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雨水模糊了视线，我死死抱着女儿，几乎看不清车里的人。

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穿透暴雨：

“洛姝！”

我猛地抬头，那张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

沈怀川。

我们分手那晚，他冒雨追了我的车三条街。

后来我在财经新闻里看到他，顶尖外科医生，沈氏医疗集团独子。

自从我嫁给高文景，我们再未有过交集。

可现在，他就在这里，眉头紧锁地望着我，眼中是熟悉的关切。

我的膝盖突然发软，所有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怀川……”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一把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他的外套立刻被雨水浸透，却毫不犹豫地裹住我怀里的女儿。

“上车！”

他一手护住孩子的头，一手揽住我的肩：

“去最近的医院，现在！”

我跌进后座，女儿冰凉的小身体被沈怀川小心地接过。

他的手指快速检查着她的脉搏，眼神锐利而冷静。

那是医者的本能。

我才想起来，他如今已是顶尖的外科医生。

车子疾驰在暴雨中，沈怀川用外套压住女儿流血的手腕，声音沉稳却带着压抑的怒意：

“谁干的？”

“恐怕……”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怀川抱起女儿冲进急诊室，我瘫坐在椅子上，盯着急救室的红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怀川推门出来的瞬间，我就知道了答案。

他的口罩垂在一侧，露出苍白的嘴唇。

那双拿手术刀从不颤抖的手，此刻正死死攥着病历本。

他看着我：

“洛姝……孩子她……”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

“宋皎皎……你抢走我的丈夫不够，还要夺走我的孩子！”

“我要你血债血偿……我要你生不如死！”

6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高文景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背景音是赛车的轰鸣和观众的欢呼：

“洛姝？我在比赛呢，手机一直姐姐拿着。”

“怎么了？”

我盯着急诊室的门，声音平静得可怕：

“来医院吧，高文景。”

“还能见你女儿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骤然死寂。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女儿不是在姐姐家吗？她明明……”

我挂断了电话。

高文景冲进医院时，白布正缓缓盖上女儿的身体。

他的脚步猛地刹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

“不……不可能……”

他踉跄着扑到病床前，颤抖的手掀开白布一角。

女儿青白的小脸露了出来，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手指抚过女儿冰冷的脸颊：

“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求你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竟涌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高文景突然转身抓住我的肩膀：

“洛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走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

啪！

我用尽全力甩了他一记耳光。

我的声音嘶哑：

“现在知道心疼了？”

“当你把女儿送到宋皎皎手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会变成这样！”

高文景的脸偏到一侧，嘴角渗出血丝。

可他竟没有发怒，反而跪下来抱住我的腿：

“洛姝……我错了……”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折磨自己……”

我狠狠推开他，指着女儿的尸体：

“你看清楚！”

“她身上不止这一处伤！那些烟头烫的疤，那些淤青—都是你善良的姐姐干的！”

高文景的表情凝固了。

他突然激动起来：

“不可能！”

“姐姐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可能伤害我的女儿？！”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

“洛姝，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污蔑姐姐，连女儿的尸体都要利用！”

就在这时，沈怀川冷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需要看尸检报告吗？”

他举起一份文件，：

“孩子体内检测出镇静剂成分，手腕动脉是被美工刀反割伤的。

“还有……”

他翻开另一页，：

“这些旧伤，至少累积了一周。”

高文景的脸色瞬间惨白。

高文景跪在地上，他抬头看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终于从一场自欺欺人的梦里惊醒。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洛姝，是我瞎了眼……是我害了女儿……”

我冷冷地看着他，指尖掐进掌心。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离婚吧！”

“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包括女儿的葬礼。”

高文景猛地抬头，脸色惨白。

他膝行两步想抓住我的手，却被我避开。

他已经泪流满面：

“洛姝，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好好送女儿最后一程……我欠她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挽住沈怀川的手臂。

我头也不回地说：

“不需要”

“毕竟，我也没有第二个女儿可以送给宋皎皎了”

我停下脚步，侧过脸：

“对了！”

“告诉宋皎皎，这件事，没完。”

7

葬礼那天，阴雨绵绵。

我一身素衣，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高文景撑着一把黑伞，脸色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岁。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洛姝……让我送她最后一程……求你了……”

我没有看他，只是抬手示意。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高文景。

我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

“女儿活着的时候，你把她当玩具，可以随意送给别人取乐。”

“现在她死了，你倒是想起来要当个好父亲了？”

我头也不抬地说：

“滚！”

“别脏了她的路。”

雨幕中，一道刺目的红色身影突然闯入视线。

宋皎皎跌跌撞撞地跑来，她一把抱住呆立的高文景。

她仰起脸：

“文景，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我刚听说侄女的事就赶来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她的哭声假得令人作呕。

我抬手示意保镖退开，冷眼旁观这场好戏。

高文景的身体开始发抖，他的声音低得可怕：

“你还有脸来！”

“你让我感到恶心！”

宋皎皎浑然不觉，还在抽泣着往他怀里钻：

“那孩子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啪！

一记耳光打得她踉跄着倒退两步。

啪！

第二巴掌直接将她掀翻在泥水里。

高文景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

“闭嘴”

“你当那些验伤报告是假的？”

“她手腕上的割伤是假的？”

“是你亲手害死她的！”

宋皎皎露出惊恐的眼睛，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颤抖着去摸高文景的脸：

“文景...你听我解释……”

高文景猛地甩开她，掏出一叠照片砸在她脸上

“解释什么？”

“解释你怎么用烟头烫她？”

“还是解释你给她注射镇静剂？”

“她还没小，能知道什么！”

宋皎皎瘫坐在地上，突然疯狂地笑起来：

“谁让她总是哭？”

“谁让她长得那么像洛姝？”

她指向我：

“你根本不知道，每次看到她们母女，我有多恶心！”

高文景的表情彻底扭曲了。

8

高文景一把揪住宋皎皎的头发，他抬脚狠狠踹向她的膝窝，宋皎皎惨叫着跪倒在女儿墓前。

高文景的声音温柔的可怕：

“我亲爱的的姐姐，你就来这好好忏悔吧！”

“等等！”

我抬手示意。

保镖们抬着整整一百副棺材走进墓园。

宋皎皎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

“姐姐，平时不是最爱玩吗？”

“今天，我陪你玩个够……”

她的嘴唇颤抖着：

“洛姝……我只是不小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她脸颊：

“不小心用烟头烫她？”

“不小心给她注射镇静剂？”

“不小心把她的手腕割得血肉模糊？”

“姐姐，你这不小心还真多呀！”

宋皎皎突然挣扎着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洛姝，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

“看在我和文景多年的情分上……”

我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情分？”

“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我松开手，起身对保镖示意：

“把宋小姐，放进第99号棺材。”

“记得留条缝。”

当保镖架起她时，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十指死死抠住泥地，指甲翻折出血也浑然不觉。

她凄厉地尖叫着：

“文景！”

“你忘了是谁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陪着你？”

“是谁……”

高文景慢慢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

“是啊，我亲爱的姐姐。”

他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雨水，所以我特意为你选了99号棺。

“毕竟你最喜欢用烟头在我女儿身上烫出99度的高烧。

宋皎皎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轻轻挥手，保镖立刻将挣扎的她塞进棺木。

在合上盖子的瞬间，我弯腰将一部手机放在她胸口。

我微笑着调整摄像头角度：

姐姐，记得看直播。”

“你的富豪干爹们，可都在线上等着呢。”

棺盖缓缓合拢，留出的缝隙里传来她的尖叫：

“文景！你明明说过最爱我的！”

“你说过……”

高文景突然暴起，一拳砸在棺材上。

他隔着棺木轻笑：

“爱？”

“你配吗？”

转身时，他眼底的疯狂让我都为之战栗。

直播间的灯光骤然亮起。

我优雅地坐在镜头前，身后是那副微微震动的99号棺材。

屏幕右上角的在线人数正在疯狂飙升——10万、50万、100万......

我将女儿生前的照片推到镜头前：

“各位观众大家好！”

“今天这场直播，要先请大家看一段视频。”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高清画面：

宋皎皎的手，正狠狠掐着女儿青紫的大腿。

她笑着用烟头靠近婴儿颤抖的脚心，嘴里哼着走调的歌谣。

最后定格在她把哭到脱力的女儿割破手腕的瞬间，还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直播间瞬间被弹幕淹没：

“畜生！”

“这他妈是恶魔吧？”

“报警啊快报警！”

我关掉视频，走到99号棺材旁。

透过那条细缝，能看见宋皎皎惊恐放大的瞳孔。

我轻轻敲了敲棺盖：

“宋小姐，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

手机里立刻传出她当初的录音：

“小杂种哭得真烦人，不如把她塞进赛车里玩玩？”

棺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里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我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真巧，现在你也被塞进“玩具”里了。

转身时，我故意让观众看到身后那剩下的99副棺材，每副上都贴着标签：

“01号，烟头体验舱”

“02号，美工刀乐园”

......

“99号，窒息赛车”

我对着镜头鞠躬：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明天早上我会报警。”

“坏人就应该收到惩罚。”

9

我轻轻拽住沈怀川的袖口：

“怀川，走吧！”

我的声音很轻：

“谢谢你……”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喉头突然哽住：

“是你及时出现帮了我……”

沈怀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脱下风衣披在我肩上。

“洛姝！”

高文景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他声音嘶哑：

“现在仇也报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以前是我的错……”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猛地抽回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盯着他身后女儿的墓碑：

“我要你消失！”

“永远。”

高文景踉跄着上前一步：

“我知道错了！”

“是我不该相信宋皎皎，不该对你和女儿那么残忍……”

我打断他：

“离婚协议今晚会发到你邮箱。”

我轻轻拽住沈怀川的袖口，他立即会意，为我拉开车门。

就在我弯腰上车的瞬间，高文景突然冲上前来，鞋卡在车门缝隙。

他的声音嘶哑：

“洛姝！”

“你只要后悔了……我会在赛车场等你……永远……”

沈怀川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我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我对沈怀川说：

“关门。”

一个月后，我来到了赛车场。

我调整着耳麦，对摄像师比了个手势。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高文景的银色跑车，精准停在我面前。

他摘下头盔，眼睛里还带着希冀的光：

“洛姝，我就知道你会……”

我微笑着按下录音笔。

扬声器里立刻传出他和宋皎皎的对话：

“姐姐比那个黄脸婆带劲多了……”

“那要是她发现我们……”

“发现又怎样？她敢离婚？”

观众席瞬间哗然。

我对着镜头露出职业微笑：

“高先生，你好！”

“作为《财经人物》特约记者，想请教您……”

话筒精准抵住他惨白的嘴唇。

“出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您名下的公司股份，按照婚前协议……”

我故意停顿，让所有人听清最后一句话：

“是不是该归我了？”

一年后，慈善晚宴上。

沈怀川轻轻的将外套披在我肩上。

台下闪光灯聚焦在我胸前的徽章。

“初初儿童保护基金会创始人，洛姝。”

大屏幕正播放着宋皎皎的终审画面。

而屏幕角落，高氏集团股价跌停的新闻仍在滚动。

我微微仰头。

女儿，你看到了吗？

那些伤害你的人，终于坠进了地狱。

我轻轻按住无名指上的疤痕。

那里本该有枚戒指，但现在，我只为自己加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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