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意大利定制水晶吊灯，身下是五百多万的hästens床垫。窗外，北京cbd的灯火依旧璀璨夺目。

我重生了。

抬起手腕，百达翡丽显示的时间是2021年4月15日——正是我前世疯狂追求史珍香的开端。

1

"周总，您醒了？史小姐的经纪人刚才来电话，说今晚的慈善酒会她答应出席了。"管家老林站在门口，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我前世没能察觉的无奈。

我猛地攥紧了被子。前世这场酒会，我为了讨好史珍香，拍下一条价值千万的钻石项链当场送她，却只换来她一句淡淡的"谢谢"，转头就戴着它去见了她的白月光沈经兵。

"告诉李经纪人，我很期待见到史小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另外，帮我查一个人，叫柳如烟，应该是在朝阳区开小餐馆的。"

老林明显愣了一下："周总，您是说...？"

"我记得酒会缺个甜点供应商？"我掀开被子下床，"给她个机会。"

北京国际饭店，水晶厅。

我端着香槟，目光扫过觥筹交错的名流们。前世此时，我该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史珍香转，忍受她对我送的礼物挑三拣四，对她随口一提的奢侈品立即买单。

"周总。"一个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史珍香一袭valentino高定红裙，脖子上已经戴着那条我前世送她的钻石项链——看来她连今晚的剧本都没变。

"史小姐。"我举杯示意，目光却越过她肩膀，落在角落里正紧张布置甜点台的女孩身上。

柳如烟。

前世我死后，灵魂飘荡时唯一为我落泪的人。她的小餐馆因我的一个差评倒闭，却在我车祸身亡后，默默在我墓前放了一束白菊。

"周总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史珍香凑近，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后退半步："失陪一下。"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我走向甜点台。柳如烟正手忙脚乱地调整一个歪掉的蛋糕塔，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与满场华服格格不入。

"需要帮忙吗？"我伸手扶住摇晃的蛋糕塔。

她抬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周、周总？对不起，我马上..."

"你的提拉米苏很有名。"我打断她，"我朋友说朝阳区有家小店的提拉米苏比米其林还好吃。"

她耳尖泛红："您过奖了..."

"有兴趣开连锁店吗？"我突然问，"我可以投资。"

整个甜点台周围瞬间安静。我能感觉到史珍香刀子般的目光扎在我背上。

柳如烟瞪大眼睛："周总，您...开玩笑吧？"

"我从不在美食上开玩笑。"我提高声音，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明天上午十点，带着你的商业计划书来我办公室。"

转身离开时，我瞥见史珍香那张精致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前世的我，此刻应该正卑微地询问她项链合不合心意。

"周蛋蛋！"史珍香踩着高跟鞋追到露台，"你什么意思？"

夜风吹散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忽然觉得呼吸畅快了许多。

"没什么意思，发现了个不错的投资项目。"我晃着香槟，"对了，那条项链挺配你今天的裙子，可惜钻石纯度不够，下次送你更好的。"

她愣在原地。前世我送她这条项链时，她说"钻石太小"，我连夜飞去香港换了颗三克拉的。

"你变了。"她眯起眼睛。

我仰头喝完香槟，玻璃杯映出我冷笑的嘴角："是啊，不变怎么对得起’京圈太子爷’这个称号？"

回到宴会厅，我最后看了眼还在发愣的柳如烟。这一世，我不会再做任何人的舔狗。

尤其是你，史珍香。

2

我站在"如烟小馆"斑驳的招牌下，闻着从门缝里飘出的油烟味，整了整价值六位数的西装袖口。

前世的我绝不会踏足这种人均消费不过百的小店，更不会投资一个毫无名气的女厨师。但现在，看着玻璃门上倒映出的自己，我竟有种莫名的期待。

推门进去，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中午用餐高峰刚过，店里只有两桌客人。柳如烟正弯腰收拾碗筷，听见声音头也不抬："不好意思，厨师下班了，现在只有......"

她直起身看到是我，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

"周、周总？您真的来了？"

我环视四周——掉漆的桌椅，泛黄的墙面，角落里那台老式空调发出拖拉机般的噪音。前世我随便一顿饭的钱，都够把这里翻新三遍。

"商业计划书准备好了吗？"我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

柳如烟站在原地没动，手指绞着围裙边："我以为......您昨天只是说说而已。"

我抬头看她。她今天扎着简单的马尾，没化妆，鼻尖上沾着一点面粉，白色厨师服洗得发黄。与昨晚酒会上那个手足无措的女孩相比，此刻站在自己地盘上的她，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和倔强。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我敲了敲桌面，"坐。"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解下围裙坐到我对面，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文件夹。

"写得比较仓促......"

我翻开那份用订书钉钉着的a4纸，第一页上还有咖啡渍。内容简单得可怜——预算、菜单、人员配置，加起来不到十页。但最后一页的手绘店面设计图吸引了我的注意——虽然技法稚嫩，但能看出她对空间利用的独到想法。

"为什么想开餐馆？"我合上文件夹。

柳如烟抿了抿嘴唇："我爸妈以前开小吃摊，我从小在灶台边长大。"她指了指墙上泛黄的照片，"后来他们车祸走了，留给我这家店。"

我这才注意到墙上那张全家福——年幼的柳如烟站在一对朴实的夫妇中间，背景就是这家店的门脸，只是那时招牌还是崭新的。

"你的提拉米苏，跟谁学的？"

"自学的。"她眼睛突然亮起来，"我在意大利餐厅打过工，偷师了三个月。回来后试验了上百次......"

她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我合上电脑："带我看下厨房。"

3

厨房比我想象的还要小。两个人在里面转身都会碰到对方。油烟机上的油垢厚得能刮下来，但操作台却擦得一尘不染。

"这里。"柳如烟指着一个老旧的烤箱，"我所有的甜点都是用它做的。"

我蹲下检查设备型号——至少用了十年。前世我投资的米其林餐厅，一个烤箱就够买下整条街的店面。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我站起身。

柳如烟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像是准备好接受打击。

"位置偏僻，装修过时，菜单杂乱无章。"我掰着手指数，"但你有一个优势——"

她抬起头。

"食物确实好吃。"我从口袋里掏出昨晚偷偷打包的提拉米苏，"我让家里的厨师尝了，他说用料和手法都很专业。"

柳如烟的耳朵又红了，和昨晚一样。

"所以，"我拍板，"我投五百万，占股百分之三十。重新装修，更新设备，主打精品私房菜概念。"

"五百万？"她倒吸一口气，"这店总值都不够五十万......"

"我看中的不是这家店。"我直视她的眼睛，"是你。"

这句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前世我对史珍香说过无数次类似的话，但那时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好她。而现在，我是认真的。

柳如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明天我的设计团队会来测量。"我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任何问题，直接打我电话。"

走出店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柳如烟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名片，像捧着什么易碎品。

4

凌晨两点，我被手机震动惊醒。

"周总，您要的柳如烟的全部资料。"助理发来一个压缩包。

我揉着太阳穴点开文件——普通家庭，父母双亡，大学辍学打工还债......翻到最后一页时，我停住了。

照片上，柳如烟正在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盛饭。背景是餐馆后门的小巷，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

我拨通助理电话："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昨晚。"助理犹豫了一下，"我们按您吩咐24小时观察她。发现她每晚打烊后，都会在后门摆个小桌，给附近的流浪者送吃的。"

我放大照片——柳如烟弯腰的姿势那么自然，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那么放松，显然不是第一次。

"持续多久了？"

"至少两年。街坊说，从她接手这家店就开始了。"

挂掉电话，我走到落地窗前。北京城的灯火永不熄灭，但有多少人会在凌晨为无家可归者留一盏灯？

我突然很想再见她。

5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早餐来到如烟小馆。卷帘门还关着，但侧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看见柳如烟正趴在餐桌上睡觉，旁边是画到一半的设计草图。

桌上摆着几个空盘子，显然昨晚又有人在这里吃了免费晚餐。

我轻轻放下早餐袋，正准备离开，她突然惊醒。

"周总？"她慌忙坐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我指了指袋子，"吃点东西再工作。"

她呆了一下，突然跳起来："糟了！今天不是说要来测量吗？我还没打扫......"

"他们九点到。"我按住她肩膀，"先吃饭。"

她肩膀僵硬了一瞬，慢慢坐回去。我打开餐盒，香气弥漫开来。

"福临门的早茶。"我推到她面前，"尝尝看。"

柳如烟小心翼翼地夹了个虾饺，咬了一小口，眼睛顿时睁大："好好吃！"

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我鬼使神差地说："以后带你去香港吃正宗的。"

话一出口，我们俩都愣住了。这种承诺，太像前世我对史珍香说的那些空话了。

"我是说......"我试图补救。

"谢谢。"柳如烟打断我，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我更想先把自己的店做好。"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和前世的不同——这次，我找的不是需要讨好的人，而是值得同行的人。

6

装修工程开始后，我几乎每天都去监工。柳如烟起初战战兢兢，后来渐渐敢对我提意见了。

"我觉得操作台用大理石不好。"她指着设计图，"虽然好看，但不防滑。"

我挑眉："那你想要什么材质？"

"特种塑料板，贵一点但实用。"她递给我一张产品说明书，显然做足了功课。

我点头同意，看着她欢天喜地跑去告诉施工队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天下午，我正在店里和柳如烟讨论菜单，手机响了。是史珍香的经纪人李姐。

"周总，珍香想约您吃个饭。"李姐的声音甜得发腻，"听说您最近投资了一家餐馆？她很好奇呢。"

我看了一眼正在认真记笔记的柳如烟："不好意思，最近很忙。"

"珍香说，她可以亲自去您投资的店里看看。"李姐意有所指，"她明天正好有空。"

挂掉电话，我皱起眉头。史珍香向来不屑于踏足这种"低档场所"，现在突然要来，肯定没安好心。

"怎么了？"柳如烟问。

"明天有个......客人要来。"我斟酌着用词，"可能会有点麻烦。"

柳如烟笑了："做餐饮的，什么麻烦客人没见过？"

看着她自信的样子，我没忍心告诉她，即将到来的"麻烦客人"，是那个曾经让我倾家荡产的女明星。

这一世，我终于找对了该珍惜的人。而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它。

7

"她真的会来吗？"

柳如烟第三次调整餐具位置，手指微微发抖。今天她特意化了淡妆，头发挽成一个整洁的发髻，身上是崭新的白色厨师服。

我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到约定时间。"史珍香向来有迟到的习惯，美其名曰"巨星的排场"。

餐馆已经焕然一新。浅木色桌椅，暖黄灯光，墙上挂着柳如烟父母的老照片与新拍的菜品照。开放式厨房让顾客能看到烹饪过程，最显眼的位置摆着那台崭新的多功能烤箱。

"周总，要不您先看看新菜单？"柳如烟递给我一份皮质封面的册子。

我正要接过，门口风铃响了。不是史珍香，而是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推门而入。

"陈世杰？"我皱眉。我前世所谓的"好友"，实际是把我引向堵伯陷阱的推手。

"周少，好久不见。"陈世杰摘下墨镜，目光直接越过我落在柳如烟身上，"这就是让你神魂颠倒的小厨娘？"

柳如烟后退半步，手指攥紧了菜单。

"有事说事。"我挡在两人之间。

陈世杰轻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请柬："下周我新**开业，给你留了vip包间。"他意有所指地补充，"史小姐也会去。"

前世我就是在他的**输掉第一笔千万赌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接过请柬，当着他的面撕成两半。

"周蛋蛋！"陈世杰脸色骤变，"为了个低贱女人，你要跟整个圈子作对？"

"滚出去。"我指向门口。

陈世杰阴冷地扫了柳如烟一眼，凑到我耳边："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赌债里捞出来的。你以为换个女人就能洗白？"

我猛地揪住他的领带："那笔赌债是你设计的，真以为我不知道？"

他瞳孔一缩。前世我死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现在看着他惊慌的表情，痛快极了。

"周总......"柳如烟轻轻拉住我的袖子。

我松开手，陈世杰踉跄后退，撞上了刚进门的史珍香。

8

"哟，这么热闹？"史珍香一袭红裙，踩着十厘米的jimmychoo高跟鞋，墨镜推到头顶。她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和一个举着相机的摄影师。

陈世杰迅速整理领带，换上殷勤笑容："史小姐，真巧。"

史珍香看都没看他，目光直接锁定我："周总，好久不见。"然后才转向柳如烟，上下打量，"这就是你投资的......餐馆？"

她故意在"餐馆"前停顿了一下，仿佛这是什么脏词。

柳如烟挺直腰背："史小姐好，欢迎光临如烟小馆。"

"听说这里的提拉米苏很特别？"史珍香摘下墨镜，随手递给助理，"我特意来尝尝。"

她选了最中央的桌子坐下，红裙在素雅的环境中格外刺目。摄影师立刻开始拍照。

"本店不允许商业拍摄。"柳如烟突然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史珍香挑眉："你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柳如烟声音很轻但清晰，"正因如此，更希望您能像普通顾客一样享受美食。"

空气凝固了几秒。我差点为柳如烟鼓掌——前世从没人敢对史珍香说"不"。

史珍香突然笑了："有意思。"她挥手示意摄影师出去，"那就按店里的规矩来。"

柳如烟递上菜单。史珍香扫了一眼："我要主厨推荐。"

"今日推荐是红烧牛肉面和时蔬沙拉。"柳如烟说。

史珍香表情僵了一下："就这些？"

"还有提拉米苏。"柳如烟补充。

史珍香合上菜单："那就这些吧。希望......"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会让我失望。"

9

柳如烟去厨房准备时，史珍香支开了助理和陈世杰，桌上只剩我们两人。

"你变了很多。"她托着腮，指甲上的水钻闪闪发亮。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人总会变。"

"因为我结婚的事？"她突然问。

我手一顿。前世史珍香和沈经兵结婚的消息确实让我崩溃，但现在听来只觉得可笑。

"你结不结婚，与我无关。"

她眯起眼："那为什么突然投资这种小店？"她压低声音，"如果你想引起我注意，成功了。"

我差点呛水。史珍香的自我中心程度永远超出我想象。

"不是所有事都围着你转。"我放下杯子，"柳如烟是个有才华的厨师，我看好她的潜力。"

"柳如烟？"史珍香冷笑，"叫得真亲热。"

这时柳如烟端着餐盘过来："史小姐，您的餐点。"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一盘色彩鲜艳的沙拉，还有一小块精致的提拉米苏。

史珍香拿起叉子，挑剔地拨了拨面条："这牛肉......"她突然停住，脸色微变。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她放下叉子，"突然没胃口了。"

柳如烟紧张地看向我。我尝了一口牛肉面——鲜香浓郁，肉质软烂，是顶级水准。

"很好吃。"我对柳如烟说，"别在意。"

史珍香突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还有个通告。"她拿起包，"周蛋蛋，下周陈总的开业派对，希望见到你。"她意有所指，"沈经兵也会回国。"

她转身就走，红裙掀起一阵风。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牛肉面渐渐凉了。

10

"她不喜欢我的菜。"柳如烟盯着那碗面，声音低落。

我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我回忆史珍香的表情变化，"她好像......对牛肉有反应。"

柳如烟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什么？"

"史珍香对牛肉过敏。"柳如烟瞪大眼睛，"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刚才特意用了最少的牛肉......"

我恍然大悟："所以她看到牛肉就慌了，但又不能当众承认自己过敏，怕被媒体炒作。"

柳如烟咬住下唇："我应该用鸡肉的......"

"不，你做得对。"我忍不住笑了，"史珍香最讨厌被人看透弱点，你无意中戳中她痛处。"

柳如烟却没有笑："她会报复的。"

我收起笑容。柳如烟说得对，史珍香从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别担心。"我拍拍她肩膀，"有我在。"

这句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怔了一下。前世我常说这句话讨好史珍香，但从未真正兑现过承诺。而现在，我是认真的。

11

晚上十点，装修工人离开后，我和柳如烟还在调整厨房设备布局。

"这个料理机放这里更方便。"我挪动沉重的机器。

"不行，那样会挡住冰箱门。"柳如烟反对。

我们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各自按自己的想法布置，看谁的更合理。

一小时后，两人都累得坐在地上。柳如烟的方案确实比我的更实用。

"你赢了。"我递给她一瓶水。

她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为什么选择做厨师？"我问。

柳如烟用袖子擦了擦嘴："最初只是为了活下去。"她环视厨房，"爸妈走后，餐馆是唯一能让我感觉他们还活着的地方。"

"那后来呢？"

"后来发现，食物真的能让人快乐。"她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到顾客吃到美食时的表情，什么都值得。"

我沉默。前世我投资餐厅只为赚钱和炫耀，从未想过食物背后的意义。

"你呢？"柳如烟问，"为什么投资我？"

我该怎么说？因为前世死后只有你为我哭过？因为我想报复史珍香？这些理由现在听起来都那么幼稚。

"因为......"我斟酌着词句，"你的提拉米苏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这不算完全撒谎。前世我确实有个早逝的阿姨，常给我做甜点。

柳如烟的眼睛亮起来："真的？那下次我做卡仕达酱给你吃，我阿姨的秘方。"

我们相视一笑。深夜的厨房里，两个失去亲人的人，因为食物找到了某种共鸣。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站起来。

"不用，我住店里。"她指了指后面的小房间。

我皱眉："现在不安全，史珍香可能——"

"我习惯了。"她打断我，"再说，店里有监控。"

最终我妥协了，但走前偷偷检查了所有门窗，并嘱咐保安多留意这一带。

回到家，我收到柳如烟的短信：「谢谢今天的帮忙。ps：冰箱里给你留了一份提拉米苏，少糖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胸口泛起一种陌生的温暖。前世我给史珍香发过无数短信，从未收到过这样简单的关心。

这一晚，我梦见了那碗被遗弃的牛肉面。在梦里，我把它端给了一个模糊的女人背影。当她转身，却是柳如烟对我微笑。

12

如烟小馆重新开业当天，我站在门口，看着柳如烟紧张地整理着胸前的名牌。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头发盘成复古的发髻，像个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姑娘。

"别紧张。"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所有美食博主和媒体我都请到了。"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旗袍上的盘扣："我怕辜负你的投资。"

"我的眼光从不出错。"我递给她一杯温水，"特别是对人。"

她抬头看我，眼睛在晨光中像两汪清泉。我们之间这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已经持续了两周，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开业剪彩仪式刚结束，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我站在角落里，看着柳如烟游刃有余地招呼客人，介绍新菜单。她的笑容真诚而温暖，与史珍香那种训练过的完美微笑截然不同。

"周总。"助理突然凑到我耳边，"出事了。"

他递给我手机——微博热搜第三：#如烟小馆卫生问题#，配图是我们厨房的照片，地上满是污水和垃圾。

"这照片是假的。"我攥紧手机，"我们昨天才做完全面消毒。"

"不止这个。"助理滑到下一个页面，"大众点评上突然出现几十条一星评价，都说食物中毒。"

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照片可以造假，但这些同步出现的差评明显是有组织的攻击。

"查ip地址。"我压低声音，"另外，通知公关部准备声明。"

就在这时，一辆卫生局的车停在了店门口。

13

"有人举报你们使用过期食材。"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出示证件，"我们需要例行检查。"

柳如烟脸色煞白，手里的菜单掉在了地上。排队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请便。"我镇定地拉开厨房门，"我们全力配合。"

半小时后，检查员从冷藏柜最底层翻出一包发霉的牛肉。

"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柳如烟惊呼，"我们每天的食材都是新鲜配送的！"

检查员面无表情地记录："我们会取样化验。"

我盯着那包明显被塞进去的变质肉，突然明白了什么。走到店外，我拨通了李姐的电话。

"史珍香在哪？"

"周总这是什么意思？"李姐装傻。

"告诉她，"我一字一顿，"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别怪我翻脸。"

挂断电话，我回到店里。卫生局的人已经贴上了封条，柳如烟呆立在门口，旗袍上的盘扣不知何时崩开了一颗。

"先别急。"我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我有办法解决。"

她猛地转身，眼眶通红："怎么解决？店被封了，网上都在骂我是黑心商家！"她声音哽咽，"我五年积累的口碑，一早上全毁了......"

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控的样子。在我印象里，柳如烟永远是那个咬着牙坚持的倔强女孩。

"相信我。"我握住她冰凉的手，"24小时内，我会让一切恢复原状。"

她抬头看我，眼中的怀疑渐渐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我心上。我该怎么说？因为前世只有你为我哭过？因为我想弥补前世的亏欠？

"因为......"我避开她的目光，"你值得。"

14

我动用了所有关系网。卫生局的检测报告提前出炉，证明那包肉上的霉菌生长周期与餐馆开业时间不符；技术部门追踪到那些差评来自同一个ip段，属于一家网络水军公司；而最关键的证据，是我的私家侦探拍到史珍香的助理与水军公司负责人会面的照片。

当晚，我召开了紧急记者会。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商业诽谤。"我展示所有证据，"而幕后主使，是史珍香小姐。"

全场哗然。闪光灯像暴雨般亮起。

"周总，您与史小姐不是恋人关系吗？"一个记者追问。

"从未。"我斩钉截铁，"我只是她众多提款机中的一个。"

记者会结束后，我的手机炸了。史珍香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最后发来一条语音："周蛋蛋！你竟敢公开撕破脸？信不信我把你那些烂事都抖出来？"

我冷笑，回复道："赌债？吸毒？那些都是陈世杰设计的陷阱，真以为我不知道？"

她突然沉默了。前世我死后才知道，史珍香和陈世杰早就有勾结，专门坑我这种富二代。

第二天，史珍香发微博澄清："误会一场，已与周总沟通和解。"配图是一张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

我没理会，直接让律师发了律师函。

15

餐馆解封那天，柳如烟在厨房里忙到深夜。我推门进去时，她正对着新烤箱发呆。

"怎么还不休息？"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我、我在测试新设备。"

我捡起抹布递给她："明天才营业，不用这么急。"

"不行。"她摇头，声音轻但坚定，"卫生问题风波虽然过去了，但客人的信任需要一点点赢回来。"

我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突然有种想拥抱她的冲动。但我只是靠在料理台边，问："需要帮忙吗？"

柳如烟递给我一碗面团："会揉面吗？"

我卷起袖子："小看我？"

事实上，我从未下过厨。面团在我手里像团烂泥，粘得到处都是。柳如烟忍不住笑出声，站到我身后，双手覆在我的手上。

"要这样......"她带着我的动作，轻轻揉捏，"用力要均匀。"

她的呼吸拂过我的耳际，身上有面粉和香草的味道。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僵在面团里。

"周总......"她突然轻声问，"为什么选择帮我？明明有那么多更赚钱的投资。"

我转过身，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这一刻，我想告诉她一切——重生，前世，还有她在我墓前放的那束白菊。

"因为......"我喉咙发紧，"我看到你给流浪者送餐的那晚，就决定了。"

她眼睛微微睁大："你看到了？"

"嗯。"我点头，"那时我想，这一世，我终于找对了该珍惜的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太露骨了。柳如烟耳尖泛红，后退了半步。

"面团......差不多了。"她慌乱地转移话题，"明天我做提拉米苏给你尝尝。"

我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我们之间，终究隔着太多东西——阶级，经历，还有那个我无法解释的重生秘密。

16

风波过后，餐馆生意渐渐回暖。柳如烟坚持每天在微博直播厨房实况，用透明换信任。

这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看报表，助理急匆匆进来："周总，史珍香开直播了！"

屏幕上的史珍香妆容精致，正在接受某时尚杂志专访。

"最近有些小风波，"她优雅地抿了口咖啡，"但我不怪那个女孩。底层出身的人，难免会用些手段往上爬。"

主持人追问："您是说如烟小馆的老板故意接近周总？"

"我可没这么说。"史珍香掩嘴轻笑，"只是提醒大家，有些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演。"

我摔了鼠标。直播评论区已经炸了，满屏都是对柳如烟的辱骂。

半小时后，我带着律师函冲进了史珍香的化妆间。

"立刻公开道歉！"我把文件摔在化妆台上。

史珍香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怎么？踩到你小情人的尾巴了？"

"柳如烟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我咬牙，"比你这种靠男人上位的干净多了。"

她猛地站起来，口红在嘴角拉出一道红痕："周蛋蛋！别忘了是谁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陪着你！"

"最落魄的时候？"我冷笑，"我堵伯输掉三千万那次？不就是你让陈世杰设的局？"

史珍香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以为那个小厨娘真看得上你？她不过是看上你的钱！"

走出大楼，我收到柳如烟的短信：「别为我吵架，不值得。」

我盯着屏幕，胸口发闷。她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了？还是说......她也看到了史珍香的直播？

我拨通她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再打，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跳上车，直奔如烟小馆。

店门关着，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我绕到后门，发现柳如烟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身边放着行李箱。

"你要去哪？"我冲过去。

她抬头，眼睛红肿："回老家待几天......"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蹲下身，强行抬起她的下巴："因为那些闲言碎语？"

"不全是。"她避开我的目光，"我只是......需要想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

"我们。"她终于看向我，"周总，您真的了解我吗？还是只把我当成报复史小姐的工具？"

我如遭雷击。她怎么会这么想？

"我承认，最初接近你确实有报复的成分。"我艰难地组织语言，"但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她苦笑，"您是天之骄子，我是小餐馆老板。如果不是为了气史小姐，您怎么会注意到我这样的人？"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我！"她吓了一跳，但还是抬起了头。"我投资过那么多项目，有哪个让我天天往店里跑？有哪个让我亲自下厨揉面团？有哪个......"我声音低下来，"让我半夜睡不着，只想着第二天能见到她？"

柳如烟的嘴唇微微发抖："您......"

"别叫我周总。"我松开她的手，"叫我周蛋蛋，就像......"就像前世你在我墓前那样。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周蛋蛋，你真奇怪。明明那么有钱有势，却总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比我还需要被保护。"她擦掉眼泪，"行李箱里是给老家亲戚带的特产，不是要走。"

我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台阶上："吓死我了。"

柳如烟犹豫了一下，轻轻靠在我肩上："网上那些话，我不在乎。但如果你只是把我当工具......"

"不会。"我斩钉截铁，"永远不会。"

夕阳西下，我们的影子在地上融为一团。我知道，有些界限，从今天开始模糊了。

17

沈经兵回国的消息，是史珍香亲自告诉我的。

"他明天到。"她在电话里说，声音甜得发腻，"想约你叙叙旧。"

我握紧手机："我和他没什么旧可叙。"

"别这样。"她轻笑，"他说有份合同要给你看，关于......"她故意拖长音调，"你父亲二十年前的那笔投资。"

我后背一凉。前世我死后才知道，父亲的公司曾有过一笔来路不明的资金注入，差点导致集团上市失败。

"时间地点。"我冷声问。

"明天下午三点，老纺织厂仓库。"她顿了顿，"一个人来。"

挂断电话，我立刻打给私家侦探："查沈经兵这次回国的目的，特别是他手上有份关于我父亲的合同。"

放下手机，我转身发现柳如烟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刚烤好的提拉米苏。

"有事？"她将甜点放在我面前，眼睛却盯着我还在发亮的手机屏幕。

"没什么。"我下意识锁屏，"明天下午我要见个人，可能晚点来店里。"

柳如烟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是史小姐？"

"不是。"我抬头看她，"是......一个商业伙伴。"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但转身时，我分明看到她咬了一下嘴唇。

18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到达约定地点。老纺织厂位于城郊，早已废弃多年。风吹过破碎的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录音笔，走进昏暗的仓库。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斜射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准时啊，周总。"

沈经兵从阴影处走出来，一身休闲西装，比前世我见他时更显成熟。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合同呢？"我开门见山。

他轻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纸袋，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我瞳孔骤缩——那确实是我父亲的签名，但笔迹有些微妙的差异。

"这是伪造的。"我抬头。

"是吗？"沈经兵耸肩，"那为什么你父亲二十年前突然向瑞士账户转了五千万？"

我心跳加速。前世这个秘密直到我死后才曝光，差点毁了周氏集团。

"你想要什么？"

"简单。"他向前一步，"放弃对史珍香的所有指控，还有......"他眯起眼，"离开那个小厨娘。"

我冷笑："原来史珍香还惦记着我？"

"不全是她的事。"沈经兵突然变了脸色，"你知道我为了得到她付出了多少？而你，随随便便就转向一个低贱的餐馆老板！"

我这才明白，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史珍香，而是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柳如烟比你高贵多了。"我直视他的眼睛，"至少她不会用伪造文件敲诈别人。"

沈经兵脸色一沉，向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架住我的胳膊。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掏出一把折叠刀，"你说，如果京圈太子爷因为堵伯欠债自残，会不会上头条？"

我挣扎着，但两个壮汉的力气太大。沈经兵慢慢走近，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放开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如烟站在那里，手里举着——我眨了眨眼——一个灭火器？

"如烟！走！"我大喊。

沈经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感人，小厨娘来救情郎了？"

柳如烟没说话，直接拔掉安全栓，对准沈经兵的脸按下把手。白色粉末喷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啊！我的眼睛！"沈经兵惨叫。

两个保镖下意识松开我去护主。我趁机挣脱，冲向柳如烟。

"走！"

我们狂奔向门口，身后传来沈经兵的怒吼："抓住他们！"

刚冲出仓库，我的小腿突然一阵剧痛——一颗子弹擦过我的腿。我踉跄了一下，柳如烟立刻架住我的胳膊。

"车在那边！"她指向不远处的小货车。

我们跌跌撞撞地爬上车，柳如烟猛踩油门。后视镜里，沈经兵的人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你怎么......"我喘着气问。

"你昨天打电话时我听到了。"柳如烟紧握方向盘，"我跟踪了你。"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都白了，整个人在微微发抖。

"笨蛋。"我轻声说，"太危险了。"

"你才是笨蛋！"她突然哭了出来，"明知道是陷阱还一个人来！如果你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车子猛地刹在路边。柳如烟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剧烈起伏。

我伸手想碰她，却看到自己满手是血——腿上的伤口比想象中严重。

"如烟......"我眼前开始发黑，"我可能......需要去医院......"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19

我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病床上，柳如烟趴在床边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我轻轻动了动，她立刻惊醒。

"你醒了！"她跳起来按呼叫铃，"医生！他醒了！"

一番检查后，医生确认我只是失血过多，伤口没有感染。护士换完药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睡了多久？"我嘶哑地问。

"一天一夜。"柳如烟递给我一杯水，"沈经兵已经被抓了，你爸报了警，从他住处搜出了伪造文件的证据。"

我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那份合同......"

"假的。"柳如烟打断我，"你爸说二十年前他确实遇到过资金问题，但解决得很干净，没有任何把柄。"

我看着她疲惫的脸："你一直守在这？"

她点点头，眼圈又红了："医生说再晚半小时送医，你可能......"

我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救了我。"

她突然抬头，眼神复杂："周蛋蛋，沈经兵说你’前世’就纠缠史珍香，是什么意思？"

我心跳漏了一拍。高烧中我说了什么？

"我......"

"你还说，"她继续道，"’这一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出那个藏了太久的秘密。

"如果我说，我死过一次，你信吗？"

柳如烟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苦笑，"前世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为了史珍香倾家荡产，最后醉酒驾车撞上护栏。"我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钢筋从这里穿过去，当场死亡。"

柳如烟的手捂住了嘴。

"死后我的灵魂飘在空中，看到自己的葬礼。"我继续道，"史珍香没来，我那些所谓的朋友也没来。只有一个陌生女孩，在我墓前放了一束白菊。"我看向她，"那是你。"

柳如烟的眼睛瞪大了。

"后来我重生了，回到三年前。"我轻声说，"我发誓这一世要远离史珍香，然后我遇见了你。"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所以你接近我，是因为......"

"最初是。"我诚实地说，"但后来......"我握紧她的手，"后来是因为你就是你。"

柳如烟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她被吓到了。终于，她抬起头：

"我相信你。"

"什么？"

"我相信你重生过。"她认真地说，"因为从第一次见面，你就用那种......好像认识我很久的眼神看我。"

我喉咙发紧："你不觉得我疯了？"

"有点。"她微微一笑，"但比起这个，我更害怕失去你。"

阳光照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20

一个月后，我出院那天，柳如烟送给我一份礼物——一本商业计划书。

"连锁餐饮品牌？"我翻开第一页，"’如烟记’？"

"我想好了。"她眼睛闪闪发亮，"用中央厨房模式，保留每家店的特色菜。第一家旗舰店就开在......"

"国贸三期。"我接话，"我刚好有层楼空着。"

她瞪我："那租金太贵了！"

"自家产业，免租。"我笑着搂住她的肩，"就当我的嫁妆。"

柳如烟的脸瞬间红到耳根："谁、谁说要嫁给你了？"

"哦？"我故作惊讶，"那我去找史珍香......"

她立刻掐我的腰，我假装痛得龇牙咧嘴，两人笑作一团。

笑闹过后，柳如烟突然正色："史珍香最近......"

"被封杀了。"我平静地说，"沈经兵为了减刑，供出了她参与策划的多起敲诈案。"

柳如烟叹了口气："她其实......很可怜。"

我摇头。前世我可能会同情史珍香，但现在我明白，有些人选择了黑暗，就只能活在阴影里。

21

一年后，"如烟记"在港交所挂牌上市。柳如烟站在敲钟台上，一袭白色西装，自信而耀眼。

台下掌声雷动，我站在第一排，看着她微笑。这一年我们经历了很多——媒体质疑、同行打压、甚至还有史珍香粉丝的恶意攻击。但每一次，我们都挺过来了。

"接下来有请周氏集团ceo周蛋蛋先生上台！"主持人突然宣布。

我惊讶地看向台上，柳如烟正对我眨眼。走上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

全场哗然。

"这应该由我来......"我小声说。

"谁规定必须男人求婚？"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简约的铂金戒指，"周蛋蛋，愿意和我一起经营’如烟记’，还有......"她脸红了，"我们的人生吗？"

台下爆发出欢呼和口哨声。我接过戒指，却戴在了自己手上，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

"这个更配你。"我单膝跪地，"柳如烟，嫁给我。"

她笑着流泪，点头的瞬间，全场闪光灯亮成一片。

第二天，几乎所有财经媒体头条都是我们的合照。而娱乐版角落里，有一则小新闻：《过气女星史珍香被拍到在廉价酒吧买醉》。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终于找对了方向，连老天都会为你让路。

番外：史珍香

1

史珍香把酒瓶重重砸在茶几上，劣质威士忌的液体溅到八卦杂志封面上——周蛋蛋和柳如烟在纳斯达克敲钟的照片。那个曾经对她唯命是从的男人，现在搂着那个低贱的厨娘，笑得那么刺眼。

"骗子。"她嘶哑地骂道，手指划过照片上周蛋蛋的脸，"说什么只爱我一个......"

公寓的隔音很差，隔壁传来一对年轻夫妻的笑声。史珍香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

"......周氏餐饮集团今日正式宣布收购米其林三星餐厅laseine，这是该集团今年第五次跨国收购......"

她换台。

"......柳如烟女士的回忆录《从灶台到纳斯达克》连续十二周位居畅销榜榜首......"

再换。

"......前女星史珍香再次因醉酒闹事被警方带走......"

史珍香猛地关掉电视。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和隔壁隐约的谈笑。她抓起手机，划开相册——里面全是她与周蛋蛋的旧照。马尔代夫的夕阳下，他跪在沙滩上向她求婚；米其林餐厅里，他为她的生日一掷千金；后台化妆间，他捧着999朵玫瑰等她演出结束......

每一张照片里，他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着全世界。

而现在，他的全世界是别人了。

2

史珍香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镜子里的女人让她陌生——浮肿的眼袋，脱妆的口红，发际线处新长出的白发。她才三十岁，却像老了二十岁。

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在脸上，妆花了，露出眼角细小的皱纹。

"沈经兵那个废物......"她对着镜子咒骂。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威胁周蛋蛋，如果不是他那么快就向警方招供，她不会沦落至此。

封杀。债务。众叛亲离。

手机突然震动，是李姐发来的语音："珍香，那个网剧的配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片酬虽然只有五万，但......"

史珍香没听完就删了消息。五万？以前她一个指甲油广告就五百万。都是因为周蛋蛋，如果不是他公开那些录音，如果不是他......

浴室雾气氤氲，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周蛋蛋的场景。某个品牌晚宴，她故意把红酒洒在自己裙子上，他立刻脱下阿玛尼外套给她遮挡。那时的他多单纯啊，像只忠诚的大狗，眼里只有她。

而她，只把他当成众多提款机中的一个。

"叮咚"——门铃响了。

史珍香踉跄着去开门，门外是快递员："史小姐？您的快递。"

一个小纸盒，寄件人处空白。她拆开，里面是一张婚礼请柬——周蛋蛋和柳如烟的。

附着一张字条：「希望你也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周」

字迹工整，没有一丝嘲讽，就像他这个人，连施舍都那么真诚。

史珍香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多讽刺啊，那个被她伤害最深的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祝她幸福的人。

3

周蛋蛋轻轻关上卧室门，蹑手蹑脚地下楼。凌晨三点，柳如烟突然说想吃牛肉面，他不想吵醒佣人，决定自己动手。

厨房里，他对着手机菜谱手忙脚乱。面团粘得到处都是，切牛肉的厚度参差不齐。这比他谈一个十亿并购案难多了。

"要这样揉......"他自言自语，模仿着记忆中柳如烟教他的动作。

前世他连厨房都没进过，现在却愿意为一个女人半夜煮面。周蛋蛋想着想着就笑了，继续与面团搏斗。

面终于下锅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吵醒你了？"他没回头。

柳如烟挺着七个月的孕肚，靠在门框上："某人动静大得像在拆厨房。"

周蛋蛋转身，面粉沾在他的前额和鼻尖，围裙系得歪歪扭扭。柳如烟忍不住笑出声，举起手机偷偷录像。

"别拍！"他慌忙挡住脸，"周氏集团ceo的糗照传出去还得了。"

"放心，只给我一个人看。"她收起手机，走到他身边，"水开了。"

周蛋蛋手忙脚乱地关火，面条已经煮得有点软。他笨拙地盛碗，加汤，放上厚薄不一的牛肉片，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尝尝？"他紧张地看着她。

柳如烟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送入口中。周蛋蛋盯着她的表情，像等待老师打分的小学生。

"怎么样？"

"盐放多了，面太软，牛肉有点老。"她客观评价，然后笑了，"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牛肉面。"

周蛋蛋耳朵红了："下次会更好。"

"下次我来做。"柳如烟抚摸隆起的腹部，"等小家伙出来，我教你们一起揉面。"

周蛋蛋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那可说好了。"

厨房里弥漫着牛肉面的香气，和两人低低的笑声。

4

史珍香站在阳台上，点燃今晚第七支烟。楼下垃圾桶旁，一只流浪猫在翻找食物。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八卦新闻——周蛋蛋的新欢每晚给流浪汉送饭。

"假慈悲。"她当时嗤之以鼻。

现在想来，或许那个厨娘是真的善良。就像周蛋蛋，是真的爱过她。

而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世杰的消息：「老地方见？有新项目找你。」

史珍香知道所谓的"新项目"是什么——又是陪那些油腻的老男人喝酒，换取一点点资源和钱。一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现在......

她看向茶几上的婚礼请柬。

「希望你也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多可笑啊，她这辈子听过最真诚的祝福，来自她伤害最深的人。

史珍香摁灭烟，回复陈世杰：「不了，我退出。」

发完这条消息，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银行账户只剩不到十万，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但此刻，她第一次想试着......活得真实一点。

就像那只流浪猫，翻垃圾桶很狼狈，但至少不用讨好任何人。

5

周蛋蛋洗完碗，发现柳如烟在沙发上睡着了。怀孕后她总是容易疲倦，常常说着话就闭上眼睛。

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柳如烟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梦话："蛋蛋......面......好吃......"

周蛋蛋忍不住微笑。前世他挥金如土，却从未体会过这种简单的幸福——为爱的人做一碗面，看她满足地吃完。

他把柳如烟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她圆润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一个全新的生命，一个他前世不曾拥有的礼物。

周蛋蛋俯身，在柳如烟额头落下一个吻。

"晚安。"他轻声说，"谢谢你找到我。"

窗外，北京的灯火依旧璀璨。但此刻最亮的，是这个卧室里小小的一盏夜灯，和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身影。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一间小公寓里，史珍香终于关掉了循环播放的旧照片，删除了所有与周蛋蛋有关的记忆。她打开窗户，让夜风吹散满屋的酒气。

明天，或许她会去试镜那个五万块的网剧角色。或许不会。

但无论如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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