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文逆命斩情劫最新章节列表_完结文逆命斩情劫全文免费阅读(谢景行谢明允苏棠)
第1章重生那日我被尚书府的马车撞了个满怀
我是被马蹄声撞醒的。
剧痛从肋骨处炸开,我整个人飞起来又砸在青石板上,喉咙里腥甜翻涌。
恍惚间看见一匹黑马前蹄扬起,马车上的帷幔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半只金镶玉的护甲——是苏棠的。
“贱籍出身,也配叫苏家小姐?”
赶车的车夫弯腰拉缰绳,我听见他心里嗤笑。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进我混沌的意识里。
前世沉塘前,我也是这样听见苏棠和谢明允的私语:“等她被捞上来,定北王世子的眼,该瞎了吧?”
再睁眼时,我躺在教坊司的小阁楼里。
窗纸透着昏黄的光,春娘的铜烟杆敲在床沿:“小没良心的,及笄礼跑出去凑什么热闹?”她声音凶,手却轻轻按我肋骨,“方才请了太医院的刘医正,说是没伤着筋骨。”
我抓住她袖口:“春娘,今日是几月?”
“三月初八,你及笄的日子。”她抽回手,烟杆在我额角点了点,“昨儿苏尚书府送帖子,说要接你回府认亲。
我就说你这性子——“
“他们没安好心。”我脱口而出。
前世苏棠正是用这张帖子,把我骗去城郊别院,说要给我看谢景行送的定情玉佩。
结果我在那里撞见谢明允,他手里攥着伪造的通敌书信,说我私通北戎...
春娘的烟杆顿住。
她盯着我,眼角细纹皱成网:“你这孩子,倒像突然开了窍。”她压低声音,“教坊司最近不太平,有人往宫里递折子,说咱们藏污纳垢。
昨儿我见着谢世子的暗卫,说定北王府也在查什么——“
“春娘!”外间传来小丫鬟的喊,“苏尚书府的二小姐来了!”
春娘脸色一沉,把我往被子里塞:“装睡。”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香风。
我闭着眼,听见苏棠的声音:“姐姐这是怎么了?
方才在街心,我马车突然受惊,可把我吓坏了。“她指尖戳我手背,”姐姐醒着吧?
妹妹给你带了参汤,是宫里赏的。“
“苏二小姐的参汤,我可喝不起。”我猛地睁眼。
苏棠的手缩回,金镯子撞出脆响。
她脸上还挂着关切的笑,可我听见她心里骂:“不过是个贱籍,也配穿我送的云锦?”
春娘把苏棠往外推:“我这儿的姑娘要歇着,二小姐改日再来。”门“砰”地关上,春娘转身就往我床头塞蜜饯:“刚从谢世子暗卫那儿顺的,说是西域来的。”她压低声音,“那暗卫说世子这两日要往教坊司来,你...自己当心。”
深夜,我盯着窗棂上的月光。
前世谢景行就是在这晚翻进我阁楼,说要带我走。
可我当时被苏棠的参汤迷了心智,把他推下了台阶。
后来他被谢明允的人截住,中了毒箭,养了半年才好...
“逆袭系统已激活。”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开,我差点撞翻烛台。
“宿主苏樱,每日可使用三次’心声洞察‘,范围三丈,可听见他人真实心声。
完成任务可兑换现代技能,任务失败扣除当日心声次数。“
“首个任务:三日内揭露苏棠阴谋,奖励‘调香术初级’。”
我攥紧被角。
前世我正是凭调香术得谢景行青睐,却也因此被苏棠记恨。
她找人偷了我的香方,掺了北戎香料,再买通官差在我妆匣里搜出证据...
“姐姐醒着吗?”
窗外传来苏棠的声音。
我忙吹灭蜡烛,缩在被窝里。
她的脚步声在窗下停住,我听见她心里冷笑:“明儿我让人往她茶里下点东西,等赏花宴上出了丑...谢世子的眼,该看我了吧?”
月光漏进窗缝,照在铜镜上。
我摸过床头的蜜饯,蜜渍的甜混着嘴里的腥气。
前世沉塘时,水灌进耳朵的声音,和此刻苏棠的心声重叠。
我对着镜子扯出个笑,指尖摩挲过镜沿:“苏棠,谢明允...这次,我要让你们的阴谋,都撞在我枪口上。”
春娘说,教坊司过两日要办春季赏花宴。
各世家的公子小姐都会来。
我摸着系统奖励的调香术记忆,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次,我不会再躲了。
第2章赏花宴上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攥着春娘塞给我的银簪子,指节发白。
教坊司的赏花宴设在前院牡丹亭,春娘今早往我鬓边插了朵新开的绯云牡丹,说这花最衬清倌的体面。
可我知道,体面是假的,苏棠的局才是真的。
“宿主注意,今日为揭露苏棠阴谋最佳时机。”系统机械音在脑子里响了一声,“剩余心声洞察次数:2次。”
我捏了捏袖中藏的帕子——昨夜苏棠在窗下说的“茶里下东西”,我早让赵婉儿换了盏参茶,此刻她正守在妆阁,说要瞧苏棠的笑话。
牡丹亭里人渐渐多了。
我捧着茶盏往廊角走,眼尾瞥见苏棠的月白裙角晃进假山后。
她今日戴了串东珠璎珞,是尚书府嫡女的派头,可我知道,她脖子上那串是赝品——前世她偷了我的香方换的钱,才买了这假珠子。
“二姐姐好雅兴。”我端着茶盏“踉跄”撞过去,茶泼在苏棠裙角,“对不住,我手滑...”
苏棠后退半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可还没等她骂出口,我已经发动了心声洞察。
“贱籍就是贱籍,连端茶都不稳。”苏棠的心声像根刺扎进耳朵,“谢明允在假山后等我呢,得赶紧把‘北戎香料’的事定下来...只要苏樱收了那胡商的匣子,通敌的罪名就坐实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苏棠就是用北戎香料陷害我,原来她勾结的是谢明允!
“苏二小姐?”假山后转出个青衫男子,是定北王庶子谢明允。
他冲我颔首,眼尾却扫过我鬓边的牡丹,“苏姑娘今日倒是...显眼。”
我低头擦他鞋上的茶渍,听见他心里冷笑:“谢景行总说教坊司的姑娘干净,等这苏樱戴了通敌的帽子,看他还护不护?”
我攥紧帕子,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沉塘时,也是这样的疼——水灌进喉咙时,我攥着谢景行送我的玉佩,以为他会来救。
“阿樱?”
熟悉的声音从牡丹亭传来。
谢景行倚着朱漆柱子,玄色锦袍沾了点酒渍,眼尾泛红,像是刚从酒肆晃过来。
可我知道,他腰间的玉牌擦得发亮,是特意来撑场子的。
苏棠的脸色变了,她扯了扯谢明允的袖子,转身往宴厅走。
我冲谢景行笑:“世子来得巧,正缺个评茶的。”
他晃到我跟前,指尖掠过我鬓边的牡丹:“这花不如你昨日簪的那朵红。”
我差点笑出声——前世他也说过这话,那时我以为他是调情,如今才明白,他是在提醒我,苏棠送的红牡丹里掺了迷药。
宴厅里起了喧哗。
苏棠举着酒盏站在中央,身边跟着个留络腮胡的西域男子:“这是我新识的胡商,说最仰慕教坊司的姑娘。”她冲我招手,“阿姐,你最会调香,不如收了这匣子?”
那胡商捧着个镶宝石的檀木匣,我一眼认出——前世苏棠就是用这匣子装了北戎的龙涎香,塞在我妆匣里。
我后退半步,指尖敲了敲桌面:“苏二小姐的好意,我受不起。
不过这胡商...“我提高声音,”可是上个月在西市劫了官银的马贼?“
全场寂静。
胡商的脸瞬间煞白,转身要跑,却被谢景行的暗卫阿竹卡住脖子。
谢景行晃着酒盏,眉梢一挑:“本世子的宴,容得下马贼?”
苏棠的银簪子“当啷”掉在地上。
她瞪着我,嘴唇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我摸了摸鬓边的牡丹:“二妹妹送的茶里,加了点醒神的东西。”
谢景行突然揽住我肩膀,酒气混着沉水香扑来:“苏姑娘说的对,本世子倒要问问,这马贼怎么就跟定北王府的庶子说上话了?”
谢明允的青衫浸透冷汗,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半个字。
宴散时,月亮爬过牡丹亭。
谢景行送我回妆阁,袖中传来纸页摩擦的声响。
“你怎知那人是马贼?”他靠在门框上,眼尾的红还没褪,“直觉?”
我笑:“世子信我吗?”
他突然凑近,呼吸扫过我耳尖:“信。”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我瞥见他袖中露出半页纸,墨迹未干的“苏樱通敌证据”刺得人眼疼。
“宿主任务完成。”系统音在耳边响起,“奖励‘调香术初级’已发放。”
我摸着发烫的太阳穴,望着谢景行远去的背影。
他靴底踩着的月光,和前世沉塘时一样亮——这次,我要让所有阴谋,都死在这月光里。
第3章醉月香出,京都皆惊
系统音刚落,我就摸到了太阳穴里涌上来的热意。
那是调香术初级技能入脑的征兆,前世学过的香方、现代调香的手法,像泉水似的往脑子里灌——原来玫瑰要取未全开的花苞,龙脑得用西域冰山下的老矿,最妙的是用蒸馏法提纯花瓣精露,能让香气多留三日。
“阿樱?”春娘端着茶盏掀帘进来,“方才阿竹送来半车香料,说是世子爷从南诏国商队截下的。”她把茶盏往我跟前一推,茶里漂着朵白梅,“那小崽子还说,世子爷特意挑了带露水的夜合花,说是你制香用得着。”
我捏着茶盏笑:“春娘这是吃醋了?”
“吃什么醋。”她把茶盏一磕,眼角却弯起来,“我教坊的姑娘要制香,自然得用最好的料子。
后日我让赵婉儿守着偏院门,谁来都不许进——上回苏二小姐的丫鬟还往我们晒的香橼里撒了巴豆粉呢。“
偏院的炭炉烧了三夜。
我把玫瑰精露兑进沉水香里,又加了点茉莉冷香,最后撒一把晒干的夜合花瓣。
当第一缕青烟升起来时,赵婉儿扒着门缝喊:“阿樱姐!
这味儿怎么跟月亮泡在桂花酒里似的?“
春娘吸了吸鼻子,突然抹起眼角:“像我师父当年制的’惊鸿香‘。
她去的那晚,床头就飘着这股子清幽幽的甜。“
我手一抖,香铲差点掉地上。
前世我制的香总带股子匠气,原来缺的是把记忆里的月光揉进去。
春祭大典那日,教坊司的马车停在宫门外。
苏棠穿着月白襦裙挤过来,指甲掐进我手腕:“阿姐好本事,连献香的差使都抢了。”她声音甜得发腻,“可别把妖香点着了,熏着圣驾。”
我垂眼看她指甲,突然笑出声:“二妹妹这护甲上的金粉,跟西市卖胭脂的王婶用的是同个铺子吧?”
她脸一白,松开手退开。
太庙前的青铜鼎有两人高。
我捧着香盒跪下去时,能听见三丈内此起彼伏的心声——
“这小官妓也配点香?”
“听说定北王世子昨儿在御书房跪了半个时辰,就为替她求这个差使。”
“圣上端着茶盏的手都抖了,莫不是被香惊着了?”
我划着火折子。
青烟腾起的刹那,满场抽气声。
那香不浓,却像雾似的往人肺管子里钻,原本焦躁的小皇子突然安静下来,跪在最后排的老臣抹了把眼泪:“像极了故去的老夫人房里的味道。”
皇帝放下茶盏:“此香何名?”
“醉月香。”我抬头,看见龙椅上的人眯起眼,“取‘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之意。”
“妖言!”谢明允突然跨出队列,青衫下摆扫过青砖,“臣闻西域邪术能惑人心神,此香定是用了旁门左道!”他指尖戳向我,“苏樱不过教坊贱籍,怎会制出这等奇香?”
我还没开口,谢景行就晃着酒葫芦走出来。
他今日没戴玉冠,墨发用根银簪随便绾着,倒比穿朝服更像个浪荡子:“谢庶兄这是急了?”他屈指弹了弹青铜鼎,“你闻闻,这香清冽得像雪水,倒比你房里那股子龙涎香正经多了——哦对了,你房里的龙涎香,莫不是北戎使臣送的?”
谢明允的脸瞬间煞白。
皇帝敲了敲御案:“退下吧。”他目光扫过我,“教坊司苏樱,明日送十盒醉月香到坤宁宫。”
我跪着叩首,听见系统音轻响:“隐藏任务触发——获得帝王青睐,奖励调香术中级。”
夜里,谢景行的暗卫阿竹来敲妆阁门。
他手里捧着个锦盒,耳尖通红:“世子爷在牡丹亭等姑娘。”
牡丹亭的灯笼被风吹得晃,谢景行靠在栏杆上,手里攥着枚羊脂玉佩。
见我来,他把玉佩往我手里一塞:“王府的徽记,戴着。”
我摸着玉佩上的云纹:“世子爷这般护着我,不怕被说迷上妓子?”
“迷就迷了。”他突然凑近,酒气混着醉月香扑过来,“若不是装浪荡,怎会知道我那好庶兄跟北戎的密信藏在城西破庙?
若不是装荒唐,怎会在你被塞通敌证据时,刚好捡到那马贼的供状?“
他眼尾的红痣在灯笼下泛着光:“苏樱,你以为我真的只会逛教坊?”
我望着他眼底的暗涌,突然想起前世沉塘时,水面上飘着半块带王府徽记的玉佩。
原来不是我记错了,是他当时就想救我,却被谢明允的人截了信。
“谢景行。”我把玉佩攥紧,“你说过信我。”
“我信。”他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但苏樱——”他转身要走,又回头,“三日后定北王府夜宴,别让我失望。”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指尖摩挲着玉佩。
窗外飘起桃花,落进妆匣里那半页“苏樱通敌证据”上。
第4章王府夜宴,我替谢景行挡了那杯毒酒
我把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攥出了褶皱。
三日前谢景行说“别让我失望”,今日阿竹来传话时,又往我手里塞了粒桂花糖:“世子爷特意挑的,不苦。”
定北王府的朱门开得比往日更阔。
我踩着谢景行送的羊脂玉佩,跟着通传嬷嬷往正厅走。
侧席的位置离主位不过三步,我能看见谢景行腰间的玉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定北王世子的信物,前世沉塘时我攥着半块,原来他早把完整的给了我。
“苏姑娘今日这钗子真别致。”谢明允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我转头,他正端着酒盏笑,青衫上绣着的云纹比往日更艳,“景行弟疼你,连侧席都安排得离主位这般近。”
我摸了摸鬓角的木簪——春娘用教坊后院的老梅枝削的,比金钗更得我心。
刚要回他“庶爷的龙涎香倒是熏得人脑仁疼”,阿竹突然挤过来,袖子擦过我手背。
我听见他压得极低的声音:“今晚有人要动手。”
心跳漏了半拍。
我盯着谢明允手里的酒盏,他腕间的青玉镯晃得人眼晕——那是北戎使臣去年进贡的,前世我在谢明允房里搜出的密信,就是用这种玉镯封的口。
“苏姑娘,我敬你一杯。”谢明允突然举盏,“敬你这醉月香,迷得满朝文武都失了心智。”
他指尖蹭过盏沿的瞬间,我咬了咬舌尖。
心声洞察的热流从眉心涌开,三日内第三次使用的刺痛让我眯起眼。
“这杯酒,足以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谢景行的手已经搭上酒盏。
我装作踉跄,腕间银铃乱响,整个人撞向谢明允的胳膊。
酒液泼在他青衫上,染出片深色的污渍。
“对不住!”我扯着帕子去擦,“这酒味不对,像是掺了紫藤花——”
“放肆!”谢明允甩开张牙舞爪的手,“区区教坊女也配评酒?”
“阿庶兄急什么?”谢景行突然站起来,酒葫芦“当啷”砸在案几上,“阿樱说酒味不对,那就查。”他扫了眼阿竹,“把这盏酒拿给太医院的刘院正。”
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响。
刘院正的手在抖,他跪下来时,朝珠磕在青砖上:“回世子爷,这酒里确有紫藤散,慢性毒药,连服七日——”
“连服七日,就能要了我的命。”谢景行打断他,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雪,“阿庶兄倒是好手段,当年在我参汤里下毒时,也是这样笑眯眯的?”
谢明允的脸白得像纸。
他后退两步撞翻案几,酒壶茶盏碎了满地:“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谢景行从袖中抽出张纸,“这是北戎使臣去年给你的密信,说只要我死了,定北王府的军权就归你。还有这——”他举起块带北戎图腾的玉牌,“你房里那龙涎香,掺的是北戎秘药,能让人慢性中毒。”
几个王府护卫冲进来,把谢明允按在地上。
他挣扎着喊:“苏樱是教坊的,她懂什么?定是她——”
“住口。”谢景行甩袖,“把他押去地牢。”
夜更深了。
谢景行的书房里燃着沉水香,他解了外袍,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
“十二岁那年,他在我参汤里下了毒。”他指尖抚过伤疤,“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可我偏要活到能揭穿他的那天。”
我攥住他的手,掌心贴着他心口的温度:“你为何不早动手?”
“我中毒未愈,动他容易,可他背后的北戎余党呢?”他低头看我,眼尾的红痣在烛火下泛着暖光,“直到你出现——你制的醉月香能解我体内的毒,你撞破的通敌证据,比我查三年的都多。”
我喉咙发紧,前世沉塘前浮起的半块玉佩突然清晰起来。
原来他早就在护我,只是前世的我太笨,到死都没看懂。
“这次换我护你。”我把脸埋在他颈窝,“你教我查北戎余党,我用调香术给你解毒。”
他的手轻轻抚过我发顶。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响,阿竹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攥着封密信:“世子爷,暗卫刚送来的。”
谢景行拆开信笺,眉峰微蹙。
我瞥见信末几个字:“苏樱身份可疑,恐非池中物。”
他把信笺扔进炭盆,火苗“腾”地窜起来:“睡吧,明日带你去看教坊的姐妹们。”
我蜷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教坊司的春娘这两日总说“宫里的人往教坊跑”,谢明允的党羽还没清干净,可那又怎样?
第5章赵婉儿的秘密,原来她是江湖细作
夜宴风波过去三日,教坊司的紫檀门环被敲得咚咚响。
春娘捏着算盘从二楼探身,骂骂咧咧:“宫里头的账房先生天天来,当咱们是国库?”我擦着妆匣的手顿住——前日谢明允被押去地牢,京中暗潮翻涌,宫里这时候查教坊的账,怕不是冲我来的?
更怪的是赵婉儿。
往日她练剑时剑尖能挑落檐角铜铃,这两日总盯着院外老槐树发怔。
今早我去井边打水,见她袖口沾着星点香灰,不是教坊常用的沉水香,倒像寺庙里烧的柏木香。
“阿樱姐!”她突然从廊下转出来,手里攥着剑穗,“今日我教你舞剑?”
我盯着她泛红的眼尾,前世被沉塘前,也是这样的异常——苏棠总说要教我绣花,转头就往我妆匣塞通敌密信。
“好啊。”我把帕子往腰间一系,“你先耍套剑花我看。”
她抽剑时剑鞘磕在青石板上,“当啷”一声。
我假意踉跄,伸手去扶她的手腕——心声洞察!
三息内,三丈内的心声往耳朵里钻。
“得赶在十五前送消息,影阁的人说……再办不成,师门要烧了。”
我手指一紧。
影阁?
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情报贩子,专替人卖命。
赵婉儿一个教坊红倌,怎会和影阁扯上关系?
她察觉我异样,后退半步:“阿樱姐?”
“跟我来。”我拽着她往偏院走,绕过晾着的罗裙,推开堆绣绷的小屋子。
门一关,我直接问:“你到底替谁办事?”
她剑柄上的流苏在抖:“我没……”
“影阁的人要烧你师门。”我盯着她发颤的睫毛,“你当我听不见?”
她突然跪下来,剑“哐当”掉在地上:“我不是坏人!我哥是御前侍卫,去年查谢明允通敌的事,查到半道被人用毒针封了喉。我扮成歌女进教坊,就为找他留下的线索……”她抹了把泪,“影阁的人拿师门要挟我,逼我偷定北王府的密信。”
我蹲下去扶她:“你哥的事,我听谢景行提过。”前世谢明允倒台后,确实有个御前侍卫的死成了悬案,“要我怎么帮你?”
她眼睛亮了:“他们让我今晚在画阁见上线,说是要取……”
“取谢世子新得的北戎地图?”我接口。
前日谢景行刚把地图锁在书房,“春娘那边我去说,就说要献幅《百蝶图》贺他解毒。”
子时三刻,画阁的烛火被风扑得忽明忽暗。
赵婉儿握着画笔,我站在她身后磨墨,眼尾余光瞥见窗外树影晃了晃——来了。
“画得不错。”一道女声从梁上飘下来。
我抬头,见个穿青衫的女子倒挂着,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把地图拿来,饶你师门。”
赵婉儿突然把画笔一扔,墨汁溅在女子脸上。
我抄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正砸中她手腕。
春娘带着护院从后窗翻进来,用麻绳把人捆了个结实。
“苏樱!”谢景行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阿竹举着火把跟在他身后,“阿竹说你俩要夜探画阁,我就知道没好事。”
那女子突然笑起来:“赵婉儿,你以为投靠王府就能活命?裴云卿——”
“闭嘴!”赵婉儿扑过去捂她嘴,可那女子已经断了气。
我蹲下身,从她怀里摸出封染血的信,最下面一行字刺得我眼睛疼:裴云卿。
谢景行接过信看了眼,眉峰拧紧:“裴云卿是户部尚书独子,最近总往教坊跑。”
赵婉儿抹了把脸上的泪:“阿樱姐,这信……”
“收着。”我把信塞进她手里,“明日起,你跟我学调香。”
她重重点头,剑穗扫过地上的墨迹,像朵开败的红牡丹。
第二日卯时,我在妆台前点胭脂,阿竹翻墙进来,怀里揣着个锦盒:“姑娘,裴公子又送了诗帖,说要当面念给你听。”
我捏着胭脂刷的手顿住——裴云卿?
窗外飘进一阵玉兰香,隐约听见廊下有人说话:“苏姑娘的《醉月香》名动京都,在下特来讨一管。”
是个清润的男神。
第6章裴公子的告白,竟是一场精心布局
阿竹捧着锦盒蹲在窗台上,锦缎边角沾着晨露:“这是裴公子今早差人送来的,说是新得的端砚,雕了并蒂莲。”
我捏着盒盖没动。
自前日那封染血的信里抖出“裴云卿”三字,这已经是他第七次送东西了——诗帖、玉簪、西域葡萄,连我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月白缎子,第二日就有整匹料子送到春娘房里。
春娘嗑着瓜子倚门框:“小祖宗,裴公子是户部尚书独子,上月还替你在老夫人跟前说情,说《醉月香》该入御赐香谱。”她戳戳我鬓边的银簪,“教坊姑娘图什么?不就图个脱籍从良?”
我把端砚推回阿竹怀里:“他越周全,越像戏台子上的角儿。”
阿竹挠头:“可他每次来都候在廊下,说怕扰了你调香。”
怕扰我?前日我在梅苑试香,分明见他往赵婉儿房里多望了两眼。
未时三刻,廊下传来青玉佩撞响的声音。
“苏姑娘。”裴云卿站在雕花门外,月白衫子被风掀起一角,“后花园的晚樱开了,可愿同我走走?”
他眼尾泛红,像浸了晨雾的桃花——倒比戏文里的情郎还真三分。
我捏紧袖中从系统兑换的闻香珠(防迷香用的),跟着他往花园去。
曲径通幽处,他突然攥住我手腕。
力道不大,却正好挡住游廊那头的视线:“苏樱,我想求陛下一道赦令。”
我垂眼盯着他交叠的指节:“赦令?”
“教坊司贱籍。”他喉结动了动,“只要你点头,我明日就跪到午门去。”
风卷着樱瓣落他肩头,我悄悄发动心声洞察——今日第三次机会,得用在刀刃上。
“只要她应了,问密档位置便容易了。谢景行那老匹夫藏的北戎地图,还有通敌名单……”
我指尖微颤,面上却扬起笑:“裴公子当真?”
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更快被深情掩住:“自然当真。你只需告诉我,谢世子书房那幅《松鹤图》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
我后退半步,撞在太湖石上:“原来裴公子的真心,是要换谢景行的密卷?”
他脸色骤变,正要松手,我已扣住他手腕脉门:“你猜我现在听见什么?”
“苏樱!”
谢景行的声音从游廊那头劈过来。
阿竹带着几个暗卫从假山里钻出来,刀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裴云卿想挣开我,却发现我握得死紧——系统新兑换的“擒拿手”到底没白学。
“世子这是何意?”他强作镇定,“我与苏姑娘说些体己话……”
“体己话?”谢景行扯松腰间玉牌,漫不经心抛着,“阿竹,把裴公子方才说的‘通敌名单’再复述一遍。”
阿竹挠头:“裴公子说,只要苏姑娘说出《松鹤图》后的密档,便替她求赦令。”
裴云卿脸色煞白:“你……你早有埋伏?”
“从你第一次往教坊送诗帖时,我就叫人盯着了。”谢景行走到我跟前,替我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苏樱的东西,也配你惦记?”
暗卫上前锁了裴云卿的手,他突然吼起来:“是我爹!是户部尚书让我接近苏樱,他与谢明允早有勾结……”
谢景行没理他,只盯着我:“疼不疼?”
我这才发现方才攥太紧,手腕泛了红。
正要摇头,他已经握住我的手,用指腹轻轻揉:“下次换我来攥。”
阿竹举着个羊皮卷从暗卫手里接过:“世子,裴公子怀里搜出这个。”
我凑过去看,见卷角有块焦痕,隐约能辨认出“冷霜”二字——是前日那刺客留下的密信?
谢景行展开半卷,突然顿住:“沈知微?”
我没听清:“什么?”
他迅速合上卷子,目光却软下来:“没什么。明日带你去吃醉仙楼的糖蒸酥酪,好不好?”
我望着他眼底的光,突然想起前世沉塘前,也是这样一双眼睛红着,在暴雨里喊我的名字。
这次,换我拽住他衣袖:“好。但先说好,糖蒸酥酪我要双份。”
他低笑出声,声音裹着春风:“都依你。”
远处传来差役押人的脚步声,阿竹举着火把跑过来:“姑娘,冷霜的信……”
谢景行挡在我身前:“先收着。”
我望着他绷紧的肩背,突然明白——有些黑暗,他从前独自扛着;但从今往后,我们要一起砍开。
第7章冷霜临终的密信,竟牵出谢景行生母旧事
第二日我蹲在醉仙楼雅间里,咬着糖蒸酥酪的银勺直盯谢景行。
他正低头翻着阿竹连夜抄的裴云卿供状,砚台里的墨汁洇开半片,把“谢明允”三个字晕成团黑。
“景行。”我用勺子敲了敲青瓷盏,“冷霜的信里,沈知微到底是谁?”
他笔尖一顿,抬眼时又恢复了惯常的漫不经心:“不过是大理寺新调的少卿,查案太严,惹得裴云卿记恨罢了。”
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前世我就懂,他说谎时总爱摸腰间那方羊脂玉佩。
夜里赵婉儿翻了半本《大昭官员录》,发簪戳着“沈知微”三个字:“江南沈氏旁支,十年前家道中落,靠谢夫人当年一封荐书入的大理寺。”她突然压低声音,“谢夫人...是世子生母吧?”
我攥紧被角。
前世我只知谢景行生母早逝,牌位供在王府祠堂最里间,连谢景行都极少去。
第三日谢景行带暗卫去北城门巡查。
我揣着新制的“松雪香”站在沈府门口,门房见我抱着锦盒,倒没拦——教坊司的清倌儿往官宅送香,也算寻常。
沈知微穿月白直裰坐在花厅,茶盏里浮着半片茉莉。
我递上锦盒:“听闻大人好香,小女新制的松雪香,想请大人指点。”
他掀开盒盖,指尖在香粉上沾了沾:“倒是清润。”
我盯着他眉峰——系统提示今日还剩两次心声洞察。
“当年若不是她...我怎会沦落至此。”
我手一抖,茶盏磕在桌上。他抬眼:“苏姑娘可是不舒服?”
“有点热。”我扯松领口,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她”除了谢夫人还能是谁?
傍晚谢景行回来时,我正蹲在教坊后院的桃树下啃黄瓜。
他踢了踢我脚边的瓜皮:“谁准你乱跑的?”
“沈知微心里骂你娘呢。”我把黄瓜蒂往他靴上一丢,“他说‘当年若不是她’,你信不信?”
他脸色骤白,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发疼:“你...你用了心声?”
“就一次!”我扒他手指,“赵婉儿查了,他入大理寺的荐书是你娘写的。”
阿竹突然从院墙上跳下来,手里举着半卷密报:“世子,沈大人今儿个差人给影阁旧部送了信!”
谢景行夺过密报,指节抵着桌沿发白。
我看见他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那是他动怒的征兆。
宫宴那日,我扮作谢景行的侍妾站在廊下。
沈知微端着酒盏过来时,我闻到他袖间飘着松雪香。
“世子今日好雅兴。”他笑着举杯,“这姑娘瞧着面生。”
谢景行揽住我腰:“新得的,香调得不错。”
我盯着沈知微喉结——第三次心声洞察。
“谢夫人的儿子...若能拿到遗书,定能让定北王府永无翻身之日。”
我踩了谢景行脚背。
他眼尾一挑,突然扣住沈知微手腕:“影阁的信写得可还顺手?”
大理寺的人从假山里窜出来时,沈知微的酒盏摔得粉碎。
他盯着谢景行,突然笑了:“你娘当年不要我,如今你也护不住她的遗书。”
谢景行的拳头砸在他脸上,血珠溅在我裙角。
深夜我摸进书房,见谢景行背对着窗,手里攥着封泛黄的信。
月光漏进来,我听见他哑着嗓子:“她说,愿我此生不负真心一人。”
我走过去环住他腰。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指腹蹭过我腕上那道被裴云卿攥红的印子:“春祭大典快到了,皇帝要亲临。”
我仰头看他。
他眼尾还沾着沈知微的血,却笑得温柔:“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祭天的烟火。”
窗外的桃花被夜风吹落,飘在他肩头上。
第8章春祭大典突发刺杀,谢景行重伤昏迷
春祭大典那日,我天没亮就醒了。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今日重大任务:保护谢景行性命。任务失败扣除心声洞察次数,宿主生命危险!」
我攥紧腰间的香囊——里头装着新制的「醉月香」改良版,混了安神的合欢花。
谢景行来接我时,我往他领口塞了颗避毒丹:「含着,别问。」
他挑眉:「苏小娘子今日怎的像老鸨?」
「老鸨只疼钱,我疼你。」我戳他胸口,心跳快得要蹦出来——自打昨夜开始,眼皮就跳得厉害。
殿外龙旗猎猎作响时,谢景行正替我理被风吹乱的鬓角。
皇帝坐定,司礼官喊「祭典开始」的刹那,我听见李御史喉结滚动的声音。
「臣有本要奏!」他突然踉跄着跪到丹墀前,「定北王世子谢景行,私养死士、勾结边军,图谋不轨!」
满殿哗然。
谢景行攥住我手腕的手紧了紧,我能摸到他脉搏跳得极快。
皇帝端茶的手顿住:「李卿可有证据?」
「臣...臣有密报!」李御史从袖中抖出一卷纸,「影阁旧部沈知微曾言,谢景行藏有先皇后遗诏,欲...」
「放肆!」谢景行突然冷笑,「沈知微昨日刚被大理寺收监,李大人的密报倒比圣旨还快?」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羽箭破空声。
「护驾!」侍卫长的喊叫声被血沫呛住——第一支箭穿透他咽喉时,我看见他后心插着三支淬毒的弩箭。
阿竹从柱子后窜出来,刀鞘砸开朝谢景行飞来的短刃。
第二波箭雨紧跟着扫过廊下,赵婉儿的身影在檐角一闪,她挥着软剑挑落两支箭,冲我喊:「苏樱!侧门!」
我拽着谢景行往龙柱后躲,他突然把我护在怀里。
有东西擦着我耳尖飞过,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是谢景行的。
他闷哼一声,胸口插着支带倒钩的飞镖,染血的手指还攥着我裙角。
「阿竹!毒!」我喊得破了音。
阿竹捂着胳膊上的箭伤冲过来,刀光翻飞间砍倒两个蒙面人。
我盯着李御史——第三次心声洞察!
「谢景行死了,谢明允就能坐世子位...皇上最恨拥兵自重,定北王府这次死定了!」
我咬牙撕开谢景行衣襟。
飞镖扎进左胸,血像泉水似的冒。
他闭着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系统音又响:「宿主需稳定局面,否则任务失败!」
我摸出香囊砸在地上。
「醉月香」混着安神粉腾起白烟,殿内哭闹的命妇们渐渐安静。
赵婉儿带着教坊姐妹从侧门杀进来,她挥剑砍断刺客的刀:「苏樱!我守住了!」
「阿竹!」我扯下腰间的银哨吹了三声——那是谢景行教我的王府暗令,「带亲兵守住殿后!告诉他们,刺客是冲着遗诏来的!」
阿竹抹了把脸上的血,点头冲进混乱里。
最后一个刺客被赵婉儿挑断脚筋时,殿外传来整齐的甲胄声——定北王府的亲兵到了。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抬走谢景行。
我跪在他床前,攥着他冰凉的手。
他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还在渗,把白绸子染成暗红。
「你说要带我看烟火的。」我把脸贴在他手背上,「你说要替我斩情劫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极轻地勾住我小拇指。
深夜,烛火忽明忽暗。我正给谢景行换药,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姑娘!」是王府暗卫的声音,「王爷醒了说让您接管王府一切事物——京城外二十里,发现谢明允的密营!」
我抬头看向谢景行。
他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我的泪,手却紧紧攥着我衣角,像生怕一松开,就又要弄丢什么似的。
窗外起风了,吹得烛芯噼啪响。
我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血还在渗,太医说伤了心肺,能不能挺过今晚...
殿外更鼓敲了三更。
我把脸埋进他颈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等你脱离贱籍那日,我要在朱雀大街铺十里红妆。」
现在,我只要他先醒过来。
第9章我用现代医术救活谢景行,却暴露了金手指
我盯着谢景行胸口渗出的血,把帕子按上去又被浸透。
太医院张院判直起腰,白胡子抖了抖:“世子伤了心肺,血止不住,撑不过寅时。”
“不可能!”我抓住他袖子,指甲掐进肉里,“再想想办法!”
“苏姑娘,”他抽回手,“这是倒钩镖,拔出来伤得更重,留在体内又持续出血——”
“我来!”我打断他,喉咙发紧。
系统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宿主危机,可消耗100积分兑换‘基础急救术’。当前积分:120。”我咬着舌尖点确认,热流顺着血管涌进指尖,伤口处理步骤在眼前闪过。
“备热水!酒!止血草!”我扯下腰间银簪,“阿竹,按住他肩膀!”
“你疯了?”张院判要拦,被赵婉儿一把拽住:“春娘说过,苏樱救过教坊被蛇咬的小桃!”
我用银簪挑开谢景行胸口的纱布。
倒钩卡在肋骨间,血沫混着痰液从他嘴角淌出。
“阿竹,拿酒浇!”我沾了酒的手按上伤口,他疼得闷哼,手指死死抠住床沿。
“倒钩扎进左肺下叶,得先固定住。”我摸出随身携带的细银线,“赵婉儿,帮我扯断布!”
张院判凑过来,呼吸喷在后颈:“你怎知...肺叶位置?”
“我...跟着方郎中偷学的!”我撒谎,手底下不停。
银线绕住倒钩尾端,另一只手按住伤口周围,“数到三,拔!一——二——三!”
谢景行浑身绷紧,血猛地喷出来。
我把布团按上去,系统提示在耳边:“压迫止血正确,需内服止血散。”我摸出怀里的小瓷瓶,是前日系统兑换的“云南白药”,“喂他喝这个!”
赵婉儿撬开他牙关,药粉混着温水灌进去。
我盯着他喉结滚动,心跳快得要撞出胸腔。
“脉搏稳了!”张院判突然喊。
我抬头,见他手指按在谢景行腕间,脸色发白,“虽弱,但...有了。”
殿外传来马蹄声。
阿竹掀帘进来,铠甲上沾着血,“苏姑娘,谢明允的残党在城外二十里被截了,二十七个,一个没跑。”他抹了把脸,“暗卫说,他们带着火折子,要烧王府马厩。”
我松了口气,转头看谢景行。
他睫毛颤了颤,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阿樱...”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疼。”
“我在。”我把脸贴在他手背,眼泪砸在他腕骨上,“疼就喊出来,我听着。”
“苏姑娘。”张院判突然扯我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你方才用的法子...太医院典籍里没写过。教坊司的清倌,怎会懂这些?”
我心头一跳。他盯着我手里的瓷瓶,目光像针。
后半夜,谢景行烧得迷糊,攥着我手指不肯放。
赵婉儿替我换帕子,轻声道:“张院判方才去了偏殿,我听见他跟暗卫说要‘面圣’。”
我捏紧瓷瓶。窗外月被云遮住,影子在地上晃。
“阿樱。”谢景行突然睁眼,瞳孔还有些散,“我做噩梦了,梦见你又被沉塘。”
“没呢。”我摸他额头,“我在这儿。”
“你说过要护我。”他把我手按在胸口,“别忘了。”
“这次我比你狠。”我吸了吸鼻子,“谢明允的密营,等你好了,咱们亲自去烧。”
他笑了笑,又睡过去。
殿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我望着烛火,听见远处有马蹄声疾驰而过——那方向,是皇宫。
第10章密旨之下,我成了朝堂博弈的棋子
天刚擦亮,谢景行的手指突然在我手心里动了动。
我凑过去,见他眼尾泛红,睫毛上还沾着昨夜的冷汗。“阿樱。”他哑着嗓子喊我,像只受了伤的狼崽子,“疼。”
我忙去摸他额头——烧退了,可手背上还留着我按了半宿的指印。
正想给他倒温水,殿门“吱呀”一响,王府管家猫着腰挤进来,手里攥着封染了泥的信。“姑娘,”他喉结滚了滚,“张院判天没亮就进宫了,说您使的止血法子...太医院见所未见,恐有异心。”
谢景行突然攥紧我衣角。
他刚醒,力气不大,可指尖凉得像冰:“她...可曾察觉?”
我摇头。
昨夜张院判盯着我瓷瓶的眼神,像根刺扎在我后颈。“我就想救你。”我喉咙发紧,“谁知道救个人也能惹祸。”
谢景行没说话。
他望着窗纸上透进来的光,指腹慢慢蹭过我腕间那道被他攥红的印子。
午后,教坊司的朱漆门被砸得山响。
我正给谢景行喂粥,春娘的骂声先撞了进来:“哪来的狗东西?
教坊司的门是你们随便踹的?“
赵婉儿掀帘进来,脸色发白:“苏姑娘,宫里头的禁军。
太后懿旨,宣您即刻入宫问话。“
春娘跟着冲进来,鬓边的银簪都歪了:“不去!
教坊的姑娘也是能随便召的?“她转头抓我胳膊,”阿樱你别怕,我这就去求...“
“春娘。”我按住她发抖的手,“拒诏是抗旨,更坐实嫌疑。”
她眼眶立刻红了。
我替她理了理乱发,转身去换素衣——太后最厌艳色。
临出门时,谢景行突然撑着床要起来,被赵婉儿按住:“世子,您伤没好!”
我回头看他。
他额角还渗着汗,眼睛却亮得吓人。
我冲他笑:“等我回来给你带蜜饯。”
皇宫的偏殿比教坊冷。
太后坐在描金椅上,手里转着串翡翠念珠,每转一下,珠子就磕出“咔嗒”声。“苏姑娘。”她抬眼,“教坊司的清倌,怎会懂开胸取箭?”
我心尖一跳。
系统兑换的云南白药还在袖袋里,隔着布料硌得慌。“回太后,”我垂眼,“家母生前略通草药,臣女自小跟着学过些。”
“哦?”太后放下念珠,“你母家是...”
“早没了。”我吸了吸鼻子,“臣女三岁就进教坊了,春娘说...我娘临终前塞给我个药囊,里头有些方子。”
殿里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星子炸响。
张院判突然从太后身后冒出来:“太后,臣昨日细想,那止血药粉...确有西域蜜蜡味,许是民间偏方。”
太后没接话。
她盯着我,像在看块被掀开的盖布。
末了挥挥手:“张院判,你盯着她。
若再露半分蹊跷...“她顿了顿,”谢世子若还念着定北王的名声,便莫要再与贱籍女子纠缠。“
我出宫时,天已经黑了。
谢景行裹着玄色大氅站在宫门口,眉峰紧拧着。“太后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攥住我冻红的手,哈了口气,“我夜里去见了陛下。”
“你伤还没好!”我急了。
他笑了笑,从袖里摸出卷泛黄的绢帛:“这是我让人伪造的《西域医典残卷》,说你娘当年在边关得的。
陛下虽没全信,倒把张院判的折子压下了。“
“可太后...”
“她让我别倚重你。”谢景行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阿樱,他们盯上你了。
往后行事...再谨慎些。“
我望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笑出声。“那你得快点。”我踮脚碰了碰他鼻尖,“再慢些,你这护花使者,可要变成送葬的了。”
他愣了愣,突然把我往怀里带。
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往脖子里钻,可他怀里暖得像团火。“三日后上巳雅集,”他低声说,“太后要办诗会。
你...别去。“
我没应。
望着远处宫墙下晃动的灯笼,突然听见系统“叮”的一声——新任务:在雅集上用现代香膏惊艳众人,阻止太后赐婚谢景行与尚书府嫡女。
雪越下越大。
谢景行的大氅落了层白,像披了身月光。
我摸了摸袖袋里的云南白药,又摸了摸系统刚兑换的香膏方子。
这局棋,才刚下到中盘呢。
第11章香案风波,谢景行替我挡下毒局
三日后上巳雅集,我揣着系统刚兑换的「清梦」香方进了宫。
玉案上摆着十二色香粉,太后坐在主位捻着念珠:“苏姑娘,哀家听说你调香一绝,今日便当着满朝贵女的面,制款应景的香。”
我刚捏起龙脑粉,裴御史突然甩袖上前:“慢着!
这龙脑里掺了断魂草!“
殿里抽气声炸成一片。
我指尖微顿——断魂草,前世苏棠就是用这东西混在我给谢景行的香里,害他旧伤发作。
“裴大人何出此言?”我压着心跳,余光瞥见谢景行正站在殿角,眉峰拧成刀。
“昨日我查了教坊司进香账册!”裴御史指着我案上的青瓷罐,“这罐龙脑是三日前从城西香铺采买的,而断魂草...专长于北境敌国!”
皇帝拍了拍御案:“苏樱,你可知通敌是何罪?”
我喉头发紧。
系统任务失败要扣心声次数,可此刻不赌不行。
我盯着裴御史发颤的喉结,默念三次“心声洞察”——
“张院判说只要坐实她通敌,便许我掌御史台...”
果然!
我攥紧袖中香方,抬头时故意踉跄碰翻龙脑罐:“大人莫急,许是香粉混了。
我再制一次,若真有毒,我自领罪。“
谢景行突然走过来,玄色广袖扫过案角:“裴大人急着定罪,莫不是怕查源头?
阿竹,去城西香铺,连货单带东家一并带来。“
阿竹领命时手按剑柄,指节发白。
我重新取了新碾的沉水香,混着系统给的茉莉精油——这是前世没试过的法子。
香雾腾起时,殿里的贵女们先发出轻呼。
“好清冽的味儿...”
“像春夜月底下的竹林...”
太后的念珠停了。皇帝凑近些闻:“这香...叫什么?”
“清梦。”我擦了擦汗。“
话音未落,阿竹掀帘进来,手里攥着本账册:“世子,城西香铺是裴府私产,这月初三刚从张院判药铺进了批龙脑。”
裴御史扑通跪下,额头磕得咚咚响:“陛下明鉴!
是张院判逼臣的!“
皇帝拍案:“拉下去!”又转头看我,“苏姑娘这香...倒是妙。”
太后没说话,只意味深长看了谢景行一眼。
出宫时月亮刚爬上来。
谢景行扶我上马车,手指还带着殿外的寒气:“今日险了。”
“还不是你让阿竹提前盯紧了香铺。”我戳他胸口,“上次说的西域蜜饯,今日可带了?”
他从袖里摸出个锦盒,蜜饯的甜香混着我身上残留的“清梦”味:“阿樱,往后...”
“我知道。”我打断他,“但总不能让他们觉得,教坊司的姑娘好欺负。”
马车碾过青石板,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有层薄茧:“前世你沉塘那日,我来晚了。
今生...“
“今生你替我斩情劫。”我接得快,耳尖发烫。
第二日晌午,春娘举着帖子撞进我房里:“谢庶子谢明允递了请帖,说要为你摆洗尘宴。”
我捏着烫金帖子,指腹蹭过“洗尘”二字——这鸿门宴,怕是比宫宴更难对付。
第12章谢明允设宴邀局,我在酒中听出杀意
春娘把烫金帖子拍在我梳妆台上时,胭脂盒都震得跳了跳。
“谢庶子的洗尘宴,当咱们教坊司是他后花园?”她手指戳着“明允”两个字,“上回宫宴刚栽了跟头,这就急着反扑?”
我捏起帖子,边角还沾着金粉,像黏着层毒。
“他等了半月,怕是等不及看我死在席上。”
门帘一掀,谢景行的玄色广袖扫进来。
他手里攥着块帕子,是我昨日落他马车上的,“我替你去。”
“你去?”我把帖子往他胸口一按,“谢明允要的是我,你去了,他能把毒酒灌你嘴里?”
春娘扯我袖子:“阿樱,那院子我打听过,前后三道锁,连送茶的都是谢府死士——”
“我耳朵灵。”我拍她手背,“他心里藏的刀,我听得见。”
谢景行突然攥住我手腕,指腹蹭过我腕间新戴的银铃铛:“每日三次?”
我点头。
前世沉塘前最后听见的就是苏棠的笑,“姐姐的嗓子唱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将死的妓子。”今生这金手指,得用在刀刃上。
谢明允的“洗尘宴”设在听风阁。
朱漆柱子上挂着成对的红绸,倒像是办喜事。
我刚跨进门,苏棠就从屏风后转出来,月白裙子上绣着并蒂莲,“姐姐可算来了,我特意让厨子炖了燕窝,补补你教坊司的寒酸气。”
我盯着她鬓边的珍珠,那是前世我制的“月露膏”换的。
“苏姑娘这珍珠,怕不是从城西当铺淘的?”我笑,“上回裴御史家的二小姐,也戴过这么颗,说是当铺掌柜硬塞的。”
苏棠脸涨得通红,谢明允及时上来打圆场:“阿樱妹妹莫怪阿棠,她就是太替你高兴。”他抬手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晃,“这是西域的葡萄酒,我特意让人存了十年——”
“等等。”我按住他手腕。心声洞察第三次,启动。
三尺内的心声像炸开的蜂群。
苏棠:“喝下去,迷魂散半个时辰发作,她会当众骂皇帝昏庸,看谢景行还怎么护她!”
谢明允:“等她闹起来,我就说教坊司的贱蹄子果然不安分,连陛下都敢辱——”
我猛地掀翻酒杯。
酒液泼在谢明允玄色锦袍上,晕开块深色的疤。
“这酒什么味?”我提高声音,“腐草味混着苦杏仁,谢庶子是请我喝药?”
满座贵女都凑过来闻。
有个侍郎家的小姐皱着眉:“真有股子怪味!”
谢明允额头冒出汗:“这不可能,我让人试过——”
“试毒?”我冷笑,“试的是死士吧?”我冲门外喊,“巡防司的刘统领,不是说在外面候着?”
刘统领带着人冲进来时,谢明允的脸白得像张纸。
验酒的银签子刚伸进去,立刻黑成炭。
“迷魂散。”刘统领捏着签子,“混了腐草汁掩味,喝下去能让人疯癫半日。”
满座哗然。
谢明允踉跄后退,撞翻了酒案。
苏棠抓着他袖子尖叫:“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我盯着苏棠发抖的指尖,突然想起前世沉塘那日,她也是这样抓着谢明允的袖子,看我被绑上木船。
“苏姑娘急什么?”我歪头,“等会巡防司审起来,你俩的事,怕是比这酒还毒。”
三日后,大牢里传来消息。
谢明允的侍妾招了,说他常让边疆商贾送“补药”,“说是给世子调理身子,可那药汤我闻着腥,像带血的——”
我攥着供词冲进谢景行的书房。
他正捏着药罐,药汁黑得发稠,是他每日要喝的解毒汤。
“这药材单子。”我把供词拍在案上,“和你这药里的‘血竭’‘乌头’,是不是同批?”
谢景行的手指顿在药罐上。
他抬头时,眼里像淬了冰:“当年我中寒毒,太医院说要这几味药引子。后来旧伤反复……”他突然笑了,笑得极冷,“原来不是药引子,是慢性毒。”
我蹲下去,握住他冰凉的手:“这次,咱们连根拔。”
深夜,他送我回教坊司。
月亮被云遮了半张,他突然说:“你比从前狠了。”
我仰头看他,银铃铛在腕间轻响:“不是我狠,是我不在愿意忍了。”
街角突然有影子晃了晃。
我眯眼望去,只看见个灰衣老头的背影,腰间挂着太医院的铜牌——张院判被贬后,怎么会在这?
第13章太医院案爆发,我被迫卷入皇权之争
三日后,春娘把茶盏往桌上一磕:“张院判那老匹夫递了折子,说定北王府私藏禁方医典,要谋逆!”
我捏着绣绷的手顿住。
前世谢景行被构陷通敌,也是从医典开始的——他为治旧伤收集的医书,最后成了“私通番邦”的证据。
“陛下让你入宫作证。”阿竹撞开教坊门,额角渗着汗,“世子说这是局,让你小心。”
我把绣绷一抛,银铃铛在腕间叮当作响:“去,正好会会他们。”
御书房的龙涎香呛得人发晕。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案头摆着几本泛黄的医书,封皮上“定北王府”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苏姑娘。”皇帝敲了敲医书,“这是从王府医库搜出的‘禁方’,你在教坊司见多识广,可识得?”
我翻开第一页,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紧急任务【太医覆灭】,完成可兑换现代医学知识(含中医辩证、安神方解析),失败扣除心声洞察次数。是否接受?”
“接受。”我垂眸藏起笑意,指尖划过药方:“这哪是禁方?不过是酸枣仁、茯苓、合欢花三味,熬成安神汤罢了。”
张院判急得直抖胡子:“胡扯!这几味药合起来能让人神志不清,分明是……”
“张院判。”我抬眼,“您给太后开的宁神丸,用的可是朱砂?”
他脸色一白。
“太后娘娘。”我转向垂帘后的身影,“您最近夜里总听见滴水声,手心发烫睡不着,是不是?”
帘内传来瓷器轻响。
前世我在教坊司听人说过,太后失眠十来年,太医院开的药越吃越晕。
“这安神汤。”我提高声音,“酸枣仁养肝血,茯苓去心火,合欢花解郁,正治您的虚烦不眠。”
殿里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烧尽的噼啪声。
“传苏姑娘进内殿。”太后的声音带了丝颤。
半柱香后,我捧着空药碗退出来。
太后的贴身女官红着眼眶:“娘娘说,这是十年来睡得最沉的半刻。”
皇帝的手指在龙椅上敲了敲:“苏姑娘医术了得,联准你入太医院当差。”
“谢陛下。”我跪下,“但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太医院向来只收男子,可民间有多少女医被埋没?不如开个女子学馆,让懂医的姑娘也能悬壶济世。”
张院判的脸涨成猪肝色:“成何体统!”
“张院判。”太后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你给哀家开了三年宁神丸,不如苏姑娘半盏药汤有用。这学馆,哀家准了。”
谢景行的帖子是傍晚送来的。
他用王府印信盖了“名誉教习”四个大字,墨迹未干:“我让人把学馆设在教坊司隔壁,方便你去。”
我捏着帖子笑出声。
张院判那些老古董的药方,以后怕是要被姑娘们的新方子比下去了。
深夜,我站在教坊司屋檐下数星星。
谢景行的披风突然罩下来,带着松木香:“怕么?”
“怕什么?”我转身戳他胸口,“他们以为我是棋子,可这局……”
“你才是执棋人。”他低头吻了吻我发顶,“明日我让人把医书都搬到学馆,你教她们认药,我教她们……”
午夜过后“啊!”一声尖叫刺破夜色。
我披上外衣,拔腿往池边跑。
月光下,春娘攥着块带血的帕子,指着池水里飘着的——
是半枚碎玉,刻着“明允”二字。
第14章春娘落水,教坊司暗藏杀机
我跑得鞋跟都要断了。
教坊司后池的石板路结着薄霜,月光把水面照得像块碎银,春娘整个人沉在池心,只露出半缕墨绿裙角。
“春娘!”我扑进水里,冰水漫过腰腹时打了个寒颤。
她的身子软得像团棉花,我托着她往岸边游,指甲抠进她后背的衣裳里——前世我也是这样,抱着被沉塘的自己,可那具尸体早没了温度。
“咳!”春娘突然呛出水,我把她拖上岸时,赵婉儿举着灯笼冲过来,光映得她眼眶通红:“我去叫张院判!”阿竹的靴子碾过枯枝跑远。
我跪在地上给春娘压胸口,手冻得发木。
她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得生疼:“樱...樱儿...”
“我在。”我凑近她嘴边。
“是李嬷嬷...”她咳得厉害,“她说我挡了她的路...推我下去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
李嬷嬷在教坊司干了二十年,春娘最落魄时她跟着挑水劈柴,怎么会?
谢景行来的时候,春娘已经被抬回屋。
他蹲下来替我擦脸上的水,指尖凉得不正常:“大夫说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我盯着他袖角沾的泥,突然想起池边的土是青灰色的,他刚从王府过来?
“你先换身衣裳。”他把披风裹紧我,“李嬷嬷的事,我让人查。”
我没接话。
第二日辰时,我端着茶盏进了李嬷嬷的屋子。
她正擦着春娘的旧琵琶,抬头时眼角堆起笑:“姑娘昨夜辛苦,老奴给您煮了姜茶。”
我把茶盏放在桌上,指尖抵着桌沿。
三丈内,心声像蚊鸣钻进耳朵——
“春娘若死,这教坊司就该换主了...谢明允说得对,只要我助他除去苏樱,便许我荣华富贵...”
我捏紧茶盏,面上还是笑:“嬷嬷,昨夜池边滑不滑?我去捞春娘时,鞋底沾了好些泥。”
她的手顿了顿:“许是下过露水,老奴没留意。”
“那嬷嬷的鞋呢?”我突然弯腰,“让我看看?”
她后退半步,鞋底沾的黄泥在青砖上印出个模糊的印子——教坊司后池的土是青灰,这泥泛着暗黄,分明是尚书府后巷的颜色。
“嬷嬷常去尚书府?”我歪头,“谢明允的玉牌,可还在你这儿?”
她脸色煞白,茶盏“哐当”摔碎在地上。
夜里我和谢景行蹲在教坊司偏厅。
他往炭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噼啪炸开:“你说李嬷嬷会来?”
“她要找春娘藏的地契。”我摸着腰间的系统面板,今日用了两次心声洞察,“她以为春娘一死,教坊司的产业就是她的。”
子时三刻,窗纸被风掀起道缝。
李嬷嬷的影子投在门上,她举着烛台往书案摸,刚掀开暗格就被阿竹从梁上跳下来按住。
“谢明允给了你什么?”我扯过她怀里的密信,“黄金百两?还是尚书府的奴才腰牌?”
她抖得像筛糠:“他说...他说苏樱是妖女,留着要祸乱朝纲...那玉牌是他让我扔池里的,说要引你们查苏姑娘...”
谢景行捏着密信的手青筋直跳。
信上墨迹未干,“苏樱身负异术,恐成隐患”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阿竹,去尚书府后巷。”他把信塞进我手里,“那口枯井底下,应该还有东西。”
后半夜春娘醒了。
我坐在她床头剥橘子,她盯着我发红的眼眶笑:“傻姑娘,我这条命硬着呢。”
“不许再吓我。”我把橘子瓣塞进她嘴里,“前世我没能护住你,这回...”
“有谢世子呢。”她拍了拍我手背,“方才他在窗外站了半个时辰,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我猛地转头。
窗纸上映着道影子,谢景行的咳声压得很低,可我还是听见了——像块碎瓷卡在喉咙里,一下下磨着。
“景行?”我推开门。
他倚着廊柱,月光把脸照得发白,见我出来立刻挺直腰:“方才...被风呛着了。”
我盯着他袖口渗出的暗红,伸手要掀他袖子。
他却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明天要去校场演武,你陪我挑身衣裳?”
我没说话。
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掌心烫得惊人——和前世他毒发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春娘的药炉在屋里“咕嘟”作响,我望着谢景行眼里的光,突然想起系统任务栏新跳出来的提示:【守护任务:阻止谢景行毒发】奖励:现代解毒术。
夜风卷着梅香扑进来,我攥紧他的手。
第15章谢景行中毒,我用香解命悬一线
阿竹的马踢碎了教坊司的青石板。
他滚鞍下马时,斗篷上还沾着边关的雪:“姑娘!世子在去演武场的路上昏了!”我抓过他递来的帕子,上面浸着暗紫血渍——和前世他毒发时吐的一模一样。
春娘在身后喊我,我已经跃上了阿竹的马。
马蹄溅起的冰碴子砸在脸上,疼得我眼眶发涩。
前世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回就算爬,我也要爬到他跟前。
王府正厅的炭炉烧得噼啪响,谢景行却像块冰。
他仰在软榻上,面色青灰如死,四肢抽得把锦被都绞成了团。
我扑过去摸他手腕,脉搏乱得像擂鼓。
“回苏姑娘,世子脉象虚浮,并无外症。”张院判捻着胡须摇头,“许是舟车劳顿——”
“劳顿会吐紫血?”我打断他,俯身凑近谢景行衣襟。
那缕若有若无的甜腥钻进鼻腔时,我后颈的寒毛全竖起来了。
断魂草混着夜昙香,还是晚了一步。
“我替世子整理随身物件。”我扯过案上的檀木匣,指尖在系统面板上快速划动。
【兑换现代解毒术】的提示刚跳出来,张院判就咳嗽一声:“苏姑娘,这是王府私物——”
“张大人急什么?”我掏出随身的铜炉,“我带了醒神香,给世子醒醒神。”
香灰落进炭盆的刹那,谢景行的手指动了动。
他睫毛颤得像被风吹的蝶,我凑近他耳边:“景行,是我。你闻闻,是我调的雪梅香。”
他喉结滚动,终于从齿缝里挤出半声“阿樱”。
我攥住他发烫的手,系统刚兑换的解毒知识在脑子里炸开。
断魂草毒入心脉,得用寒露草引,配合银针逼出。
“拿针包!”我冲阿竹喊,“再去厨房熬生姜汤!”
张院判还要拦:“苏姑娘哪里懂得解毒——”
“你要是能救他,我现在就跪你!”我扯断谢景行的衣襟,银针刺进“极泉”“曲池”二穴时,他闷哼一声,紫黑血珠顺着针尾渗出来。
整夜我没合眼。
谢景行烧得说胡话,一会儿喊“阿樱别跑”,一会儿又骂“谢明允你个狗东西”。
我给他换了十八次帕子,直到天快亮时,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疼。”
我抬头,见他眼尾还挂着泪,却扯出个笑:“比上次被马蜂蜇还疼。”
“活该。”我抽回手要给他盖被子,他却拽得更紧。
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我这才看清他眼下的青黑,“谁让你硬撑着去演武场,你毒伤没好透——”
“阿竹。”他突然喊暗卫,“去查西跨院的绿梅苑。”又转头看我,“那院里有夜昙香的味。”
阿竹领命走后,张院判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我这才注意到,他额角全是汗。
太后的凤驾是晌午到的。
她握着谢景行的手直掉泪:“哀家就这一个孙子。”转头瞪张院判,“太医院上下,给哀家翻个底朝天!”
后来阿竹来报,绿梅苑的郑姨娘房里,搜出半罐混着断魂草的香粉。
裴御史的账本上,记着给张院判送过三车药材——正好是谢景行出京的日子。
谢景行靠在枕头上,把我的手攥进掌心:“你又一次,把我从地狱里拉回来了。”
我低头看他指节泛白,轻声道:“谢景行,这次我们不能再等他们出手了。”
窗外雪片突然大了些,模糊了廊下灯笼的光。
院外传来丫鬟细声细气的通传:“教坊司外...有位穿素服的姑娘求见,说是您妹妹。”
第16章苏棠上门求饶,我听见她心底的恨意
院外丫鬟的通传声像根细针,扎得我后颈发紧。
春娘正给我递参茶,瓷盏“啪”地磕在木案上:“苏棠?她来做什么?”
赵婉儿攥着帕子凑过来:“前日才听说尚书府大夫人病了,她素服倒像守孝。”
我把茶盏推远些,指尖摩挲着腕间银镯——这是谢景行塞给我的定情物。
“让她进来。”
门帘掀起时,穿月白素裙的身影“扑通”跪在地砖上。
苏棠发髻松散,眼尾红得像浸了血:“姐姐,我错了……都是谢明允逼我做的。”
她仰起脸,泪珠砸在青石板上:“当年伪造通敌信、买通稳婆说你私通的,都是他!我……我只是怕他害我阿玛。”
春娘“嗤”了声,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你害得阿樱沉塘那日,怎么不说怕?现在装什么白莲花!”
赵婉儿拉住春娘胳膊,朝我使眼色。
我垂眼看苏棠,她膝头的素裙沾着泥,腕间却戴着新打的翡翠镯子——分明是前日西市刚到的缅甸玉。
“妹妹这孝心,倒比从前长进了。”我蹲下身,指尖掠过她腕上玉镯,“谢明允逼你时,可曾送你这镯子?”
苏棠浑身一僵,慌忙把镯子往袖里塞:“姐姐,我、我带了证据。”她从怀里摸出个檀木匣,“这是谢明允勾结西域商人的账册,您交给世子,定能……”
“够了。”我后退两步,三丈内的心声突然涌进耳朵——
「苏樱蠢得很,谢明允的人快顶不住了,得先稳住她。等把账册交出去,在陷害是她的,找机会在她茶里下点东西……」
我攥紧袖口,面上却扯出笑:“妹妹既然悔过,不如帮我做件事。”
苏棠眼睛亮起来:“姐姐尽管说!”
“谢明允有个幕僚叫周福,总在城南茶楼听戏。”我指了指窗外,“你替我引他出来,就说……”我压低声音,“就说我要和他谈当年沉塘的旧账。”
三日后。
我站在茶楼二楼雅间,透过雕花窗看楼下。
苏棠正踮脚往茶棚里钻,月白裙角扫过青石板,腕上翡翠镯子闪得刺眼。
“姑娘,人来了。”阿竹掀帘进来,腰间短刀碰得叮当响,“周福带了两个护院,苏棠正往他茶里撒东西。”
我把茶盏重重一磕:“动手。”
楼下突然传来惊呼。
苏棠踉跄着后退,茶碗摔在周福脚边:“周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福抹了把脸上的茶渍,刚要发作,阿竹的短刀已经抵上他后颈:“周幕僚,跟我们走一趟?”
大牢里的油灯忽明忽暗。
周福跪在地铺上,额角抵着潮湿的砖缝:“是谢明允让我做的!当年伪造苏姑娘通敌信的纸,是他从兵部偷的;买通稳婆的银子,是他让我亲手送的……”
“那演武场的暗毒?”我攥紧帕子。
“他说世子迟早要查当年被参通敌的旧案。”周福缩成一团,“苏二姑娘……她收了谢明允三箱珠宝,才肯配合。”
我捏着帕子的手在抖。
谢景行从阴影里走出来,把披风披在我肩上:“阿樱,我已让人把账册和供词呈给陛下。”
皇帝的圣旨是次日辰时到的。
谢明允的爵位被削,贬为庶人,发往边疆守陵。
苏棠跪在教坊司门口,翡翠镯子碎了一地:“姐姐,我真的知错了……”
“错的是你,还是谢明允?”我站在台阶上,看她哭花的妆,“去边疆陪你情郎吧——陛下特旨,罪眷随行。”
傍晚我在镜前理鬓角,铜镜里映出窗外的影子。
谢景行靠在廊柱上,指尖捏着半枚蜜饯,目光落在我后颈。
“阿樱。”他的声音轻得像风,“明日我陪你去慈恩寺,给你求一串菩提子手串。”
我摸着腕上的银镯笑:“好。”
可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阿竹匆匆跑来,手里攥着封密报:“世子,谢明允的马车在城外停了半日,他……他让人给京中送了信。”
谢景行接过密报,指节捏得发白。
我走过去,把他冰凉的手揣进自己袖里:“怕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谁都不怕。”
那个被沉塘时只会哭的苏樱,早被这世间的风雪,淬成了一把带鞘的刀。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谢景行的影子覆住我的。
他低头吻了吻我发顶:“阿樱,明日起,我一步都不离开你。”
第17章谢明允的反扑,暗巷惊魂夜
我攥着车帘角,指尖沁出冷汗。
谢景行说谢明允那封密信进了城,我便总觉得后颈发凉。
“到教坊司了。”谢景行掀开车帘,月光落在他眉骨上,“我送你进去。”
阿竹牵着马走在前头,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得脆响。
刚拐过朱漆影壁,巷口突然窜出七八个蒙脸人,手里的刀映着月光,明晃晃扎进我眼睛里。
“护好阿樱!”谢景行抽出腰间玉柄剑,剑鞘“当啷”砸在我脚边,“退到墙根!”
我攥紧剑鞘往后挪,可那些人像是商量好的,三四个缠住谢景行,剩下的竟朝我扑过来。
我转身就跑,拐进条黑黢黢的小巷,鞋底碾过碎砖,“咔”的一声——是片碎瓷,扎进脚心。
“苏樱。”
阴恻恻的声音从巷尾飘过来。
我抬头,谢明允倚着墙站着,月白锦袍上沾着血,嘴角勾着笑:“我就说,你这贱籍命硬得很。”
我退到墙根,手摸向腰间香囊——里头装着我新制的迷梦散,春娘说这香粉能让人晕过去小半个时辰。
“你以为贬我去守陵,就能万事大吉?”谢明允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了我刚才踩碎的瓷片,“那老匹夫的密信,早让人送到杀手窝子了。”
我捏紧香囊绳结:“你早知道周福会招?”
“周福?”他笑出声,“我养了他十年,他的尿性我比你清楚——吓唬两句就抖干净。
我要的,是看你得意忘形的模样。“
我猛地扯开香囊,香粉“唰”地撒向他面门。
谢明允顿了顿,踉跄两步,却突然仰头灌下什么,喉结滚动:“我早让人查过你制的香,这点迷药...不够看。”
他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我撞在墙上,后脑勺“咚”地响。
他掐住我脖子,指节捏得发白:“你不该活着,更不该替谢景行动的治毒。
“松开她!”
刀光劈开夜色。
谢明允被踹得撞在墙上,谢景行的剑抵着他咽喉,剑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可他的脸色白得像纸,额角的汗顺着下颌往下淌——那是旧伤发作的征兆。
“景行!”我扑过去,看见他腰间的伤口在渗血,暗红的血浸透了衣料。
谢明允突然抄起地上的碎瓷,朝谢景行面门划去。
谢景行旋身避开,剑刃却擦过谢明允肩膀,血珠溅在我裙角,像朵开败的红梅。
“苏樱...”谢明允捂着伤口后退,“你等着,景行的毒...解不了。”
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梆子声。“官差来了!”阿竹的声音从巷口炸响。
谢明允骂了句什么,踉跄着翻墙跑了。
我扶住谢景行,他的手烫得惊人。“伤在哪?”我掀他衣襟,看见腰间的伤口泛着青紫色,“这血...怎么是乌的?”
“无妨。”他扯了块帕子按在伤口上,嘴角却溢出血丝,“许是刚才打斗时碰了旧伤。”
夜风卷着巷口的桂花香吹进来,我忽然闻见股怪味——像烧糊的艾草,又混着点甜腥。
低头看他按伤口的帕子,青紫色的血正渗进帕子纹路里,像条歪歪扭扭的毒蛇。
“阿樱。”他突然攥紧我手腕,指腹蹭过我腕上的银镯,“明日...陪我去慈恩寺。”
我点头,喉咙发紧。
他的掌心滚烫,可指尖冰凉,像前世沉塘时,水草缠上我脚踝的温度。
远处灯笼光晃过来,阿竹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扶着谢景行往巷口走,他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路过刚才撒香粉的地方,我瞥见地上有个小瓷瓶——是谢明允刚才灌药的瓶子,瓶口还沾着点褐色药渣。
风一吹,药渣滚进砖缝里。
我蹲下身想捡,谢景行却低低咳了两声:“阿樱,走。”
我攥紧他的手,他的脉搏跳得急,像敲在我心上的鼓点。
回教坊的路上,他靠在我肩头,呼吸越来越沉。
我摸他额头,烫得吓人。
“景行?”我轻声喊他。
他没应,只无意识地攥着我袖口,像是怕我再从他指缝里溜走。
春娘举着灯笼在门口等,见我们这副模样,骂骂咧咧冲过来:“这是遭了狼了?
快扶进屋里!“
我半拖半抱把谢景行弄到床上,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我给他解领口,突然有东西从他衣襟里掉出来——是半枚蜜饯,还裹着糖霜,应该是他早上塞在兜里的。
我捡起来,手却顿住。那蜜饯的糖霜上,沾着点青紫色的血。
后半夜,我守在床头替他擦汗。
他迷迷糊糊喊我名字,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琴。
春娘端着药进来,看了眼他腰间的伤口,眉头皱成个结:“这血...不对。”
我捏着帕子的手发颤。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屋里暗下来,我忽然想起谢明允逃跑前说的话——“景行的毒...解不了。”
风掀起窗纸,“哗啦”一声。
我盯着谢景行青白的脸,突然闻见枕边有股甜腥气——是他刚才吐在帕子上的血,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我摸向腰间的香囊,里头的迷梦散还剩小半袋。
可方才撒出去的香粉,会不会...
不,不可能。我制的香粉只掺了曼陀罗和薄荷。
那谢明允的毒,到底从哪来的?
我盯着谢景行发烫的脸,喉头发紧。
他说“有你在,死不了”,可这一回...
我攥紧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掌心里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
“景行,”我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要是敢死,我就把慈恩寺的菩提子全求回来,砸你棺材上。”
他没动,可睫毛颤了颤。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
第18章香囊藏秘,毒影初现端倪
后半夜我守着谢景行擦汗,他掌心还攥着那半枚带血的蜜饯。
我给他换帕子时,他忽然剧烈咳嗽,青紫色血沫溅在我手背,像团化不开的瘀。
“春娘!”我喊得嗓子发紧,“去请太医!”
春娘跌跌撞撞冲进来,灯笼撞在门框上晃出火星:“已经差人去太医院了!”
我替他顺背,手指扫过他衣襟时,有个硬物硌到手。
低头一看,是枚绣着梅花的香囊,边角金线都磨毛了,显然带了多年。
我刚要放回原处,一缕甜腥气钻进鼻尖——和他血里的味道像极了。
“苏姑娘?”
门口传来太医的咳嗽声。
我抬头,见个白胡子老头拎着药箱站在阴影里,眼神扫过谢景行时,我耳尖突然发烫——心声洞察自动触发了。
“这毒......和当年废太子府上的‘蚀骨散’一模一样!”
我手一抖,香囊“啪”地掉在地上。
太医被我盯着发毛,搓着药箱后退:“姑娘?
可是老臣哪里错了?“
“无妨。”我弯腰捡香囊,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我只知谢明允下毒,原来这毒根竟扎在前朝。
沈太医是天没亮时来的。
春娘拍着胸脯说:“这老东西虽怪,当年治过贵妃的疑难杂症!”
他掀开谢景行衣袖,指腹按在腕间,突然倒抽一口气:“谁下的手?”
“谢明允。”我攥紧床头幔子。
“谢明允没这本事。”沈太医扯出银针,在谢景行肘间扎了两针,青紫色血珠“噗”地冒出来,“这蚀骨散要每日微量投喂,连喂三年才能成气候。
谢明允才在王府几年?“
我脑子“嗡”地响。三年前?那是谢景行生母去世的第二年。
“背后的手比你想的狠。”沈太医收针时压低声音,“废太子当年中这毒,满府奴才都被绞杀。
姑娘,若非必要......“
“必要。”我打断他,“他是我要护的人。”
沈太医盯着我看了半刻,突然笑了:“倒有几分当年废太子妃的脾气。”
我心里一跳。
废太子妃?
谢景行生母是定北王侧妃,怎会和废太子扯上关系?
赵婉儿是晌午来的。
她拎着食盒,看了眼床上的谢景行,把食盒往我怀里一塞:“春娘说你两天没吃饭。”
“我要查个人。”我翻出从谢景行香囊里抖出的半枚碎玉——梅花纹路,“他生母的贴身侍女,姓柳。”
赵婉儿接过玉,指甲在纹路里抠出点泥:“我去顺天府查户籍。”
我们是在城郊破庙找到柳氏的。
她缩在草堆里,头发黏成毡片,见我靠近突然扑过来,指甲刮过我手背:“夫人没死!
夫人带着玉佩走了!“
“什么玉佩?”我抓住她手腕。
“梅花玉!
和小世子的香囊......“她突然瞪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声,”他们说夫人死了,可我看见她上了马车!
车帘掀开那刻......“
“看见什么?”赵婉儿按住她肩膀。
柳氏突然笑起来,口水滴在我鞋面上:“看见龙纹!
明黄色的龙纹!“
庙外传来乌鸦叫。
我和赵婉儿对视一眼,她掌心全是汗:“明黄色......那是皇家车驾。”
回到教坊时天已擦黑。
我推开门,就见谢景行倚在床头,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喝过药。
“乱跑什么?”我冲过去按他肩膀,“沈太医说你要静养!”
他抓住我手腕,指腹蹭过我手背的抓痕:“阿竹说你去了城郊。”
我把抄满线索的纸推过去:“蚀骨散、废太子、明黄龙纹......景行,你母亲可能没死。”
他盯着纸上的字,喉结动了动:“你本不必卷进这些事。”
“可我愿意。”我抽回手,替他掖好被角,“我要把害我们的人全揪出来。”
他突然拽我坐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发顶:“好。”
第19章姐妹对决,账册背后的血债
我把苏棠那本账册拍在大理寺案上时,李慎之的算盘珠子正拨得噼啪响。
“苏姑娘,”他推了推老花镜,指尖点着账页第三行,“这笔绸缎进项,顺天府今年三月根本没往教坊司批过蜀锦——你看这印鉴,是三年前作废的。”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苏棠也是这样,用伪造的证据把“通敌”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攥紧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扎得掌心生疼。
“莫急。”谢景行不知何时立在我身后,他发间还沾着药香,“苏三小姐能把假账册故意落在教坊,必是想引我们入局。”
我转头看他。
他眉峰微拧,眼尾那道淡疤在烛火下泛着青,是前日替我挡谢明允的暗箭留下的。
“那便将计就计。”我突然笑了,“明日她约我去醉仙楼‘叙姐妹情’,我应下了。”
谢景行的手搭上我后颈,拇指轻轻摩挲我耳坠:“我带阿竹守在隔壁。”
醉仙楼雅间的檀香熏得人发闷。
苏棠穿着月白杭绸衫子,腕上翡翠镯子碰得叮当响:“姐姐可算肯来?
我前日落在教坊的账册......“
“是想让我替你顶罪?”我抄起茶盏抿了口,“顺天府的印鉴三年前就换了,你当大理寺都是瞎子?”
她指尖一抖,茶盏“啪”地磕在桌上。
我听见她心声像炸豆子:“这贱蹄子怎会查得这么快?”——对了,我今日用了心声洞察,三次机会留着对付她正合适。
“姐姐说笑了。”她扯出个假笑,“我不过想......”
“想让我信你悔改?”我把茶盏重重一放,“前世你联合谢明允沉我时,可也说过‘姐姐莫怕,黄泉路我陪你’?”
她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我看见她袖中露出半截账本边角,和前世沉塘那晚她怀里揣的,是同个青竹封皮。
“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她突然掀了桌子,茶盏碎片溅在我裙角,“你娘是教坊司的贱蹄子,你生下来就是贱籍!
凭什么谢景行看你一眼都不肯看我?
凭什么你会调香会唱曲,我学十年都赶不上?“
她从怀里掏出那本青竹账册,重重拍在狼藉的桌面上:“这才是真的!
谢明允勾结西域商人的密信,乘你的船票是我亲自买的,连替你收尸的仵作都是我塞的银子!“
我盯着她发颤的指尖。
账册扉页上“谢明允”三个字,和前世我被按进水里时,听见的最后一句“苏樱通敌”,是同个字迹。
“李大人。”谢景行掀开门帘,阿竹跟着鱼贯而入,“劳烦验验这账册。”
李慎之翻开账页的手在抖。
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拍案:“这密信里的‘西域玄铁’,和定北王军中丢失的军械型号一致!”
“传旨!”他转头对衙役吼,“速请陛下过目!”
苏棠扑过来抓我脸,被阿竹拧住手腕。
她鬓发散了,妆花了,活像前世沉塘前扑腾的我:“你赢不了!
我爹是尚书......“
“尚书府?”李慎之冷嗤,“苏大人此刻正在御书房跪着,你当陛下查不出你私用尚书府印信?”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账册。
大理寺门外,残阳把朱红门柱染成血色。
我摸着门环上的铜锈,听见身后脚步声。
“疼么?”谢景行的手覆上来,替我擦掉掌心被瓷片划破的血珠。
“不疼。”我仰头看他,晚霞落进他眼里,“前世沉塘时,水灌进耳朵的疼,比这疼百倍。”
他把我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着我发顶:“这一世,我替你斩尽所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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