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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让太子跪着哭(萧景恒)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重生后我让太子跪着哭(萧景恒)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14:46 

第一章,我重生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丝绸寝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前世最后一刻的灼烧感。

那杯毒酒滑过咽喉,像一团火一路烧到胃里。

“小姐?可是梦魇了?”帐外传来春桃惺忪的询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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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掀开纱帐,窗外晨曦微露,照在梳妆台的铜镜上。

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得陌生的脸,饱满的额头,杏眼樱唇,还没有后来那些岁月刻下的痕迹。

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永和十六年,那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春天。

“春桃,今日是什么日子?”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三月初七呀,小姐。”春桃一边回答一边为我倒来一杯温水,“将军昨日刚从边关回府,说是今日有要事与小姐商议。”

三月初七。

这个日期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记忆中。

前世正是这一天,父亲将我唤到书房,告知我太子有意与林家联姻的消息。

那时我刚满十六,对政治一窍不通,只知道哭闹拒绝,最终被父亲一记耳光打醒,认命地接受了这门婚事。

谁能想到,表面温文尔雅的太子萧景明,内里竟是个心理扭曲的恶魔。

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喜好男色的真相,婚后我成了他发泄怒气的工具。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鞭打、烫伤、饿饭都是家常便饭,最终一杯毒酒结束了我短短二十一年的生命。

“小姐?您脸色好差,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春桃担忧地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我轻轻挡开她的手:“不必。替我梳妆吧,要庄重些的打扮。”

铜镜中,我看着春桃灵巧的手指将我的长发挽成时兴的飞仙髻。

前世的我最讨厌这些繁复发式,总爱简简单单扎个马尾。

但现在的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必须学会在另一个战场上生存,权力的战场。

“去书房。”梳妆完毕,我起身吩咐,声音沉稳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穿过将军府熟悉的回廊,每一步都像踩在前世的记忆上。

那株西府海棠还在老位置,花开得正好。

前世我曾在这里偶遇过七皇子萧景恒,他折下一枝海棠递给我,笑着说鲜花配佳人。

那时我只当他是轻浮皇子,直到死后灵魂飘荡,才看到他为我收尸时落下的那滴泪。

书房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父亲浑厚的声音传出。

推门而入,书房内的情景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父亲林震天端坐主位,两侧是心腹幕僚,其中就有那个总是眯着眼的赵阔,前世出卖林家军情的叛徒。

“月儿见过父亲。”我行礼的姿态比前世任何一次都要标准。

父亲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来得正好。坐下吧,有事与你商议。”

我在末座坐下,安静地听父亲讲述太子有意联姻的事。

每一个字都与前世相同,只是这次,我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太子殿下看重我林家军权,这门婚事对家族大有裨益。”父亲说完,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你意下如何?”

前世此刻,我摔了茶杯哭着说不嫁。

而现在,我缓缓起身,向父亲行了一个大礼:“女儿愿为家族分忧,接受这门婚事。”

书房内一片寂静。赵阔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父亲手中的茶盏停在半空。

“你...当真愿意?”父亲难以置信地问,“你平日不是最讨厌这些联姻?”

我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女儿突然想通了。身为林家嫡女,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该承担相应责任。太子殿下乃未来国君,能嫁入东宫是女儿的福分。”

我说得诚恳,心里却在冷笑。福分?是噩梦才对。

但这一世,噩梦将由我来编织,而承受者将是那个禽兽不如的太子。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欣慰取代:“好,好,你终于懂事了。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复太子。”

“父亲且慢。”我轻声道,“女儿有个请求。”

“说吧!”

“女儿想请一位宫中退役的女官来教导宫廷礼仪,以免日后失礼于人。另外,女儿近来对朝中事务颇有兴趣,能否允许女儿旁听父亲与幕僚们的议政?”

这个请求比我的顺从更让父亲震惊。他上下打量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你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

“女儿即将成为太子妃,总该了解些朝堂之事,也好在必要时为父亲分忧。”我平静地回答。

赵阔突然开口:“将军,小姐有此觉悟实乃好事。属下认识一位从宫中退役的徐女官,精通礼仪,可请来教导小姐。”

我向赵阔投去感激的微笑,心中却警铃大作。

前世就是这个笑面虎,表面忠心耿耿,实则早已被太子收买。

他这么热心推荐女官,必定另有图谋。

“那就这么定了。”父亲拍板,“赵阔,你去安排徐女官的事。月见,明日开始,你可来旁听议政,但不许多言。”

“女儿明白,谢父亲。”

离开书房,我径直走向后花园。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赵阔的异常热心、父亲眼中那抹愧疚、还有即将到来的宫廷生活...太多信息需要消化。

湖心亭中,我凭栏而立,望着水中游鱼。重生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太子、赵阔、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这一世,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小姐,您今日怎么...”春桃小心翼翼地问。

“变了许多?”我轻笑,“人总会成长的,春桃。从今日起,你家小姐要开始新生了。”

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圈涟漪。

就像我的重生,注定要在这深不可测的权谋之潭中,掀起惊涛骇浪。

第二章,徐姑姑

徐女官到来的那日,恰逢一场春雨过后。

我站在回廊下,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穿过湿润的庭院。

她走路的姿态很特别,脊背挺得笔直,脚步轻得几乎不沾地,像一只谨慎的猫。

“老奴徐青瑶,见过小姐。”

她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行礼的角度精确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徐姑姑不必多礼。”我虚扶一把,借机观察她的面容。

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有细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前世我对这位女官毫无印象,但直觉告诉我,她绝非普通宫女。

春桃奉上茶点后,我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下。

徐姑姑端起茶盏,却不急着饮,而是先道:“赵大人说小姐想学宫廷礼仪。”

“不错。”我微笑,“我不想因自己无知而失礼于人。”

徐姑姑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道:“小姐可知,宫廷中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失礼,而是知道得太多。”

茶杯在我手中微微一颤。

这话太过直白,几乎算得上冒犯。

但我反而笑了:“徐姑姑果然快人快语。那不妨直说,赵阔让你来,除了教我礼仪,还要做什么?”

我故意直呼赵阔其名,不加敬称,就是要看她反应。

徐姑姑面色不变,只是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赵大人让我将此物交给小姐,说是太子殿下赠予未来太子妃的见面礼。”

锦囊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精致华美。

我没有接,只是问:“徐姑姑在宫中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零四个月。”

“服侍过哪些主子?”

“先是在孝端皇后宫中做了十年宫女,后调入尚仪局,曾侍奉过贤妃娘娘、德妃娘娘。”

她顿了顿,“最后三年,在七皇子殿下的生母淑妃宫中当差。”

七皇子萧景恒!我心头一跳。

前世那个折海棠给我的轻浮皇子,原来与这位徐姑姑有这层关系。

我接过锦囊,却不急着打开:“那徐姑姑觉得,七皇子为人如何?”

徐姑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老奴不敢妄议皇子。”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向前倾身,"姑姑既然提到知道得太多很危险,想必也明白,有时候知道得太少同样危险。”

一阵沉默。

窗外,一只画眉鸟落在枝头,啾啾鸣叫。

徐姑姑终于开口,声音极低:“七殿下表面轻狂,实则心如明镜。只是生母早逝,又无外家支持,不得不以纨绔面目示人。”

我点点头,这才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成色普通,样式也老旧。

我翻看片刻,在耳坠背面发现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一个小小的周字。

周?我猛然想起,禁军统领就姓周,他有个儿子叫周墨,年方二十,生得唇红齿白,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前世我死后,灵魂曾飘到太子书房,亲眼看见他与周墨...

“小姐脸色不太好。”徐姑姑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无妨。”我收起耳坠,“请徐姑姑明日开始正式授课。今日我有些乏了。”

徐姑姑行礼退下,临走前似有意似无意地说:“听闻三日后七殿下在府中举办诗会,邀请了不少世家子弟。小姐若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我目送她离开,心中思绪万千。

这对耳坠明显是女子之物,却刻着周字,很可能是太子借花献佛,将周墨母亲或姐妹的东西转赠给我。

这是侮辱,也是警告,他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太子妃。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徐姑姑的态度。

她似乎有意引导我关注七皇子。

这是赵阔的授意,还是她自己的打算?

“小姐,赵大人送来的耳坠可还喜欢?”春桃进来收拾茶具时问道。

“一般。”我随口应道,忽然想到什么,“春桃,你去打听一下,禁军统领周大人家中可有女眷佩戴过翡翠耳坠。”

春桃瞪大眼睛:“小姐怎么突然对周家...”

“别多问,小心些打听。”

春桃是我从小的贴身丫鬟,前世为我挡下太子一鞭而亡。

这一世,我既要重用她,也得保护她。

三日后,我换上男装,带着春桃去了七皇子府。

名义上是兄长林沐带我见识世面,实则是想一探虚实。

七皇子府比想象中简朴,但布置雅致。诗会设在后花园,数十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吟诗作对。

我一眼就看见了被众人簇拥的太子萧景明,他身旁站着个白衣少年,正是周墨。

“那就是林家的小公子?生得好俊俏。”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紫衣松松垮垮地挂着,手中折扇轻摇,一副浪荡公子模样。

但我注意到他握扇的手指关节处有练武留下的薄茧。

“在下林沐,不知阁下是...”我模仿兄长的语气拱手。

“萧景恒。”他随意地回礼,目光却在我脸上逡巡,“林小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我这儿?”

七皇子!我心跳加速,面上却不显:“久仰七殿下诗会盛名,特来见识。”

“哦?”他挑眉,“那林小公子可要赋诗一首?”

我正想推辞,忽然听到太子那边传来一阵笑声。

周墨正俯身在太子耳边说什么,姿态亲密得近乎暧昧。

太子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周围人却视若无睹,显然早已习惯。

“林小公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萧景恒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啊,我皇兄和他的好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殿下慎言。”我低声提醒。

萧景恒却突然凑近,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林小公子,我送你个见面礼如何?”

不等我回答,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进我手里:“回去再看。”

说完,他摇着扇子晃悠走了,继续与其他宾客谈笑,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回府后,我锁上门才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枚白玉佩,温润如水,上面刻着一幅精细的山水图。

翻过来,背面刻着两行小字:“月明见君影,恒久伴卿心。”

我的名字月见和萧景恒的恒字都藏在诗中。这是巧合还是...

“小姐!”春桃急匆匆敲门,“我打听到周家的事了。周夫人的确有一对祖传的翡翠耳坠,但去年就丢了,周家暗中找了好久呢!”

我握紧玉佩,心中冷笑。太子竟把偷来的东西转赠给我,这是存心要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戴出去,好让周家难堪,甚至可能借此说我手脚不干净。

“春桃,这几日徐姑姑来授课时,你多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我吩咐道,“特别是她接触过什么人。”

“小姐怀疑徐姑姑?”春桃瞪大眼睛。

“不是怀疑,是...”我顿了顿,“是多了解些总没坏处。”

夜深人静时,我取出笔墨,开始记录这几日收集的信息:太子与周墨的关系、徐姑姑的背景、萧景恒莫名的亲近...还有那块刻着暧昧诗句的玉佩。

前世的我懵懂无知,任人宰割。

这一世,我要织就一张大网,将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一网打尽。

窗外,一弯新月挂上枝头。我摩挲着白玉佩,想起萧景恒那双看似轻浮却深不可测的眼睛。

他在这场棋局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第三章,出风头

皇家围猎会前夜,春雨淅沥,我站在窗前,看着雨滴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小姐,明日穿这套骑装可好?”春桃捧着一套绯红色猎装问道。

我摇头:“太显眼了,换那套墨绿色的。”

“可那是男装...”

“正是要男装。”我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明日围猎场上,我可不想做任人观赏的花瓶。”

春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取来了那套墨绿色骑装。

这是我特意让府中裁缝改制的,剪裁利落,既能活动自如,又不失大家风范。

“小姐,徐姑姑来了。”春桃低声提醒。

徐青瑶这几日的礼仪课早已偏离正轨,更多是在教我辨认朝中各派势力,以及宫中不为人知的秘辛。

“小姐明日要参加围猎?”徐姑姑看了一眼铺在床上的骑装,眉头微蹙。

“嗯,太子特意派人送来的请帖。”我故意强调太子二字,观察她的反应。

徐姑姑面色不变,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这是明日参加围猎的名单,以及各人坐次安排。小姐不妨记在心中。”

我展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名和位置,甚至标注了哪些人可能与我不利。

我的目光停在七皇子萧景恒,猎场西侧近林区这一行上。

“徐姑姑与七皇子...很熟?”我随意地问。

“老奴只是曾在淑妃娘娘宫中当差。”

徐姑姑的回答滴水不漏,“七殿下性格跳脱,小姐明日若遇见,不必太过理会他的玩笑。”

我点点头,将纸条凑近烛火焚毁。

火光中,徐姑姑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次日清晨,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皇家猎场位于城郊龙泉山,占地千顷,林木葱郁。

我骑着父亲赠我的白马追云到达时,猎场外围已停满各色车马。

春桃不能随行,我只带了府中一名老练的马夫。

“林小姐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见太子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小跑过来,“太子殿下命奴才来迎您。”

我下马整装,跟着李德全穿过人群。

一路上,我感觉无数道目光刺在我背上,有好奇的,有嫉妒的,也有轻蔑的。

“那就是林将军的嫡女?听说要当太子妃了。”

“长得倒标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太子的脾气...”

碎语飘入耳中,我面不改色,只是脊背挺得更直。

前世的我会因这些闲言碎语羞愤不已,如今却只觉得可笑。

太子萧景明端坐在华盖之下,一袭明黄骑装,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若非前世记忆,我几乎要被他这副皮相迷惑。

“月见来了。”太子起身相迎,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今日风大,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说着就要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我。我后退半步,行礼道:“多谢殿下关心,月见不冷。”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

他身旁的周墨轻笑一声:“殿下真是体贴,可惜有人不领情呢。”

周墨今日一袭白衣,衬得肤如凝脂,腰间却配着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剑,不伦不类。

我注意到他看太子的眼神黏腻得令人作呕,而太子则时不时捏捏他的手指。

“这位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姐姐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转头看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生得杏眼桃腮,正歪着头打量我,“我是安国公之女柳如烟,久闻林姐姐大名。”

我微笑颔首。

前世这个柳如烟没少给我使绊子,表面天真烂漫,实则心机深沉。

“林姐姐这身骑装好生特别,”柳如烟眨着眼,“只是颜色未免太暗沉了些,不如我的鲜亮。”她转了个圈,展示自己鹅黄色的裙装。

“围猎场上,还是实用为上。”我不动声色地回应。

“好了,如烟,别闹了。”太子宠溺地拍拍柳如烟的头,转而对我道,“父皇马上就到,你随我一同迎驾。”

皇帝驾到时,所有人跪地相迎。我垂首间,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景恒站在皇子队列最末,一改往日浮夸装扮,只穿了件深蓝色骑装,倒显出几分罕见的英气。

“平身。”皇帝声音洪亮。

我抬头,看见一位五十出头的威严男子,虽两鬓微霜,但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众人依次上前见礼。轮到我了,我深吸一口气,上前行大礼:“臣女林月见,拜见陛下。”

“这就是林震天的闺女?”皇帝打量着我,“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不卑不亢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嗯,眼神清正,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那般怯懦。”皇帝点点头,“听说你骑射不错?”

“臣女自幼随父亲学过些皮毛,不敢当陛下夸奖。”

“哈哈,林震天的女儿怎会只是皮毛?”皇帝大笑,“今日朕倒要看看你的本事。”

太子在一旁笑道:“父皇,月见害羞,您别为难她了。”

“朕看未必。”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好了,都准备去吧,辰时三刻开始围猎。”

众人散去准备时,一个小太监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避开人群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猎场东南角,勿近崖边。”

萧景恒的警告?我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却见他正与几位世家子弟谈笑风生,一副纨绔模样,哪有半点方才的谨慎?

围猎开始后,众人分散进入猎场。我策马缓行,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思索那张纸条的含义。

“林小姐一个人不寂寞吗?”柳如烟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贵女,“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我正要婉拒,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号角声,这是发现大型猎物的信号。

“是鹿群!”柳如烟兴奋地叫道,“我们快过去!”

不等我回应,她已经扬鞭而去。

我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看看。追云脚力极佳,很快我就赶上了柳如烟一行人。

猎场东南角是一片开阔地,边缘是陡峭的山崖。

十几只梅花鹿被骑士和猎犬围堵,正惊慌逃窜。

太子和几位皇子已经张弓搭箭,准备射猎。

我勒马停在稍远处观战。忽然,我注意到山崖边缘的泥土有松动痕迹,而柳如烟正策马朝那个方向奔去,似乎在追赶一只小鹿。

“柳小姐!那边危险!”我高声喊道。

柳如烟回头看了我一眼,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更加用力地抽打马匹。

更令我震惊的是,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应该是某位宗室子弟也追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萧景恒纸条的含义,也看穿了柳如烟的算计。

“驾!”我毫不犹豫地催动追云,向山崖方向疾驰。

耳边风声呼啸,我听见身后有人惊呼,但已无暇顾及。

柳如烟的马在距离山崖数丈处突然受惊般人立而起,将她甩落在地。

而那小男孩的马已经失控,直冲向松动的崖边!

千钧一发之际,我赶到崖边,纵身一跃,扑向那匹失控的马。

我抓住缰绳,用全身重量将马头拉偏。马匹嘶鸣着转向,堪堪在崖边停下,而我自己却因惯性滚落马背,半边身子已经悬在崖外!

“抓住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见萧景恒趴在崖边,一手抓住我的手腕,额上青筋暴起,哪还有半点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

借着萧景恒的拉力,我攀上崖边。刚站稳,就被一群人围住。

那小男孩,后来我才知道是皇帝的幼弟,年仅八岁的九王爷扑进我怀里哇哇大哭。

“月见!你没事吧?”太子匆匆赶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臣女无恙。”我平静地回答,目光却越过太子,看向躲在人群后的柳如烟。

她脸色煞白,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皇帝大步走来,亲自扶我起身,“朕亲眼所见,你为救九皇子不惜以身犯险,这等胆识,不愧是将门之女!”

“陛下过奖,臣女只是做了该做之事。”我低头道,同时注意到萧景恒已经退到人群边缘,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拼命救我的人不是他。

皇帝转向太子:“景明,你有福气啊,得此贤内助。”

太子笑容僵硬:“父皇说得是。”

围猎因这场意外提前结束。

回营帐休整时,一个小太监悄悄送来一个锦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瓶伤药和一张纸条:“悬崖非意外,小心柳家女。恒”

我摩挲着纸条,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个七皇子,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傍晚的庆功宴上,皇帝特意将我安排在离他较近的位置,这是莫大的荣宠。

太子坐在我旁边,表面温柔体贴,私下却压低声音警告我:“今日你太出风头了。”

“臣女只是救人而已。”我轻抿一口果酒,“还是说,殿下不希望我救九王爷?”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掩饰过去:“怎么会?只是以后行事前,多想想自己的身份。”

宴席过半,我借口透气离席。

月光下,我漫步到一处僻静的小亭,却发现萧景恒已经在那里自斟自饮。

“七殿下好雅兴。”我站在亭外道。

“林小姐是来道谢的?”他头也不抬,语气轻佻,“不必了,本皇子最怕听人啰嗦。”

我走进亭子,直视他的眼睛:“殿下早知道柳如烟要设计我?”

萧景恒摇晃酒杯的手顿了顿:“只是听闻一些风声罢了。”

他抬眼看我,月光下那双眼睛深邃如潭,“林小姐今日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不过...太过冒险。”

“殿下不也是?趴在悬崖边救人,可不像您平日作风。”

我们对视片刻,同时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都有些秘密。”萧景恒递给我一杯酒,“陪我喝一杯?”

我没有接:“殿下为何帮我?”

“就当是我...看不惯某些人的做派吧。”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太子表面仁厚,实则...呵,林小姐冰雪聪明,想必心中有数。”

我没有接话,但心中了然。

萧景恒知道太子的真面目,而他也知道我并非表面那般温顺。

“月见小姐,今后在这深宫之中,或许我们可以...互相照应。”萧景恒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我看着他月光下的侧脸,缓缓点头:“或许可以。”

这一刻,我们达成了某种无言的同盟。

前路凶险,但至少,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回营帐的路上,我摸到袖中萧景恒悄悄塞给我的另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六个字:“可以相信徐姑。”

第四章,殿下,你弄疼我了。

踏入东宫的第一天,天空飘着细雨。

我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水花。

前世的我曾在这里度过无数个噩梦般的日夜,如今重返,恍如隔世。

“林小姐,请随奴婢来。”一位中年女官向我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她面容肃穆,眼角有几道细纹,髻发梳得一丝不苟。

“有劳姑姑。”我微微颔首,跟着她穿过重重宫门。

东宫比记忆中更加森严。

回廊曲折,每隔十步就有一名侍卫肃立,铠甲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

宫女太监们低头疾走,脚步声轻得如同猫行。

“奴婢姓徐,是东宫尚仪局的女官,负责教导林小姐宫中礼仪。”女官边走边介绍,声音控制在恰好我能听清的程度。

徐?我心头一跳。

这与萧景恒纸条上不谋而合。

我仔细打量她的侧脸,确实与徐青瑶有几分相似,但更加严肃刻板。

“徐姑姑在东宫多久了?”我随意地问道。

“十年零七个月。”她回答得精确到月,“前面就是林小姐的住处,揽月阁。”

揽月阁是东宫西侧的一座独立小院,前有花园,后有竹林,环境清幽。

前世我住的是靠近太子寝殿的栖鸾苑,日夜受他监视。这次安排明显不同。

“这里很好。”我踏入院门,看见八名宫女四名太监已列队相迎,“多谢徐姑姑安排。”

徐姑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我能看出这是她的特意安排。

她屏退左右,带我进入内室,确认门窗关严后,突然跪下:“奴婢徐青瑶之妹徐青珞,见过林小姐。七殿下命奴婢全力配合小姐。”

我心头一震,连忙扶她起来:“徐姑姑不必如此。七殿下可还有话带给我?”

徐青珞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殿下说,小姐看过便知。”

信纸上是萧景恒潇洒的字迹:“揽月阁西侧竹林有密道通宫外,钥匙在第三根竹子根部。徐姑可信,东宫险恶,万事小心。”

我将信纸凑近烛火焚毁,看向徐青珞:“姑姑能告诉我东宫现在的情况吗?”

徐青珞的声音压得更低:“太子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暴戾多疑。东宫上下人人自危,尤其是近身伺候的,经常无故失踪。太子每月十五必去城西别院,据说...是会见禁军统领之子周墨。”

这与我所知吻合。

前世我曾偶然撞见太子与周墨的私会,那之后太子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似乎要把被发现的恐惧和愤怒都发泄在我身上。

“太子知道你是七皇子的人吗?”

“不知。”徐青珞摇头,“奴婢是淑妃娘娘生前安排进来的,身份干净。七殿下从不与奴婢公开接触。”

我点点头:“今后明面上你对我严格管教,私下我们再商议。”

“小姐聪慧。”徐青珞福了福身,“太子殿下申时会来见您,请做好准备。”

徐青珞告退后,我仔细检查了揽月阁。主卧、书房、花厅一应俱全,陈设雅致却不奢华。

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太子寝殿足够远。

我在西侧竹林果然找到了密道入口,巧妙地伪装成一口枯井。

第三根竹子根部有个暗格,里面是一把青铜钥匙。

这密道无疑是救命通道,萧景恒考虑得周到。

申时整,太子驾到。

我按礼仪跪迎,眼角瞥见他明黄色的袍角扫过门槛。

“月见不必多礼。”太子亲手扶我起身,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住得可还习惯?”

“多谢殿下关心,一切都好。”我垂眸应答,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避开他的触碰。

太子似乎没注意到我的疏离,自顾自地坐下:“父皇对你印象颇佳,这是好事。不过...”

他话锋一转,“后宫不干政是祖训,月见日后还是少在父皇面前露面为好。”

原来如此。

围猎会后,皇帝曾两次在朝会上称赞我的胆识,这显然触动了太子敏感的神经。

“臣女谨记殿下教诲。”我温顺地答道。

太子满意地点头,忽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月见似乎...与从前不同了。记得初次提亲时,你还哭闹着不愿嫁我。”

我强迫自己不动声色:“那时年幼无知,如今明白能为殿下分忧是臣女的福分。”

太子眯眼审视我,手指在我下巴上摩挲,力道渐重,几乎要捏出淤青。

前世这种时候我会害怕得发抖,但现在我知道,这正是他试探的方式。

“殿下,”我轻声道,“您弄疼我了。”

太子一愣,随即大笑松手:“好,好,有脾气才好。我最讨厌唯唯诺诺的女子。”

他起身整理衣袖,“三日后有西域使节来访,你随我一同出席宴会。”

“臣女遵命。”

太子离开后,我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徐青珞晚间来教我礼仪时,带来了更多消息。

“西域使节此行表面是进贡,实则是来求亲。”她一边纠正我的行礼姿势一边低语,“太子想拉拢西域势力,可能会答应联姻。”

“他想娶西域公主?”我眉头微蹙。

“不,是让您认西域王为义父,再以公主身份嫁给他。这样既巩固联盟,又不让真正的外族女子入主东宫。”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太子打得好算盘,既想得到西域支持,又怕异族王妃影响他的名声。

前世他确实成功了,那个西域公主后来被折磨得投井自尽。

“七殿下让我告诉您,西域使团中有他的人。”徐青珞继续道,“使团首席翻译阿史那云是殿下旧交,关键时刻可相助。”

萧景恒的手竟伸得这么长?我越发好奇这个表面纨绔的皇子到底经营了多少势力。

三日后的宴会,我穿上了太子送来的华服,一袭正红色宫装,金线绣着凤凰于飞的图案,华丽得刺眼。

这是太子妃的规格,他故意让我提前穿上,既是对我的试探,也是向众人宣示主权。

“小姐真美。”春桃替我戴上最后一支金簪,眼中却含忧虑,“只是...”

“但说无妨。”

“这装扮太过招摇,恐惹人非议。”

我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但今日这场合,顺从太子比反抗更有利。”

宴会设在紫宸殿,王公贵族济济一堂。

我随太子入席时,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刺来,有好奇的,有嫉妒的,也有轻蔑的。

“那就是林将军的女儿?听说要当太子妃了。”

“穿成这样,真当自己已经是太子妃了?”

碎语飘入耳中,我面不改色,只是脊背挺得更直。

太子故意放慢脚步,似乎在欣赏我的窘迫。

但我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会为闲言碎语羞愤的小女孩了。

皇帝驾到后,宴会正式开始。西域使团献上各种珍奇异宝,众人啧啧称奇。

使团首领是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名叫阿史那雄,而首席翻译则是个清瘦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萧景恒提到的阿史那云。

“西域王有一爱女,年方二八,聪慧过人。”阿史那雄通过翻译表达,“愿与大梁结秦晋之好。”

太子闻言,立刻起身:“父皇,儿臣有一提议。不如让月见认西域王为义父,再以公主身份嫁入东宫。如此既不违祖制,又可结两国之好。”

殿内一片哗然。皇帝沉吟不语,目光在我和太子之间游移。

我知道该自己出场了。我盈盈下拜:“陛下,臣女斗胆直言。西域王爱女心切,若不能亲自嫁入大梁,恐难全其心意。而臣女身为大梁子民,若假扮外族,反倒不伦不类。”

太子狠狠瞪了我一眼。

西域使团那边,阿史那云迅速翻译了我的话,阿史那雄果然面露不悦:“这位小姐说得有理。我们西域人最重真诚,假扮之事确实不妥。”

皇帝看看我,又看看太子,忽然笑了:“月见所言极是。景明,联姻之事再议吧。”

太子脸色铁青,但在皇帝面前不敢发作。我低头退回座位,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抬眼望去,是坐在皇子末席的萧景恒。他举杯向我示意,眼中满是赞许。

宴会后,太子将我堵在回廊:“你今日好大的胆子!”

“殿下恕罪。”我佯装惶恐,“臣女只是觉得,若因假扮之事惹西域不满,反倒坏了殿下大事。”

“你!”太子扬起手,却在最后一刻忍住,“别以为父皇赏识你就能为所欲为。记住你的身份!”

他甩袖而去,我长舒一口气。

这次交锋,我小胜一局。

回到揽月阁,徐青珞已在等我:“小姐今日应对极妙。七殿下托我告诉您,西域使团三日后离京,届时阿史那云会找机会与您单独交谈。”

“太子那边有什么反应?”

“回东宫后砸了书房,还鞭打了一个小太监出气。”徐青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那孩子才十二岁...恐怕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我握紧拳头。

太子的暴行我比谁都清楚。前世我就是这样,从最初的震惊不忍,到后来的麻木,最后自己也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那个小太监...能弄到揽月阁来吗?”我突然问。

徐青珞诧异地看着我:“小姐想救他?这很危险。”

“就说我需要个打杂的小太监。”我坚持道,“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全。”

徐青珞思索片刻,点头道:“奴婢试试。他叫小顺子,是御膳房杂役太监刘公公的远亲。”

两日后,小顺子被调到了揽月阁。那是个瘦小的男孩,手上缠着绷带,见到我就跪下磕头:“奴才小顺子,谢林小姐救命之恩。”

我连忙扶他起来:“别这样。在这里好好养伤,没人会再打你。”

小顺子抬头看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在他简单的世界观里,大概从未想过主子会关心奴才的死活。

夜深人静时,我取出萧景恒给的密道钥匙,在灯下细细端详。

这把钥匙不仅通向宫外,更象征着我在这龙潭虎穴中的一线生机。

前世的我是孤军奋战,今生却有了同盟,有了退路,有了...希望。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我摩挲着钥匙,想起萧景恒宴会上的那个赞许的眼神。

这个神秘的七皇子,到底在谋划什么?而我与他的同盟,又将把我带向何方?

第五章,秘密据点

小顺子手上的伤好了七分时,开始显露出孩童特有的活泼。

“小姐,这是奴才偷偷藏的蜜饯,您尝尝。”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破布包里掏出几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渍梅子,献宝似的捧到我面前。

我拈起一颗放入口中,甜中带酸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前世在东宫,我从不敢吃来历不明的食物,但现在看着小顺子亮晶晶的眼睛,我竟毫无戒备。

“很好吃,谢谢你。”我摸摸他的头,“不过以后别冒险了,被抓住要挨罚的。”

小顺子摇摇头:“奴才不怕。小姐对奴才好,奴才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

这样质朴的忠诚,在东宫这样的地方实属罕见。我示意他坐下:“小顺子,你能告诉我太子平时都做些什么吗?”

小顺子脸色一变,下意识左右张望。我安抚道:“别怕,这里很安全。”

“太子殿下他...”小顺子声音压得极低,“每月十五都会去城西别院,每次回来心情都很好。但其他时候...很可怕。书房里经常传出惨叫声,有次奴才看见两个侍卫抬着一个血淋淋的麻袋从后门出去...”

我握紧了茶杯。

太子的残暴我比谁都清楚,但亲耳听人描述还是让我胃部一阵绞痛。

“还有...”小顺子犹豫了一下,“太子书房有个暗格,在书架后面。奴才偶然看见他打开过,里面好像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眼睛一亮:“你知道怎么打开吗?”

“奴才记得太子是按了《论语》那本书三下。”

有价值的情报。我赏了小顺子一块银子,叮嘱他千万小心。孩子欢天喜地地磕头退下,临走前还神秘兮兮地说:“小姐,奴才还知道东宫有几条密道,改日画给您看。”

小顺子刚走,春桃就匆匆进来:“小姐,七殿下派人送来了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

《西域风物志》《草原兵法集》《胡语入门》。

“送书?”春桃疑惑地皱眉,“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翻开《胡语入门》,扉页上有萧景恒潇洒的字迹:“西域使团三日后离京,阿史那云辰时在御花园东角亭等君。恒。”

我心跳微微加速。

萧景恒不仅安排了会面,还送来这些书让我提前准备,考虑得十分周到。

“春桃,去请徐姑姑来,就说我有礼仪问题请教。”

徐青珞来时,我给她看了萧景恒的书信。她点点头:“阿史那云可靠,小姐可以放心见他。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七殿下近来频繁造访东宫,已引起太子注意。殿下说下次要来讨教剑术,恐怕别有深意。”

“讨教剑术?”我挑眉。前世的我确实学过些武艺,但知道的人不多。萧景恒是如何得知的?

三日后,我早早来到御花园东角亭。

这里偏僻少人,亭边一株老梅开得正好。

我刚站定,就听见一个带着异域口音的声音:“林小姐果然守时。”

转身看见一个身着西域服饰的年轻人,正是使团翻译阿史那云。

近看才发现他生得极为俊秀,高鼻深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透着精明。

“阿史那大人。”我行了一个平礼。

“小姐不必多礼。”阿史那云回礼,“七殿下托我带给小姐一些消息。”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太子与家父的密约内容都在这里。他们计划借联姻之名,让西域派兵协助太子...处理一些障碍。”

我展开信件,越看心越沉。

太子承诺登基后割让边境三城,换取西域支持他铲除异己,包括七皇子一派和我父亲林震天。

“家父表面答应,实则与七殿下有旧交。”阿史那云低声道,“我们离京后会故意拖延,不给太子明确答复。但小姐务必小心,太子得不到西域支持,可能会另寻他法。”

“多谢告知。”我将信收好,“请代我向七殿下致谢。”

阿史那云突然从腰间取下一把镶嵌蓝宝石的匕首:“这是七殿下让我转交给小姐的,说是...防身之用。”

匕首出鞘,寒光凛凛。我注意到刀柄上刻着一个奇特的纹路,似龙非龙,似凤非凤。

“这纹饰...”

“七皇子的私人印记。”阿史那云意味深长地说,“见印如见人。”

回到揽月阁,我反复研究那封信和匕首。太子的阴谋比我想象的更恶毒,他不仅要皇位,还要借外族之手铲除忠良。

而萧景恒...他似乎早有防备,布局之深远令人心惊。

次日清晨,我刚用完早膳,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七殿下到!”

萧景恒一身月白色骑装,腰间配着长剑,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木箱。

“林小姐,冒昧打扰。”他行了个夸张的礼,声音大得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听闻林小姐剑术精湛,本皇子特来讨教。”

我差点笑出声。萧景恒这副纨绔模样装得实在到位,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在悬崖边救我的沉稳男子?

“七殿下谬赞了。”我配合地演戏,“臣女不过略通皮毛,怎敢与殿下过招?”

“诶,别谦虚。”萧景恒挥手让侍卫打开箱子,里面是两把未开刃的练习剑,“本皇子准备许久,林小姐就给个面子吧。”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宫女太监。

我知道他是故意做给太子眼线看的,便顺水推舟:“既然如此,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在院中空地上摆开架势。

萧景恒表面嬉皮笑脸,但握剑的姿势却极为专业。

第一回合,他故意露出破绽,我轻松取胜。

“林小姐好身手!”他夸张地大叫,“再来!”

第二回合,他的剑势突然变得凌厉。我们你来我往,剑影纷飞。

萧景恒的剑法大开大合又不失精巧,我的则以灵巧见长。

围观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不时发出惊叹。

“想不到林小姐真有两下子...”

“七殿下也厉害,平时看不出来啊...”

激战正酣时,萧景恒突然一个突刺,我侧身闪避,却不料他剑锋一转,直取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我后仰下腰,同时挥剑上挑,将他剑尖挑偏。

两剑相击的瞬间,萧景恒突然压低声音:“今晚子时,密道见。”

然后他大笑着收剑:“精彩!林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本皇子甘拜下风。”

围观者鼓掌喝彩。这场表演完美落幕,没人察觉到我们那短暂的私语。

萧景恒临走时还故意大声说改日再来讨教,留下那箱练习剑作为学费。

箱底暗格中,藏着一套夜行衣和一张详细的地图。

子夜时分,我换上夜行衣,悄然潜入竹林。

密道入口隐蔽在假山后,青铜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密道内阴冷潮湿,墙壁上长满青苔。

我借着手中灯笼的微光前行,拐过几个弯后,前方出现一丝亮光。

“来得真准时。”萧景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他一身黑衣,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完全不同于白天的轻浮模样。

“殿下深夜相约,有何要事?”我直截了当地问。

萧景恒示意我跟上:“带你看些东西。”

密道尽头是一间隐蔽的石室,墙上挂满了地图和文书。

正中桌上摊开一张东宫平面图,上面标注了几条鲜为人知的通道。

“这是...”

“我的秘密据点。”萧景恒点燃更多蜡烛,“东宫地下密道纵横,大部分是前朝留下的,连太子都不完全清楚。”

我仔细查看那些地图,惊讶地发现有一条密道竟直通太子书房下方。

“阿史那云给你的消息看了吗?”萧景恒突然问。

我点头:“太子比我想象的更狠毒。”

“他一直如此。”萧景恒冷笑,“只是在父皇面前伪装得好。”

他指向桌上另一份文件,“这是我刚得到的消息,你父亲林将军将被调往北疆。”

“什么?”我心头一震。前世父亲确实曾被调离京城,但那是在我婚后。

如今提前这么多,难道是因我的改变引发的连锁反应?

“太子运作的结果。”萧景恒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他察觉到你父亲可能成为障碍。不过别担心,北疆守将赵毅是我的人,会照应林将军。”

我沉默良久。父亲虽曾将我当作政治筹码,但终究血浓于水。

而且林家军权是我复仇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多谢殿下告知。”我最终说道,“父亲离京前,我想见他一面。”

“应该的。”萧景恒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林将军会以检查城防为名入宫,你们可以在玄武门西侧的箭楼相见。”

我看着烛光下萧景恒的侧脸,突然问:“殿下为何如此帮我?”

萧景恒转过来直视我的眼睛,那一刻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轻声道:“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

他没有明说,但我懂了。他要太子的命,我要太子的血。我们是天生的同盟。

回揽月阁的路上,我在密道中发现了一处暗门。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密室,墙上挂着几幅画像。

借着微光,我辨认出最中央那幅画的是个美丽女子,容貌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画像下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与太子之前送我的那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刻的是林字而非周字。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太子的密道中会有与我容貌相似的女子画像?又为何会有刻着林字的耳坠?

我将耳坠放回原处,心中疑云密布。太子与我之间,似乎还有我不知道的纠葛。

三日后,我在玄武门箭楼见到了父亲。他一身戎装,比上次见面又苍老了几分。

“月见。”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说你在东宫过得不错。”

“托父亲的福。"我轻声回答,“听说您要去北疆了?”

父亲点头:“朝中有人不想我留在京城。不过无妨,北疆更需要我。”

他顿了顿,突然道,“月见,你变了许多。”

我心头一跳:“人总会变的。”

“是好的变化。”父亲难得地露出微笑,“你母亲若在世,会为你骄傲的。”

提到母亲,我鼻头一酸。

前世母亲早逝,我对她的记忆已经模糊。

“父亲,您要多加小心。”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提醒,“朝中局势复杂,有些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父亲深深看了我一眼:“你是指太子?”

我没想到父亲如此直接,一时语塞。

“月见,为父虽是一介武夫,但并非毫无……”父亲叹息,“这门婚事...你若真不愿,为父可以...”

“不。”我打断他,“女儿自愿的。只是希望父亲保重自己。”

父亲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拍我的肩:“林家儿女,当有傲骨。但也要记住,刚则易折。”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本想等你大婚时给你。现在...还是提前交给你吧。”

布包里是一枚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明月照心四字。

“你母亲常说,月有阴晴圆缺,但无论如何变化,明月始终是明月。”父亲的声音罕见地柔和,“月见,无论你做什么选择,记住本心就好。”

我攥紧玉佩,喉咙发紧。前世直到死,我都没能与父亲这样交心。

如今这份迟来的温情,让我坚硬的心裂开一道缝隙。

送别父亲后,我独自在揽月阁呆坐良久。小顺子悄悄进来,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小姐,奴才按记忆画的东宫密道图。”

我展开一看,惊讶地发现上面竟标注了一条通往太子书房的捷径,与我那日在萧景恒处看到的地图吻合。

“小顺子,你怎么知道这些?”

“奴才以前在御膳房当差,常要各处送膳。”小顺子骄傲地挺起胸,“东宫上下没奴才不熟的地方。”

我摸摸他的头:“做得好。但千万别让人知道你画了这个。”

小顺子郑重地点头,又神秘兮兮地凑近:“小姐,奴才还听说...太子最近在找一个叫林婉的女子。”

“林婉?”我心头一震,想起密道中那幅画像。

“嗯,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奴才听老太监们私下议论,说太子年轻时曾钟情过一个林姓女子,后来那女子不知怎么死了,太子一直念念不忘...”

我握紧了母亲留下的玉佩。林婉...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但与我相似的容貌,刻着林字的耳坠...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被掩埋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正是我复仇之路上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第六章,还要复仇吗?

及笄礼那日,东宫张灯结彩,红毯从宫门一直铺到正殿。

我端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们将我的长发挽成繁复的凌云髻,插上十二支金凤簪。

眉心一点朱砂,唇上淡淡胭脂。

镜中的少女明艳不可方物,却有一双过于冷静的眼睛。

“小姐今日真美。”春桃为我整理裙裾,眼中闪着泪光,“夫人若在世,定会为您骄傲。”

我握了握她的手。前世及笄礼时,我哭闹着不愿嫁入东宫,被父亲当众掌掴,草草完成了仪式。

而今生,我要主动走向那个曾毁灭我的地方。

“太子妃娘娘,吉时已到。”徐青珞在门外恭敬道。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迈出房门。

十二幅绣金凤的裙裾在身后铺展,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前世的伤痕上。

正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太子萧景明高坐主位,一袭明黄龙纹朝服,面带得体微笑。

皇帝因身体抱恙未能亲临,派大太监送来贺礼,一对价值连城的和田玉镯。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我盈盈下拜,声音清亮。

“爱妃请起。”太子亲自下阶扶我,手掌温热,眼神却冷得像蛇,“今日之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东宫之主了。”

我垂眸掩饰眼中的讥讽。东宫之主?

不过是更精致的囚徒罢了。

仪式繁复而冗长。

祭天、祭祖、更衣、加笄...每一步都需严格遵循古礼。

当我终于戴上象征太子妃身份的金凤冠时,殿外钟鼓齐鸣,百官跪拜。

“恭贺太子妃娘娘!”

呼声震天,我却只注意到站在皇子队列最末的萧景恒。

他今日难得穿了正式朝服,玄衣纁裳,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当众人俯首时,唯有他抬眼与我对视,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礼成后是盛大的宴会。我被安排坐在太子身侧,接受百官敬酒。

觥筹交错间,太子凑到我耳边,温热酒气喷在我颈侧:“爱妃今日好生端庄,与平日判若两人。”

“殿下过奖。”我不动声色地避开,“臣妾只是尽了本分。”

“是吗?”太子手指轻轻敲击酒杯,“那爱妃可否解释,为何近日常与七弟切磋武艺?”

我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七殿下盛情难却,且臣妾想着,多了解些皇子们的脾性,日后也好为殿下分忧。”

太子眯起眼,似乎在判断我话中真假。

这时,丞相柳元忠上前敬酒,打断了这场危险的对话。

“老臣恭贺太子妃娘娘。”柳元忠笑容满面,眼中却毫无温度。

他身旁跟着女儿柳如烟,那个曾在围猎时设计害我的人。

“柳小姐近来可好?”我故意问道,“自围猎一别,甚是想念啊。”

柳如烟脸色微变,强笑道:“托娘娘的福,一切安好。”

我抿唇一笑,不再多言。

前世柳如烟没少在东宫给我使绊子,今生这笔账迟早要算。

宴会持续到黄昏。回到揽月阁时,我已精疲力竭。

春桃帮我卸下繁重的头饰,徐青珞则屏退左右,低声道:“娘娘,七殿下托人送来贺礼。”

那是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成新月抱星样式,简洁雅致。簪子下压着一张纸条:“子时老地方见。恒。”

我将玉簪插入发髻,对镜自照。

与那些华丽的金凤簪相比,这支白玉簪素净得格格不入,却莫名合我心意。

子夜时分,我再次潜入密道。

萧景恒已在石室等候,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今日的你...光彩照人。”

“殿下约我过来,不会只为夸赞吧?”我直接问道,不想承认他这句话让我的心跳快了几拍。

萧景恒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太子最近动作频频。这是他暗中联络的官员名单,以及与周墨等人的密会记录。”

我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载了太子近一个月来的行踪和接触人员。

其中不乏朝中重臣,更有几位手握兵权的将领。

“他想干什么?”

“逼宫。”萧景恒声音沉了下来,“父皇病情加重,太子已等不及了。”

我心头一震。

前世皇帝是在我嫁入东宫两年后才病逝的,如今时间线再次提前,显然我的重生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的发展轨迹。

“还有...”萧景恒犹豫了一下,“太子在秘密调查一个叫林婉的女子。”

我猛地抬头:“林婉?”

“嗯。二十年前曾入宫为女官,后来突然暴毙。”萧景恒探究地看着我,“你认识?”

“不。”我摇头,却想起密道中那幅画像,“只是觉得名字耳熟。”

萧景恒没有追问,转而道:“我已安排人手保护林将军。太子若想对林家不利,没那么容易。”

“多谢。”我真心实意地说。

父亲离京后,北疆战事频发,若非萧景恒暗中周旋,恐怕早已遭太子毒手。

沉默片刻,萧景恒突然问:“成为太子妃的感觉如何?”

“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更华丽的笼子罢了。”我苦笑。

“总有一天,你会飞出这笼子。”萧景恒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保证。”

烛光下,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让我不敢直视。

我们本是互相利用而已,可不知何时起,这份关系似乎掺杂了别的东西。

“殿下,我们...”我斟酌着词句,“还是专注于眼下计划为好。”

萧景恒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你说得对。是我失态了。”

他转身去取墙上的地图,背影莫名有些落寞。

我握紧袖中的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双眼睛里的情愫。

接下来的日子,我正式以太子妃身份参与宫中事务。

每日晨昏定省,管理东宫内务,偶尔还要接待命妇觐见。

表面上看,我是最称职的太子妃;暗地里,我却通过徐青珞和小顺子编织着自己的情报网。

小顺子成了我的得力助手。这孩子机灵过人,又因年纪小不引人注意,能在东宫各处自由走动。

他不仅摸清了所有密道,还发现太子书房暗格中藏着一个紫檀木盒。

“奴才没敢打开,但那盒子有股奇怪的香味,像是...药味。”小顺子汇报道。

我赏了他一块银子,叮嘱他继续观察。

药味?太子有什么需要隐藏的疾病吗?

与此同时,我与萧景恒的武艺切磋仍在继续,这成了我们光明正大见面的借口。

每次比试后,他都会留下些情报,有时是太子党羽的动向,有时是朝中人事变动。

这日比试结束后,萧景恒突然道:“三日后是母妃忌日,我要去皇陵祭拜。”

我收剑的手一顿。萧景恒的生母淑妃,据说是病逝的,但徐青珞曾暗示其中另有隐情。

“殿下节哀。”我轻声道。

萧景恒望着远处,眼神晦暗不明:“十年了。我至今记得母妃临终前的样子...她抓着我的手说恒儿,记住,最毒的蛇往往披着最美丽的皮。”

我心头一震。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殿下怀疑淑妃娘娘的死...”

“不是病死。”萧景恒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是毒杀。而凶手...”他没有说完,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太子。我早该想到。

若淑妃真是被太子所害,那萧景恒与太子的仇就不只是权力之争,还有杀母之恨。

“需要我做什么?”我直接问。

萧景恒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你...愿意帮我?”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这是母妃生前寝宫的钥匙。那里被封存多年,但我一直怀疑藏着什么证据。只是我身份敏感,不便搜查...”

“我去。”我接过钥匙,“正好三日后有命妇入宫朝见,我可以借机探查。”

萧景恒突然握住我的手:“月见,小心。若被发现...”

“我不会被发现。”我抽回手,强作镇定,“别忘了,我现在是太子妃。”

三日后,我按计划带领众命妇参观御花园。

趁众人不注意,我借口更衣,悄然溜向淑妃旧居,长春宫。

长春宫位于后宫僻静处,宫门紧锁,匾额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我用钥匙打开侧门,溜了进去。

宫内出奇地整洁,仿佛时间停滞在淑妃离世的那一天。

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半开着,床榻上的锦被微微隆起,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

我小心地翻查着,不放过任何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

在检查一个首饰盒时,我发现底层有个暗格。

打开后,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和半块玉佩。

信上字迹娟秀:“淑妃姐姐明鉴:太子与家姐林婉之死有关,妾身已寻得证据,藏于玉佩之中。无奈妾身亦遭毒手,命不久矣。望姐姐护我幼女月见周全...”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林婉...是我的姑姑?而写这信的妾身...是我的母亲?

玉佩上的纹路与我母亲留给我的那枚完全吻合,只是这是半块,另外半块应该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那块。

“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转身看见柳如烟站在门口,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柳小姐怎么来了?”我强作镇定,迅速将信和玉佩藏入袖中。

“娘娘离席太久,臣女担心,特来寻找。”柳如烟的目光扫过房间,“没想到娘娘有雅兴参观废弃宫殿。”

“本宫一时迷路罢了。”我抬步向外走,“回去吧,别让其他人久等。”

柳如烟却拦住我:“娘娘手里拿的是什么?私藏宫禁物品可是大罪。”

我眯起眼:“柳小姐这是要质问本宫?”

“不敢。”柳如烟假笑,“只是太子殿下最近正在查宫人偷盗之事,若知道娘娘...”

“知道又如何?”我冷笑,“本宫是太子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倒是柳小姐,擅闯后宫禁地,该当何罪?”

柳如烟脸色一变。我趁机推开她,大步走出长春宫。

回到人群后,我的心仍在狂跳。柳如烟必定会向太子告密,我必须尽快应对。

当夜,我将发现告诉了萧景恒。他听完后,脸色异常凝重:“所以林婉是你姑姑,而你母亲的死...也与太子有关?”

“看来如此。”我摩挲着那半块玉佩,“只是不知道证据藏在何处。”

萧景恒接过玉佩仔细查看:“这是阴阳佩,两半合在一起才能取出其中藏物。我们需要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半块。”

我立刻回揽月阁取来玉佩。两块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萧景恒轻轻一拧,玉佩竟然分开,露出中间藏着的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景明害婉,毒在簪中。周家知情。”

“毒在簪中...”萧景恒喃喃道,“难道是说...”

“太子用毒簪杀了我姑姑?”我接上他的话,心中一片冰凉。

难怪密道中会有那幅画像,难怪太子对我态度复杂...他害死了我姑姑,又娶了我这个与她容貌相似的侄女,这是怎样的扭曲心理?

“周家知情...是指周墨的父亲周将军?”萧景恒分析道,“他是太子心腹,确实可能参与其中。”

我握紧纸条,胸口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太子的罪孽比我想象的更重。他不只要为前世的我和父亲负责,还欠着我姑姑和母亲的命!

“月见...”萧景恒轻唤我的名字,眼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相反,我很庆幸。现在我们有更多筹码了。”

萧景恒凝视我良久,突然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有时候我真好奇,你这小小的身躯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坚强。”

他的触碰像火一样灼热,我几乎要沉溺其中。但理智很快将我拉回:"^_^“殿下,我们该专注于计划。”

萧景恒收回手,苦笑道:“总是这样。每次我试图靠近,你就退开。”

“我们之间...”我艰难地说,“只能是同盟。”

“是吗?”萧景恒逼近一步,“那你为什么每次比试都故意避开我的目光?为什么收到我的白玉簪时脸红?月见,你在骗谁?”

我张口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得对,我确实对他...但复仇大业当前,我怎能分心?

“等一切结束...”我最终低声道,“等太子得到应有的惩罚后,我们再谈这个。”

萧景恒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好,我等你。不过...”他忽然揽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道,“在那之前,请允许我继续做你的七殿下。”

他的气息拂过耳际,我浑身一颤,感觉……却没能推开他。

这一刻,我悲哀地发现,自己早已沦陷。

回到揽月阁,我将证据藏好,却辗转难眠。

窗外月光如水,我取出萧景恒送的白玉簪,在指尖轻轻转动。

复仇与爱情,真的不能两全吗?

第七章,困兽犹斗。

长春宫秘密被柳如烟撞破的三日后,东宫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清晨,我正对镜梳妆,徐青珞匆匆进来,脸色异常凝重:“娘娘,出大事了。皇上昨夜突发昏厥,至今未醒。太子已经下令封锁宫门,非他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的手停在半空。前世皇帝是在两年后才病重的,如今竟提前了这么多?太子的动作也比前世快得多,显然早有准备。

“七皇子呢?”

“被太子以侍疾为名软禁在养心殿偏室。”

徐青珞压低声音,“太子还调换了宫中侍卫,全部换上自己的心腹。”

我攥紧梳子,指节发白。太子这是要趁皇帝病重之际铲除异己,为登基铺路。

而我和萧景恒,恐怕都在他要清除的名单上。

“小顺子在哪里?”

“一早就被李德全叫去打扫书房了。”

我心头一紧。太子的大太监李德全突然召用小顺子,绝非偶然。

那孩子虽然机灵,但毕竟年幼,若被严刑逼供...

“备轿,我要去给太子请安。”

徐青珞愕然:“现在?太子正在气头上...”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去。”

我站起身,整理衣冠,“表现得越正常,越不容易惹人怀疑。”

太子书房外,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见我到来,为首的侍卫长抱拳行礼:“娘娘恕罪,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连本宫也不行?”我挑眉,“那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本宫亲手熬了参汤,请殿下保重身体。”

侍卫犹豫片刻,还是进去通报了。片刻后,他出来躬身道:“殿下请娘娘进去。”

书房内,太子正伏案批阅奏折。

这本该是皇帝的工作。见我进来,他头也不抬:“爱妃今日怎么有闲情来看孤?”

我将食盒放在桌上:“殿下为国操劳,臣妾担心您累坏身子。”

太子这才抬头,眼中满是审视:“是吗?孤还以为爱妃是来为七弟求情的。”

“七殿下?”我故作惊讶,“他怎么了?”

太子冷笑一声,突然拍案而起:“林月见,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孤已经知道你和萧景恒的秘密往来!长春宫的事,柳如烟都告诉孤了!”

我心跳如鼓,但面上不露分毫:“殿下明鉴,臣妾昨日只是迷路误入长春宫。至于七殿下...除了武艺切磋,臣妾与他并无私交。”

“是吗?”太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你解释解释,为何孤的眼线看见你多次潜入竹林密道?”

我强忍疼痛,脑中飞速思索。

太子知道密道的事,但似乎不清楚萧景恒也参与其中。这是唯一的机会。

“臣妾...臣妾有罪。”我突然跪下,声音颤抖,“臣妾确实去过密道,但不是为了见七殿下,而是...而是为了找这个。”

我从袖中掏出一早准备好的香囊,这是前几日我从太子书房偷偷拿走的,上面绣着周墨的名字。

太子看到香囊,脸色骤变:“你从哪里得到的?”

“密道中的暗格里。”我低头掩饰眼中的算计,“臣妾偶然发现密道,好奇探查,结果找到了这个...还有几封书信。”我故意欲言又止。

“信呢?”太子声音陡然提高。

“臣妾...臣妾烧了。”我佯装惶恐,“那些内容太过...臣妾不敢让旁人看到,怕有损殿下威名。”

太子松开我,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我赌对了,他以为我发现了与周墨的私情证据,却没想到我真正掌握的是更致命的秘密。

“听着,”太子突然俯身捏住我的下巴,“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孤会让你生不如死。明白吗?”

“臣妾明白。”我怯懦地点头,眼中适时泛起泪光。

太子似乎满意了我的表演,语气稍缓:“至于七弟...你最好离他远点。他现在是戴罪之身,涉嫌勾结北疆叛军。”

我心头一震。

北疆叛军?那正是父亲镇守的地方!

“那...家父...”我试探地问。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林将军嘛...刚刚有人举报他私通敌国。孤已经派人去拿他了。”

我如坠冰窟,险些维持不住伪装。

太子这是要一石二鸟,同时除掉父亲和七皇子!

“殿下!家父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一定是有人诬陷!”我抓住太子的衣袖,这次是真的慌了。

太子甩开我:“是不是诬陷,查过便知。爱妃还是回揽月阁好好待着吧。来人!送太子妃回宫,加派侍卫保护。”

我知道再求无益,只能行礼退下。

走出书房时,我瞥见小顺子缩在角落,脸上有泪痕但无明显伤痕,看来还没被用刑。

孩子看见我,偷偷做了个手势。

三根手指弯曲,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表示危险但安全。

回到揽月阁,我发现四周果然多了十几个陌生侍卫,名义上保护,实则是软禁。

春桃和徐青珞焦急地迎上来。

“小姐,听说老爷他...”

我抬手制止她,指了指门窗,示意隔墙有耳。

徐青珞会意,大声道:“娘娘累了,需要休息。奴婢去准备热水。”

趁徐青珞去准备热水的间隙,我迅速写下密信,藏在特制的香囊夹层中。

这是萧景恒之前教我的方法,香囊中的特殊香料能掩盖墨迹气味,防止被犬只嗅出。

“春桃,把这香囊送到佛堂供奉,祈求父亲平安。”我故意提高声音,同时眼神示意香囊有异。

春桃心领神会:“奴婢这就去。”

还好侍卫没有为难……

徐青珞回来后,我们三人假装闲聊家常,实则用笔在茶水上写字交流。

我写道:“太子诬陷父亲通敌,七皇子被软禁。需联络七皇子旧部。”

徐青珞回写:“我有办法。今夜子时,准备好。”

夜幕降临后,我早早遣退众人,只留春桃守夜。

子时将至,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嗒嗒声,是小石子击打窗棂的声响。

我推开窗,看见小顺子鬼鬼祟祟地蹲在花丛中。

他做手势让我稍等,片刻后,一个黑影翻墙而入,竟是阿史那云!

“你怎么在这里?”我压低声音惊问。

“七殿下早有安排。”阿史那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殿下料到太子会发难,提前布置了后手。这是他的亲笔信。”

我迅速浏览信件。萧景恒在信中告诉我,他确实被软禁,但太子的人中也有他的眼线。

父亲被诬陷一事他已有所防范,北疆守将赵毅会保护父亲安全。

最重要的是,他提到太子与西域某些势力秘密联络,意图借外兵夺位。

“七殿下需要什么?”

“证据。”阿史那云眼中闪着锐利的光,“太子与西域往来的书信,藏在书房暗格中。若能拿到,或可扭转局面。”

我心头一动。这不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吗?

太子勾结外敌的证据,不仅能救父亲和萧景恒,还能彻底扳倒太子。

“告诉我具体位置。”

阿史那云详细描述了暗格的位置和开启方法,又给了我一个小瓷瓶:“这是七殿下准备的迷药,必要时可用。”

他们离开后,我辗转难眠。

书房现在戒备森严,如何接近暗格?即便成功,又如何将证据送出去?

天亮时分,徐青珞带来更坏的消息:太子已经下令三日后公开审讯父亲和七皇子,朝中几位为父亲说话的大臣也被下狱。

“娘娘,时间不多了。”徐青珞忧心忡忡。

我沉思良久,突然有了主意:“徐姑姑,你能弄到太子妃的正式朝服吗?”

“娘娘要做什么?”

“太子不是要审讯我父亲和七皇子吗?”我冷笑,“那我就以太子妃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席。”

徐青珞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危险了!”

“不冒险,怎能取胜?”我取出珍藏的那对刻着周字的翡翠耳坠,“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拿到太子勾结西域的证据。”

当日下午,我故意在书房附近偶遇柳如烟。

她见我被侍卫拦在书房外,得意地笑道:“娘娘这是要见太子殿下?可惜殿下现在忙得很,没空见闲人。”

“柳小姐说笑了。”我强忍厌恶,“本宫只是来送些点心。既然殿下忙,那就请柳小姐代劳吧。”我将食盒递给她。

柳如烟狐疑地接过:“娘娘何时这么客气了?”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我故作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趁机将一个小纸条塞进她袖中,“前日长春宫之事,还望柳小姐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柳如烟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长春宫见。有关七皇子与西域私通证据相告。”

她眼中闪光:“娘娘终于想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低眉顺眼道,“只望柳小姐日后多关照。”

柳如烟得意地走了,浑然不觉已落入我的圈套。

我给的迷药足够让她昏睡一整夜,而她那身常穿的粉色衣裙,正好与我的身材相仿。

夜深人静时,我换上夜行衣,悄然潜向长春宫。

柳如烟果然已经等在那里,见我到来,急不可耐地问:“证据呢?”

“在这里。”我取出一个小瓶,“七皇子写给西域的书信,都藏在...”

话未说完,我突然拔开瓶塞,将迷药朝她脸上撒去。

柳如烟惊愕地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软倒在地。

我迅速换上她的衣裙,将她的身体藏好。柳如烟爱用浓重的茉莉香粉,我也往身上扑了些。

对着铜镜整理后,若不细看,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回到书房附近,守卫果然松懈了许多。我带着徐姑姑,徐姑姑对侍卫道:“殿下命我来取西域文书。”

侍卫皱眉:“这是柳小姐?这么晚了...”

“殿下急着用,你若不信,自己去问。”徐姑姑故作不耐。

侍卫犹豫片刻,还是让开了。但是也只让我进去了,徐姑姑没能和我一起。

太子与柳如烟的关系众所周知,没人敢得罪这位。

书房内空无一人。

我按照阿史那云的指示,找到那个隐蔽的暗格,正是在《论语》后面,与小顺子说的一致。

按下机关,暗格无声滑开,里面是一叠书信和一本密册。

我快速浏览内容,心跳越来越快。

这些信件清楚记录了太子与西域某些部落的秘密协议:他登基后割让边境五城,换取西域出兵助他镇压可能的内乱。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封信提到要在皇帝药中加特制香料,确保他安详离世。

这是弑君谋逆的铁证!

我将最关键的几封信藏入贴身的暗袋,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殿下,柳小姐刚刚进去...”

“胡说!如烟明明在孤寝殿等着!”

太子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我浑身冰凉,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唯一出路就是窗户。

但跳窗必定惊动侍卫。

千钧一发之际,我瞥见桌上的烛台。心一横,我推倒烛台,火苗瞬间窜上帷幔。趁着火势初起造成的混乱,我撞开窗户跃出,同时高喊:“走水了!走水了!”

侍卫们被火光吸引,乱作一团。我趁机混入救火的人群,悄然脱身。

回到长春宫,我换回自己的衣服,将柳如烟的衣裙重新给她穿上,又在她手中塞了一封事先准备好的假信。上面写着七皇子与西域的书信,但故意语焉不详,不点明是谁在和七皇子联系。

柳如烟醒来后,只会以为自己是看了信后不慎打翻烛台。

而太子,则会以为她想销毁的是关于他自己与西域的秘密信件。

回到揽月阁,我立刻将偷来的信件誊抄一份,原件藏入母亲留给我的玉佩中,抄本则交给徐青珞:“想办法送到七皇子手中。”

“娘娘,您的手...”徐青珞突然惊呼。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右手腕有一小片烧伤,是在书房不小心碰倒烛台时留下的。疼痛此刻才迟钝地传来。

“无妨。”我咬牙道,“比起父亲和七皇子的性命,这点伤算什么。”

徐青珞为我包扎时,轻声道:“娘娘对七殿下...似乎已超出同盟之谊。”

我没有回答,但心中清楚她说得对。不知何时起,萧景恒的安危已经与我息息相关。这种感情危险却无法抑制。

次日,宫中果然大乱。太子大发雷霆,下令彻查书房走水一事。

柳如烟被叫去问话,回来后脸色惨白,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而我,则开始准备三日后的公开审讯。

那将是我与太子正面对决的战场,也是救出父亲和七皇子的唯一机会。

“娘娘,您真要这么做?”春桃忧心忡忡地问,“那可是公开与太子作对...”

“春桃,有些仗,明知必输也要打。”我抚摸着那枚藏着证据的玉佩,“何况,我们未必会输。”

窗外,阴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就像这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多年,终将迎来最后的爆发。

而我,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第八章,心理博弈。

公开审讯前夜,东宫戒备森严如铁桶。

我站在窗前,望着被火把照得通明的庭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玉佩。

明日一战,要么功成名就,要么万劫不复。

“娘娘,该休息了。”春桃轻声提醒。

“你们先下去吧。”我挥退所有宫人,只留下徐青珞,“徐姑姑,联络上七皇子了吗?”

徐青珞摇头:“养心殿被太子亲兵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纸条,“阿史那云设法送来了这个。”

纸条上是萧景恒熟悉的笔迹:“证据已收到,明日按计划行事。北疆赵毅将军已率精兵潜入京城,林将军安全。万事小心。”

我长舒一口气,将纸条烧毁。

父亲安全是最大的安慰,但萧景恒仍被困在养心殿...这个像根刺扎在我心头。

“娘娘手上的伤该换药了。”徐青珞取出药膏。

我这才注意到包扎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昨夜的烧伤比想象中严重,但我顾不上这些。

明日需要完美表演,不能因伤痛露出破绽。

“用这个吧。”我从妆奁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七殿下之前给的伤药,效果很好。”

徐青珞为我涂药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我和徐青珞对视一眼,迅速吹灭蜡烛。

片刻后,窗棂被轻轻撬开,一个黑影敏捷地翻入室内。

借着月光,我认出是阿史那云。

“你怎么进来的?”我压低声音问道,"外面全是侍卫。"

阿史那云得意地笑了:“西域刺客的隐匿术,七殿下都是我教的。”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布,“殿下让我送来明日审讯的详细安排,还有...”

他犹豫了一下,“殿下说要亲自见您。”

“现在?不可能!”徐青珞惊呼,“外面至少有三十个侍卫。”

阿史那云神秘地眨眨眼:“密道。七殿下说,林小姐知道在哪里。”

我心头一跳。萧景恒是要我去那个秘密石室见他。

这太冒险了,但...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带路。”我迅速换上夜行衣,将头发挽成男子发式。

阿史那云领着我从窗户翻出,借着阴影掩护来到竹林。

侍卫们主要把守通道,对这片竹林疏于防范。

我们顺利找到密道入口,钻了进去。

密道比上次更加阴冷潮湿。

黑暗中,我跟着阿史那云的脚步声前行,手腕的伤隐隐作痛。拐过几个弯后,前方出现微光。

石室内,萧景恒背对入口站着,正在研究墙上的地图。听到动静,他迅速转身,眼中闪过惊喜:“你来了。”

不过几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角还有未愈的伤痕,显然在软禁期间吃了不少苦头。

“殿下受伤了?”我忍不住伸手触碰他嘴角的伤。

萧景恒握住我的手:“小伤而已。倒是你...”他注意到我手腕的绷带,眼神一沉“太子干的?”

“我自己不小心。”我抽回手,“殿下冒险叫我来,有何要事?”

萧景恒示意阿史那云去外面望风,然后拉我坐到石凳上:“明日计划有变。太子增加了守卫,还调来了弩手。我担心...”

“担心我会有危险?”我轻笑,“殿下别忘了,我可不是怕死的人。”

萧景恒没有笑,反而更加严肃:“月见,明日让我来主攻。你只需在关键时刻出示证据即可。”

“不行。”我断然拒绝,“太子对我的戒心比你小。何况...”

我犹豫了一下,“我有一些私人恩怨要与他清算。”

萧景恒深深看着我:“是为了林婉和你母亲?”

我惊讶抬头:“你怎么...”

“我查过了。”萧景恒轻声道,“林婉确实是你姑姑,二十年前入宫为女官,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太子有过一段。后来她发现了太子的某个秘密,被毒杀灭口。你母亲调查此事,也遭毒手。”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虽然早已猜到真相,但听人说出来还是让我呼吸困难。

“还有淑妃娘娘...”我轻声道。

萧景恒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是,我母妃也发现了太子的秘密。他为了掩盖罪行,不惜杀害三个无辜女子。”

“明日,这一切都将结束。”我冷声道。

萧景恒突然握住我的双手:“月见,复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我从未深思过。前世的我死在复仇之前,今生所有计划都围绕着如何扳倒太子,从未想过之后的事。

“我...不知道。或许离开京城,找个安静的地方...”

“和我一起吧。”萧景恒打断我,声音异常温柔,“放弃这些纷争,我们去江南,去西域,去哪里都好。”

我震惊地看着他:“殿下是说...放弃皇位?”

“皇位从来不是我的目标。”萧景恒苦笑,“我所做的一切,起初是为母妃报仇,后来...是为了保护你。”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耳边嗡嗡作响。

萧景恒的话太过震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试图抽回手。

萧景恒却握得更紧:“正因明日生死难料,我才必须今天说。月见,我喜欢你。”

烛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这一刻,那个玩世不恭的七皇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真挚深情的男子。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情感在脑海中交织,形成一片混沌。

我爱萧景恒吗?这个为我挡过危险、给我温暖的男人?可复仇之后的我,还剩下什么可以给他?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我艰难地说。

萧景恒没有逼迫,只是轻轻点头:“我明白。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明日我都会全力配合。”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调动赵毅将军兵马的虎符,你收好。”

我接过令牌,触手冰凉。

这块小小的铜牌代表着数千精兵,是明日成败的关键。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萧景恒站起身,“阿史那云会带你从另一条密道出去,直接通向你揽月阁的后院。”

我跟着起身,却突然脚下一软,是连日紧张和手腕伤痛导致的虚弱。

萧景恒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我们瞬间近在咫尺。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沉香味。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里面翻涌的情感几乎将我淹没。

这一刻,我鬼使神差地向前倾身,轻轻贴上他的唇。

这个吻一触即分,却让我心跳如雷。

萧景恒眼中闪过惊喜,但我已经退开:“明日之后...我再给你答案。”

回到揽月阁,我辗转难眠。

萧景恒的告白、那个仓促的吻、还有明日的大计...种种思绪在脑海中翻腾。

天蒙蒙亮时,我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梦见前世的最后时刻。

太子狰狞的笑脸,那杯毒酒灼烧喉咙的剧痛,还有四肢逐渐麻木的绝望...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窗外,第一缕阳光已经穿透云层。今日,将是一切恩怨的终结。

春桃和徐青珞进来为我梳妆。今日要出席正式审讯,我选了一身素白宫装,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红色锦带。

既符合太子妃的身份,又暗喻我为亲人讨还血债的决心。

“小姐,老爷真的安全了吗?”春桃一边为我梳头一边小声问。

“嗯,赵毅将军已将他安置在安全处。”我抚摸着萧景恒给的虎符,“今日之后,父亲就能洗清冤屈。”

徐青珞为我戴上凤钗,轻声道:“娘娘,无论今日结果如何,老奴都以您为荣。”

我握住她的手:“徐姑姑,这些日子..谢谢你。”

梳妆完毕,我最后检查了一遍藏在身上的证据。

玉佩中的信件、虎符,还有袖中暗袋里的小瓶毒药。

这是我从太子书房偷来的同款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娘娘,时辰到了。”门外侍卫高声通报。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出房门。

庭院中,十六人抬的凤辇已经备好,周围簇拥着全副武装的侍卫,名为护送,实为押送。

登上凤辇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揽月阁。

无论今日成败,我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紫宸殿前广场已经搭建起临时审讯台。

太子高坐主位,一身明黄龙袍,俨然已是帝王做派。

两侧是文武百官,个个面色凝重。

我注意到几位支持七皇子的大臣不在其中,显然已被太子控制。

“带犯人!”太子一声令下,全场肃然。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景恒会被如何带上来?他受伤了吗?太子会当众羞辱他吗?

但首先被带上来的却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北疆俘虏。

太子冷笑道:“这些是北疆叛军头目,他们已经招供,与林震天和萧景恒暗中勾结多年!”

百官哗然。

我知道这是太子的诡计,用假证人坐实父亲和萧景恒的叛国罪。

接着被带上来的才是萧景恒。

他双手被铁链锁住,白色囚衣上沾满血迹,走路也有些跛,但脊背依然挺直。

看到我坐在太子身侧,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七弟,你可知罪?”太子居高临下地问。

萧景恒抬头,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皇兄说我有什么罪,我就有什么罪。”

太子拍案而起:“放肆!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林震天已经伏法,下一个就是你!”

我心头一震。太子说父亲已经伏法?但萧景恒明明保证父亲安全...

除非太子在虚张声势。

“太子殿下。”我站起身,声音清晰而冷静,“敢问家父是如何伏法的?为什么不见我父亲?”

太子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问,一时语塞:“这...林震天负隅顽抗,已被就地正法,尸身坠入悬崖...”

“是吗?”我冷笑,“那这个人是谁?”

全场目光转向广场入口。

那里,一个高大身影正大步走来,银甲红袍,正是我父亲林震天!

太子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被你安排的刺客逼下悬崖了?”父亲洪亮的声音响彻广场,“多亏赵毅将军相救,老夫才幸免于难!”

百官再次哗然。太子慌乱之下竟拔剑指向父亲:“来人!把这个叛贼拿下!”

“谁敢!”我高喝一声,取出虎符,“北疆三万精兵已奉皇命入京勤王,此刻就守在宫门外!”

局势瞬间逆转。太子见势不妙,突然一把抓住我,剑刃横在我颈前:“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我被太子挟持,剑锋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却能闻到太子身上传来的恐惧汗味。

他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放开她!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萧景恒不知何时挣脱了镣铐,手持一柄短剑逼近,“你的对手是我。”

“好啊,兄弟相残,正合我意!”太子颠狂笑着,突然将我推向一旁侍卫,挥剑迎向萧景恒。

两人战作一团。太子剑法狠辣,招招致命;萧景恒则灵活多变,以守为攻。我看得心惊胆战,却无法插手。

趁乱中,我挣脱侍卫,冲到父亲身边:“父亲,您没事吧?”

“无碍。”父亲紧握我的手,“月见,今日之事...”

他话未说完,场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我转头看见萧景恒肩头中剑,鲜血瞬间染红半边衣袍。太子乘胜追击,剑尖直指萧景恒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抄起旁边侍卫的佩刀掷向太子。

刀锋擦过太子手腕,他吃痛松手,剑锋偏转,只在萧景恒肋间划开一道口子。

“够了!”我大步走向审讯台,从怀中取出那枚藏着证据的玉佩,“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我将玉佩中的信件展开,高举过头:“这是太子勾结西域,密谋弑君叛国的铁证!他不仅想害我父亲和七皇子,更在陛下药中下毒,意图谋朝篡位!”

百官沸腾了。

太子面如死灰,突然狂笑起来:“不错,都是我做的!那老不死的早该让位了!至于你们...”他剑指众人,“谁不服,今日一并杀了!”

这疯狂的宣言彻底断送了他的退路。

原本中立的官员纷纷倒戈,太子亲信也迟疑不前。

“护驾!诛杀逆贼!”父亲高呼一声,宫门外顿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赵毅的军队到了。

太子见大势已去,突然向我扑来:“贱人!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我本能地后退,却见一道身影闪电般挡在我面前,是萧景恒!太子的剑深深刺入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不!”我尖叫一声,抄起地上的剑冲向太子。

愤怒给了我力量,我一剑挑飞太子的武器,第二剑刺入他的肩膀。

太子踉跄后退,被赶来的侍卫按倒在地。我顾不上他,转身扑向萧景恒。

他已经倒在血泊中,脸色惨白如纸。

“坚持住,别睡...”我撕下衣袖按住他汩汩流血的伤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萧景恒虚弱地笑了:“你...没事...就好...”

“传御医!快传御医!”我冲着周围人大喊,泪水模糊了视线。

恍惚中,有人宣布太子谋反罪成,即刻收监;有人说皇帝已经苏醒,要见七皇子和我;还有人说北疆大捷...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紧紧握着萧景恒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你答应过要和我去江南的...”我哽咽道,“不许食言。”

萧景恒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捏了捏我的手,然后陷入了昏迷。

当御医赶来将他抬走时,我才发现自己满手是他的血。

这鲜红的液体仿佛在提醒我:复仇的代价,可能比我想象的更沉重。

抬头看向被押走的太子,他满眼怨毒地瞪着我,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仿佛在说你赢了,但也输了。

不,我没有输。

只要萧景恒活着,只要真相大白,我就没有输。

“月见。”父亲轻拍我的肩,“陛下要见我们。”

我擦干眼泪,挺直腰背。战斗还未结束,我还不能倒下。

为了萧景恒,为了所有被太子害死的人,我必须走完这最后一程。

走向紫宸殿的路上,我摸到袖中那个小毒瓶。

这是为太子准备的,他欠下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第九章,女帝。

紫宸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龙榻上的皇帝形如枯槁,唯有那双眼睛仍透着威严。

我随父亲跪在榻前,额头触地。

殿内静得可怕,只听见皇帝微弱的呼吸声。

“林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父亲起身,我也跟着站起,却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月见...上前来。”

我心头一跳,小心地向前两步。

皇帝枯瘦的手从锦被中伸出,对我招了招。

我跪在榻边,他冰凉的手轻轻覆在我的手上。

“朕...都知道了。”皇帝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巨大痛苦,“景明那个逆子...辜负了朕的期望。”

“陛下保重龙体。”我轻声道,意外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皇帝摇摇头,示意大太监捧来一个紫檀木匣。

他颤抖的手指费了好大劲才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传国玉玺。

“朕时日无多...”皇帝深吸一口气,“朝廷经此动荡,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

我屏住呼吸,隐约猜到皇帝要说什么,却不敢相信。

“林月见,朕决定...传位于你。”

殿内一片死寂。

父亲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大太监手中的拂尘啪地掉在地上。

我?一个女子?继承大统?

“陛下...”我声音发颤,“这...不合礼制...”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皇帝艰难地说,“景明谋逆,景恒重伤...其他皇子...不堪大任。”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你有林家的军队支持...有景恒,更有治国之才...”

我脑中一片空白。复仇、权力、责任...这些念头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我原以为扳倒太子就是终点,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朕...只有一个条件。”皇帝突然压低声音,“留景明一命...毕竟是朕的…而且你这是…”

他看了眼我父亲,没有继续说了……

我望着皇帝浑浊的眼睛,那里有哀求,也有命令。

最终,我缓缓点头:“臣女...遵旨。”

皇帝如释重负,靠回枕上:"拟诏吧..."

大太监颤抖着铺开圣旨,开始记录皇帝口述的传位诏书。

我跪在一旁,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诏书刚拟完,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

御医们慌忙上前,却被皇帝挥手屏退。

“月见...”他气若游丝,"还有一事...你母亲...林夫人她...”

我浑身一震:“陛下认识家母?”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她本应...是朕的...”

话未说完,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陛下驾崩!”大太监尖声宣告。

殿内外顿时哭声震天。我跪在龙榻前,却流不出一滴泪。

皇帝最后未说完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慢慢磨着。

我母亲与皇帝之间有什么过往?这与姑姑林婉的死又有何关联?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大太监已经捧着传位诏书走出紫宸殿,向等候在外的文武百官宣布新君人选。

殿外的骚动声即使隔着厚重的宫门也清晰可闻。

可以想象,当大臣们听到皇位传给一个女子时会有多么震惊。

但手握重兵的林家、重伤的七皇子、还有那些刚刚见证太子谋反的大臣们,没有人敢公开反对这道诏书。

“月见。”父亲轻唤我,“该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林月见,而是大梁的新君。这个认知让我既恐惧又兴奋。

紫宸殿外,百官跪了一地。

我站在高阶之上,俯视着那些或震惊、或怀疑、或敬畏的面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

诏书宣读完毕,按礼制,新君应当推辞三次。

但我知道,在这权力交接的敏感时刻,任何犹豫都可能引发动荡。

“臣领旨,谢恩。”我直接跪下接旨,声音清晰坚定。

父亲第一个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紧接着是赵毅将军和他带来的北疆将士:“吾皇万岁!”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官员跟着跪拜。当最后一个顽固的老臣也不得不低头时,我知道,这场权力交接已经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要看我如何稳固这个位置。

登基大典定在一月后举行。

这期间,我需要处理太多事情:皇帝的丧仪、太子的处置、朝局的稳定,还有...萧景恒的伤势。

“陛下...”徐青珞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已经改了口,“七殿下醒了,想见您。”

我心头一喜,顾不上纠正她的称呼,匆匆赶往萧景恒养伤的偏殿。

偏殿内药味浓郁,御医们见我进来,纷纷跪地行礼。

我挥手让他们退下,独自走到床前。

萧景恒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依然明亮。

看到我,他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参见...陛下...”

“别闹。”我坐到床边,小心避开他的伤口,“疼吗?”

“看到你...就不疼了。”他试图表现得轻松,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出卖了他。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挡那一剑?”

“因为...”萧景恒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你受伤。”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喉头发紧。

前世的我在东宫受尽折磨,至死无人怜惜;而今生,竟有人愿为我赴死。

“傻子...”我低声嗔怪,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景恒轻轻摩挲我的手背:“听说...父皇传位于你?”

我点头:“我也没想到。”

“你值得。”他真诚地说,“你会是个好皇帝。”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直视他的眼睛,“做我的帝后,帮我管后宫,兼天下兵马大元帅。”

萧景恒愣住了,半晌才道:“你...确定?不过有了我,你还要娶别的男人?”

“比任何时候都确定。看你表现啊!”我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好好养伤,登基大典上我要你站在我身边。”

无视了景恒啦幽怨的小眼神。

离开偏殿,我径直前往天牢。

有些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天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气味。

太子现在应该叫废太子萧景明了,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昔日俊美的面容如今憔悴不堪,但眼中的恶毒丝毫未减。

“来看我笑话?”他嘶哑地问。

我示意守卫退下,独自站在牢门前:“我来告诉你最后的结局。”

“结局?”萧景明狂笑起来,“你以为坐上龙椅就赢了?满朝文武不会服一个女子,你迟早会被拉下来!”

“也许吧。”我平静地说,“但你看不到那天了。”

萧景明的笑声戛然而止:“父皇让你留我一命。”

“是的。你会活着,但...”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每天会有人给你送饭,里面掺一点这个。不会致命,只会让你...慢慢失去行动能力,最后连自杀都做不到。”

萧景明脸色大变:“你!”

“眼熟吗?”我把玩着瓷瓶,“这是从你书房暗格找到的,正是你用来毒杀我姑姑、我母亲和淑妃娘娘的毒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公平,不是吗?”

萧景明扑向牢门,镣铐哗啦作响:“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省省力气吧。”我后退一步,“你会在黑暗中日复一日地回忆自己犯下的罪孽,直到生命的尽头。这才是我要的复仇。”

说完,我转身离去,任凭他在身后咒骂哭嚎。

前世他加诸我身的痛苦,今生我要他百倍偿还。

一个月后,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我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在百官注视下一步步走上玉阶。

礼乐齐鸣,钟鼓震天。当我转身面对群臣时,萧景恒就站在我身侧,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声响彻云霄。

我望向远方。朝阳初升,照亮了这座古老的皇城。

我知道,等待我的是无数挑战:保守派的反对、边疆的动荡、朝堂的博弈...但此刻,我心中只有平静。

萧景恒悄悄握了握我的手,我回以微笑。

这一路走来,从复仇到治国,从孤军奋战到与他并肩...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没有浪费。

“众卿平身。”我清亮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朕今日登基,改元昭明,意为拨乱反正,天下清明...”

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书,是追封我母亲为孝贤皇后,姑姑林婉为贞静夫人,淑妃为孝端皇太后。

第二道诏书,是宣布七皇子萧景恒为帝后,执掌天下兵马。

第三道诏书,则是为父亲加封镇国公,统领禁军。

朝中虽有微词,但在林家军权和萧景恒的支持下,反对声很快平息。

一个月后,我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偶然发现了一本藏在妆奁夹层中的日记。

翻开泛黄的纸页,一段尘封的往事逐渐清晰:

原来母亲年轻时曾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相爱,却因家族联姻嫁给了我父亲。姑姑林婉入宫为女官,实则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先帝的秘密。他们有一个女儿,正是我。而萧景恒的母亲淑妃发现这个秘密后,选择保护我,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我呆坐良久。

难怪皇帝会传位于我,难怪他临终前会说那样的话...我不仅是林家的女儿,更是皇家的血脉。

当夜,我将这一切告诉了萧景恒。

“所以...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脸色煞白。

我摇头:“不,你母亲淑妃的日记中提到,先帝因身体原因无法生育,所有皇子都是过继的。你生父其实是...”

“难道是赵毅将军。”萧景恒接上我的话,竟露出释然的微笑,“我早该猜到的。”

我们相视而笑。

命运何其奇妙,将两个本该毫无关系的人编织在一起,从互相利用到真心相爱,从政治同盟到生命伴侣。

登基半年后,我们举行了盛大婚典。

又过一年,我诞下一对龙凤胎。

当萧景恒抱着两个孩子,在御花园里笨拙地哄他们入睡时,我忽然想起那个在悬崖边救我的黑衣青年。

“在想什么?”萧景恒轻声问,生怕吵醒孩子。

“在想...如果这一刻需要银子来买,需要多少银子。”我微笑着回答。

萧景恒不明所以,但还是凑过来吻了吻我的额头:“不管多少银子,我都替你付。”

夕阳西下,将我们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前世的苦难已成过往,今生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而我,林月见,从复仇的亡魂到治国的女帝,终于在这第二次生命中,找到了比复仇更值得追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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