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怀了双胞胎(陆沉舟冰冷苏晚)已完结,白月光替身,怀了双胞胎已完结
11白月光复活
冷雨如注,噼里啪啦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蜿蜒的水痕将窗外庭院里昏黄的路灯切割得支离破碎。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湿冷的夜,却隔绝不了别墅里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松香薰味道,却压不住陆沉舟指间那支烟散出的、带着侵略性的辛辣气息。他靠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是惯有的矜贵疏离,仿佛此刻不是在处理一个跟了他三年的女人,而是在签署一份无关紧要的商务文件。
“她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没有丝毫波澜。烟灰缸就在他手边,水晶材质,剔透冰冷。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名画。
“所以?”苏晚站在他对面,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那点尖锐的疼痛来压制住心脏深处疯狂蔓延的寒意和晕眩。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白得吓人。原来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间被抽干所有力气和温度。
陆沉舟终于抬起眼。那双眼,曾经在无数个迷离的夜晚,盛满过她误以为是深情的专注,也曾在她笨拙地模仿着林薇的穿着打扮时,流露出短暂的满意。此刻,那里面只剩下冰封的湖面,映不出她丝毫的影子。
他倾身向前,带着雪茄和冷冽须后水的混合气息瞬间逼近。修长而带着薄茧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那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她的眉眼、鼻梁、嘴唇,像是在挑剔一件陈列了许久、如今主人归来便显得多余碍眼的赝品瓷器。
“所以,”他开口,字字清晰,敲在苏晚的耳膜上,却像冰锥扎进心里,“你该走了。”
指尖的力道加重,苏晚甚至能感觉到下颌骨被挤压的轻微疼痛。这疼痛奇异地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林薇回来了。
那个名字,像一道无形的诅咒,笼罩了她整整三年。
三年前,陆沉舟心尖上的白月光林薇,在一场惨烈的车祸中“香消玉殒”。巨大的悲痛几乎击垮了这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而苏晚,仅仅因为眼角眉梢那几分神似林薇的轮廓,被他从一场狼狈的求职面试中带走。
从此,她成了林薇的“活体纪念碑”。
陆沉舟为她打造了一个巨大的、精致的、刻满林薇印记的金丝笼。他按照林薇的喜好,重新布置了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他送她的所有礼物,从珠宝首饰到衣裙鞋包,无一例外都带着林薇的影子。他甚至会耐心地、近乎苛刻地纠正苏晚的坐姿、语气、微笑的弧度,让她无限趋近于那个早已不在人间的完美幻影。
苏晚记得无数个夜晚,陆沉舟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深沉的醉意模糊了他眼底的冰冷。他会紧紧抱着她,滚烫的唇印在她额角,一遍遍呢喃着一个不属于她的名字:“薇薇…别怕…我在…”
那灼热的呼吸,那带着绝望和依恋的拥抱,曾是她黑暗囚笼里唯一感受到的、扭曲的暖意。她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明知饮下的是裹着蜜糖的鸩酒,却依旧贪婪地汲取那一点虚幻的甘甜。她沉溺在这虚假的温柔里,自欺欺人地幻想着,也许时间久了,那冰封的眼底,能真正映出她苏晚的样子。
直到此刻。
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浇熄了所有自欺欺人的火星,只剩下刺骨的绝望和灰烬。
“走?”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下巴被他捏着,说话有些费力,“陆先生,这三年…我算什么?”她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明知答案却依旧自取其辱的问题。
陆沉舟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她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他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仿佛嫌脏似的,从茶几上拿起一张雪白烫金的高级支票簿,刷刷几笔,动作利落得像在签一张普通账单。然后,他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片,随意地甩在苏晚面前的茶几上。
支票优雅地滑过光洁的桌面,停在边缘,像一片等待被拾起的落叶。上面那一长串零,足以买断她三年的青春、尊严和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算一场交易。”他重新靠回沙发背,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一场你我心知肚明的交易。你扮演她,我付你报酬。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这个替身,自然该谢幕了。”
“交易…”苏晚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原来她这三年的小心翼翼,这三年的曲意逢迎,这三年的…爱恨交织,在他眼里,真的就只是一场赤裸裸的、可以用金钱衡量的买卖。
一股尖锐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强行压下那阵不适。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吸引了陆沉舟一丝注意力,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又移开,归于冷漠。
苏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她慢慢放下捂着嘴的手,另一只手,却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保护姿态,覆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甚至有些微凸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那里面两个脆弱而顽强的小生命正在悄然生长。
22孩子怎么办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那张冰冷的支票,直直地看向陆沉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在这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地回荡开:
“那…孩子呢?”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们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窗外雨声依旧喧嚣,但客厅里却静得可怕,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陆沉舟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张万年冰封、仿佛任何惊涛骇浪都无法撼动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纹。那双深邃的黑眸,瞬间收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如同平静的湖面骤然被投入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打破了那层完美无缺的冰冷面具。
“孩子?”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沙哑,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在苏晚覆着小腹的手上,仿佛要穿透那层布料,看清她话语的真伪。
那短暂的惊愕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一种更浓烈的、混合着厌恶和荒谬的情绪所取代。他猛地掐灭了手中的烟蒂,猩红的火星在水晶烟灰缸里瞬间熄灭,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如同他此刻骤然绷断的神经。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瞬间笼罩了苏晚。他俯视着她,薄唇勾起一个极其讽刺、极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淬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晚,”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毒的寒意,“你是不是演戏演得太投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微微倾身,那张足以令无数女人疯狂的脸庞逼近她,近到苏晚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鄙夷和一丝…被她荒谬言论激起的怒火。
“你这种赝品,”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字字如刀,精准地凌迟着她残存的自尊,“也配…怀上我的孩子?”
“赝品”两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瞬间冻结了里面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流和隐秘的期盼。痛楚尖锐而冰冷,沿着四肢百骸疯狂蔓延,连带着小腹深处都传来一阵针扎似的、不祥的抽紧。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在冰冷坚硬的红木楼梯扶手上,那钝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陆沉舟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脆弱的样子非但没有激起他丝毫怜悯,反而像火上浇油,让他眼底的厌恶和烦躁更盛。他像是急于甩掉什么极其肮脏、极其令人作呕的东西,猛地伸出手,并非打人,而是带着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推力,狠狠搡向她的肩膀!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他的声音压抑着暴怒,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股力量太大了,带着他全部的怒火和急于摆脱她的迫切。苏晚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撞在肩头,脚下本就因为情绪激动而虚浮不稳,此刻更是完全失去了平衡。她惊恐地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身后,是盘旋而下的、铺着冰冷坚硬大理石的楼梯!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别墅的死寂。
苏晚的身体像一个被扯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无可挽回地顺着那光滑冰冷的台阶翻滚下去。撞击声沉闷而骇人,骨头与坚硬石材碰撞的碎裂声清晰可闻。天旋地转间,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腹部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地搅动、撕扯。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身体深处汹涌而出,迅速浸透了她的衣裙,黏腻而冰冷。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深渊的最后一瞬,她涣散的瞳孔似乎捕捉到了楼梯顶端,那个瞬间僵直的身影。
陆沉舟还维持着推搡的姿势,脸上的暴怒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成一种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他僵在那里,像一尊骤然失去灵魂的石像,眼睁睁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在冰冷的台阶上翻滚、坠落,像一朵被狂风骤雨瞬间摧毁的、脆弱的花。
刺目的猩红,如同最浓烈的油画颜料,在她身下迅速洇开、蔓延。那红,惊心动魄,灼烧着他的视网膜。几滴滚烫的液体,甚至飞溅到了他纯白如雪、昂贵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袖口上,晕开一小片刺眼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污渍。
那抹猩红,如同地狱的烈焰,瞬间灼穿了他冰封的眼眸。陆沉舟脸上的暴怒和厌恶像劣质的石膏面具一样寸寸皲裂、剥落,露出底下从未有过的、近乎空白的巨大惊恐。他维持着那个推搡的姿势,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瞬间冻结的石头,只有瞳孔在剧烈地收缩、颤抖,倒映着台阶下那迅速蔓延开的、象征着生命流逝的刺目血色。
“苏…晚?”一个干涩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音节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轻飘飘的,几乎被窗外越来越急的雨声淹没。
楼梯转角处的阴影里,林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她穿着一条柔美的米白色羊绒长裙,披散着微卷的长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被眼前惨剧惊吓到的柔弱苍白。然而,在那双看似惊慌失措的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冰冷的快意和解脱。
“沉舟!”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踉跄着扑向陆沉舟,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需要他的支撑。
这一声惊呼,如同惊雷,猛地炸醒了楼梯顶端僵滞的男人。
“晚晚!”陆沉舟发出一声嘶哑到变调的吼叫,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绝望,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他猛地甩开林薇下意识抓向他手臂的手,力道之大,让林薇惊呼着踉跄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伪装出的柔弱瞬间被一丝真实的错愕和怨毒取代。
但陆沉舟根本无暇他顾。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濒临崩溃的野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他一步能跨过几级台阶,动作狂乱而毫无章法,昂贵的皮鞋踩在苏晚身下不断扩大的血泊里,溅起暗红粘稠的血点,沾染在他笔挺的西裤和纯白的衬衫上,刺眼得如同某种残酷的祭奠。
“晚晚!苏晚!”他跪倒在血泊中,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想碰触她,却又不敢,仿佛她是一件已经布满裂痕、一碰即碎的琉璃。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还有那身下依旧在汩汩涌出的、似乎永无止境的鲜血,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灭顶。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着双眼,朝着楼梯上方呆若木鸡的管家和佣人嘶吼,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临死亡的疯狂。额角的青筋狰狞地暴突着,那张曾经掌控一切、冷漠矜贵的脸,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恐惧和无助。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绝望的深渊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快!快打电话!救她!救救她!”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双手徒劳地试图去堵住苏晚身下涌出的鲜血,可那温热的、带着生命温度的液体,却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整个手掌,也染红了他整个世界。他的白衬衫前襟,彻底被浸透,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如同死亡的裹尸布。
管家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向座机,手指哆嗦着几乎按不准号码。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尖锐地撕裂了雨幕和别墅压抑的死寂。穿着荧光绿制服的身影抬着担架,动作迅捷而专业地将苏晚小心翼翼地从血泊中移开。陆沉舟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失魂落魄地跟在担架旁,一只手死死抓着担架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沾满鲜血的手,在担架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个个混乱、绝望的手印。
“晚晚…晚晚…你看着我…别睡…”他一路不停地低语,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和哀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仿佛只要他看得足够用力,就能将她的灵魂从黑暗的边缘拉回来。
林薇被彻底遗忘在了楼梯的阴影里。她看着那个曾经连余光都不屑于施舍给苏晚的男人,此刻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地追随着那个“赝品”离去,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上,最后一丝伪装出来的惊恐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淬毒的恨意和嫉妒。
救护车呼啸着冲入雨夜,将混乱和死亡的气息留在身后。
市中心医院,抢救室门口。
猩红的“手术中”指示灯亮着,像一只冷酷无情的眼睛,漠然地俯视着门外炼狱般的景象。
陆沉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无力地向下滑,最终“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光滑坚硬的地砖上。他浑然不觉疼痛,仿佛那具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他低着头,双手深深插进自己沾满干涸血渍的头发里,用力撕扯着。昂贵的白衬衫几乎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此刻因为剧烈颤抖而显得异常脆弱的身形。昂贵的定制西装裤膝盖处,也晕开了深色的污迹。
“孩子…双胞胎…”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破碎地重复着刚才护士冲进抢救室前,那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边的话,“大出血…双胎输血综合征…情况危急…”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双胞胎…”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的门,里面翻滚着绝望到极致的疯狂,“我的孩子…我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剧烈地一震,随即爆发出一种毁天灭地的痛苦嘶吼,“晚晚——!”
那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充满了悔恨、恐惧和无边的痛苦,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反复撞击、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他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精神重压,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向冰冷坚硬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额角很快红肿破皮,渗出血丝,与他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狰狞可怖。
“陆先生!陆先生您冷静点!”闻讯赶来的医院保安和护士试图上前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滚开!”陆沉舟猛地挥开伸过来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眼神狂乱得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都给我滚!救她!你们去救她啊!她要死了!她和孩子都要死了!是我…是我推的…”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充满了自我毁灭般的痛苦,身体蜷缩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就在这时,一阵淡雅柔和的香水味悄然靠近。高跟鞋踩在光洁地砖上的声音,在陆沉舟痛苦的嘶吼和呜咽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林薇来了。她换下了那身染血的裙子,重新穿了一件素雅的米白色羊绒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悲伤,眼圈微红,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像是来送温暖汤水的体贴爱人。
她无视了地上那片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暗红色血渍,也仿佛没看到陆沉舟此刻的狼狈和疯狂。她径直走到蜷缩在墙角、被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吞噬的男人面前,缓缓蹲下身。
“沉舟…”她柔柔地开口,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一只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想要搭上他剧烈颤抖的肩膀。
“别碰我!”陆沉舟猛地一甩臂,力道之大,直接将林薇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被泪水血污模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有痛苦,有恨意,有迁怒,还有一丝…被眼前这张与苏晚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所勾起的、更深沉的绝望。
林薇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惊得心头一寒,但脸上柔弱的担忧表情却丝毫未变,甚至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她稳住身体,没有再去碰他,只是微微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冷静:
“沉舟,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大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快意,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但是…你猜猜,他为什么发疯?”
陆沉舟混乱痛苦的眼神因为她这句话而凝滞了一瞬,带着一丝茫然的空洞。
林薇的红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廓,吐出的气息温热,话语却冰冷刺骨,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因为只有她死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宣判般的笃定,“陆沉舟,你才能彻底属于我。”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陆沉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嗡——”
陆沉舟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一片空白之后,是更加尖锐、更加狂暴的痛苦和愤怒。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林薇那张看似柔美无辜、此刻却写满冷酷算计的脸。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毁灭的瞬间——
“滴——————!”
一声极其刺耳、极其悠长、如同宣告终结般的电子蜂鸣声,猛地从抢救室内部穿透厚厚的门板,清晰地、冷酷无比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尖锐、单调、毫无感情,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终结一切的冰冷力量,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和呼吸。
是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象征着心跳停止的…长鸣!
陆沉舟脸上那疯狂燃烧的恨意和愤怒,如同被这声长鸣瞬间浇灭的火焰,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空白。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连瞳孔都停止了颤动,只是死死地、空洞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灵魂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离了躯壳。
林薇蹲在他面前,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带着残酷胜利意味的弧度,也因为这声死亡宣告而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33死亡
那声象征生命终结的长鸣,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在冰冷死寂的走廊里轰然炸响。余音穿透耳膜,直刺灵魂深处,带来一种灭顶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沉舟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比手术室外的墙壁还要惨白。他保持着抬头瞪视林薇的姿势,瞳孔却骤然放大,里面翻涌的恨意、愤怒、痛苦,所有激烈到极致的情绪,都在这一声长鸣中被瞬间冻结、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的空白。他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态,连呼吸都停滞了,如同一具瞬间失去灵魂的躯壳。
林薇嘴角那抹凝固的、带着残酷意味的弧度,也彻底僵死。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隐秘的快意和笃定,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宣告冲击得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冰冷的错愕。计划成功了?真的…死了?可为什么…这死寂带来的不是预期的解脱,而是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寒意?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猛地从陆沉舟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毁天灭地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疯狂,瞬间打破了走廊里死水般的寂静,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那双沾满干涸血污、骨节分明的手,不再颤抖,而是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狠狠抓向自己的头发,用力撕扯,仿佛要将那承载着无尽痛苦的颅骨生生撕裂!额角刚刚撞出的伤口再次崩裂,新鲜的血液混合着之前的污迹,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流下,如同血泪。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他嘶吼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亮着红灯的厚重门扉,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她不会死!她不能死!我的孩子!我的晚晚——!”
他踉跄着扑向手术室的门,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用拳头、用整个身体疯狂地撞击着那冰冷坚硬的金属门板!巨大的“砰!砰!砰!”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绝望的鼓点,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他沙哑破碎的嘶吼:
“开门!给我开门!她没死!你们骗我!让我进去!晚晚!你回答我啊——!”他声嘶力竭,完全不顾手上传来的剧痛和指关节处迅速红肿破皮渗出的血迹。那扇门纹丝不动,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墓碑,冷酷地隔绝了生死。
保安和护士再次冲上来,试图拦住他自毁般的疯狂举动。但此刻的陆沉舟,力量大得惊人,如同被地狱之火点燃的魔神,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息。他猛地挥开试图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直接将一个保安甩得撞在墙上!他的眼神狂乱,只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通往救赎的通道,又或者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陆先生!您冷静!医生还在里面!您这样会干扰抢救的!”护士长强忍着恐惧,试图用理智说服他。
“抢救?”陆沉舟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说话的人,脸上血泪交织,表情扭曲得如同恶鬼,“那声音是什么?!那是什么声音?!你告诉我!!”他指着手术室的方向,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尖利变调。
护士长被他眼中的疯狂震慑,一时语塞。那长鸣声,确实是…
就在这时,“手术中”的指示灯,倏地熄灭了。
那一点猩红光芒的消失,像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
陆沉舟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吼,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身体维持着向前扑的姿势,只有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门。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咔哒。”
轻微的机械解锁声响起,打破了死寂。
沉重的金属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率先走出来的,是主刀的赵医生。他看起来极度疲惫,脸色凝重,深蓝色的手术服前襟上,浸染着大片大片暗红发褐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摘下沾着血点的口罩,露出同样毫无血色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蜷缩在角落、眼神怨毒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林薇,都聚焦在他身上。
陆沉舟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医生面前。他的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沾满血污和泪水血渍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绝望的祈求,死死盯着医生的嘴唇,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赵医生疲惫地叹了口气,声音沉重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陆先生…我们…尽力了。”
陆沉舟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赵医生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赵医生痛得皱紧了眉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之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深渊。
“孩子…”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孩子…也没了吗?”
赵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如同破碎玩偶般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不忍。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产妇送来时已经大出血休克,双胎输血综合征引发宫内严重窘迫…我们…没能保住任何一个胎儿。”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至于苏小姐…失血过多,多器官功能衰竭…我们…回天乏术。请…节哀。”
“节…哀…”陆沉舟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第一次理解它们的含义。抓着医生手臂的手,无力地松开,垂落下去。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声音轻得像羽毛,眼神涣散,脸上是一种近乎天真的茫然和拒绝,“她刚才还在…还在跟我说话…她问我…孩子要不要…”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幻觉,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她那么怕疼…怎么会…不会的…医生,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他猛地抓住赵医生的衣领,眼神再次变得狂乱:“把她还给我!把我的晚晚还给我!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双胞胎!你把他们还给我——!”
“陆先生!请您冷静!”旁边的助手和保安急忙上前,用力将他拉开。
陆沉舟被强行架住,挣扎了几下,力气却像被瞬间抽空。他不再嘶吼,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扇敞开的门。两个护士推着一张覆盖着纯白布单的移动病床缓缓出来。白布勾勒出下方纤瘦的人形轮廓,从头覆盖到脚,冰冷,死寂,没有一丝生命的起伏。
那就是苏晚。
那个在他身边待了三年,被他当做替身,被他斥为赝品,最后被他亲手推下楼梯的女人。
那个刚刚告诉他,怀着他双胞胎的女人。
此刻,只剩下这具被白布包裹的、没有温度的躯壳。
陆沉舟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病床上,钉在那块刺眼的白布上。他所有的挣扎停止了,所有的疯狂凝固了。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软了下去,如果不是被保安架着,恐怕会直接瘫倒在地。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那双赤红、空洞、写满毁灭性痛苦的眼睛里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血污,留下两道清晰而绝望的泪痕。
“晚…晚…”他终于发出了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小兽般的呜咽。他伸出手,徒劳地、颤抖地伸向那张移动的病床,指尖在距离白布几厘米的地方无力地抓挠着空气,仿佛想抓住最后一点虚无缥缈的幻影。
“让我…看看她…求求你们…让我再看看她…”他低声哀求着,声音里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绝望。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视她如草芥的陆沉舟,此刻卑微得像一条祈求主人垂怜的流浪狗。
护士看着这个满身血污、状若疯魔却又流露着巨大悲恸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露出的,是苏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片青灰的阴影,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嘴唇是淡淡的灰紫色,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沾着干涸的血迹,几缕粘在毫无知觉的额角。这张脸,依旧带着几分与林薇相似的轮廓,却褪尽了所有模仿的痕迹,只剩下属于苏晚本身的、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美丽和死寂。
陆沉舟的目光贪婪地、绝望地描摹着这张脸,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都刻进灵魂深处。他看到了她额角一道细小的、已经凝固的伤口,那是滚落楼梯时留下的。他看到了她颈侧淡淡的、他曾留下过吻痕的位置,如今只剩下冰冷的苍白。他看到了她紧闭的眼睑下,那再也无法盛放任何情绪的宁静。
“晚晚…”他低唤着,声音沙哑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眷恋,“对不起…晚晚…是我…是我…”他哽咽着,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法再说出完整的句子,只剩下破碎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林薇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陆沉舟为那个“赝品”痛不欲生、卑微祈求的样子,她精心描画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嫉妒的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她强压下心头的翻涌,脸上重新堆砌起哀伤和担忧,走上前几步,试图再次靠近陆沉舟。
“沉舟…”她伸出手,想去扶他颤抖的身体,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别这样…苏小姐她…已经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滚!”
一声低沉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猛地从陆沉舟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猛地转头,那双被血泪模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薇,里面翻涌着的不再是之前的迁怒,而是一种彻骨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冰冷恨意!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虚伪的面具连同皮肉一起剐下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他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带着刻骨的厌恶,“也别叫她的名字!你…不配!”
林薇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惊得心头剧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哀伤表情也瞬间凝固,一丝狼狈和难堪迅速掠过眼底。
陆沉舟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他挣脱了保安的搀扶,踉跄着,一步一顿,如同跋涉在刀山之上,走向那张覆盖着白布的病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他颤抖着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苏晚冰冷苍白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像是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将绝望彻底钉入骨髓。
“晚晚…”他低下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冰冷的皮肤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别怕…我来了…我在这儿…”他像哄着熟睡的爱人,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和绝望的安抚,“别丢下我…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俯下身,冰冷的额头轻轻抵在她同样冰冷的额头上,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温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她的脸上,与她冰冷的肌肤形成残忍的对比。
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只剩下男人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悲鸣,低低地回荡,缠绕着那张覆盖着死亡白布的病床,久久不散。
护士推着病床,缓缓走向走廊尽头通往地下太平间的专用电梯。陆沉舟如同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地跟在旁边,一只手紧紧抓着病床冰冷的金属栏杆,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连接着亡者的绳索。
林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曾经只属于她的男人,此刻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追随着另一个女人的尸体而去。她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哀伤也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事情…似乎开始偏离她预设的轨道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陆沉舟绝望的身影、苏晚冰冷的遗体,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一同吞没。
电梯下行,数字冰冷地跳动。
陆沉舟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惨白的灯光。怀中,那张染血的b超单碎片,被他无意识地、死死地攥在掌心,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皮肤,渗出的血珠混着单子上早已干涸的暗红,模糊了那曾经象征希望的小小影像。
电梯停稳,门无声滑开。一股阴冷、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本身气息的寒风,扑面而来。
太平间的管理员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似乎见惯了生死离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公事公办地引导着护士将病床推向其中一个标着号码的冰冷抽屉柜前。
金属抽屉被缓缓拉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是冰冷的金属板。
“请家属…最后确认一下。”管理员的声音平淡无波。
陆沉舟像是被这句话刺醒,猛地扑到床边,再次掀开了白布。他贪婪地看着苏晚沉睡般的脸,手指颤抖着,一遍遍抚过她冰冷的眉眼、鼻梁、嘴唇…仿佛要将这触感永远刻在记忆里。
“晚晚…晚晚…”他低语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眷恋和绝望。
管理员和护士沉默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陆沉舟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放下了手。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同摄入眼底。然后,他颤抖着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那块象征着永别的白布,重新拉上,覆盖住了那张他此生再也无法触及的脸。
覆盖住了他亲手推入深渊的爱,和他未曾谋面就夭折的孩子。
白布彻底覆盖的瞬间,陆沉舟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他猛地用手捂住嘴,发出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呜咽,仿佛心脏被生生撕裂。高大的身躯佝偻着,痛苦地蜷缩起来。
护士和管理员合力,将承载着苏晚遗体的担架,缓缓推入那个冰冷的、狭长的金属抽屉里。
“咔哒。”一声轻响。
沉重的金属抽屉被缓缓推入冰冷的柜体深处,严丝合缝,隔绝了所有的光与温度。那一声沉闷的闭合声,像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陆沉舟早已破碎不堪的心脏上,发出最后一声空洞的回响。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标着冰冷数字的金属抽屉门被管理员“啪嗒”一声锁上。那小小的锁孔,像一只无情的眼睛,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妄想。
“晚晚…我的孩子…”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他紧捂的嘴唇,在阴冷死寂的太平间里低低回荡。他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沿着冰冷的金属柜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刺骨的水磨石地面上。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柜门,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发出沉闷的、令人心碎的哭泣声。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吼和咆哮,而是被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痛苦碾压过后,只剩下纯粹的、绝望的悲鸣。
泪水混着脸上未干的血污,肆无忌惮地流淌,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这象征终结的死亡之地,拥抱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悔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一阵刻意放轻的高跟鞋脚步声,打破了太平间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薇终究还是跟了下来。她站在几步开外,看着那个蜷缩在冰冷地面、哭得像个无助孩童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嫉妒的毒火依旧在灼烧,但此刻,看着陆沉舟这前所未有的崩溃和绝望,一丝异样的、混杂着不安和某种病态满足感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哀婉凄楚的面具,慢慢走上前,在他身边蹲下。
“沉舟…”她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碰他,只是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种刻意的悲悯,“别这样…地上凉…苏小姐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天有灵?”陆沉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脸上泪痕血污交错,眼神却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疯狂和恨意,“她若有灵,第一个该找的就是你!林薇!”
林薇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指控惊得心头一跳,脸上伪装的哀伤瞬间僵硬:“沉舟…你…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不能这样迁怒…”
“迁怒?”陆沉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痛苦,“迁怒?!如果不是你突然‘死而复生’!如果不是你站在楼梯上!如果不是你!”他猛地指向她,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她怎么会问那句话?!我又怎么会…怎么会…”他哽住了,后面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卡在喉咙里,灼烧得他无法呼吸,只剩下更深的痛苦和呜咽。
“是你!是你把她推到了那个境地!是你让我…”他痛苦地闭上眼,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那个“推”字,像一把刀,反复凌迟着他自己。
林薇的脸色彻底变了。陆沉舟话里话外的意思,几乎已经指向了那个最核心的秘密!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圈迅速泛红,泪水说来就来,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沉舟!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爱你的啊!我只是…只是太高兴能回到你身边了…我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没想到…”她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哭得情真意切。
然而,陆沉舟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林薇的眼泪和辩解,在他眼中如同最拙劣的表演,只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和更深的愤怒。他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只是重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柜门上,仿佛只有那里残留的、属于苏晚的冰冷气息,才能稍稍缓解他灵魂深处焚烧的剧痛。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深渊里,对外界的一切都关闭了感知。
林薇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个对她彻底封闭了心门的男人,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强烈的挫败感和嫉妒再次汹涌而上。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仅仅依靠眼泪和柔弱,已经无法唤回这个男人的心了。必须…用更直接的方式!
她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决心。她没有再看陆沉舟一眼,转身,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一步步走向太平间的出口。她需要重新谋划,必须让陆沉舟彻底相信,苏晚的死,与他无关,与任何人无关,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而他陆沉舟的世界里,只能有她林薇!
沉重的太平间大门在林薇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了她离去的背影。
阴冷死寂的空间里,只剩下陆沉舟一个人。
他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背靠着那个锁着苏晚的金属柜子。怀中,那张染血的b超单碎片被他攥得死紧,几乎要嵌入掌心。他摊开手,借着太平间昏暗的灯光,颤抖着,试图将那几片染血的纸屑拼凑起来。
手指因为寒冷和内心的巨大痛苦而僵硬笨拙。他拼凑得很慢,很艰难。血渍模糊了打印的字迹,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宫内双活胎”的字样。那模糊的、小小的两个孕囊影像,在暗红的血污中,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不真实。
他的指尖,一遍遍,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眷恋,抚摸着那模糊的影像。
“宝宝…”他低哑地、破碎地呼唤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属于父亲的笨拙温柔和深入骨髓的痛楚,“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妈妈…”
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滴落在拼凑的纸片上,将那本就模糊的影像,彻底晕染开,与暗红的血污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辨。
他将那团模糊的血纸紧紧按在心口,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早已冰冷的幻影。身体蜷缩得更紧,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柜门,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着。
太平间里,只有制冷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永恒的哀乐,陪伴着角落里那个被悔恨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男人。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将他层层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整个夜晚。
太平间厚重的大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这次进来的,不是林薇,也不是管理人员,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他身形修长,动作敏捷而谨慎,目光在阴冷的空间里快速扫视,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仿佛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上。
他的目光扫过陆沉舟紧攥在胸前、染血的右手,以及他靠着的那排冰冷的金属柜子。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锐利而沉静,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但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情绪。
他放轻脚步,走到陆沉舟身边,蹲下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陆先生?陆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沉舟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深渊里,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石雕。
年轻医生伸出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颈侧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眉头微微蹙起。
“他需要镇静剂和保暖,否则会失温休克。”医生对着门口方向低声说了一句。
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护士的身影,手里拿着注射器和毯子。
医生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回陆沉舟身上,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血污,看着他即使昏迷也依旧紧蹙的眉头和那份深沉的痛苦。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陆沉舟靠着的那排金属柜子上,其中一个柜门标着一个冰冷的数字。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口罩下的嘴唇似乎抿紧了。然后,他伸出手,似乎想将陆沉舟扶起来。
就在这时,陆沉舟紧攥的右手因为身体的轻微移动而松开了些许。那张被血泪彻底模糊、几乎看不出原貌的b超单碎片,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恰好就在年轻医生的脚边。
医生低头,目光落在那团染血的纸片上,停顿了片刻。他弯腰,用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避开了最污秽的部分,将那张残破的纸片捡了起来。
他捏着纸片的一角,对着太平间昏暗的灯光,仔细地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和影像。当看清那“宫内双活胎”的字样和模糊的孕囊轮廓时,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冰冷的金属柜子,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复杂。那里面躺着的女人…竟然怀着双胞胎…
他沉默地将那张染血的纸片,轻轻放回了陆沉舟冰冷的手边。然后,他站起身,对着护士点了点头。
冰凉的针剂刺入皮肤。温暖的毯子覆盖上来。
陆沉舟的意识,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但那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依旧紧锁,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年轻医生看着被护士搀扶起来、陷入昏睡的陆沉舟,又看了一眼那个标着号码的冰冷抽屉。他的眼神锐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低声对护士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脚步无声地消失在太平间厚重的门外。
阴冷的气息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以及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属于死亡和绝望的冰冷味道。
好的,我们来续写这个充满复仇与狗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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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冰冷的金属柜门隔绝了生与死,也暂时冻结了陆沉舟的灵魂。他被注射了强效镇静剂,陷入药物强制带来的、并不安稳的昏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残存的感官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错觉般的异动,来自那个锁着他“亡妻”的冰冷抽屉深处。但那感觉稍纵即逝,立刻被无边的黑暗和药物带来的沉重感淹没。
他并不知道,在他被护士搀扶着离开、林薇带着不甘和算计也最终离去后,那个穿着白大褂、眼神锐利的年轻医生——肖墨,去而复返。
厚重的太平间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光线和声响。里面只剩下制冷设备低沉的嗡鸣,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肖墨没有开大灯,只借着角落里一盏幽绿的应急灯光,快步走向那个标着特定号码的金属柜。
他动作迅捷而沉稳,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他熟练地输入一组只有高级权限才能知晓的密码,“咔哒”一声轻响,冰冷的金属锁应声弹开。
沉重的抽屉被缓缓拉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纯白的布单覆盖着下方纤瘦的轮廓。
肖墨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布单!
苏晚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但肖墨的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这张令人心碎的脸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与死神赛跑的决绝。他迅速从白大褂内侧口袋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微型的一次性呼吸面罩和微型气囊,精准地扣在苏晚的口鼻上,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她冰冷纤细的脖颈一侧。
指尖下,那脉搏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如同风中残烛,但确确实实,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搏动!
“还有机会!”肖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低语道,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可闻。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开始进行心肺复苏(cpr),动作标准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带着将生命从死神镰刀下抢夺回来的决心。同时,他利用微型气囊进行辅助通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肖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苏晚的“死亡”是由于大出血休克、心脏骤停后进入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假死状态,而并非真正的脑死亡;赌太平间低温环境延缓了细胞的彻底死亡;赌他能在这极其有限的时间窗口内,重新点燃她生命的火种!
就在肖墨几乎要感到绝望时——
“咳…”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呛咳声,从呼吸面罩下传来!
紧接着,苏晚那原本毫无起伏的胸口,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抬了一下!
肖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停下按压,再次探向她的颈动脉。这一次,那搏动虽然依旧微弱不堪,却比刚才清晰、稳定了一些!
44撑住!苏晚!撑住!
肖墨低吼一声,迅速从带来的急救箱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强心剂和止血升压药物,动作快如幻影,精准地注入她冰冷的静脉。他一边操作,一边拿出一个特制的、带有保温功能的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护仪,快速连接上。
屏幕上,微弱但顽强的心电波形开始断断续续地跳动!血压低得可怕,但不再是零!
肖墨没有丝毫停顿。他迅速而轻柔地将苏晚从冰冷的金属板上转移到一副特制的、带有保温系统和维生装置的移动担架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经过精心准备。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抽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毫不犹豫地推着担架,走向太平间一个极其隐蔽、通常只用于特殊遗体转运的侧门。
门外,一辆伪装成殡仪馆车辆的救护车早已在阴影中静静等候。车门无声滑开,肖墨将担架迅速推入车内。车内空间不大,但配备了简易的急救设备和氧气。
“走!”肖墨低喝一声,自己也迅速跳上车。车门关闭,车辆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凌晨的城市街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车内,肖墨丝毫不敢松懈。他紧紧盯着监护仪上那脆弱的生命线,不断调整着药物输注的速度。苏晚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体温低得吓人。她身下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浸透又干涸,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色。最让肖墨揪心的是,她的腹部,那曾经孕育着双胞胎的地方,此刻却显得异常平坦和…空虚。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她腹部的衣物,露出手术缝合的伤口。伤口处理得还算专业,但显然是在极端仓促和危险的情况下完成的。他拿出便携b超探头,涂上耦合剂,屏住呼吸,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
屏幕上,图像模糊晃动。肖墨的眼神专注而凝重。片刻后,他的眉头深深锁紧,脸上掠过一丝沉重的痛惜。
宫内,只剩下一个极其微弱的胎心搏动。另一个…已经消失了。那象征着另一个小生命的孕囊,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个无声的、残酷的证明。
双胞胎…终究只保住了一个。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压在肖墨心头。他看着监护仪上那个顽强跳动着的小小光点,又看向苏晚毫无知觉的脸,眼神复杂难辨。
“至少…还活着。”他低低地、近乎叹息般地说了一句。这声音,不知是对苏晚说,还是对自己说。他重新为她盖好毯子,调整好氧气面罩,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车子最终驶入城郊一处偏僻的、挂着“生物科技研究”牌子的私人疗养院。这里环境清幽,安保森严,与世隔绝。肖墨显然在这里拥有极高的权限。苏晚被迅速送入一间配备了最先进医疗设备的无菌监护病房。
一场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更为漫长和艰难的战役,在这里无声地打响。
五年光阴,如同指间流沙。
曾经因“苏晚之死”而掀起滔天巨浪的a市,早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陆氏集团依旧矗立在城市之巅,掌舵者陆沉舟却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昔日的冷酷矜贵被一种更深沉、更阴郁的寒意所取代。他如同一个精密而冰冷的机器,疯狂地工作,用庞大的商业版图来填补内心那个巨大而空洞的伤口。他身边的位置,名义上属于林薇,但只有林薇自己知道,那个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温度,只剩下一种审视的、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的复杂情绪。他再也没有碰过她。陆家老宅被彻底封存,他独自住在市中心冰冷的顶层公寓里,仿佛一座孤岛。关于“苏晚”和那个未出世(他以为两个都未出世)的孩子,成了绝对的禁忌,无人敢提。
而林薇,顶着“陆太太”的头衔,享受着无上的物质荣光,却如同生活在华美的牢笼里。陆沉舟的冷漠像一把钝刀,日日凌迟着她的自尊和野心。她试图用温柔体贴、用各种社交场合的陪伴来软化他,甚至不惜制造一些小意外试图唤起他的怜惜,但都徒劳无功。陆沉舟的心,仿佛随着那个被他亲手推下楼梯的女人一起,葬在了冰冷的太平间抽屉里。更让她不安的是,陆沉舟似乎从未真正相信苏晚的死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他看她的眼神深处,总带着一丝她无法解读、却让她脊背发凉的探究。这五年,她并未获得想象中的胜利,反而在提心吊胆和求而不得的煎熬中,日渐扭曲。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欧洲金融中心,一个名为“elainezhou”(伊莱恩·周)的亚裔女性,正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崛起于金融圈。她神秘、低调、手段凌厉,眼光毒辣得可怕。她创立的“星辰资本”(stellarcapital)在短短数年间,便以一系列精准而凶悍的投资并购操作,积累了令人侧目的财富和影响力。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传闻她背后有强大的资本支持,行事风格冷静到近乎冷酷,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优雅。
此刻,这位神秘的elainezhou,正站在她位于苏黎世湖畔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如画的湖光山色,夕阳的余晖为她的侧影镀上一层金边。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勾勒出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身。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沉淀下一种惊心动魄的冷艳。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里面沉淀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恨意,以及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后的、磐石般的坚韧。
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眸。她身后宽大的办公桌上,散落着最新的财经杂志,封面赫然是陆沉舟那张愈发冷峻的面孔,标题是《陆氏帝国掌舵者:下一个五年战略》。旁边,还有一份关于林薇近期筹备慈善晚宴的详细资料,甚至包括了她预定礼服和珠宝的品牌。
“妈妈!”一个清脆稚嫩、带着奶音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约莫四岁多的小女孩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扑到elaine的腿边,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女孩长得极其漂亮,眉眼间依稀能看出陆沉舟的影子,尤其是挺翘的鼻梁和紧抿时略显倔强的唇线。但那双眼睛,却像极了苏晚,清澈明亮,此刻盛满了纯真的依赖和快乐。
“小念,”elaine周身的冰冷气场在瞬间消融殆尽,她放下酒杯,蹲下身,将女儿柔软温暖的小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她亲昵地蹭了蹭女儿细软的头发,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唯一能温暖她冰冷心脏的源泉。苏念,她的女儿,她拼死保下的唯一血脉,也是支撑她走过这炼狱般五年的全部意义。
“开心!老师今天表扬我了!”苏念献宝似的举起手里一张画,“妈妈你看,这是我画的我们!”
画纸上,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个长头发的大人和一个扎着辫子的小人,手牵着手,笑得灿烂。背景是房子、太阳和小鸟。
elaine的眼眶瞬间有些发热。她将女儿抱得更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画得真好,小念真棒。”只有抱着女儿的时候,她才能短暂地忘记那些蚀骨的仇恨和冰冷的算计,感受到一丝作为“人”的暖意。
“夫人,肖医生来了。”管家恭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elaine(苏晚)眼中的暖意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她轻轻放开女儿:“小念乖,先跟安娜阿姨去玩一会儿,妈妈和肖叔叔谈点事情。”
“嗯!”苏念乖巧地点头,被保姆牵着手带走了。
肖墨走了进来。五年的时光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内敛,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锐利,只是看向elaine时,多了一份深沉的关切和不易察觉的情愫。
“都准备好了?”elaine转过身,重新面对落地窗,声音恢复了清冷。
“嗯。”肖墨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桌上陆沉舟和林薇的资料,“陆氏集团下个月在a市举办五年战略发布会暨慈善晚宴,规格极高,政商名流云集。林薇是名义上的主办人之一,正在不遗余力地造势。这是最好的舞台。”
elaine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淬满了毒液和寒冰,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心生寒意。“舞台?”她轻轻重复,指尖划过陆沉舟杂志封面上的脸,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是啊,一个…足够盛大的舞台。”
她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摇晃,看着杯中那如血般的液体。“五年了…陆沉舟,林薇…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玉石俱焚的决绝,“欠我的血债,欠我孩子的命…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她仰头,将杯中暗红的酒液一饮而尽。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然。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她心中燃烧了五年的复仇烈焰。
窗外,苏黎世的夕阳彻底沉入湖面,将天空染成一片浓烈的、如同血与火交织的赤金。那光芒映在elaine(苏晚)冰冷的瞳孔里,仿佛点燃了地狱的业火。
55复仇的序幕
,已然拉开。a市那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即将迎来一场足以打败一切的惊涛骇浪。而陆沉舟和林薇这对看似光鲜的“怨偶”,却对那柄悬在头顶、淬满了五年恨意的复仇之刃,浑然不觉。
a市,陆氏集团成立二十周年庆典暨慈善晚宴,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帷幕。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a市近年来最顶级的社交盛宴,几乎汇聚了所有金字塔尖的人物。
陆沉舟作为绝对的主角,站在宴会厅中央的发言台上。五年时光在他身上刻下了更深的冷峻线条,曾经那种睥睨天下的锋芒似乎被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阴郁所取代。他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如同暗夜帝王,致辞时声音沉稳有力,掌控全场,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仿佛藏着万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任何温度。他身边的林薇,穿着当季高定礼服,佩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笑容得体,优雅地向众人致意,享受着作为“陆太太”的荣光。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挽着陆沉舟手臂的感觉,如同挽着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这五年,她费尽心机,却始终无法真正靠近他的心。那个死去的女人,如同一个无形的诅咒,横亘在他们之间。
“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特别的神秘嘉宾,‘星辰资本’的创始人——elainezhou女士!”主持人激情洋溢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兴奋。
这个名字一出,台下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星辰资本”!那个在海外掀起无数风浪、神秘而强大的投资新贵!她的到来,无疑为这场盛宴增添了无上的分量。
追光灯骤然亮起,精准地打向宴会厅入口处。
厚重的双开门缓缓打开。
一道纤细却气场强大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elainezhou(苏晚)穿着一袭酒红色丝绒露肩长裙,颜色深沉如凝固的血液,衬得她裸露的肩颈线条优雅而冷冽。裙摆曳地,随着她的步伐无声滑动,如同暗夜流淌的河流。她的妆容精致冷艳,红唇如焰,与酒红的礼服相得益彰。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她的眼睛,深邃、冰冷、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直抵人心最阴暗的角落。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浮华。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发言台中央,那对看似璧人的身上。
陆沉舟在她出现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当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眸穿透空气落在他身上时,一股极其强烈、极其诡异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不是容貌的相似(她做了精心的微调和妆容修饰),而是那种眼神深处的东西…那种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审视…像极了…像极了那个午夜梦回时,总让他痛醒的眼神!
林薇在看清elaine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股没来由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让她感到如此不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elaine在众人或惊艳、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发言台。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某个人的心尖上。她无视了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径直走到了陆沉舟和林薇面前,距离近到能看清林薇眼中无法掩饰的慌乱。
“陆总,陆太太,”elaine开口,声音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宴会厅,“久仰。这份薄礼,庆祝陆氏二十年辉煌。”她微微侧头示意。
她身后一位干练的助理立刻上前,将一个包装精美、体积不小的礼盒放在了发言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神秘的礼盒上。
林薇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elaine女士太客气了,您能来就是最大的…”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elaine根本没有看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淬毒的利刃,牢牢锁定了她,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陆太太,别急,这份礼物,是专门送给你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宴会厅四周巨大的高清屏幕,原本播放着陆氏宣传片的画面,骤然一变!
一段清晰的、带着轻微环境噪音的录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沉舟…我知道你难过…”(林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安抚)】
【“但是…你猜猜,他为什么发疯?”(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冷意)】
【“因为只有她死了…”(停顿,带着残忍的笃定)】
【“陆沉舟,你才能彻底属于我。”】
录音清晰地播放着,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扎进现场所有人的耳膜!这正是五年前,在苏晚抢救室外,林薇贴在陆沉舟耳边说的那句最恶毒的诅咒!
“不——!假的!这是伪造的!”林薇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失声尖叫起来,身体因为巨大的惊恐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她下意识地就想扑过去抢夺控制台。
然而,屏幕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清晰的文件扫描件和照片!赫然是当年那场“导致林薇死亡”的车祸的原始调查报告、伪造的医院死亡证明,以及…几张林薇在“死亡”期间,于国外某个海滨小镇悠闲生活的偷拍照!照片上她笑容灿烂,与一个陌生男人举止亲密!最后一张,甚至清晰地拍到了她手腕上那道后来被伪装成车祸后遗症的疤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毫无车祸痕迹!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啊——!”林薇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昂贵的礼服沾染了灰尘,狼狈不堪。她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嘴里语无伦次地嘶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假的…都是假的!沉舟!沉舟你相信我!是她陷害我!是她!”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疯狂地想去抓陆沉舟的裤脚。
整个宴会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反转震得目瞪口呆!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瘫倒在地、状若疯妇的林薇,和那个如同复仇女神般傲然挺立的elaine身上。
陆沉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录音播放的第一个字开始,他的身体就彻底僵住了。当那句“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彻底属于我”清晰地响彻大厅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撕扯成了碎片!五年前抢救室外那混乱、痛苦、绝望的一幕幕,伴随着林薇当时那张看似柔弱、实则写满冷酷算计的脸,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脑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都在此刻得到了最残忍的印证!
当那些伪造车祸的证据照片出现时,他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地上那个涕泪横流、歇斯底里的女人。他的眼神不再是冰冷,不再是复杂,而是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那种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骤然降温!
“林、薇。”陆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淬着剧毒,“你骗了我…整整五年!”
“不!沉舟!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啊!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林薇哭喊着,试图辩解。
“爱?”陆沉舟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猛地俯下身,一把攥住林薇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提起来!他赤红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张扭曲的脸,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变形,“你的爱,就是伪造死亡?就是看着别人为我痛不欲生?就是在她怀着我孩子的时候,用最恶毒的话刺激我?!就是在她快死的时候,还在算计着怎么彻底占有我?!你的爱…就是亲手把她推下楼梯?!”
“推下楼梯”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狠狠砸在陆沉舟自己的心上,也彻底击溃了林薇。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男人。
“我没有…不是我推的…是你…是你自己推的…”林薇被陆沉舟眼中的疯狂恨意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否认。
“闭嘴!”陆沉舟猛地将她掼在地上!林薇发出一声痛呼。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他猛地直起身,赤红的目光如同困兽般在人群中疯狂搜寻,最终,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痛苦和绝望,钉在了那个酒红色身影上——elainezhou。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知道那些细节!只有她…拥有这样的恨意!
他踉跄着,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和议论,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扑向唯一的浮木,跌跌撞撞地冲向elaine。
“晚晚…苏晚!是你!对不对?!是你回来了!”陆沉舟的声音破碎嘶哑,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他试图去抓elaine的手腕,眼神里是灭顶的悔恨和绝望,“对不起…晚晚…对不起!是我蠢!是我瞎了心!是我混蛋!是我…是我亲手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求求你…看看我…晚晚…”
他语无伦次,高大的身躯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昔日高高在上的陆氏掌舵者,此刻卑微得像一条祈求主人原谅的狗。泪水混着痛苦,毫无形象地从他赤红的眼中滚落。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和陆沉舟此刻崩溃的样子惊呆了。
elaine(苏晚)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崩溃、忏悔、痛苦挣扎。她的眼神,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动容。陆沉舟的悔恨和痛苦,在她眼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在他试图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她如同躲避什么肮脏的秽物般,极其冷漠地、迅捷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陆先生,”她的声音冰冷、清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开陆沉舟所有的幻想和祈求,“请自重。我是elainezhou,来自星辰资本。你口中的‘苏晚’…”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瘫软如泥、眼神怨毒绝望的林薇,又落回陆沉舟那张写满痛苦和悔恨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凌,狠狠刺穿他早已破碎的心脏:
“她和她的孩子,五年前,就被你亲手推下楼梯,葬在那冰冷的太平间里了。”
“不——!”陆沉舟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仿佛心脏被这句话彻底剜了出来!他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鲜红的血点溅落在他昂贵的黑色礼服前襟和光洁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沉舟!”肖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elaine身边,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陆沉舟摇摇欲坠的身体,动作专业而冷静。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陆沉舟的状况,沉声道:“他情绪过于激动,急怒攻心,需要立刻送医!”
保镖和助理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冲上来。
“晚晚…孩子…”陆沉舟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呢喃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elaine冰冷绝情的脸,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哀求,“求你…原谅我…求…”
elaine冷漠地看着他被保镖架着往外拖,看着他吐血昏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眼前这个为她崩溃、为她吐血的男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原谅?”她看着陆沉舟被抬走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低语,“陆沉舟,有些罪,永远不值得被原谅。我和孩子用命换来的教训,你…好好受着吧。”
她不再看那场闹剧,目光转向地上如同烂泥般的林薇。林薇被陆沉舟的崩溃和那口鲜血彻底吓傻了,此刻接触到elaine那毫无温度、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至于你,林薇小姐,”elaine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薇耳中,如同死神的宣判,“伪造死亡证明、欺诈巨额保险金、教唆犯罪、意图谋杀…这些证据,足够你在监狱里,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了。”
她话音刚落,宴会厅入口处,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酒店安保人员的引导下,快步走了进来,目标明确地走向瘫软在地的林薇。
“不!不要抓我!我是冤枉的!elaine!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林薇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挣扎,却被警察毫不留情地铐上了冰冷的手铐。她精心营造的豪门贵妇形象彻底崩塌,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绝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狼狈地拖走。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漫长的牢狱生涯。
一场盛大的宴会,最终以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和丑闻收场。陆氏集团的声誉遭遇重创,股价暴跌。陆沉舟被紧急送医,诊断结果为严重应激反应、胃出血,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濒临崩溃。林薇锒铛入狱,等待审判。
而风暴的中心,复仇的女神elainezhou,在完成了这场精心策划的、酣畅淋漓的复仇后,悄然离开了a市这片承载了她无尽痛苦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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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
一座被鲜花环绕的宁静小院里,阳光正好。苏念穿着可爱的碎花小裙子,正在草地上追着一只蝴蝶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空气。
肖墨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满足。他手里拿着一份医学期刊,但心思显然不在上面。
苏晚(elaine)端着一杯花茶走过来,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她换下了那些冷硬的职业套装,穿着舒适的亚麻长裙,长发松松挽起,素面朝天。阳光落在她脸上,褪去了复仇时的冰冷戾气,显出一种久违的、带着疲惫的宁静。只有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沧桑。
“她玩得很开心。”肖墨放下期刊,看向苏晚,声音温和。
“嗯。”苏晚的目光追随着女儿的身影,眼中是纯粹的温柔。只有在这里,在小念身边,她才能真正卸下所有防备,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暖意。
“陆沉舟…醒了。”肖墨沉默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他让人送来了这个。”他从旁边拿起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苏晚。
苏晚没有接,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端起花茶,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是什么?”
“陆氏集团他名下所有股份的转让协议,以及他个人名下大部分不动产和现金资产的清单。受益人…是你和苏念。”肖墨顿了顿,“他签好字了,也做了公证。他…似乎真的放弃了所有。”
苏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静。她喝了一口茶,目光依旧追随着草地上欢笑的女儿,仿佛肖墨说的是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还有…”肖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放在苏晚面前的藤编小桌上,“这是他让人一并送来的…说…物归原主。”
苏晚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丝绒盒子上。她认得。那是当年陆沉舟“施舍”给她的一枚钻戒,在她被推下楼梯前,她早已将它摘下,扔在了梳妆台的角落。没想到,他还留着。
她伸出手,没有打开盒子,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冰凉的丝绒表面。指尖传来的触感,仿佛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冰冷绝望的雨夜,那个被斥为“赝品”的瞬间,那个滚落楼梯时腹部的剧痛…以及太平间里刺骨的寒冷。
她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眼底刚刚浮现的一丝暖意瞬间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烧了吧。”她淡淡地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或者,扔了。随你处理。”
肖墨看着她瞬间冷下来的侧脸,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那个盒子收了起来。他明白,有些伤痛,不是物质补偿就能抚平的。有些罪孽,不是忏悔就能抹去的。
“他…还说,想见小念一面。”肖墨的声音更轻了,“他说…不求原谅,只想…看看她。”
苏晚的呼吸微微一窒。她转过头,看向草地上那个无忧无虑、像个小太阳般的女儿。小念身上流着陆沉舟的血,眉眼间有着无法忽视的相似。这是她最深的软肋,也是她最坚固的铠甲。
“小念不需要知道他是谁。”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眼神是保护幼崽的母兽般的锐利和冰冷,“她的父亲,在她出生前,就已经死了。死在那年的太平间里。”
肖墨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触碰的决绝,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理解,也尊重她的选择。他站起身,走到苏晚身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肖墨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这双手,曾在太平间冰冷的金属板上,将她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这五年,在她无数次被噩梦惊醒、被仇恨吞噬的夜晚,也是这双手的主人,用精湛的医术和无声的陪伴,支撑着她熬过最黑暗的时光。他为她和小念撑起了一片宁静的天空,从未索取,从未逾越,只是默默地守护着。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渗入苏晚冰冷的心底。那份温暖,不同于小念带给她的纯粹母爱,也不同于复仇时燃烧的烈焰,而是一种平和的、坚实的、如同大地般可以依靠的力量。她冰冷坚硬的心墙,似乎被这持续的温暖,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回握住了肖墨的手。指尖不再抗拒那份暖意。
肖墨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心头猛地一震。他低头看向她,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但那份紧绷和抗拒,似乎正在悄然放松。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承诺。
草地上,苏念追累了蝴蝶,咯咯笑着跑向他们,张开小小的手臂:“妈妈!肖叔叔!”
苏晚迅速抽回手,脸上瞬间绽开温柔的笑意,张开怀抱迎接扑过来的女儿:“小念,跑慢点。”
肖墨也微笑着蹲下身,轻轻揉了揉苏念柔软的头发。
阳光暖暖地洒在三人身上,阿尔卑斯山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鲜花的芬芳。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这里没有a市的尔虞我诈,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冰冷的忏悔,只有此刻的宁静与安然。
苏晚紧紧抱着女儿温软的小身体,感受着她蓬勃的生命力。她抬头,目光越过小念的发顶,与肖墨温和而坚定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她眼中冰冷的寒霜彻底消融,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对未来的、微弱的期许。她知道,复仇结束了,但伤痕还在。而身边这个沉默守护了她们母女五年、给予她们新生的男人,或许…才是她和小念能够真正依靠的港湾。至于陆沉舟的悔恨和余生…那已经与她无关了。她的未来,只属于阳光下的女儿,和身边这份…迟来的、却足够温暖的依靠。
仇恨的火焰燃尽,留下的灰烬里,终于萌发出了新的、名为“希望”的嫩芽。在这片远离纷争的净土上,属于苏晚和小念的新生,才刚刚开始。而肖墨,将是那个守护她们走向新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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