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人说万物源于阿派朗，可那个无定形体本身是什么形状？道教讲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又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但谁能画出“道”的模样？

「神秘学+1」

脑海中疯狂闪回曾经看过的文学片段，无论是他记得的，不记得的，或是以为自己不记得，但记忆仍藏于潜意识深处的。

《山海经》里九首人面的开明兽，《酉阳杂俎》中记载的夜叉，《庄子》中若亡而存、不形而神的奇怪描述。

「神秘学+1」

那个东西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

χάος，अनंत，太虚……

他看见去年国庆节，在博物馆里的三星堆青铜神树。又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傩戏面具……

不对那些青面獠牙的造型，其实是对“不可直视之物”的拙劣模仿，就像用儿童蜡笔来描绘黑洞。

「神秘学+1」

当这些词汇在意识中碰撞，杨帝看见，穹顶裂开一道缝隙。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裂缝，更像是宣纸上晕开的墨渍，裂缝中，一条环状物探出触须。

蛇衔其尾者，谓长生久视之道。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秘学+1」

那个梦里的老人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次他不是以文学巨匠的模样现身，而是变成指环王里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干豆腐，划掉，甘道夫。

“我们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或许窗户玻璃上早已落满语言的灰尘，年轻人，你终究还是踏足了迷宫深处的幽邃，见到了世上任何一个文学大家都无法描述的事物。”

「神秘学+1」

甘道夫拍拍杨帝的肩膀。

“年轻人，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正站在语言与逻辑的悬崖边缘，下面是深渊。”

“抱歉，我一直以为您说的‘深渊’就是高等数学……”

“深渊是个幻象——人类对黑暗的短暂想象，即将被它吞噬的想象。”

“可是先生，您用微积分来给我做比喻，不就是暗示高等数学吗……”

「神秘学+1」

二人对话不在同一个频道。

“年轻人，真正的深渊，是连‘深渊’这个词都显得傲慢的。”

“老爷子，所以图片里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灰袍甘道夫：“它是一名浑浑噩噩的逝者，你可以称它为‘希夷’。人类的理智会自动过滤它的存在，也就是假装看不见它。”

杨帝大震特震，大撼特撼。

“但如果真看见它了呢？”

“就会陷入噩梦——不过，‘噩梦’本身，也是人类的理智所构筑起来、抵挡住它的防线。”

杨帝的噩梦是“水池”。

他对水池子有极深的童年阴影。

「神秘学+1」

“老爷子，为什么和你谈话，会增加一种叫做‘神秘学’的东西？”

“你和‘希夷’神交过，而神交是双向的，你受到它对你精神上的冲击，但同时，也窃取到它的一部分知识。”

听得有些心动，杨帝都想和教授神交了。

“不说了，我要带上格拉姆德凛剑，去讨伐地狱来的炎魔。啧，佛罗多·巴金斯他们还等着我去护送魔戒，没空和你闲聊。”

甘道夫抄起宝剑，消失在池子底下水道。

下水道是个用塑料滤网挡起来的洞，孔径不超过一厘米，他像神灯里飘出的蓝色神仙那样钻了下去。

唯一陪他说话的老爷子消失了，这场池梦，又仅剩杨帝孤零零一人。

先前的对话仿似泡梦幻影……还真是泡梦幻影，非修辞。

而记忆中的不可名状之物，除了对他施加巨量精神伤害，导致增加大量“精神”和“神秘学”点数之外。

似乎也销声匿迹，没有再造成更多危害了。

它好像并没有“掉san/减理智”这种不可名状之物必备的功效。

或者说，精神上的伤害，就是“掉san”的一种表现或者原因。

但是，还没来得及掉san，杨帝的“损伤→超量代偿”机制，就已经把受到损伤的精神给超量恢复回来。

并且让己方精神更壮大。

那么是不是说，理论上杨帝是可以免疫死亡的……

只要在“死亡”这一事实达成之前，迅速进化、适应了足以让他致死的因素。

“死亡”就不足以杀死他！

比如，在一颗穿甲弹要打爆心脏之前，迅速进化出“皮肉加固”，或者是“没有心脏也能生存”的体质。

然后，穿甲弹打爆心脏，但他已经“没有心脏也能生存”了。

这是什么，死神永远慢我一步？

但是，如果“死亡”这一事实降临得太快，他会不会就真死了？

比如，全身每一寸分子，在0.0001秒内被伽马射线暴轰成等离子蒸汽。

他还来得及适应吗？

这也是应该考虑的问题。

目前来说，杨帝对自己的“特异功能”有了更深理解。

从琦玉锻炼法到自戕锻炼法，或许还能继续升级为某种“自杀锻炼法”，通过不会即死的自杀行为，快速提高各项属性。

不过，现在杨帝已经憋得慌了。

就算是天生熟水性的人，就算氧气，水压和温度都不是大问题，他也不大会喜欢在水里泡上几十个小时。

而杨帝，不知道在自己的梦里待多久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清醒梦本应该挺容易醒的。人意识到自己做梦时，梦境本身，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如果这是我的梦，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改变它？能不能试试盗梦空间的方法？那部电影里的人是怎么干的，好像忘掉了……总之，俺寻思这样能成。”

池梦，希夷，甘道夫……

这个世界太疯狂，杨帝不想继续待在梦里，他想快点回到现实。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说“要有光”。

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自己开创造模式了，夺得梦境主导权。

“退潮。”

水位急速下降，露出池底龟裂的防水涂层，还有湿漉漉的墙缝。

“拆楼。”

建筑结构像融化的太妃糖垂落，在接触地面前碎成光屑。

“删掉一切。”

整座游泳馆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裸露出背后苍白的虚无。

“比空更空。”

那苍白的虚无也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东南西北，这里不存在着存在，这里存在着不存在。

但虚无并非终点。

在比空更空的底色上，有东西在呼吸。

那团物质，同时呈现流沙的松散与黑洞的致密，褶皱里折叠着婴儿的胎动，与黏腻的光。

当杨帝试图用视网膜捕捉它时，双眸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生物本能在尖叫着警告，这是不该被观测的存在，希夷！

「‘噩梦’本身，也是人类的理智所构筑起来、抵挡住它的防线……」

杨帝没想到，自己脱离梦境那一刻起，便是直面「希夷」之时！

他还以为自己会直接弹回到现实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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