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顾枫，有严重的洁癖。

他不碰任何他觉得「不干净」的东西，包括我。

可为了长辈要的继承人，新婚夜，他还是来了。

只是，当那双手抚上我时，我愣住了。

那双手很温暖，指腹有薄茧。

完全不像顾枫那双，养尊处优、冰冷无情的手。

黑暗里，我笑了。

好一招偷天换日。

1.

新婚夜，我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浑身僵硬。

浴室的水声停了。

顾枫，我的新婚丈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沐浴露味道。

不是他惯用的那个牌子，那股冷得像冰的雪松味。

而是一种，很清爽的柠檬草香。

我的心，一寸寸沉下去。

他躺在我身边，床垫陷下去一块。

然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别怕。」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

这声音，像顾枫，又不像。

顾枫说话，永远是冷冰冰的，像淬了毒的冰棱子，每个字都扎得人心口疼。

而这个声音，虽然刻意压低模仿，却藏着一丝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暖意。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上我的肩膀。

很温暖。

不像顾-枫那双常年不见阳光，冰冷得像死人一样的手。

我没有动，任由他僵硬地抱着我。

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顾枫不爱我，娶我，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为了那个可笑的联姻。

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恶心我。

恶心到，连新婚之夜，都要找个替身来应付。

是啊，他有严重的洁p。

尤其厌恶我。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看我的眼神，就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仿佛我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黑暗中，我忽然笑了。

笑得无声无息，只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发丝里。

那只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颤抖。

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更笨拙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一下，又一下。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的节奏。

我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和恨意，竟然被这笨拙的温柔，抚平了些许。

好啊。

顾枫，你不是要演戏吗？

我陪你演。

我倒要看看，你这场戏，到底要唱给谁看。

我转过身，主动贴近那具陌生的身体，手，环住了他的腰。

隔着薄薄的睡衣，我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僵硬。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老公……」

那个身体，彻底僵住了。

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推开我时，头顶才传来一声含混的「嗯」。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我笑了。

更紧地抱住了他。

这个夜晚，很长，也很短。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清爽的柠檬草香。

我坐起来，看着凌乱的床铺，和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红。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我拿起手机，点开我和顾枫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消息，是昨天下午他发的。

「晚上我有个会，会晚点到。」

呵呵，开会。

开到别的床上去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对话框，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

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

苏眠，游戏开始了。

2.

下楼的时候，「顾枫」正坐在餐桌边。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低头看着财经报纸。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

看起来，和真正的顾枫，有七八分相像。

一样的英俊，一样的疏离。

但他身上，没有顾枫那种深入骨髓的傲慢和冷漠。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我。

眼神碰撞的瞬间，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醒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顾枫那种清冷的调子。

「嗯。」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佣人端上早餐。

我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像都睡着了。」

他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报纸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嗯，会开得晚。」他淡淡地说，视线依然落在报纸上。

「哦。」我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对了，你手腕上那道疤，什么时候好的？我记得前几天看还在呢。」

我死死地盯着他。

他握着报纸的手，指节泛白。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缓缓放下报纸，抬起头，直视着我。

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汪深潭。

「小伤，已经愈合了。」

他的语气，天衣无缝。

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我在赌。

赌他不知道，顾枫手腕上那道疤，是假的。

是顾枫为了骗我，说是什么小时候为我挡刀留下的。

当时我信了，感动得一塌糊涂。

后来无意中才发现，那不过是他用特效化妆品画上去的。

为了让我更死心塌地地嫁给他，为他家的公司输血。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样啊，好了就好。」

我低下头，继续吃早餐，不再说话。

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他起身上班，走到门口，又停下。

「晚上……我回来吃饭。」

我没抬头，「嗯」了一声。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我才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冰冷。

晚上，他真的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

「路过看到的，你喜欢的牌子。」他把蛋糕放在桌上，语气有些生硬。

我看着那家熟悉的蛋糕店logo，心里一阵恍惚。

那是大学时，我最喜欢的一家店。

那时候，我追顾枫追得轰轰烈烈，全校皆知。

为了给他过生日，我在这家店门口排了三个小时的队，就为了买他最喜欢的那款黑森林蛋糕。

结果，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和他的朋友们走了。

那块蛋糕，最后被我一个人，在宿舍楼下，哭着吃完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这家店的任何东西。

这些事，顾枫不可能知道。

他从不关心我的喜好。

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看着他，轻声问。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你以前，不是总说吗？」他含糊地回答。

「是吗？」我笑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顾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眼里的每一丝情绪。

紧张，慌乱，还有一丝……心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没有。」

「是吗？」我逼近一步，「那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他瞳孔骤然一缩。

3.

「在……」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心里冷笑。

他当然答不上来。

因为我和顾枫的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顾家安排的那场可笑的相亲宴。

而是在一个雨夜。

我被抢了钱包，缩在公交站台下，哭得像个傻子。

顾枫撑着一把黑伞，路过，停下。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和一百块钱。

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那时候，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只记得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冽的雪松味。

后来，我在相亲宴上再次闻到这股味道，看到了顾枫那张脸。

我便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就是我的救赎。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不记得了？」我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也对，你贵人多忘事。」

我转身，走上楼。

「蛋糕，我不喜欢吃，扔了吧。」

背后，久久没有声音。

我没有回头。

回到房间，我反锁上门，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个人。」

「谁？」

「顾枫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说，长得和他很像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苏眠，你什么意思？你怀疑顾枫？」

「别问那么多，查就是了。」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地毯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枫发来的消息。

一条录音。

我点开。

里面传来他冰冷的声音，和另一个男人的对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顾总放心，一切顺利。」这个声音，是昨晚那个替身的。

「很好。记住你的身份，管好你自己，别动不该动的心思。等她怀孕，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钱，一分不会少你的。」

「我明白。」

录音到此为止。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来如此。

他不是找替身来羞辱我。

他是要，借腹生子。

他嫌我脏，不愿碰我。

却又需要一个流着顾家血脉的孩子，来巩固他在公司的地位。

所以，他找了一个和他相似的男人，来替他完成「播种」这个任务。

等我怀孕，再把这个替身处理掉。

神不知，鬼不觉。

好一盘大棋啊，顾枫。

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门外，传来敲门声。

「苏眠，开门。」是那个替身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走到门边，打开门。

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喝点牛奶，会睡得好一些。」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愧疚？还是同情？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好啊。」

我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然后，当着他的面，我将录音，公放了一遍。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听到了？」我看着他，笑得灿烂，「我的……好老公。」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4.

「你……你什么时候……」他声音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替他说完，「就在你第一次碰我的时候。」

我欣赏着他脸上崩溃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嘴唇紧抿，不说话。

「不说？」我挑眉，「也行。反正，一个快要从世界上消失的人，叫什么，也不重要。」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心上。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顾枫说了，等我怀孕，你就得消失。你说，是物理消失，还是社会性死亡？」

他的身体，在我的指尖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他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我给你一个选择。」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帮我，或者，和他一起下地狱。」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为什么？」他嘶哑地问。

「因为，我不想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更不想，让顾枫赢。」

他沉默了。

良久，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

「我叫沈修。」

我笑了。

「很好，沈修。」我拍了拍他的脸，「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同盟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沈修，开始了一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在佣人面前，我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妻。

他会为我布菜，会给我讲笑话，会带我散步。

他的温柔，体贴，细致，都是顾枫永远学不会的。

有好几次，我甚至产生了错觉。

仿佛，我真的嫁给了一个爱我的男人。

但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时，我才会清醒过来。

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们不过是，在钢丝上跳舞的两个人。

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顾枫偶尔会回来。

每次回来，他都会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我。

尤其是我的肚子。

那种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欲望，让我感到恶心。

他从不在这里过夜。

每次都是坐一会，问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就走。

他以为，他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

他不知道，他的棋子，已经背叛了他。

那天，沈修正在厨房给我炖汤。

我靠在门边，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食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这个样子的他，和那个西装革履的「顾枫」，判若两人。

更真实，也更……让人心动。

我忽然开口，「沈修，你为什么要答应顾枫？」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

「缺钱。」

这个理由，毫无说服力。

能被顾枫选作替身，他的外形，气质，都不可能差。

这样的人，怎么会缺钱？

「是吗？」我淡淡地说，「我猜，不是为了钱。」

他沉默了。

「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说道。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5.

他转过身，看着我。

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有震惊，有戒备，还有一丝被我看穿的狼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我笑了，「能让你这样的人，甘愿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替身，除了深仇大恨，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我走进厨房，逼近他。

「顾枫，或者说，顾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他被我逼到橱柜边，退无可退。

眼神闪烁，躲避着我的注视。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伸手，攥住他的衣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

「告诉我。」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接近顾枫，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不再闪躲，而是迎上我的目光。

他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

良久，他才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松开他，后退一步。

「很好。」我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想做的。」

从那天起，我和沈修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仅仅是同盟。

更像是，两个在黑暗中抱团取暖的同类。

我们开始交流彼此知道的，关于顾枫的一切。

我知道了，他喜欢在周三下午去一家私人会所。

我知道了，他公司最近在竞标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而沈修，也从我这里，知道了更多顾枫的私人信息。

比如，他的电脑密码，他保险柜的钥匙，藏在哪里。

我们的合作，天衣无缝。

一个月后，我怀孕了。

拿到孕检报告的那一刻，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惧。

沈修站在我身边，脸色比我还白。

他看着那张薄薄的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本不该是你的命运。」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

我没说话，只是把报告单，收进了包里。

回到家，我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顾枫。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真的？太好了！眠眠，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叫我「眠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我。

我却只觉得，无比讽刺，无比恶心。

「我晚上回去看你。」他说，「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眼神冰冷。

顾枫，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晚上，顾枫回来了。

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一张虚伪到极点的笑脸。

他甚至，主动拥抱了我。

我强忍着恶心，没有推开他。

「辛苦你了。」他在我耳边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闭上眼，笑了。

「好啊。」

他以为，我怀孕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以为，他马上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他太天真了。

这盘棋，从我决定和他合作的那一刻起，执棋的人，就已经不是他了。

6.

顾枫开始频繁地回家。

他对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殷勤和体贴。

他会亲自给我倒水，会扶我下楼梯，会耐心地陪我散步。

他扮演着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的角色。

演技精湛到，连家里的佣人都被迷惑了。

只有我知道，这张深情的面具下，藏着一颗怎样冰冷自私的心。

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肚子里这块肉。

这块，能为他带来无尽利益的肉。

沈修，则彻底成了「隐形人」。

顾枫在家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不出来。

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影子。

但每当顾枫离开，他就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摇摇头。

他还是不放心，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气。

「离他远点。」他说，「他就是个疯子。」

我笑了，「你不也是吗？」

为了报仇，不惜赔上自己的人生。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是啊，我们都是疯子。」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佣人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林薇薇，一个最近正当红的小花旦。

也是顾枫，养在外面的情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顾太太……」她怯生生地叫我。

我挑眉，「有事？」

「我……我来找阿枫。」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我……我怀孕了。」

我还没说话，身后的沈修，就猛地攥紧了拳头。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示意他冷静。

然后，我转向林薇薇，笑了。

「哦？是吗？那恭喜你啊。」

我的反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她愣住了。

「你……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反问，「顾枫有本事让两个女人同时怀孕，那是他的能耐。我作为他的妻子，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我打量着她，「这孩子，顾枫承认吗？」

她的脸色，白了一下。

「他……他当然承认！」

「那就好。」我点点头，「进来坐吧，站着多累。」

我把她让进客厅，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她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今天来，是来示威的。

是来逼宫的。

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我不仅不会生气，我还要，帮她一把。

「林小姐。」我开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小声说。

「生下来？」我笑了，「可顾家，是不会承认一个私生子的。」

她的脸色，更白了。

「那……那怎么办？」

「别急啊。」我安抚她，「办法，总是有的。」

我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只要，我肚子里的这个……没了。你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帮你。」

她彻底傻了。

而我身后的沈修，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7.

林薇薇是被我「请」出去的。

她走的时候，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显然，我的提议，把她吓得不轻。

门一关上，沈修就忍不住了。

「你疯了？！你要用自己的孩子去赌？」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失望。

「谁说我要用自己的孩子了？」我白了他一眼。

「那你刚刚……」

「演戏，懂吗？」我没好气地说，「不把戏做足，怎么骗得过顾枫那只老狐狸？」

沈修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林薇薇，就是我们送给顾枫的一份大礼。」我冷笑一声，「她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顾枫的，还不一定呢。就算真的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和一个婚生子，你觉得顾家那帮老头子，会选哪个？」

沈修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要利用她，来搅乱顾枫的后院。」

「不止。」我摇摇头，「我要让顾枫，亲手把他最在乎的东西，毁掉。」

第二天，顾枫果然接到了林薇薇的电话。

电话里，林薇薇哭得梨花带雨，说我不让她进门，还说要打掉她的孩子。

顾枫气得不轻，直接杀了回来。

他一进门，就冲我发火。

「苏眠！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发疯？顾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昨天，是你的小情人自己找上门的。我可是好心好意地招待她了。」

「你还敢狡辩！」顾枫气得脸色铁青，「薇薇都告诉我了！你威胁她！」

「我威胁她？」我笑了，「我威胁她什么了？威胁她把孩子生下来，好来分我们顾家的财产吗？」

顾枫噎住了。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顾枫，你搞清楚。现在，是我怀着你们顾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罢了。」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变成婚生子啊。你去跟爷爷说，你去跟董事会说。你看他们，是会选我，还是会选一个戏子。」

顾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

「喂？是苏小姐吗？不好了！林薇薇小姐，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我愣住了。

顾枫也愣住了。

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

问清楚地址，顾枫看都没看我一眼，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转头，看向身后的沈修。

他正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做的？」我问。

「不是我。」他摇摇头，「不过，我知道是谁。」

「谁？」

「一个，同样恨着顾枫的人。」

8.

顾枫是在第二天下午回来的。

他一脸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到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孩子，没了。」他低声说。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你就这个反应？」

「不然呢？」我反问，「我应该，为你情人的流产，感到悲痛欲绝吗？」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他才颓然地叹了口气。

「苏眠，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他说，「但孩子是无辜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我差点笑出声。

重新开始？

他凭什么觉得，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就凭我肚子里这块肉吗？

「顾枫。」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他的脸色，白了一下。

「我……」

「你找替身，借腹生子，把我当成一个生育工具。」我冷笑，「现在，你的备用工具流产了，你就想起我这个正品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

「我……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他急切地辩解，「爷爷逼得紧，公司那帮老家伙也虎视眈眈。我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我的地位。」

「所以，你就牺牲我？」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他激动地站起来，「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嫌我脏，不想碰我，对吗？」我替他说完。

他彻底僵住了。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可笑。

「顾枫，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吧。」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会和你重新开始。永远不会。」

说完，我转身就想上楼。

他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苏眠！你别逼我！」他咬牙切齿地说，眼里迸发出疯狂的光。

我心头一凛。

「放手！」

他不但不放，反而把我拽进怀里，死死地禁锢住。

「你以为，你怀了我的孩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他凑到我耳边，声音阴冷得像毒蛇，「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电般地冲了过来。

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顾枫的脸上。

顾枫惨叫一声，被打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茶几。

沈修站在我面前，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回头，紧张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有余悸。

顾枫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修。

「你……你敢打我？！」

沈修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顾枫彻底疯了。

「反了！你反了！一个替身，也敢对我动手！」他指着沈修，又指着我，「好啊，你们两个，是串通好了的是吧！」

事到如今，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了。

我索性摊牌。

「是又怎么样？」我挽住沈修的胳膊，挑衅地看着顾枫，「顾总，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点？」

顾枫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9.

顾枫没能冲到我们面前。

他被沈修一脚踹翻在地。

那力道，又快又狠，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

顾枫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半天爬不起来。

沈修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们走。」

「去哪？」

「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回头，看了一眼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顾枫，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快感。

我跟着沈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顾家。

车上，我才问他，「刚刚林薇薇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自己，买通了一个小混混，演的一出苦肉计。」沈修一边开车，一边说，「她以为，这样就能博取顾枫的同情，逼你让位。」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冷笑。

「不止。」沈修看了我一眼，「那个小混混，是我安排的人。」

我愣住了。

「你……」

「我早就查到她想演戏，就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沈修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不过，把假戏，变成了真做。」

我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她是真的流产了？」

「嗯。」

我看着沈修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他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怎么会知道顾枫公司那么多事的？」我又问。

「想知道，总有办法。」他含糊地说，显然不想多谈。

我没有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车子，开进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守卫森严的别墅区。

最后，在一栋气派的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这是哪？」

「我的地方。」沈修下车，为我打开车门，「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我跟着他走进去。

里面的装修，低调奢华，处处透着不凡的品味。

比顾家那栋充满了铜臭味的别墅，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忍不住问。

他倒了杯水递给我，在我身边坐下。

「一个，想为家人报仇的人。」

他终于，对我敞开了心扉。

原来，沈家和顾家，曾是世交。

沈修的父亲和顾枫的父亲，是最好的兄弟。

后来，因为生意上的分歧，反目成仇。

顾枫的父亲，用卑劣的手段，吞并了沈家的公司，逼得沈修的父亲，跳楼自杀。

沈修的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一夜之间，沈修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他被送去国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发誓，一定要让顾家，血债血偿。

他隐姓埋名，一步步筹划。

直到，顾枫发布了那条，寻找替身的秘密信息。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报仇来的。」我说。

「是。」他点头，「但我没想到，会遇见你。」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愧疚。

「苏眠，对不起。把你卷进来，非我所愿。」

我摇摇头。

「不，你没有卷入我。你是在，解救我。」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顾枫那个魔鬼的阴影下。

是他，给了我反抗的勇气。

是他，给了我新生的希望。

「沈修。」我看着他，认真地说，「谢谢你。」

他愣住了。

随即，他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底所有的阴霾。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沉了下来。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

「顾家，要开家族会议了。」

我心头一紧。

「是关于……」

「关于，顾枫的继承权。」沈修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还有，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

10.

顾家的家族会议，定在三天后。

这三天，顾枫没有再来找我。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用尽一切办法，寻找我和沈修的下落。

我住的地方，安保系统是顶级的。

顾枫的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这让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这三天，沈修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会陪我吃饭，陪我看电影，陪我散步。

我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过着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我甚至，开始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但我知道，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会议当天，沈修亲自开车，送我回顾家老宅。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沈修也跟着下来，站在我身边。

「别怕，有我。」

我点点头。

我们并肩，走进那座，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牢笼。

客厅里，坐满了人。

顾家的长辈，叔伯，还有公司的董事，都来了。

顾枫的父亲，顾正雄，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顾枫，则坐在他下首，脸色惨白，眼神怨毒地盯着我们。

看到我们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有鄙夷，有不屑，有幸灾乐祸。

「苏眠！你还敢回来！」一个长辈，拍着桌子，怒斥道。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我冷冷地反问，「我还是顾家的儿媳妇，我肚子里，还怀着顾家的骨肉。」

「你！」那个长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够了。」顾正雄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看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指着我身边的沈修。

我还没开口，顾枫就抢先说道：

「爸！是她！是她和这个男人串通好了，背叛我！他们想吞掉我们顾家！」

他声泪俱下，演得跟真的一样。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

「顾枫，你敢对天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当然敢！」

「好。」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录音笔。

「那我们就让大家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按下播放键。

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了，顾枫和沈修的对话。

「等她怀孕，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段，关于「借腹生子」的对话，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着。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顾正雄的脸，更是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转头，看向顾枫。

「这……这是怎么回事？！」

「爸！你别听她胡说！这是伪造的！是他们陷害我！」顾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伪造？」我笑了，「顾枫，你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是傻子吗？」

我环视一周，看着那些董事们精彩纷呈的脸色。

「各位叔伯，董事，你们现在还觉得，像顾枫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做出这种肮脏交易的人，有资格，继承顾氏集团吗？」

没有人说话。

但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正雄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指着顾枫，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逆子！」

他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顾枫脸上。

「我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枫被打得，嘴角流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苏眠！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看向顾正雄。

「顾董事长，现在，你还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顾家的耻辱吗？」

顾正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沈修，一直沉默的沈修，忽然开口了。

「其实，这个孩子，跟你们顾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修。

他却只是，对我安抚地笑笑。

然后，他看向顾正雄，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们找的那个替身。」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和顾枫截然不同，却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这张脸，比顾枫，不知道要英气多少倍。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息。

顾枫看到这张脸，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见了鬼一样。

而顾正雄，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指着沈修，嘴唇哆嗦，脸色惨白如纸。

「你……你是……沈……沈家的……」

「没错。」沈修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顾董事长，好久不见。」

「我叫，沈修。」

11.

整个顾家老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的反转，震得回不过神来。

沈家。

那个曾经在京圈，呼风唤雨，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沈家。

那个传说中，被顾家害得家破人亡的沈家。

他们的继承人，沈修，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而且，还是以，顾枫替身的身份。

这简直，比任何电影，都来得戏剧性。

顾正雄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看着沈修，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你回来干什么？」

「干什么？」沈修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当然是，回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他向前一步，气场全开。

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包括，你们顾家，欠我们沈家的，血债。」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董事。

「各位，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扔在桌上。

「这里，是顾氏集团，这些年来，偷税漏税，做假账，进行内幕交易的所有证据。」

董事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纷纷拿起文件，越看，脸色越白，手抖得越厉害。

这些，都是足以让顾氏集团，万劫不复的铁证。

「沈……沈先生……」一个董事，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沈修淡淡地说，「我要顾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否则，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纪检委的办公桌上。」

赤裸裸的威胁。

却，无人敢反驳。

因为他们知道，沈修，有这个实力。

而且，他手里握着的，是他们的命脉。

顾正雄看着沈修，又看了看那些，已经明显动摇了的董事。

他知道，大势已去。

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

三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瞬间，苍老了十岁。

顾枫则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无法接受。

那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替身，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能主宰他命运的，京圈太子爷？

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卑微的女人，怎么会，成了压垮他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这都是假的……是梦……」

他忽然，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

「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沈修眼神一冷，闪身挡在我面前。

他毫不留情地，一脚将顾枫踹飞。

这一次，顾枫没能再爬起来。

他躺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彻底，废了。

沈修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枫，游戏，结束了。」

12.

离开顾家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富丽堂皇，却充满了肮脏和腐朽的牢笼。

从今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坐上沈修的车，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好那些证据的？」我问他。

「从我决定，要报仇的那天起。」

他说，他这些年，在国外，并没有闲着。

他利用自己的电脑天赋，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信息网。

一边积蓄力量，一边搜集顾氏的黑料。

他早就，为今天的致命一击，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接近我，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他沉默了。

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是，也不是。」

他把车，停在路边，转头，认真地看着我。

「一开始，我的计划里，没有你。」他说，「我只是想，利用替身的身份，进入顾家，拿到他们最核心的商业机密。」

「那后来呢？」

「后来，」他苦笑了一下，「我看到了你的资料。」

他说，为了扮演好顾枫，他查阅了所有关于顾枫的资料。

其中，也包括我。

他看到了，我从小到大的经历。

看到了，我那段，卑微而绝望的，单恋。

看到了，顾家和苏家那场，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我当时就在想，」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同情我？」

「不是同情。」他摇摇头，「是……心动。」

我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女孩，我好像，认识了很久。」

「所以，你答应做替身，不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接近我？」

他默认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震惊，有感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又开口，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那天晚上，根本没碰你。」他说，「我把你弄晕了过去。床单上的血，是鸽子血。」

我，彻底石化了。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怀上顾枫那种人渣的孩子。」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你值得，更好的。」

「那我怀孕的报告……」

「是我找人伪造的。」他说，「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激怒顾枫，让他露出马脚。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对他死心。」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到底，为我做了多少事？

他把一切，都算计得，滴水不漏。

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

我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沈修，你这个……大骗子。」

他慌了。

手忙脚乱地，想要给我擦眼泪。

「你别哭啊……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我伸手，抱住了他。

「沈修，」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谢谢你，为我，演了这么一出，天衣无缝的戏。

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伸手，回抱住我。

「傻瓜。」

13.

顾氏集团，很快就变天了。

沈修，以雷霆手段，清洗了整个董事会。

将所有，顾正雄的亲信，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

顾氏，名存实亡。

彻底，成了沈修的囊中之物。

顾正雄，因为承受不住打击，中风住院了。

下半辈子，估计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而顾枫，则因为多项经济犯罪，和蓄意伤害罪，被判入狱。

听说，他在监狱里的日子，很不好过。

以前被他欺负过的人，都排着队，等着「报答」他。

顾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豪门，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快得，让人猝不及বিক্রয়。

而我，则彻底从这场，豪门恩怨中，脱身出来。

我搬出了沈修的别墅，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公寓。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

沈修没有阻止我。

但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

他不再是那个，西装革履，气场强大的，沈氏总裁。

在我面前，他永远是那个，会为我炖汤，会给我讲笑话的，大男孩。

他会陪我去菜市场买菜。

会陪我去逛超市。

会陪我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们的生活，平淡，却充满了烟火气。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来给我送晚餐。

我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忽然开口，「沈修，你不用每天都来的。你很忙。」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转过身，看着我。

「不忙。」他说，「陪你，是正事。」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们……」我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

「苏眠。」他走到我面前，捧起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深邃而灼热。

「我想，做你孩子的，真正的父亲。」

我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可是……我根本没怀孕。」

「我知道。」他笑了，「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努力了。」

他的脸，慢慢凑近。

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脸上。

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我疑惑地，睁开眼。

看到他，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你……」我气结。

他却忽然，将我打横抱起。

「干嘛！」我惊呼。

「履行，男朋友的义务。」他抱着我，大步走向卧室。

「谁说你是我男朋友了！」我挣扎着，脸红得像要滴血。

「你刚刚，闭眼了。」他低头，在我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闭眼，就是默认。」

「我……我那是眼睛进沙子了！」

「哦？」他挑眉，「那我现在，帮你吹出来。」

说完，他不再给我反驳的机会。

低头，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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