”
我痛到在塌上直抽冷气,屋内本就没几盆炭火,浑身又冷又疼,还有血或者冷汗的粘腻感,风一吹,我几乎颤栗。
“呵,苗时鸢,你装得真像啊,比那戏班子的戏子演的还要好上几分!”
幕宸羞辱的话音未落就被黄莺莺打断。
“夫君,你看主母这身上……这怎么像同人欢好后的印记?莫不是……莫不是主母与人私通!”
黄莺莺指着我身上青紫的伤势,声音转了好几个弯。
我诧异地看向黄莺莺,气的嘴唇颤抖,“要不是你挑拨离间,我怎么会进那蛇窟!又怎么来的这浑身的伤!”
黄莺莺藏在幕宸身后,脸上尽是害怕之态,似乎我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啪!”
巴掌将我的脸打歪,泪水顿时噙满了眼眶。
“苗时鸢,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他擦了擦手,像是刚刚碰到的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是我恨透了你,把你丢进蛇窟,干莺莺何事!苗时鸢,我能留你一命已经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
我听到了什么笑话?
这几年来将我磋磨的生不如死就是他口中的仁至义尽……
“将这屋里的炭火撤走,让她好好清醒清醒,了解一下自己的地位。”
幕宸嗤笑一声,命人撤走了炭火。
看着他嫌恶的眼神,我只觉得一阵阵无力席卷了自己。
我沉默着接受这一切,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日复一日的在他的恨意里消磨时光。
我本觉得就这样纠缠下去,爱与恨又能如何。
我本就不是为了这些留下的,再者他到底不能真杀了我。
可是黄莺莺出现了。
不能再纠缠了…
2.
三年前,中原和苗疆开战。
苗疆不管儿郎女娘都擅长用蛊,蛊虫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中原皇帝败的惨烈。
是我偷偷放走了人质幕宸,原因无他,不是因为一见钟情,是为了两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苗疆多老弱,这次我们靠着天命一线生机才化险为夷,可下次呢。
我偷偷放走了幕宸。
也正如同我愿,幕宸将求和的话带给了中原皇帝,同时来的还有一道赐婚圣旨。
为了两国和平,不再起战事,苗寨领主的小女儿和中原的少年将军要联姻了。
按照中原的规矩,我要身着红衣戴盖头。
可我们苗疆没有丝绸只有粗麻,那绣着牡丹的喜服是幕宸的小娘亲手绣的。
他来送喜服那日,风尘仆仆,是赶路而来。
看我时耳尖红的不像话,他磕磕巴巴地说,
“我小娘说让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轻轻咳了一声,像是有些不自在。
我盯着他瞧,一本正经地说,“你的耳朵比喜服还红。”
“你一个姑娘家瞎说什么!”
幕宸恼羞成怒地扔下喜服盖头,利落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看起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笑的爽朗,
“幕将军,成亲再见!”
听到我的喊声,马背上的身影好像歪了一下,险些掉下去,看得我忍俊不禁。
这小将军怎么这么不禁逗?
成亲那日,中原皇帝为了表达对苗疆的重视,添了不少聘礼。
我和幕宸双双骑马走在迎亲队伍前面。
我掀着盖头,和他同样一席红衣,腰间别着我的佩剑。
“夫人……这样实在于礼不合……”
迎亲的媒婆苦哈哈地笑着,劝着。
当了大半辈子的媒人也没见过哪家的新娘子是自己骑马进夫家的。
“无碍,她自在便好。”
幕宸微微頦首,媒婆便皱着一张苦瓜脸,捏着帕子退了回去,不敢再言语。
我看到他余光扫视我的剑,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笑着和他说,
“不是所有苗疆人都会蛊,苗寨领主的小女儿就不会下蛊,我爹只教会了我握剑。”
中原的少年将军要和一异族女子成婚这一消息养活了不少茶馆里的说书先生。
自从进了城,乌泱泱的百姓都来围堵。
只为瞧一瞧我这异族女子是何人物,居然能让他们最风光霁月的小将军亲自带队去苗疆迎亲。
看着嘈杂的人群,幕宸朝我伸出手,“别怕,他们没有恶意。”
我点点头,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唇角微勾,似乎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终于抵达幕府时,现场却一片骚乱,满地狼藉。
酒席散落一地,府内下人如鸟兽散。
幕宸顺手捞起一个小厮呵道,“怎么回事!”
“将……将军,是有刺客来犯……”
看着那小厮小心翼翼瞧着我的神情,我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有刺客为何不来报!”
幕宸揪着他的领子,额头青筋直冒。
“将军,城内百姓堵的水泄不通,消息传不出去啊!您还带走了诸多亲卫,您小娘……小娘她……”
“我娘怎么了!”
“小娘她不幸被刺客所杀……”
听到回答,幕宸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推开小厮,跌跌撞撞朝内院跑。
我看着那小厮,不知为何,心慌的厉害。
3.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幕宸看着他小娘手腕处的黑线直逼心脏,他就抱着他小娘的尸体,质问我。
我哑口无言。
是苗疆的蛊毒。
他哭的凄惨,从一开始的呜咽到号啕大哭,他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娘……”
他的动作致使怀里的尸体脑袋一偏,那双充满死气的眼睛就那样盯着我。
似乎她也在问我,为什么……
可这根本不是我干的!
我嘴唇嗫嚅着,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我……”
“可这是你苗疆的蛊毒!你们苗疆人果然只会害人!”
幕宸双眼通红,像一只狼崽子一样死死盯着我。
他就这样抱着他小娘的尸体直直跪了一夜。
我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愣愣地站了一夜。
“苗时鸢……”
不知过了多久,他沙哑着嗓音开口,让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你我是圣上赐婚,为了两国停战和亲……”
“我不能休了你。”
他垂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我恨你。”
说完这三个字,他抱着他小娘死不瞑目的尸身走了出去。
而我泄力一般瘫在地上,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根本理不清思绪。
我只知道,不可能是我的族人。
这手笔针对的太过于明显,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我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幕宸居然照例同我拜了堂。
看着他明明还是一袭红袍,人却像换了个芯子,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一直想和他解释,但是他将所有恨意都灌注到了我的身上。
似乎只有恨我的时候,他才会好受一些。
他将我送到了幕夫人的房里,美名其曰“学规矩”,实则是为了让他嫡母磋磨我。
幕夫人是当家主母,原先折腾他小娘的手段他自是见识过的,所以他很放心将我“送”给幕夫人。
在这里我孤立无援,甚至连丫鬟都是他的心腹。
幕夫人膝下无子,为了讨好这个有出息的庶子,使尽浑身解数折腾我。
烈日炎炎下赶我去小厨房蒸包子,还让厨娘将门锁住,又蒸又熏,晕过去后不准人请大夫。
只给我浇了一盆凉水,让我缓了过来。
冰天雪地让我在祠堂侍候先祖,擦洗牌位,一双手就此生了冻疮。
年年复发,每年冬日都痛痒难忍。
为了苗疆不再陷入战乱,为了赎罪,这些我都可以忍,但他却养了一个外室。
他应该很宠爱那个外室,这件事整个园子连下人都不忌讳地肆意传扬,全当看我的笑话。
我也听闻那女子身子娇弱,走路都要喘三分,我若是男子,应当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而现在夫君的外室又有了新要求,她要喝我们苗疆独有的五虫汤。
五种毒物,加上我们苗疆特有的制作方法,不仅无毒,还可以强身固体、美容养颜。
“将军传话来,莺莺夫人要喝您做的五虫汤,现在去做吧。”
幕宸身边的大丫鬟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我身上还有伤……”
我话音未落就被她打断。
“夫人可想好了再说,将军的脾气您是晓得的,得罪了莺莺夫人,可没您的好果子。”
她掩面轻笑,“如今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如今在将军面前得脸的是莺莺夫人,至于您,将军说了,给莺莺夫人提鞋都不配!”
我躺在塌上,裂开的伤有些浸透了纱布,我看着她,良久无言。
许是觉得没意思,她扭着腰回去讨好黄莺莺了。
我吩咐贴身丫鬟去做,我在一旁看着。
到底我还是幕宸明媒正娶的正妻,即使对我再不屑一顾,一个小丫鬟而已,我也是能使唤的。
因为不是我亲手熬的汤,幕宸生气了。
他生气的后果,不过是叫我去主母房里站规矩,要么祠堂跪着侍候祖先。
我规规矩矩跪在厅前,任由高位上的幕夫人痛心疾首地指桑骂槐。
“你你你!一介女子,夫为妻纲,你却对夫君的话充耳不闻!你们苗疆女子简直败坏女子名声!连女训都不懂,今日我就要好好教教你我们中原什么规矩!”
轻描淡写地将过错引到我身上,却见我浑身的伤,她不便再动手,否则会落人口舌,让人觉得她恶毒。
于是她命我跪在冰天雪地中背女训,何时背完,何时起来。
而却对着黄莺莺嘘寒问暖,冲我道,“这女人啊,还是听话懂事才好~”
我有些疑惑,为何她那么喜欢黄莺莺,难道只是想讨好幕宸,所以爱屋及乌吗?
4.
我看着和黄莺莺并肩而立于屋檐下的幕宸,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从和他相识,放跑敌人的过错我一人承担,他感激。
到他带回那道赐婚圣旨,绯红悄然爬上他的耳尖。
到如今只剩恨……
我却再也不想背负他小娘的命,她的命重到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可她的死到底谁来负责呢……
我不想再背负这一切了,真的好累。
为了报复我,那日幕宸亲手给我灌下一碗红花汤。
他说我让他觉得恶心。
但是他不能违抗圣旨,又不想我生下他的孩子。
他说有着苗疆血脉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害人精……
新婚之夜他让我独守空房,受尽下人冷眼。
让幕夫人对我愈发不满。
却又在白日粗鲁的禁锢我折磨,让我落下一个不知廉耻,勾引夫婿白日宣淫的浪荡名声。
回想着脑海中的一幕幕,我平静的看向幕夫人,“我自请和离。”
幕宸一怔,下意识朝我看来。
良久,他扯出一抹冷笑。
“和离?”
“你也配?”
“你我是陛下赐婚,这婚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猜到了。
于是我乖顺地点了点头。
却不知为何惹恼了他。
他将我扛回我的院子,扔到塌上,双目猩红,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你到底在装给谁看!”
他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我掐死,我却依旧像一汪死水一样看着他,毫不反抗。
窒息的感觉对我现在的处境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他说,“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
是我踏进中原那天起,是我背负着中原苗疆短暂的和平起,是我孤身一人来到这片土地起……
我就再也不是之前肆意妄为的苗时鸢了……
再醒来时,幕宸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
“明日宫宴,你与我同去。”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我受辱的时候,今年的屈辱只会比往年更甚。
因为黄莺莺也要同去。
我听到下人议论,她为了在宫宴出风头,想要艳压群芳,特地寻了一块浮光锦。
穿着此衣在阳光下行走,波光粼粼,宛若仙人姿。
宫宴还未开始,幕宸陪宠妾入场,我已然沦为众夫人贵女们的谈资。
我缩到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还是有人撞上来。
“这不是将军夫人吗?你家幕将军还真是年少多情,带个姬妾来参加宫宴打我们的脸?”
阴阳怪气的贵夫人满面嘲讽,我却认不出她是哪位。
“连这种货色都收拾不了,真是丢了我们正妻的脸面!”
她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众人都听的清楚,原本还洋洋自得的黄莺莺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绿。
她原本只想在我面前出出风头,像众人展示她才是幕将军的心头宠,没想到却成了众矢之的。
黄莺莺见我气定神闲,顿时觉得难堪,使小性子非要幕宸带她去赏梅花。
皇帝来时,幕宸还未落席。
圣上的脸色不言而喻,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神,我知道要变天了……
宫宴照旧是一些无聊的歌舞,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贵妃代替出席。
我无聊地用筷子蘸酒水作画。
猛地听到熟悉的振翅声,我抬起头。
正对上一名舞女细微的动作。
我瞳孔一缩,是蛊虫!
宫宴上怎么会混进来蛊虫!
繁重的襦裙也无法束缚我的动作,足尖在燕几上点了几步,终于赶在那舞女动作更进一步时,挡在了皇上身前。
手心中的蛊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不安躁动。
我来不及细想,又是针对苗疆针对我的阴谋……
“护驾!”
我大呵一声,将蛊虫捏死,又是蛊虫!
这场针对苗疆的幕后使者到底是谁!
我来不及多想,看她腰间抽出匕首时,径直挡在了皇上身前。
我只知道,中原皇帝不能有事,不然这罪名,苗疆就被坐实了。
“噗……”匕首插入胸口,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我利落的拔出匕首,不顾胸前的血洞,反手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舞女有些诧异,似乎不知道眼前这会武功的女子是谁。
侍卫来时,她咬碎了口中的毒药。
而众人对这一突发的场面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害怕,刺客就死了。
我“扑通”一声跪下,朝着上位的皇帝摊开掌心。
赫然是一只死去的蛊虫。
5
“是……是苗疆的蛊虫!”
“这刺客是苗疆派来的!”
众人讨伐的目光几乎要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苗疆真是好大的胆子,行刺到宫里来了!”
贵妃娘娘捂着胸口,似是或吓或气的不轻,附在皇帝耳边,“皇上,这苗疆实属放肆!”
皇帝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臣妾不该妄议朝政,还请皇上饶恕臣妾!”
贵妃意识到说错了话,面色惨白当机跪下。
“起来吧。”皇帝将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宣太医!”
“你是幕将军的妻子?幕将军何在?”
“回皇上,正是。”
伤口一直在流血,我唇色有些发白。
“幕将军此刻正陪着宠妾赏梅花呢!”
先前嘲讽我的贵夫人此刻回话,语气中充满不屑,但皇帝却没有深究。
“召幕将军。”
皇帝话落,大殿内顿时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如今形势不明,皇帝脸色纵然一如往常,却给人一种暴雨前最后的宁静的感觉。
“臣护驾来迟,实属该死,还请皇上赎罪。”
良久,幕宸和黄莺莺被带到殿后,脸色难看的可怕。
怕是幕宸也没想到,就是陪黄莺莺出去这么会儿时间,皇上就遇刺了。
他这个将军还不在场……
而且听传旨的小太监说,刺客应该是苗疆人。
“混账!”
皇帝抄起眼前一个酒樽径直丢到幕宸额角,瞬间砸出了血。
似乎是意识到闯了大祸,黄莺莺跪在幕宸一旁,抖似筛糠。
皇帝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幕宸就是为了她宠妾灭妻?
若不是这个女人,幕将军何至于如此。
皇帝一想到这里,看着黄莺莺的眸子就冷了几分。
转头见幕宸额头鲜血如注,皇帝捏了捏眉心,看向被大夫缠上绷带的我,
“幕夫人,你护驾有功,可有何心愿?”
“臣妇别无所求,只求一纸和离书!”
我跪地,不看也能猜到众人的脸色。
“朕对幕将军内宅之事也有所耳闻,若朕做主,将那女子遣走如何?毕竟你与幕将军关乎中原苗疆两国的和平。”
“臣妇只愿和离,哪怕不在中原,臣妇也会劝诫爹爹不在起战事,两国交好,免于百姓受苦。”
皇帝不语,面色阴沉。
我知道。
这场大战无法避免。
皇帝此刻恨不得撬开幕宸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他若拢得住苗时鸢的心,苗疆忌惮人质在此,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屡犯中原!
皇帝到底忌讳流言蜚语,我救驾有功,最后还是给了我和离圣旨,只是命我即刻启程,离开中原。
看到和离圣旨后,我眼底没有意外,只浮上一抹庆幸。
宣读圣旨后,幕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看向我的眼神几经流转,最后停在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上。
她是在不信我真的会和离,还是不信什么……
看到她神色变化,我不禁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幕宸,祝你计划顺利……
6
回到幕府后,今天被皇上责罚的幕宸脸色阴沉得可怕。
幕夫人看着他的神色,心下不免有些打鼓。
他平静的眸光里却似乎能映出波涛汹涌的海浪。
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她眼前这个儿子……
幕宸将自己关在书房,他吩咐小厮丫鬟不许进来,连黄莺莺都罕见的赶了出去。
看着自己也被拒之门外,黄莺莺不甘地咬了咬下唇。
幕夫人看着她,神色阴鸷道,
“没用的废物。”
幕宸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小时候为了争口气日夜泡在书房,小娘时常给他送来甜汤。
在他小娘死后,我因为愧疚,接替她送了三年甜汤。
而这次要让他失望了。
他坐在书桌旁,将一旁的密信点燃,伸出手,却没有人递来那碗熟悉的甜汤。
其实他从未问过,那甜汤怎么做的能和小娘一模一样……
伸到半空却端了虚无的手,猛地锤向桌子,木桌顷刻断裂,砚台笔墨散落了一地。
乌黑的墨迹晕染了他的衣角,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
似是发泄一般,屋里的东西尽数被砸个粉碎,除了那把断剑。
那是我留下的唯一的物品。
我就是靠着这把剑将幕宸从苗疆地牢救了出来。
提着剑英姿飒爽的女子,披荆斩棘来到他面前,笑盈盈用蹩脚的官话地问他,
“你就是中原来的小将军?”
看似瘦弱的女子却生生把重伤的他带了出来。
而却因为幕夫人见不得我舞刀弄剑,非要丢了那把剑,我一气之下斩断了剑。
那次幕宸还因为这件事罚我锻造一把新剑。
对于他的话我从不反抗,任由火焰的温度燎起一圈圈的燎泡,就咬着牙在铁匠铺一待待了半个多月。
直到烧出一把四不像才垂头丧气的回府。
还被看戏的幕宸嗤笑了许久。
幕宸看着空落落的手,而现在的苗时鸢宛如一汪死水,激不起半分涟漪。
良久,他想起来什么,终于扯出一抹笑,“苗时鸢,你凭什么想走就能一走了之,那我小娘的命呢……”
门外偷听的幕夫人攥紧了帕子,
“养不熟的白眼狼,到了还想着那个短命鬼!”
她命中无子,用尽偏方也没能等来一个孩子,夫君还死在战场上,就此守了寡。
偏一个妾氏在夫君临行前伺候一夜,竟然就有了身孕,还一举得男!
看着猫崽一样的小畜生,她不仅不能下手,还要养在膝下。
那贱人的命真好,这孩子怎么养都养不废。
日子久了,不免有些别的心思,要是那贱人死了……
这般伶俐出息的孩子只能有一个娘!
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幕宸捏了捏眉心,久违的疲惫感爬上了他的眼角。
傍晚,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几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他却将黄莺莺拎上马扬长而去。
没他的吩咐,小厮谁也不敢跟上去,独留幕夫人急得跳脚也无法。
天空泛起鱼肚白,浑身青紫、血迹斑斑的黄莺莺被雇来的车夫汉子扔到幕府门口。
托门口小厮给幕夫人带话:
“幕将军去苗疆了。”
听到消息的幕夫人双眼一翻差点昏死,摔了桌边茶碗,
“追!追回来……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下人哗啦啦跪了一地,虽然幕宸敬重幕夫人,许她管家之事,给了她老夫人的体面。
却到底不是亲娘,这个家其实却是他做主的。
只留下气急败坏的幕夫人瘫在塌上顺气。
7.
回到苗疆后,我去了祠堂。
给逝去的族人挨个上香。
就这样在祠堂待了三天。
比起这几年惊心动魄的日子,似乎在这里感受到了难得可贵的踏实。
我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保佑我和他……计划顺利……”
在我爹寨主的带领下,这些年大家剑术居然运用的几近熟练。
而我有了新的任务,教习先生。
除了爹和幕宸以外,还没遇到过其他能打的对手。
有我当陪练,族人的兴致更加高昂。
“鸢丫头,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你三舅现在剑使得不比你差!”
“说大话,烂嘴巴!前儿你还输给鸢丫头不认账。”
众人吵吵嚷嚷,鲜活的紧。
“鸢丫头,有人找!”
报信儿的二表哥嗤了一声,对来者似乎有些敌意。
我侧目看去,却是幕宸。
风尘仆仆赶路而来,一向意气风发的他此刻看起来罕见的有些可怜。
“你来做什么?”
他不语,只是一味逼近。
我摆摆手,围上来的人群才堪堪退回去。
直到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他才道,
“我娘的命,你赖不掉!”
紧接着,扬长而去。
“他是不是有病,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威胁咱们?”
“难不成咱们怕他中原皇帝小儿?一群娃娃兵!”
“欺负鸢丫头,这摆明了是在跟咱们苗疆宣战!”
在众人的声讨中,我捏紧了密信……
密信上赫然写着:七日后南蛮来犯。
不负这场戏演了这么久,大战一触即发。
中原皇帝挥师南下,剑指苗疆。
几次三番的刺杀中原皇帝嫁祸给苗疆,中原皇帝顾砚终于坐不住了。
幕宸率大军声讨苗疆,而我不得不带苗寨众人抵挡。
两军对持,剑拔弩张。
战场上黄沙漫天,我做先锋,率先迎敌。
我和幕宸的剑碰撞发出铮鸣。
身下烈马嘶鸣,我高举手中长剑,“杀!”
对面的幕宸扬眉一笑,“功力见长!”
终于卸下伪装,痛快地和他过过招。
两边各队人马几乎过家家一样,动作放慢了不知多少倍,宛若被点了穴一般缓慢。
“布阵!”
随着幕宸一声令下,骑兵的马匹开始不住的跺脚助阵,震得身下黄土漫天,扑面而来,难以视物。
身后众人助威,一时间局势不明。
尘土飞扬之际,不知是何方向传来了兵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来了!”
我和幕宸对视一眼,朝着传来声音的后方奔去。
“苗时鸢,打完这场,我们真的成亲吧。”
风经过耳畔时,我听到了他的嗓音。
他和赤兔马宛如一道疾风从我身旁掠过,满目决绝。
“能回去的话,我八抬大轿重新迎你过门!”
他的话飘散在漫天尘埃里。
我知道,这场戏已经蛰伏太久了,久到我们都没有把握一击必胜……
撇到举着火把的身影,长剑利落地砍掉他的头颅。
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奸诈的蛮子如毒蝎一般,从沙尘中涌了上来。
我和幕宸杀红了眼,这蛮子不要命一般冲上来,我和他或多或少挂了彩。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也是第一次参战。
经验实属生疏,血顺着盔甲滴滴答答的流。
汗水途径伤口,蛰得有些疼。
“苗时鸢!”
幕宸不愧是少年将军,一人一马杀了个三进三出,将我身旁的敌人一扫而光。
“刀剑无眼,珍重!”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无法看透,只能集中精力,和众人击杀这群蛮子。
“呦!那小将军去哪了?”
一道声音在我周围响起,一把黄沙混合着血雾迷了我的眼睛。
大意了……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身下烈马隐隐不安地踱步。
“他怎么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哦对了,他是去追我了~”
调虎离山!
我猛然醒悟,尽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四下情况,还要提防身边小兵的厮杀。
“和你的小将道别吧!”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羽箭直冲我面门而来……
我避无可避。
四下还有虎视眈眈的蛮子,一旦下马就是死!
我举着剑试图挡住那道羽箭,却连方向都识别不清。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拼尽全力赶来挡在我身前的幕宸却坠马了……
眼前模糊的身影和他送喜服那日的身影几乎重合。
那一日他也是急匆匆的赶来……
不……
这不对……
霎那间耳鸣目眩,计划不是这样的……
番外
中原军队和苗疆众人在混战时,蓦然转向了大军后方起火的粮仓。
中原苗疆众将士呈包围圈,几经厮杀,终于将南蛮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南蛮王子擒了个正着。
南蛮阴险狡诈,几次三番挑衅中原。
中原皇帝早已忍无可忍,尤其是当探子安插到他身边来了。
贵妃娘娘。
她和幕夫人同出一族,被南蛮收买,成为探子。
于是一人探听圣上口风,一人把持着手握兵符的幕将军。
甚至美人计这一计谋都不换换,将黄莺莺又换汤不换药的送到了幕宸身边。
于是皇帝和幕宸早在三年前就布下今日之局,就等着南蛮入套。
他小娘逝去当夜,聪慧如幕宸就想到了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
他安顿了小娘的尸身,反过来安抚我。
在他悲伤疲惫的眼神中,我同意了他的计划。
同他做一场戏。
他装作恨我入骨,做戏给外人看。
却钓出了幕夫人这条大鱼。
幕宸得知真相时,并没有我预想中杀了幕夫人泄恨。
而是按兵不动,蛰伏。
和皇帝顾砚商议对策,南蛮虎视眈眈。
中原苗疆大战一场,元气大伤还未得到调息。
顾砚登基时间又太短,朝堂局面不稳,无法短时间内再次开战。
于是同我商议,和苗疆联手,打他南蛮一个措手不及!
中原假意和苗疆宣战,实则合力攻打南蛮!
我咬牙杀出重围,和三年前一样,幕宸就挂在我的背上。
只是三年前,在我背上,他还调笑,“苗疆景色不错,留在你这当个压寨夫君好像也不错。”
我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隔着盔甲,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体温……
幕宸的死,对将士是不折不扣的打击。
对我亦然。
军心不稳,难以反攻。
牵制缰绳,马匹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飞奔,手中的剑似有千斤重。
承载着我、幕宸,乃至中原苗疆渴望的和平。
终于在亲手挑下南蛮领主长子的头颅挂于阵前时,军心大震,不出半月,南蛮投降。
幕夫人和贵妃通敌叛国,其族男子全部斩首,女子流放三千里。
我看着丘上的土包,将那把四不像立于坟前。
苗疆归顺中原,终得海晏河清。
你我以身入局,得偿所愿。
我受中原皇帝赏识,他力排众异,我坐稳了开国以来第一位异族女将的位置。
而幕宸葬在我的家乡,被我放走那日,他说如果能天下安定,他愿意留在我苗寨当压寨夫婿……
那把四不像是我对你最隐晦又直白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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