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你的白月光是假的白月光推荐完本_已完结前夫,你的白月光是假的(白月光)
顾砚深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送了我一份离婚协议。
烫金的封面,冷硬的纸张,像块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墓碑,稳稳当当摆在我刚擦干净的玻璃茶几上。他站在我对面,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连一丝褶皱都透着精心打理的痕迹,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通知我明天降温记得加衣。
“雨棠回来了。我们之间,该结束了。”
他说的雨棠,是白雨棠。那个横亘在我们婚姻五年里,无处不在又从不现身的名字。他的初恋,他的朱砂痣,他心口那道据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十年前为了救他,在暴雨的山路上摔下陡坡,差点没了命,之后远走国外疗伤,音讯全无。
我是谁?我是沈见微。他顾砚深明媒正娶了五年的妻子。一个在他最落魄时陪着打拼,在他风光无限时替他打点内外,最终却抵不过白月光一个回国消息的,前妻。
茶几冰凉,我指尖的温度似乎也被吸走了。我抬眼看他,这张脸看了五年,英俊依旧,甚至因为岁月沉淀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只是此刻,那深邃眼眸里映出的,没有半分留恋,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解脱。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有点陌生,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我拿起那支他准备好的万宝龙签字笔,拔开笔帽,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指尖微微一蜷。没有犹豫,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沈见微”三个字。笔锋有点利,差点划破纸张。
顾砚深似乎愣了一下。可能他预想的是我的歇斯底里,我的苦苦哀求,或者至少是眼泪。但我没有。我只是把签好的协议推到他面前,甚至还扯出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笑:“祝你们,破镜重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明情绪,像是被我这不合时宜的平静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漠然。“财产分割很清晰,市中心那套公寓归你,另外还有一笔补偿金,足够你……”
“顾总,”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协议我看过了,没问题。后续的手续,让律师联系我就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卧室,“我去收拾东西。”
关上卧室门,隔绝了他探究的视线,我才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的位置,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闷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难过吗?当然。五年婚姻,不是五天。我付出过真心,也幻想过白头。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麻木,还有一种被长久愚弄后的冰冷愤怒。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没有昂贵的首饰,只有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丝巾。白色的,真丝材质,边角处绣着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字。丝巾已经很旧了,边缘甚至有些磨损起毛,颜色也不复当初的纯白,染上了一点陈旧的米黄。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柔软的布料,触感微凉。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盘山公路刺耳的刹车声、顾砚深惊恐苍白的脸、还有我自己奋不顾身扑过去把他推开时,身体砸在冰冷湿滑地面上的剧痛……以及,这条当时系在我颈间,被树枝勾落,又被我挣扎着捡回来的丝巾。
顾砚深一直以为,当年豁出命把他从失控车轮前推开的人是白雨棠。因为他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这条飘落的白色丝巾,和他记忆中白雨棠常戴的那条很像。而当他醒来时,守在病床边、拿着同样款式新丝巾(那是我慌乱中买来想替换掉染血的旧物,却被他误认)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是白雨棠。
多么荒谬又顺理成章的误会。
我从未想过要澄清。年少时觉得,救命之恩,谁认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平安就好。后来嫁给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私下却对“救命恩人”念念不忘、显得格外重情重义的男人。我想着,时间会证明一切,真心总能捂热石头。
可五年了。我捂着的,是一块永远只记得别人温度的石头。白雨棠成了他心头的圣像,而我,沈见微,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五年的妻子,永远活在那道虚幻圣洁的白月光阴影之下,像个拙劣的替代品,像个笑话。
指尖在丝巾上那个小小的“微”字上摩挲了片刻。我合上盒子,把它塞进行李箱的最底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我属于这个“家”的东西,打包进两个大行李箱。
拖着箱子走出卧室时,顾砚深还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望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都收拾好了?”他问,目光扫过我那两个箱子,又落在我脸上,似乎在评估我的情绪。
“嗯。”我点点头,拉着箱子往门口走。
“沈见微,”他忽然叫住我,声音低沉,“雨棠……她身体不太好,当年的事,对她影响很大。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帮忙?以什么身份?前夫?还是他现任女友(或许很快就是妻子)的“恩人”的丈夫?这迟来的、施舍般的“善意”,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我刚刚麻木的心脏。
我扯了扯嘴角,拉开门,声音清晰地传回去:“顾总放心,我沈见微,有手有脚,饿不死。祝你和白小姐,百年好合。”说完,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跨出了这个住了五年的“家”门。电梯门合上,隔绝了身后那一片我曾精心布置、如今却冰冷空旷的奢华空间。
我在市中心那套归我的公寓里安顿下来。房子不大,但胜在位置好,视野开阔。顾砚深给的那笔钱不少,足够我躺平几年。但我沈见微,从来就不是靠男人养的菟丝花。
离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在圈子里传开。同情、嘲笑、幸灾乐祸、试探……各种目光纷至沓来。我屏蔽了所有无关紧要的信息和号码,只联系了几个真正信得过的朋友。
闺蜜苏禾气得跳脚,在电话里把顾砚深和白雨棠骂了个狗血淋头:“顾砚深是不是瞎?!当年救他的明明是你!那个白雨棠就是个冒牌货!见微,你就这么忍了?我去找他对质!”
“苏苏,”我打断她,语气平静,“对质什么?告诉他真相,然后呢?让他因为愧疚而对我产生一点怜悯?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了十年的傻子,恼羞成怒?没必要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十年的男人,真相对他来说,除了难堪,没有任何意义。我要的,从来就不是施舍的感情。”我顿了顿,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我要他顾砚深,求而不得。我要白雨棠,原形毕露。”
苏禾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爆出一句:“靠!姐妹,搞事业吗?带我一个!”
搞,当然要搞。而且要大搞特搞。
我大学学的是设计,后来为了帮顾砚深,荒废了不少。如今,正好捡起来。我拿出了压箱底的积蓄,加上离婚补偿金,注册了一家小型创意设计工作室,名字就叫“见微”。
创业的艰辛自不必说。从找场地、装修、招人、拉客户,每一步都踩在汗水和焦虑上。熬夜画图、被甲方反复折磨、资金链一度紧张到要断……这些我都扛过来了。支撑我的,除了骨子里的不服输,还有每次深夜疲惫至极时,打开那个丝绒盒子,触摸那条旧丝巾时涌起的、混杂着痛楚与决绝的力量。
这期间,关于顾砚深和白雨棠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地钻进我的耳朵。
听说他们高调复合了。顾砚深把白雨棠宠上了天,送豪宅,送珠宝,带她出入各种高端场合,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失而复得”。白雨棠也迅速适应了“顾太太预备役”的角色,在各种社交平台上晒着精致奢华的生活,言语间充满了对顾砚深的崇拜和依赖,以及一种……隐隐的胜利者姿态。她甚至还接受了一个小杂志的采访,标题赫然是《走过风雨,真爱终会重逢——专访顾氏总裁的“白月光”白雨棠小姐》。
采访里,她声情并茂地回忆了当年“奋不顾身”救下顾砚深的“惊险一幕”,细节描绘得生动无比,仿佛亲身经历。说到动情处,眼泛泪光,惹人怜惜。她还含蓄地提到了“某些人”的插足,暗示自己当年的离开是“成全”,如今归来是“命运的安排”。
我关掉网页,面无表情。跳梁小丑。
“见微”工作室在我的玩命努力和几个老朋友的帮衬下,渐渐走上正轨。我们接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项目,口碑慢慢积累起来。我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了进去,设计稿越画越有灵气,人也瘦了一圈,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第一次正面交锋,来得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慈善拍卖晚宴。顾砚深作为本城新贵,自然在受邀之列。而我,因为刚帮主办方的一个子品牌做了成功的包装设计,也拿到了一张邀请函。
我选了一条简洁的黑色吊带长裙,剪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镜子里的人,眉眼间褪去了几分曾经的温婉,多了些锐利和疏离。
步入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顾砚深。他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正低头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侧脸轮廓依旧完美。而他身边,紧紧挽着他手臂的,正是白雨棠。
她穿着一身柔美的白色纱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像一朵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看到我,她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挑衅飞快地掠过她的眼底。
顾砚深也看到了我。他似乎有些意外,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大概是没想到,离了婚的我,不仅没有憔悴潦倒,反而像是被打磨过的玉石,散发出一种沉静而内敛的光华。
我端着香槟,无视他们,径直走向相熟的朋友。然而,白雨棠显然不打算放过我。
拍卖进行到一半,中场休息。我去露台透气。刚站定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高跟鞋清脆的声响。
“沈小姐,真巧。”白雨棠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甜腻。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白小姐。”
她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简单的裙子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假笑:“沈小姐一个人来的?也是,刚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是该出来散散心。不过,这种场合,还是要稍微注意下仪态,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我的裙子。
我晃了晃手里的香槟杯,语气平淡:“白小姐多虑了。衣服是穿给自己舒服的,不是穿给不相干的人看的。倒是白小姐,这身裙子……”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裙摆上繁复的蕾丝上,“挺别致,就是行动不太方便吧?小心台阶。”
白雨棠脸色微变,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回怼。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沈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毕竟,是我回来了,砚深才……但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当年如果不是我救了他,他可能已经不在了,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也是应该的。你霸占了他五年,也该知足了。”
“恩情?”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轻笑了一声,眼神却冷了下来,“白小姐对‘恩情’的理解,真是独特。”
“你什么意思?”她警惕地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我抿了一口香槟,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璀璨的灯火,“只是提醒白小姐一句,假的,永远真不了。靠偷来的东西粉饰太平,小心哪天摔下来,疼的可是自己。”说完,我不再看她瞬间煞白的脸,转身准备离开。
“你站住!”白雨棠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脸上伪装的柔弱彻底撕开,只剩下扭曲的嫉恨,“沈见微!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就是嫉妒!嫉妒砚深爱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堂妇!”
她的声音不小,引得露台入口处有人好奇地张望。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嫉妒你?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演技精湛,能把一个误会演十年?还是嫉妒你脸皮够厚,能把偷来的功劳据为己有?”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雨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炸了毛,她猛地抬手,似乎想推我,“你这个贱人!你……”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我身体微微一侧,同时脚下不动声色地伸了一下。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白雨棠的高跟鞋绊在了我伸出的脚上(其实只是虚晃了一下,她自己重心不稳),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朝着旁边装饰用的矮灌木丛扑了过去。虽然灌木不高,但枝杈横生,她昂贵的白纱裙瞬间被勾破了好几处,精心打理的发髻也散乱下来,脸上手上还被划了几道细细的红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雨棠!”顾砚深焦急的声音传来。他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快步冲到了露台,正好看到白雨棠摔进灌木丛的“惨状”。
他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白雨棠扶起来,看到她裙子的破损和脸上的划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抬头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沈见微!你对雨棠做了什么?!”
白雨棠立刻扑进顾砚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颤抖:“砚深……呜呜……我好心过来跟沈小姐打招呼,她……她不但骂我,还故意伸脚绊我……她嫉妒我们……她想害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受害者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目光在我和白雨棠之间逡巡。大部分都带着对“弱者”白雨棠的同情和对“恶毒前妻”我的鄙夷。
顾砚深搂着白雨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冰冷:“沈见微,我没想到,离婚后你会变成这样。给雨棠道歉。”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出精彩的“苦情戏”,看着顾砚深那毫不掩饰的维护和指责,心里最后一丝对这个男人的温度,也彻底熄灭了。
我缓缓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录音状态,时间还在跳动。
我按下了停止键,然后,在顾砚深和白雨棠骤然变色的目光中,在周围人惊愕的注视下,轻轻点开了播放键。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刚才的对话:
“沈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霸占了他五年,也该知足了。”
“假的,永远真不了。靠偷来的东西粉饰太平……”
“你站住!……沈见微!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就是嫉妒!……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堂妇!”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个贱人!你……”
录音里,白雨棠那刻薄、尖锐、充满嫉恨的声音,和她此刻柔弱哭泣的形象,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尤其是那句“下堂妇”和“贱人”,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露台上,显得格外刺耳。
录音放到她尖叫摔倒前,戛然而止。
我收起手机,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白雨棠,又转向眼神震惊、复杂难辨的顾砚深,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顾总,看清楚了?是你的‘白月光’先出言不逊,辱骂挑衅。我有没有伸脚绊她,在场的各位,还有酒店的监控,自有公论。至于道歉……”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该道歉的人,似乎不是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精彩纷呈的脸色,也不理会周围瞬间炸开的议论声,挺直脊背,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离开了露台。
露台事件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我那个小圈子里激起了千层浪。录音内容被当时在场的某些“热心人士”添油加醋地传播了出去,版本繁多,但核心不变:顾砚深那位不食人间烟火、柔弱善良的“白月光”,人设崩了。
白雨棠精心营造的完美形象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虽然顾砚深动用关系压下了主流媒体的报道,但圈内的风言风语是堵不住的。不少人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那些曾经被她“真爱故事”感动的太太小姐们,私下议论时也带上了几分玩味和怀疑。
听说白雨棠为此发了好几次脾气,在顾砚深面前哭诉委屈,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说我居心叵测,故意陷害她。顾砚深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他对“见微”工作室的打压,却开始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原本谈好的几个意向客户,突然反悔。一个进行到一半的设计项目,甲方以莫须有的理由强行终止了合同,宁可支付违约金。甚至,我们工作室的官方邮箱,开始频繁收到一些恶意诋毁的匿名信。
苏禾气得拍桌子:“顾砚深这个王八蛋!玩阴的是吧?真当老娘是吃素的?”她家底丰厚,人脉也广,撸起袖子就要找人去“理论”。
我拉住了她。“苏苏,别冲动。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慌了。白雨棠在他心里的‘纯洁无瑕’被动摇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维护,或者说,来欺骗自己。”我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我熬了几个通宵修改的设计稿,眼神冷静,“商场上,实力才是硬道理。他打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正好,他给我们送来了热度。”
我让苏禾把露台事件的“真相”(主要是录音里白雨棠那几句极具冲击力的话,掐头去尾,隐去关键信息)以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透露给了几个关系不错的自媒体朋友。很快,几篇标题诸如《豪门白月光人设崩塌?当众辱骂前妻录音曝光!》、《救命恩人or心机绿茶?一场慈善晚宴引发的血案》的八卦文章,就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
文章写得很有技巧,没有指名道姓,但圈内人一看就懂。这种半遮半掩的“爆料”,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好奇和讨论。一时间,“见微”工作室的名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祸兮福之所倚。”我关掉网页,对苏禾说,“现在,该用我们的作品说话了。”
我们接了一个原本不太抱希望、竞争激烈的文创品牌设计案。对方是业内出了名的挑剔。我和团队憋着一股劲,把所有的精力和创意都倾注了进去。方案几易其稿,最终呈现的效果,既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又充满了大胆前卫的视觉冲击力。
提案那天,我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站在投影仪前,侃侃而谈。自信,专业,光芒四射。我能感觉到台下评审眼中闪过的惊艳和认可。
最终,我们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了这个项目。消息传开,圈内震动。这等于是在顾砚深的打压下,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见微”工作室的名字,不再是靠八卦出圈,而是真正靠实力站稳了脚跟。
白雨棠显然坐不住了。她无法容忍我的“风生水起”,更无法容忍顾砚深对我的“关注”(虽然那关注是带着敌意的)。她开始变本加厉地作妖。
她开始频繁地“偶遇”我。
在我常去的咖啡馆,她会突然出现,坐在邻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跟朋友“诉苦”,说我如何“阴魂不散”、“处心积虑破坏他们的感情”。在我工作室楼下的停车场,她会故意把车停在我的车旁边,等我出来时,摇下车窗,投来一个充满怜悯又高高在上的眼神。
最离谱的一次,是我去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入场券,盛装出席。在茶歇时间,端着一杯红酒,径直走到我面前。
“沈小姐,最近工作室很红火啊。”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假笑,声音甜腻,“真是佩服你的手段,踩着别人上位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我懒得跟她废话,转身想走。
她却突然脚下“一滑”,手中的红酒杯脱手而出,满满一杯暗红色的液体,直直地朝着我的脸泼了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响起几声惊呼。
然而,预想中的狼狈并没有发生。
就在酒杯脱手的瞬间,站在我斜后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上前一步,同时手臂一抬,精准地用手背挡开了泼向我的红酒。
“哗啦——”
深红的酒液大部分溅在了男人挺括的西装袖子和前襟上,只有零星几滴溅到了我的裙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白雨棠。她大概没想到会有人出手,而且动作如此迅捷。
我转头,看向那个替我挡酒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英俊硬朗,眼神锐利沉稳,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他此刻正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狼藉的西装袖子,又抬眼看向一脸错愕的白雨棠,眼神冰冷。
“这位小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公众场合,行为还是收敛些好。安保!”他沉声唤道。
两名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似乎身体不适,手抖得厉害,请她到休息室休息一下,顺便,清理一下现场。”男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安保人员会意,一左一右站在了白雨棠身边,态度客气却强硬:“小姐,这边请。”
白雨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大概从未受过这种待遇,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求助似的看向四周,但接触到那男人冰冷的目光和周围人探究的眼神,她嘴唇哆嗦着,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在安保的“护送”下,灰溜溜地离开了会场。
“谢谢你。”我这才看向那个出手相助的男人,真诚地道谢。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目光落在我裙摆那几点酒渍上:“举手之劳。沈小姐没事就好。”
“你认识我?”我有些意外。
他微微一笑,递过来一张名片:“江临川。久仰沈小姐工作室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刚才那点小风波,沈小姐处理得冷静大气,让人佩服。”
我接过名片。烫金的字体印着:江氏集团ceo江临川。我心中微凛,江氏集团?那可是比顾氏根基更深、体量更大的商业巨头。
“原来是江总,失敬。”我收起名片,也递上自己的,“今天真是多谢江总解围。”
“不客气。我看不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江临川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欣赏,“沈小姐的设计方案,刚才我也听了,非常有想法。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聊聊合作的可能?”
我心中一动。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江氏集团的项目,是多少设计公司梦寐以求的。如果能拿下,不仅是对工作室实力的巨大肯定,更是对顾砚深打压最有力的回击。
“当然有兴趣!这是我的荣幸。”我压下心头的激动,尽量平静地回答。
我和江临川走到安静的角落,初步交流了一下意向。他的专业素养和开阔眼界让我印象深刻,他对我们工作室之前那个文创项目的评价也很高。我们相谈甚欢,初步约定后续详谈。
这次意外的“泼酒事件”,非但没有让我难堪,反而成了我结识江临川、打开更高层次局面的契机。白雨棠的愚蠢行径,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很快,圈内就传开了:白雨棠在高端交流会上失仪,当众泼人红酒不成反被安保“请”走,还因此得罪了江氏集团的江总。她的名声,算是彻底跌进了泥里。连带着顾砚深,也被人私下议论“眼光堪忧”。
顾砚深那边的打压,在江临川明确表示对“见微”工作室的欣赏后,悄无声息地停止了。资本的世界,现实得很。
工作室的运转彻底步入正轨,项目接踵而至,规模也在逐步扩大。我忙得脚不沾地,但充实而满足。那条旧丝巾,被我锁进了保险柜,连同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以为,我和顾砚深、白雨棠之间,除了商场上的偶尔交锋(主要是白雨棠单方面的小动作),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
然而,命运似乎觉得这场戏还不够精彩。
一个闷热的夏夜,我加班到很晚,刚走出写字楼,就接到了苏禾火急火燎的电话:“见微!快看本地新闻!出事了!顾氏那个新建的城东商业中心工地,出大事故了!脚手架坍塌,好像埋了人!顾砚深和白雨棠据说都在现场!”
我心里咯噔一下。城东项目是顾氏今年的重头戏,投入巨大。出了这种安全事故,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我立刻打开手机新闻。头条推送赫然是《顾氏城东商业中心突发重大安全事故!脚手架坍塌多人被困,伤亡不明!》。现场照片触目惊心,钢筋水泥扭曲变形,救援人员正在紧张施救。报道提到,事故发生时,顾砚深和白雨棠正在现场进行项目视察。
鬼使神差地,我拦了辆车,报出了事故现场的地址。司机师傅看了我一眼,嘟囔着:“姑娘,那边现在乱得很,你去看热闹啊?”
我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或许是出于对生命的本能关注?还是想亲眼看看顾砚深此刻的狼狈?抑或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现场比新闻图片里更加混乱。警戒线外挤满了记者、围观群众和焦急的家属。警灯闪烁,救援车辆的鸣笛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紧张的气息。
我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在混乱中搜寻。很快,我看到了顾砚深。
他站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被几个高管和安保人员围着。他身上的昂贵西装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头发凌乱,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灰败和凝重。他紧抿着唇,眼神死死地盯着救援现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像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昔日的意气风发和掌控一切的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焦灼和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白雨棠呢?
我目光移动,终于在稍远一点的救护车旁看到了她。她似乎没受什么伤,但样子同样狼狈不堪。昂贵的套装裙刮破了好几处,头发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和灰尘糊得一塌糊涂。她正抓着一个医护人员的胳膊,哭喊着什么,情绪激动,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工装、满脸黑灰、手臂上还带着擦伤的中年男人,情绪激动地冲破了安保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到顾砚深面前,嘶吼道:“顾总!顾总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是白小姐!是她!是她非要今天来视察,催着赶工!工头说了支架还没完全固定好不能上人,她非不听!说耽误了开业唯我们是问!还说什么她是顾总的救命恩人,她说了算!这才……这才……”男人指着坍塌的方向,悲愤交加,泣不成声。
他这一吼,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这边!
顾砚深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工人,又猛地看向远处还在哭喊的白雨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和一种……濒临爆发的怒火。
白雨棠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的哭喊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地看着顾砚深的方向,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说什么?”顾砚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一把抓住那个工人的胳膊,力道大得指节发白,“你再说一遍!谁催的工?!”
“就是她!白小姐!”工人指着白雨棠,声音悲愤而肯定,“好多人都听见了!顾总,您不能……”
顾砚深猛地甩开工人的手,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大步流星地朝着白雨棠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雨棠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顾砚深冲到白雨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顾砚深的声音很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扎向白雨棠。
“不……不是的,砚深,你听我解释……”白雨棠慌乱地摇头,眼泪汹涌而出,“是他们……是他们自己操作失误……他想推卸责任……我怎么会……”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顾砚深猛地拔高了声音,吼声在嘈杂的现场都显得格外清晰,“是不是你催的工?是不是你拿‘救命恩人’的身份压人?!”
白雨棠被他吼得浑身一抖,看着顾砚深那几乎要噬人的眼神,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气都发泄出来:“是!是我催的怎么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吗?!我想项目快点完工开业给你个惊喜!我有错吗?!那个破支架,谁知道那么不结实!还有那个工人,他污蔑我!他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当年在山路上救了你,你早就……”
“闭嘴!”顾砚深厉声打断她,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白雨棠,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愚弄了十年的巨大荒谬感。“救命恩人?白雨棠,到了现在,你还敢提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每个人的耳中,也重重地砸在了白雨棠的心上:“十年前那个雨夜,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你。”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救援现场的嘈杂声似乎都远去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打败性的转折。记者们的镜头更是疯狂地对准了两人。
白雨棠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底深处,是灭顶的恐惧和绝望。
顾砚深不再看她,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站在外围、同样被这变故惊得有些怔忡的我身上。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悔恨、痛苦、难以置信……种种情绪翻涌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浓得化不开的悲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救援人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汇报:“顾总!又挖出一个!还有生命体征!快!”
这声呼喊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顾砚深。他猛地收回看向我的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凝重,转身毫不犹豫地大步冲向救援核心区,嘶吼着指挥:“快!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白雨棠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破败玩偶,周围闪烁的警灯和人群的指指点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没有人再理会她。她精心编织了十年的美梦,在这一刻,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顾砚深亲手撕得粉碎,连带着她赖以生存的“救命恩人”光环,一同摔进了泥泞里。
我没有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这片混乱和喧嚣。
后续的消息,像这个城市夏日的骤雨,密集而杂乱地传来。
城东项目的安全事故被定性为重大责任事故。调查结果显示,赶工期的指令确实直接来自白雨棠,她利用“顾总救命恩人”的身份施压现场管理人员,强行要求在不安全的条件下继续高空作业,是导致支架坍塌的直接诱因之一。顾氏集团作为责任主体,面临天价罚款、项目无限期停工、以及铺天盖地的舆论谴责。顾砚深作为集团掌舵人,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和管理责任,焦头烂额。
白雨棠,这个曾经的“白月光”,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祸水”、“扫把星”。她那些过往的黑料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出来——在国外挥霍无度、私生活混乱、甚至有过小额诈骗的前科……桩桩件件,将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顾砚深在事故处理告一段落后,第一时间发布了一则简短声明,宣布与白雨棠解除一切关系。声明措辞冰冷,没有任何留恋。
听说白雨棠试图去找顾砚深,在他公寓楼下哭求,甚至以死相逼。但顾砚深连面都没露,只让安保将她“请”离。最终,她在一个雨夜,灰溜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向不明。
顾氏集团元气大伤,股价暴跌,信誉严重受损。顾砚深变卖了不少个人资产填补窟窿,四处奔走求援,但昔日称兄道弟的合作伙伴,此刻避之唯恐不及。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郁。那个曾经在商场上睥睨众生的顾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这些消息,大多是苏禾当八卦讲给我听的。我听着,内心平静无波。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只有一种淡淡的、尘埃落定的释然。那个曾让我痛彻心扉的男人,那个曾让我恨得牙痒的女人,他们的结局,不过是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与我沈见微,再无瓜葛。
我的生活,早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见微”工作室在业内声名鹊起,尤其是在成功拿下江氏集团的一个大型文旅项目设计后,地位更是水涨船高。我和江临川的合作非常愉快。他专业、高效,尊重创意,也从不越界。我们保持着良好的合作伙伴兼朋友关系。苏禾打趣我,说江总看我的眼神不一般。我笑笑,没接话。现在的我,只想专注于自己热爱的事业,享受这份靠自己双手挣来的自由和底气。
又是一个暴雨夜。
窗外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刚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有些疲惫地靠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里,手边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突然,门禁可视对讲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疑惑地起身走过去。屏幕上,映出一张被雨水冲刷得模糊而狼狈的脸。
是顾砚深。
他没打伞,昂贵的西装被雨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上是雨水也冲刷不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恸。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那个我无比熟悉的盒子。
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我公寓楼下密实的雨幕里,仰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摄像头的位置,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我。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不断滚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的男人,看着那个被他攥得变形的丝绒盒子,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波澜,也没有恨意。
原来那条丝巾,他终究还是找到了。是在白雨棠离开后的清理中?还是他动用了手段去查证十年前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他知道了真相。那个他珍视了十年、为此抛弃发妻的“白月光”,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而那个被他忽视、被他伤害了五年的前妻,才是真正在暴雨中舍命救他的人。
这份迟来的“真相”,对他而言,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枷锁?
我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探究。
屏幕里的他,固执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绝望的雕塑。雨水无情地浇灌着他,仿佛要将他彻底淹没。
我静静地看了几秒。
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屏幕旁边的按钮。
“滴”的一声轻响,门禁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将那张写满痛苦和祈求的脸,连同窗外的狂风暴雨,一起隔绝在外。
世界恢复了安静,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单调声响。
我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是迷蒙的雨夜,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晕。楼下的那个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模糊的黑点,固执地钉在雨地里。
我端起桌上那杯温热的牛奶,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雨夜的一丝微凉。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监控屏幕。
我关掉了客厅所有的灯,只留下卧室门口一盏温暖昏黄的小夜灯。雨声依旧,但屋内宁静而安稳。
那条旧丝巾代表的过去,连同那个站在雨里的人,都该被这场大雨,彻底冲刷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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