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前世我死后才知谁收的尸(夏晚晚林屿陈宇)最新章节列表_全本前世我死后才知谁收的尸全文阅读
重生睁开眼,我正被渣男搂着腰在食堂喂饭。前世他灌我安眠药和绿茶联手淹死我的画面还在眼前。我反手把番茄炒蛋扣他头上:“喂你妈!”转头撞进校草怀里,他正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前世给我收尸的,就是这位全校闻名的冰山学神。我当众揪住他领带:“同学,谈恋爱吗?我超会虐渣!”游乐场鬼屋,绿茶故意把我推进机关。黑暗中他突然将我抵在墙上:“别动,有摄像头。”温热的呼吸擦过我耳尖:“报仇要选最热闹的地方——比如过山车最高点。”当绿茶在百米高空尖叫时,我笑着松开了她的安全带卡扣。
1重生之仇
食堂里那股子油腻腻的饭菜味儿,混合着廉价洗洁精的柠檬香精味道,劈头盖脸地糊了我一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勺子碰搪瓷饭盆的叮当声、几百号人扯着嗓子聊天的哄闹声,吵得我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后腰上黏着一只手,热烘烘的,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衫,像个甩不掉的癞蛤蟆。
“晚晚,张嘴,啊——”
这声音,带着一股刻意掐出来的甜腻,钻进我的耳朵里,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我猛地一哆嗦,全身的寒毛瞬间炸开。
是他!陈宇!
那股子刻意伪装出来的温柔,曾经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沉溺其中,最后换来的,却是他和夏晚晚那张得意又恶毒的脸,是他们按着我灌下安眠药时,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绝望!是他们狞笑着把我按进冰冷刺骨的浴缸水里,水疯狂地灌进我的口鼻,耳朵里全是咕噜咕噜的溺毙声,肺里像被塞满了烧红的烙铁,每一次挣扎都徒劳无功,眼前的光一点点被浑浊的脏水吞没……
冰冷的塑料布裹上身体时,那粗糙的触感,还有……还有那最后一点模糊视线里,男人死死攥着拳、指关节捏得惨白的身影……
“唔!”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恶心得我差点当场吐出来。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几乎是条件反射,我一把抄起面前那盘油汪汪、黏糊糊的番茄炒蛋,手腕一翻,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朝着那张近在咫尺、还挂着假惺惺笑容的脸拍了下去!
“喂你妈个头!”
啪叽!
那声音,真是清脆响亮又带着黏腻的质感。红的番茄酱,黄的炒鸡蛋,糊了陈宇满头满脸。滚烫的汤汁顺着他修剪得还算有型的鬓角往下淌,糊住了他的眼睛,在他那件装模作样的白衬衫上开出一大片恶心的、黏答答的地图。几块没炒散的鸡蛋挂在他额前的刘海上,晃晃悠悠。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食堂像是被抽干了空气,刚才还震耳欲聋的喧闹声瞬间死寂。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和陈宇身上。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陈宇脸上黏稠汤汁滴落在廉价塑料餐桌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陈宇整个人都石化了,大概过了足足有三秒钟,他才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把眼皮上的番茄酱蹭开一条缝,露出底下那双写满了不敢置信、震惊、然后是滔天怒火的眼珠子。那张精心保养、向来在女生面前保持风度的脸,此刻扭曲得像是被揉烂的纸团,涨成了猪肝色。
“苏晚晚!你他妈疯了?!”他的咆哮撕破了死寂,像破锣一样刮着所有人的耳膜。唾沫星子混着番茄碎末喷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油腻腻的手就要朝我抓过来,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要撕碎我的戾气。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得我胸口发疼。刚重生回来,身体还有点虚,眼看着那爪子就要碰到我胳膊,我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可大概是坐久了腿麻,又或者是被前一刻溺毙的窒息感拖慢了神经,脚下竟然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完了!我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后脑勺和冰冷油腻地砖的亲密接触,以及陈宇紧随其后的狂风暴雨。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
后背撞进了一个带着点凉意的怀抱里。很结实,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下紧绷的肌肉线条。一股极其干净的、带着点冷冽的皂角混合着书本纸张的淡淡气味,瞬间冲淡了周遭油腻的饭菜味和汗味,像一阵清冽的风,猛地灌进了我混沌的感官里。
时间好像真的停滞了。食堂里几百号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汇成一片低沉的“嘶——”,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所有的目光,从陈宇那张滑稽又愤怒的番茄脸,瞬间转移到了我身后。
我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视线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校服外套往上爬。线条利落的下颌,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挺直的鼻梁……最后,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像冬天结冰的深潭,没什么情绪,平静得可怕。可就在这冰冷的平静之下,我却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波澜——一丝探究,或者说是……了然?仿佛他早已洞悉了刚才那场闹剧背后的所有肮脏。
是他!林屿!
那个名字,带着前世冰冷的记忆碎片,狠狠砸进我的脑海——太平间昏暗的灯光下,他沉默地站在盖着白布的担架床边,侧脸在阴影里绷得死紧,下颚线如同刀削斧凿。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在冷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无比沉重的力道,拂开了盖在我脸上那块廉价粗糙的塑料布边缘。塑料布摩擦皮肤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他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那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翻涌起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将人溺毙。
那是我灵魂飘离身体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酸胀疼痛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重生后强撑的、用来武装自己的那层愤怒和尖锐,在这一刻被这双眼睛无声地击穿了一个口子。委屈、后怕、还有前世被背叛的滔天恨意,无数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我胸腔里冲撞,烧得我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宇那张沾满番茄酱、扭曲狰狞的脸还在视野里晃动,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林屿,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林屿!你他妈少管闲事!给我滚开!这疯婆子……”
“疯婆子”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权衡,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被一股更原始、更汹涌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前世冰冷的浴缸水和塑料布的触感再次鲜明地涌上来,压过了刚刚升起的软弱。恨意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在陈宇的叫骂声和林屿冰冷的注视中,在几百道或惊愕或看好戏的目光聚焦下,我做了一个让整个食堂彻底陷入死寂的动作。
我一把抓住了林屿胸前那条洗得微微发旧、却依旧一丝不苟系着的深蓝色领带!
力道很大,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把他拽得不得不微微俯下身,那张清冷俊逸的脸庞瞬间离我近了许多。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真正的错愕。
我仰着脸,眼眶还红着,但声音却拔高了,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尖锐和挑衅,清晰地穿透了整个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林屿同学!”我的声音因为激动有点抖,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谈恋爱吗?”
我顿了顿,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清晰地吐出后半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宣告:
“我,苏晚晚,超——会——虐——渣!”
轰!
如果说刚才只是死寂,那么现在,整个食堂就像是被扔进了一颗深水炸弹!彻底炸了锅!
“卧槽!!!!”
“我是不是幻听了?苏晚晚跟林屿表白?还说要虐渣?”
“她说的渣是……陈宇?”
“天啊!她是不是真疯了?林屿啊!那个冰山学神!”
“有好戏看了!年度大戏啊!快拍快拍!”
……
各种惊呼、议论、倒吸冷气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伴随着手机拍照的咔嚓声。陈宇那张被番茄酱糊住的脸,先是震惊,随即是被人当众打脸的极致羞辱,最后扭曲成了恨不得杀人的暴怒。他额头上青筋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齿咬得死紧,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而被他死死盯着的林屿……
被我拽着领带,被迫俯身的林屿,脸上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探究,里面翻滚起极其复杂的东西——惊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我那“超会虐渣”宣言勾起的、极淡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兴味?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专注、如此锐利地锁定了我的眼睛,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看清我灵魂深处燃烧的究竟是什么。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他那条旧领带,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我的指关节。他微微俯身带来的压迫感,和他身上那股干净冷冽的气息,将我密密地笼罩住。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我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在空气中疯狂回荡。
他没有立刻推开我。也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我,用一种全新的、带着审视和巨大疑问的眼神,深深地看着我。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就在这窒息般的对峙中,一个尖锐到几乎破音的女声猛地撕开了凝固的空气:
“苏晚晚!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给我放开林屿!”
夏晚晚!
她像一阵裹着毒汁的旋风,从人群里尖叫着冲了出来。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甩动,那张总是挂着甜美假笑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嫉妒而彻底扭曲变形,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恶毒的火焰。她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直直地戳向我的鼻子,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眼球。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碰林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鬼样子!刚被陈宇甩了就在这儿发疯勾引别的男人?下贱胚子!”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碎玻璃刮过黑板,刺得人耳膜生疼。
食堂里瞬间又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无数道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扫射,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更加密集。
夏晚晚的突然出现和恶毒咒骂,像一盆滚烫的油浇在我心头的怒火上。前世浴缸里那绝望的窒息感、冰冷塑料布裹身的触感、她和陈宇得意低笑的画面,瞬间无比清晰地炸开!
恨意如同淬毒的荆棘,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攥着林屿领带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我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夏晚晚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
“我下贱?”我冷笑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反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质感,像淬了毒的冰棱,“夏晚晚,你这张嘴除了喷粪,还会干什么?整天装得跟朵白莲花似的,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你那些破事没人知道?”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一旁脸色铁青、满身狼狈的陈宇,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你!”夏晚晚被我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我那瞟向陈宇的眼神,更是戳中了她的肺管子。她气得浑身发抖,精心描绘的眼线都有些晕开了,看起来更加狰狞,“你血口喷人!苏晚晚,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和陈宇!嫉妒我能和林屿说话!你这种没人要的……”
“够了!”
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骤然响起,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瞬间压过了夏晚晚的尖叫和食堂的嘈杂。
是林屿!
他不知何时已经直起了身体,虽然领带还被我攥在手里,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迫人的寒意,让周围看好戏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只留下线条紧绷的下颌,显示着他此刻极度的不耐。
他的目光,像两道冰锥,冷冷地钉在夏晚晚脸上。
“吵。”薄唇微启,只吐出一个字。那眼神里的厌恶和警告,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夏晚晚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尖叫鸡,所有恶毒的咒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个滑稽的抽气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屿,又看看我,再看看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堪的惨白和一丝被当众羞辱的怨毒。
林屿的目光随即转向我,那里面没有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兴味,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的视线落在我依旧死死攥着他领带的手指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松手。”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那股冰冷的命令感像针一样刺了我一下。理智稍稍回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像个挂件似的揪着全校闻名的冰山学神不放,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了这么一出。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我飞快地松开了手,手指因为刚才攥得太紧都有些僵硬了。那条可怜的旧领带被我攥得皱巴巴的,软塌塌地垂在他胸前。
林屿看也没再看我一眼,更没理会僵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像吞了苍蝇的夏晚晚和一身狼狈、眼神阴鸷的陈宇。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极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被我拽歪的校服领口和那条皱巴巴的领带。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和矜贵,仿佛刚才那场闹剧的中心人物不是他。
然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迈开长腿,径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头也不回地朝着食堂门口走去。深蓝色的校服背影挺直、孤绝,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将身后所有的喧嚣、议论、探究的目光,都隔绝在千里之外。
那股干净冷冽的皂角气息,也随着他的离开迅速消散在油腻的空气中。
我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拉扯领带时的粗糙触感和一丝属于他的微凉体温。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一半是刚才情绪爆发后的虚脱,一半是面对林屿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恐惧?感激?还是……一种被看透的无所适从?
“苏晚晚!你给我等着!”夏晚晚怨毒的声音带着哭腔,狠狠剜了我一眼,跺了跺脚,也捂着脸跑了。
陈宇则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我凌迟。他抹了一把脸上半干的番茄酱,咬牙切齿地低吼:“苏晚晚,你他妈给我记着!”说完,也阴沉着脸,撞开人群离开了。
主角纷纷退场,食堂里嗡嗡的议论声瞬间高涨起来,各种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我成了风暴过后唯一的靶子。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猛地袭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和身体的颤抖,挺直了脊背,无视那些目光,也快步走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地方。
走廊外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稍微缓解了胸口的憋闷。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闭上眼。前世溺毙的窒息感,塑料布粗糙的触感,还有林屿最后那拂开塑料布时眼中碎裂的痛苦……无数画面在黑暗中翻涌。
林屿……他刚才的眼神,那丝探究和了然……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2食堂风波
食堂那场闹剧像一颗深水炸弹,把原本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校园炸得沸沸扬扬。接下来的几天,我走到哪儿都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围着我转。
“看,就是她,苏晚晚!”
“啧啧,真猛啊,番茄炒蛋扣陈宇头上!”
“更猛的是直接拽着林屿领带表白吧?还说什么‘超会虐渣’?笑死!”
“胆子也太肥了,林屿那种冰山她也敢惹?听说林屿当场脸就黑了……”
“等着看好戏吧,陈宇和夏晚晚能放过她?”
这些议论钻进耳朵里,我权当没听见。重活一世,这些无关紧要的眼光算个屁。只是每次听到“林屿”的名字,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指尖似乎又回忆起拉扯他领带时那粗糙的布料触感。
陈宇和夏晚晚果然没消停。
陈宇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用他那张洗干净了的脸,摆出一副深情又受伤的表情,试图堵住我“解释”。台词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晚晚,我知道我错了,但你也不能当众那样……”“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我和夏晚晚真的没什么,她只是我妹妹……”“你那样对林屿,他会怎么看你?他那种人,怎么可能……”
每次看到他这副嘴脸,我就想起前世浴缸里灌进来的冷水,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有一次在楼梯拐角又被他堵住,他伸手想拉我胳膊,我直接抄起旁边保洁阿姨还没收走的水桶,作势要泼。他吓得脸色发白,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好几步,那狼狈样惹得路过的几个同学噗嗤笑出声。他怨毒地剜了我一眼,再不敢轻易靠近。
夏晚晚则换了一种更阴险的方式。她开始在她那个小圈子里,到处散播我的谣言。说我心理变态,因爱生恨,故意纠缠陈宇和林屿两个校草;说我家里穷疯了,想靠男人上位;甚至暗示我私生活混乱……那些恶毒的流言像长了脚一样在校园里蔓延。
走在路上,有时能撞见几个夏晚晚的“好姐妹”聚在一起,故意提高音量指桑骂槐。
“哟,这不是我们‘超会虐渣’的苏姐吗?今天又准备去虐哪个啊?”
“人家眼光高着呢,非校草不‘虐’!”
“嘻嘻,也不怕玩火自焚,小心渣没虐成,自己先烧成灰喽!”
那些刻薄的声音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皮肤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冷静。不能冲动,夏晚晚巴不得我当众失态,坐实她散布的“疯子”形象。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那个笑得最欢的女生:“玩火?总比有些人天天玩屎强,玩得一身骚味还自以为香喷喷。”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那女生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涨红。旁边几个也讪讪地闭了嘴。
对付这种货色,就得比她们更刻薄,更不留情面。
然而,流言蜚语只是开胃菜。更恶心的是小动作。
我的作业本会莫名其妙消失,过几天又出现在垃圾桶里,上面沾满了油污和脚印;刚接满水的杯子放在桌上,去趟厕所回来,里面就多了粉笔灰或者不知名的黏糊糊的东西;桌肚里偶尔会摸到死掉的虫子或者被撕碎的纸片……
我知道是谁干的。夏晚晚那张看似无辜的脸下,藏着怎样一条毒蛇。这些小伎俩幼稚又下作,像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它恶心人。每次发现,我都面无表情地处理掉,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只是心里那把复仇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真正的转机,或者说,让我和林屿产生实质**集的契机,是在几天后的班级活动上。
班长为了缓解期中考试前的压力(或者纯粹是想搞点事),组织了一次周末的集体活动——去市郊新开的那家大型游乐场。
消息一公布,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兴奋的讨论声几乎掀翻屋顶。夏晚晚坐在前排,侧过头,和她的同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目光还若有似无地朝我这边瞟了一眼。那眼神里的算计和恶毒,毫不掩饰。
我心里咯噔一下。游乐场?人多眼杂,地形复杂……简直是搞小动作的绝佳场所。
果然,分组的时候,夏晚晚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到班长身边,娇滴滴地说了几句什么,还指了指我和陈宇的方向。班长推了推眼镜,有些为难,但架不住夏晚晚的软磨硬泡和她周围几个女生的起哄,最终还是点了头。
于是,分组名单公布:我和夏晚晚、陈宇,还有另外两个平时跟夏晚晚走得近的女生,分在了一组。更让我眼皮直跳的是,名单末尾,赫然写着两个冷冰冰的字——林屿。
他竟然会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林屿正低着头看书,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似乎完全没在意分组结果,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阳光勾勒着他清冷的侧脸轮廓,安静得像个局外人。
去游乐场的大巴车上,气氛诡异得能结冰。夏晚晚和陈宇故意坐在前排,夏晚晚的脑袋几乎要歪到陈宇肩膀上,两人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过来,充满了刻意。
我坐在靠后的位置,闭目养神,努力屏蔽那令人作呕的动静。另外两个女生则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幸灾乐祸。
林屿独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将前排那点龌龊彻底隔绝。
到了游乐场,巨大的声浪、斑斓的色彩、游客的尖叫欢呼瞬间将我们吞没。夏晚晚像换了个人,瞬间变得“活泼开朗”起来,拉着陈宇和另外两个女生,咋咋呼呼地要去玩最刺激的项目,眼神却总是不怀好意地往我这边瞟。
“苏晚晚,一起啊!别一个人闷着嘛,多没意思!”她假惺惺地招呼我,声音甜得发腻,“听说那个新开的‘幽冥古堡’鬼屋特别刺激!你敢不敢去?”
鬼屋?我心里冷笑。昏暗,狭窄,各种出其不意的惊吓点……简直是制造“意外”的完美场所。
我还没答话,一直沉默的林屿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随便。”
他竟然应了?
夏晚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立刻拍手笑道:“太好了!林屿都同意了!那就一起去吧!苏晚晚,你不会不敢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陈宇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另外两个女生也一副等着看我出丑的表情。
我迎上夏晚晚挑衅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她更假的笑:“好啊,谁怕谁。”
我倒要看看,这朵黑心白莲花,能玩出什么花来。
买票,排队。鬼屋入口设计得阴森恐怖,巨大的骷髅头张着黑洞洞的嘴,里面不断喷出带着怪味的白色冷气(大概是干冰),发出“嘶嘶”的瘆人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香精混合着灰尘和塑料的味道。游客的尖叫声和里面刻意营造的恐怖音效隐隐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们一行六人(外加两个跟班女生)被工作人员安排成前后两队进入。夏晚晚“贴心”地安排:“陈宇,你胆子大,打头阵!林屿,你殿后好不好?保护我们女生嘛!”她说着,还故意朝林屿眨了眨眼。
林屿没看她,也没反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到了队伍最后。
我则被夏晚晚和她的一个跟班女生“夹”在了中间。夏晚晚在前,我在中,跟班女在后。这位置,真是绝了。
厚重的黑色幕帘在身后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喧嚣。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的、发出幽绿色或惨红色微光的安全指示灯,勉强勾勒出狭窄通道的轮廓。空气又冷又潮,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吸进肺里都感觉沉甸甸的。
“啊——!”前面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女鬼”道具猛地从墙壁里弹出来,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和闪烁的红色灯光。走在最前面的陈宇也被吓了一跳,低骂了一声。
夏晚晚更是夸张地尖叫起来,身体猛地往后一缩,手肘“不经意”地狠狠撞在我的肋骨上!
“唔!”我疼得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猛地绊了一下!是身后那个跟班女生!她“惊慌失措”地低呼:“哎呀!踩到你了对不起!”同时,一股力量从背后狠狠推了我一把!
重心瞬间失衡!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而前方,正是那个刚刚弹回去、此刻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个方形孔洞的机关位置!那洞口黑黢黢的,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兽嘴巴!
完了!夏晚晚!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她那张恶毒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从斜后方伸来,死死地揽住了我的腰!
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硬生生将我从扑倒的边缘拽了回来!我的后背重重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是林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刚才那瞬间的失重感和扑向黑暗机关的恐惧还残留在四肢百骸,让我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干净冷冽的皂角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属于年轻男生的温热汗意,奇异地冲淡了周遭令人作呕的霉味和恐怖音效。
是他。又是他。
我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急促的起伏,还有他箍在我腰间那条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前面,夏晚晚和陈宇似乎也被我这边的动静惊动,停了下来。闪烁的幽绿灯光下,夏晚晚扭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尚未褪尽的假装的惊慌:“怎么了?苏晚晚你没事吧?胆子这么小还来玩什么鬼屋啊!”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我怒火攻心,正要开口,箍在我腰间的手臂却骤然收紧了一分,带着一种无声的、强大的制止意味。
紧接着,林屿那低沉冷冽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我敏感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别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有摄像头。”
这三个字,像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熄了我大半的怒火,也让我后背窜起一股寒意。摄像头?在鬼屋这种地方?是为了安全监控?还是……夏晚晚她们早有预谋,就等着拍下我“意外”摔倒或者出丑的画面?
林屿的头似乎又压低了一些,嘴唇几乎要碰到我的耳尖,那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异样的酥麻感,与他话语里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反差:
“报仇,”他的声音更低,更沉,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冷静和……一丝残忍的玩味,“要选最热闹的地方——”
他的尾音微微拖长,像是在故意吊着我的神经。
“比如……”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屏住了呼吸。
“过山车最高点。”
过山车最高点!
这五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涌回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冰冷兴奋的战栗!
我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试图捕捉他的眼神。借着墙壁上惨绿色指示灯那微弱的光,我只看到他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隐藏在浓密的睫毛阴影下,看不清情绪,却仿佛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
夏晚晚还在前面假惺惺地问:“喂!你们在后面磨蹭什么?快点啊!别耽误大家时间!”语气里的催促和得意毫不掩饰。
箍在腰间的手臂松开了。那股带着冷冽气息的温热骤然撤离,鬼屋阴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让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林屿已经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紧贴着我耳语、提出惊世骇俗建议的人不是他。
“没事。”他对着前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绊了一下。”
夏晚晚狐疑地哼了一声,大概是没看到我出丑,有些悻悻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陈宇也催促了一句。
我站在原地,黑暗中,心脏依旧在狂跳,耳边反复回响着林屿那句冰冷又带着致命诱惑的话——“过山车最高点”。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奋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住我的心脏,缓缓收紧。
好,夏晚晚。你要玩,我奉陪到底。地点,就按他说的,过山车最高点!
接下来的鬼屋路程,我走得异常平静。那些突然弹出的骷髅、滴着“血”的断手、凄厉的鬼叫,都无法再让我有丝毫波动。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所有的感官都像绷紧的弦,敏锐地捕捉着夏晚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她似乎对刚才的“失手”很不甘心,又几次三番想制造“意外”。在一条需要侧身通过的狭窄“石缝”里,她故意放慢脚步,等我靠近时,手肘又“不经意”地往后顶。可惜,有了防备的我,每次都敏捷地侧身躲开,还故意在她用力过猛差点撞到墙壁时,发出低低的惊呼,引来陈宇不满的回头。
“夏晚晚你小心点!”陈宇皱着眉。
夏晚晚气得脸都绿了,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恨恨地瞪我一眼。
终于,前方出现了代表出口的亮光。厚重的幕帘再次掀开,刺眼的阳光和喧闹的人声瞬间涌入,驱散了鬼屋的阴冷和黑暗。我眯了眯眼,适应着光线。
夏晚晚第一个冲出去,夸张地拍着胸口,对着陈宇撒娇:“吓死我了!宇哥哥,里面好可怕!我刚才差点摔倒呢!”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陈宇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后面出来的林屿和我。
林屿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校服依旧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鬼屋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夏晚晚一眼,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休息长椅。
我慢悠悠地跟在最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冷笑。表演吧,夏晚晚,趁现在还有机会。很快,你就该哭了。
“宇哥哥,我们去玩那个吧!”夏晚晚指着不远处高耸入云、轨道蜿蜒曲折、不断传来游客撕心裂肺尖叫声的巨型过山车,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再次精准地抛向我,“苏晚晚,你敢不敢?该不会又‘绊一下’吧?”
她刻意加重了“绊一下”三个字,挑衅意味十足。陈宇也看向我,眼神带着轻蔑。
我抬眼看向那钢铁巨龙。过山车正爬升到接近顶点的位置,速度放缓,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巨蟒,下一秒就将俯冲而下,带来极致的失重和恐惧。顶点……最高点……
林屿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瓶水,似乎正看着过山车,又似乎什么都没看。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我收回目光,迎上夏晚晚挑衅的视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清晰地说道:
“好啊,奉陪到底。”
排队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被拉长。夏晚晚一直黏在陈宇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目光却时不时像毒蛇一样扫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和恶毒。她在等,等一个机会,等那个能把我彻底推入深渊的“最高点”。
林屿站在队伍稍后的位置,依旧沉默。他靠着栏杆,微微仰头看着那高耸的轨道,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周身散发的冷意,让周围兴奋的人群都不自觉地与他隔开一点距离。
终于轮到我们这一组。工作人员挨个检查安全压杠和卡扣。
3鬼屋惊魂
“咔哒。”我腰间的安全压杠被用力压下,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工作人员又用力拽了拽连接座椅和安全带的金属卡扣,确认锁死。那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到皮肤上。
我旁边坐着夏晚晚。她似乎有些紧张,不停地调整着坐姿,手指紧紧抓着身前的安全压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侧过头,对我露出一个极其僵硬、带着恶意的笑,压低声音:“苏晚晚,好好享受吧!待会儿……可别吓尿了裤子!”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发颤。
我没理她,目光越过她,看向坐在她另一侧的陈宇。陈宇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强撑着,没看我们这边。
过山车缓缓启动,链条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咔哒……咔哒……”声,带着我们一点点地向上攀升。视野逐渐开阔,整个游乐场像一幅巨大的、色彩斑斓的画卷在脚下铺展开来。风开始变大,吹乱了头发。
随着高度的增加,夏晚晚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不再说话,死死咬着下唇。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
高度在持续上升……八十米……九十米……接近顶点!
过山车的速度已经放到了最慢,车头几乎悬停在轨道的最高处,下方是令人头晕目眩的落差。风在耳边呼啸,带着一种失重前的死寂感。全车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狂暴的俯冲!
就在这悬停的、心脏被提到嗓子眼的极致瞬间!
夏晚晚动了!
她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猛地侧过身,脸上所有的紧张都化作了极致的狰狞和狠毒!她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地越过我身前的安全压杠,狠狠地朝着我腰侧那个金属卡扣的红色解锁按钮抓去!同时,她的右手蓄满了力,准备在卡扣松开的瞬间,将我整个人推出去!
“去死吧贱人!”她扭曲的尖叫被狂风撕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充满恶毒的口型!
她的动作快!狠!准!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然而,她快,我更快!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红色按钮的前零点一秒,我的右手如同早有预判的毒蛇,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后发先至!
啪!
我精准地、狠狠地拍开了她抓向卡扣按钮的左手!那力道极大,带着我积蓄了两世的恨意,震得她手腕一麻!
与此同时,我的左手没有去阻挡她推来的右手——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向了她自己腰间安全带的金属卡扣!
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红色的释放按钮!
她的右手因为左手被拍开而失去了准头,只推到了我身前的安全压杠上,力量被卸去了大半,根本无法撼动我分毫。
而我的手指,已经毫不犹豫地、重重地按在了她卡扣的红色按钮上!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高空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的脆响!
夏晚晚腰间那条束缚着她、给予她安全感的金属卡扣——弹开了!
锁死的状态,瞬间解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夏晚晚脸上那狰狞的、即将得逞的狂喜表情,像一张拙劣的面具,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如同见鬼般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下方那令人肝胆俱裂的百米深渊!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刺破了云霄,甚至盖过了即将启动的过山车引擎轰鸣!
她的身体,因为卡扣的瞬间松开和巨大的恐惧,在座位上猛地向上弹了一下!安全压杠还压在腿上,但失去了腰间的固定,整个人瞬间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随时可能被甩飞出去的失控状态!
狂风将她栗色的卷发吹得疯狂乱舞,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她想抓住什么,但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发出非人的、濒死的嚎叫!
“啊啊啊啊——!!救命!卡扣!我的卡扣开了!救命啊——!!!”
过山车,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尖叫声中,车头猛地向下!
俯冲!
开始了!
狂暴的加速度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胸口!强大的离心力将所有人死死地按在座椅上!整个世界瞬间颠倒旋转,视野里只剩下模糊的色块和疯狂倒退的天空与大地!
而夏晚晚的惨叫声,在过山车俯冲带起的、足以撕裂耳膜的狂暴风声中,被拉扯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却更加凄厉绝望,如同厉鬼的哭嚎,响彻在整个游乐场的上空!
“啊——!!!救我!陈宇!救我!啊——!!!停下!让它停下!!!”
她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抛甩着,每一次过山车剧烈的翻滚、扭动、俯冲,都让她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在座位上疯狂颠簸、弹跳!安全压杠勒着她的大腿,但腰部以下几乎完全失去了束缚,全靠她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身前的压杠,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灰般的惨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塑料里!
每一次失重,每一次倒悬,她都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恐惧和狂风吹得一片狼藉,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
坐在她旁边的陈宇,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他自己也被过山车的狂暴力量死死按在座位上,自身难保,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别说救人了,连看都不敢看旁边如同在死亡边缘疯狂挣扎的夏晚晚一眼!他死死闭着眼,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恐惧的呜咽声。
整个过山车上,除了机器的轰鸣和狂暴的风声,只剩下夏晚晚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被凌迟般的凄厉尖叫,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绝望!
当过山车终于带着巨大的惯性冲过最后一个回环,速度缓缓降低,驶入平缓的站台区域时,夏晚晚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了。她的尖叫声变成了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瘫软在座位上,像一滩烂泥,只有双手还本能地、死死地抠着安全压杠,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指甲缝里渗出了血丝。
她的校服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不断剧烈起伏的胸腔。头发凌乱地贴在惨白如纸的脸上,眼神涣散,空洞地望着上方,瞳孔里残留着极致的恐惧,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安全压杠缓缓升起。
“呕——!”夏晚晚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混合着鼻涕和口水,滴落在站台冰冷的地面上。她浑身瘫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工作人员和周围惊魂未定的游客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天啊!这姑娘怎么了?”
“吓成这样?脸白得像鬼!”
“她……她的安全带卡扣怎么是开的?!”一个眼尖的工作人员指着夏晚晚腰间那明显弹开的金属卡扣,失声惊呼。
这一声惊呼,像冷水滴进了滚油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弹开的卡扣上,随即又齐刷刷地看向瘫软在地、如同被玩坏的破布娃娃般的夏晚晚,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卡扣……开了?在过山车上?”
“我的天……这……这怎么可能?不是都检查过的吗?”
“她自己弄开的?疯了吧!”
“吓死人了!这要是甩出去……”
议论声嗡嗡作响。
陈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地上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夏晚晚,眼神复杂,有惊惧,有嫌恶,最后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他没有伸手去扶她。
夏晚晚似乎被周围的目光和议论声刺激到了,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了一丝,然后,那焦点猛地锁定了我!
是我!一定是苏晚晚这个贱人!是她干的!是她想害死我!
滔天的恨意和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瞬间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我!
“是……是你!苏晚晚!是你!你想杀了我!贱人!我要杀了你!”她嘶哑地尖叫着,状若疯癫,指甲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周围瞬间又是一片哗然!
“什么?故意的?”
“不会吧?这……”
就在这混乱不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夏晚晚吸引过去的瞬间,一只微凉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是林屿!
他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安全压杠,站在了我身侧。他的动作快得几乎没人注意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山的样子,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他握住我手腕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轻轻一拉。
“走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被他拉着,轻而易举地拨开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人群,快步离开了这片混乱的中心。身后,夏晚晚歇斯底里的哭嚎、咒骂和陈宇试图解释又语无伦次的声音,还有工作人员焦急的询问声,都迅速被抛远,变得模糊不清。
游乐场午后灼热的阳光重新洒在身上,驱散了过山车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我任由林屿拉着我的手腕,穿过熙熙攘攘、对刚才惊魂一幕还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欢乐中的人群。
他的手掌很大,指骨分明,掌心带着一点薄茧,握在我手腕上的触感微凉而稳定。那股熟悉的、干净冷冽的皂角气息再次萦绕在鼻尖。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目标明确地朝着游乐场人相对稀少、绿树成荫的休息区走去。脚步不疾不徐,仿佛刚才在百米高空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复仇,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我的心跳,在经历了刚才的疯狂和此刻诡异的平静后,正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跳动着。手腕上属于他的温度,像一个小小的烙印,烫得惊人。
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浓密的树荫隔绝了大部分阳光和喧嚣。林屿终于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手。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清冷的眉眼间投下跳跃的光斑。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没有了在鬼屋时的幽冷玩味,也没有了在食堂时的冰封探究,而是……一种近乎锐利的审视。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清里面那个被仇恨和秘密填满的灵魂。
他没有问“是不是你做的”,也没有提刚才夏晚晚疯狂的指控。
沉默在树荫下蔓延,只有远处过山车呼啸而过的轰鸣和游客模糊的欢笑声作为背景。
半晌,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底激起巨大的涟漪:
“玩得开心吗?”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那眼神,分明已经洞悉了一切。
心脏猛地一缩。我迎着他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没有躲闪。一股混合着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和被他看透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让我的血液都有些发烫。
我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点野性和挑衅的弧度,清晰地回答:
“还行。”我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被压抑的颤抖,“挺解气的。”
林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认可?或者说是,对同类气息的感知?
他没有再追问。
目光,却缓缓下移,落在了我的左手手腕上——刚才在过山车上,我拍开夏晚晚的手、并精准地按向她卡扣按钮的那只手。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抬起。
我的指尖,因为刚才用力过猛和极度紧张,此刻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指甲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划痕,大概是在混乱中不小心刮到了哪里。
林屿的目光落在那道细微的划痕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我。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那层厚厚的冰似乎融化了一角,露出底下一点……近乎无奈的东西?像是对一个莽撞又固执的孩子的无可奈何。
“下次,”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比刚才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叮嘱的意味,“记得戴手套。”
说完,他松开了我的手,转身,朝着游乐场出口的方向走去。深蓝色的校服背影在斑驳的树影下,依旧挺直孤绝,却仿佛卸下了一丝无形的重负。
我站在原地,手腕上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他那句“记得戴手套”在耳边回荡。
看着他那渐渐融入人群、却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的清冷背影,一个荒谬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如同破土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上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不仅知道。
他甚至……默许了这场复仇。
游乐场那场惊魂动魄的“意外”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校园的犄角旮旯。
4过山车复仇
夏晚晚是被救护车呜哇呜哇拉走的。据说在车上就歇斯底里,嗓子彻底嚎哑了,只会发出嗬嗬的破风声,整个人抖得像筛糠,眼神直勾勾的,口水混着眼泪鼻涕流了满襟。医生初步诊断是极度惊恐引发的应激障碍,外加软组织挫伤(被安全压杠勒的)和手指甲外翻(自己抠的),建议住院观察。
她那个据说有点小钱的爹妈第二天就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学校,堵在校长室门口,唾沫星子横飞地要求严惩“凶手”苏晚晚,口口声声说我“蓄意谋杀”、“心理变态”,还扬言要报警、找媒体曝光,让学校吃不了兜着走。
校长是个头发花白、习惯和稀泥的老头,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把我叫去办公室“了解情况”。
校长室里弥漫着劣质茶叶和中年男人焦虑的汗味。夏晚晚她妈,一个穿着紧身豹纹裙、烫着钢丝卷的女人,一见我进来,那涂着厚重眼影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猩红的指甲差点戳到我鼻子上,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就是她!校长!就是这个丧门星!就是她害了我家晚晚!她嫉妒!她心理扭曲!她故意解开了晚晚的安全带!晚晚差点就没了啊!我苦命的女儿啊!”说着就开始干嚎,眼泪倒是没挤出来几滴。
她爸,一个挺着啤酒肚、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男人,也阴沉着脸,粗声粗气地帮腔:“对!必须开除!报警!让她坐牢!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长大了还得了?!”
校长擦着额头的汗,为难地看着我:“苏晚晚同学啊,这个……夏晚晚同学的家长反映的情况……你看,游乐场那边监控也没拍到具体细节,当时太混乱了……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空气里那股廉价香水混着汗味和茶叶的怪味,熏得我有点反胃。我看着眼前这对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男女,还有校长那写满“赶紧认错息事宁人”的脸,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前世,我冰冷的尸体裹着廉价塑料布时,可没人替我这样“伸张正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翻腾的恶心感,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的:“校长,夏晚晚同学的安全带卡扣为什么会在过山车最高点弹开,我不知道。游乐场的安全设施是否完善,工作人员检查是否到位,这些才是学校和家长应该去调查和追责的重点吧?”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夏晚晚她妈,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至于夏晚晚同学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身体扭动幅度那么大,以至于安全带扣意外弹开……这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毕竟,在鬼屋里,她就不止一次‘不小心’绊倒或者撞到别人了。”我刻意加重了“不小心”三个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夏晚晚她妈气得脸都紫了,又想扑上来,被她老公一把拉住。
“校长!”我提高了声音,目光坚定地看着校长,“游乐场每个项目入口都有监控,包括过山车排队和上车前的区域。夏晚晚同学上车前的状态,以及工作人员检查她安全设备的画面,应该都有记录。与其在这里听一面之词,不如请学校出面,要求游乐场调取完整的监控录像,还原真相。如果真是我的责任,我认。如果不是……”
我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清者自清?不,我只是在赌,赌游乐场的监控足够清晰,能拍到夏晚晚上车时那紧张又带着隐秘兴奋的扭曲表情,赌工作人员检查时她卡扣确实是锁死的状态,更赌……林屿的存在和他那句“有摄像头”的提醒,绝非空穴来风。
校长显然被我这番话堵住了,他看看气势汹汹的夏家父母,又看看一脸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我,最终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都冷静点!苏晚晚同学说得也有道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能妄下定论。学校会联系游乐场,尽快调取监控!在这之前,都不要再闹了!”
夏家父母虽然不甘心,但看校长态度强硬,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丢下几句狠话,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夏晚晚她妈还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跟她女儿如出一辙。
走出校长室,走廊里冰冷的空气让我精神一振。刚拐过一个弯,一个身影斜靠在墙边,挡住了去路。
是陈宇。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眼底带着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身上那股刻意营造的“阳光校草”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烦躁和阴郁。看到我,他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有怨恨,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苏晚晚,你满意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把晚晚害成那样!”
我停下脚步,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我害她?陈宇,你眼睛是摆设还是脑子进水了?过山车上发生了什么,你坐在她旁边,看得最清楚。安全带扣怎么开的,你心里没点数?还是说,你也参与了她的‘小动作’,现在怕了?”
陈宇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又强撑着凶狠起来:“你少血口喷人!我警告你苏晚晚,晚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夏家不会放过你的!”
“呵,”我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陈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盯着他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陈宇,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她要是真疯了或者残了,第一个被夏家推出来当替罪羊泄愤的,你觉得会是谁?是她那‘无辜’的好哥哥你?还是我这个‘心理变态’的前女友?”
陈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与其在这里威胁我,”我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如想想怎么把你那点烂屁股擦干净,想想怎么跟你那‘好妹妹’撇清关系,想想怎么让夏家相信你才是那个‘被蒙蔽’的可怜虫吧!废物!”
丢下最后两个字,我懒得再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怂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甚至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烟味和汗馊味混合的颓废气息。
废物。前世我真是瞎了眼。
夏晚晚住院,陈宇焦头烂额,学校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虽然还在传,但风向却悄悄变了。毕竟,游乐场“意外”的细节太过惊悚和离奇,加上我之前当众怒怼陈宇、强拽林屿的彪悍形象,不少人开始用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我。论坛上甚至出现了“苏姐威武”、“手撕渣男脚踩绿茶”、“过山车战神”之类的调侃帖子,虽然很快被管理员删除,但也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
日子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夏家不会善罢甘休,夏晚晚更不可能就此认栽。林屿那句“记得戴手套”像一句神秘的咒语,时刻提醒着我,事情远未结束。
我和林屿之间,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自从游乐场那天他拉着我离开,丢下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流。走廊遇见,他依旧目不斜视,仿佛我只是空气。课堂上偶尔目光相接,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为什么帮我?那句“戴手套”是单纯的提醒,还是……某种暗示?
无数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缠越紧。我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留意他。留意他什么时候走进教室,留意他坐在窗边安静看书时垂下的睫毛,留意他修长手指转动笔杆的细微动作……这种感觉很陌生,带着一种被看透的别扭和一丝隐秘的期待,搅得我心烦意乱。
这天放学,天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闷热潮湿,酝酿着一场大雨。我收拾好书包,慢吞吞地走出教学楼。刚走到校门口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在地上晕开深色的水花。
人群一阵骚动,没带伞的学生们惊呼着四散跑开找地方避雨。我也赶紧退到梧桐树茂密的枝叶下,虽然树叶被雨水打得哗哗作响,但勉强还能遮挡一阵。
雨水很快在地上汇成细流,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被打湿的土腥味和植物叶片的清新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长柄雨伞,不疾不徐地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是林屿。雨水在校门口的路灯光晕下连成一片细密的银线,他撑着伞,步伐沉稳,深蓝色的伞面隔绝了雨幕,像移动的一方孤岛。
他似乎没看到我,径直朝着校门外走去。
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我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冒雨小跑了几步,踩得水花四溅,校服裤脚瞬间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腿上。
“林屿!”我喊了一声,声音被雨声盖过了一半。
他的脚步顿住了。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挺拔清冷。他缓缓转过身,深蓝色的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雨水顺着伞沿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他的目光穿过雨帘,落在狼狈地站在雨里、头发和肩膀已经被打湿的我身上。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光和雨水的映衬下,似乎比平时更深邃了一些。里面依旧没什么情绪,平静地看着我,像是在问:有事?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额角滑下,滴进脖子里,激得我一个哆嗦。脸上也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我抹了把脸,雨水带着点凉意和微涩的味道。
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哗啦啦的雨声,我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雨水的湿冷气息灌入肺腑。声音因为紧张和雨声的干扰,显得有些发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雨幕:
“林屿!你……”我顿了顿,嗓子有点发紧,“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问出来了!
这三个字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出来。雨水冰冷地拍打在脸上,我却感觉脸颊在发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死死地捕捉着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雨声哗哗,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
林屿撑着伞,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光透过深蓝色的伞布,在他清冷的眉眼间投下模糊的光影。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听到了。
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狼狈的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雨幕的氤氲下,似乎比平时更加幽深,像望不到底的寒渊。
时间仿佛被这冰冷的雨水冻住了。
一秒,两秒……
他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他根本没听清,或者根本不屑回答的时候,他那一直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一个极低、极淡的声音,穿透了哗啦啦的雨幕,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嗯。”
只有一个字。
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可就是这一个字,却像一道裹挟着万钧雷霆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我混沌的世界!劈开了所有的疑虑、猜测、不安!
轰——!
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流回四肢百骸,带来一种灭顶般的眩晕感和尖锐的耳鸣!冰冷的雨水拍打在皮肤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只有一股滚烫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热流从心脏深处炸开,席卷全身!
他承认了!他真的承认了!
他也回来了!他和我一样,是从那个冰冷绝望的结局里爬回来的!
那个在太平间里,沉默地为我拂开廉价塑料布,眼中碎裂着无边痛苦的男人……那个在鬼屋黑暗中看透一切、在过山车顶点默许我复仇的男人……那个递给我“戴手套”警告的男人……
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的恨!知道我的一切!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酸楚、委屈和后怕的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淹没!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石像,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地、失序地跳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我耳膜生疼。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流进嘴里,带着咸涩的味道。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林屿撑着伞,依旧站在原地,隔着几步的雨幕,静静地看着我。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沉静如初,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承认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无关紧要的问候。
然而,我却清晰地看到,他握着伞柄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收紧了那么一丝丝。伞面微微倾斜,替我挡住了侧面吹来的、更急骤的一阵冷雨。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我心口最酸涩柔软的地方。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
我们之间横亘着的,不再是生死的距离,而是……两段同样浸满血泪和背叛、同样背负着复仇火焰的重生之路。
雨还在下,哗啦啦地冲刷着整个世界。
梧桐树下,湿透的少女和撑着深蓝雨伞的少年,隔着几步的雨帘,无声地对视着。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泥土和某种沉重而灼热的气息。(全文完)
步步为营总裁的追妻日记文娇陆屿洲文立哲小说续集(白天喊叔叔,晚上叫老公,)(文娇陆屿洲文立哲)电子书畅享阅读极简完结篇西风暮雪埋初心沈晓晓霍子枭许梨疏小说后续文番外+全文震撼上线沈晓晓霍子枭许梨疏的内心纠葛与转变。(秦秋钟绾绾秦慕风)秦慕风钟绾绾是什么小说(全家下放,资本家媳妇搬空仇家,)清爽版无弹窗章节一览夏姝然驰喻小说整本附加篇(哥哥别撩了,我腿软,)(驰喻夏姝然)完整章节列表_本站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