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和华悦签完合同回公司，就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总部的人也在公司。

办公室里都是许洲卑微的哀求声。

“李总，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机会？”

李总表情阴沉得可怕。

江如霜的脸煞白，站在许洲身后不敢说话。

李总一边翻看文件后，一边讥讽开口：

“许总监，好在白主管提前和我通了气，不然，我们差点就被你害了。”

“你现在怎么那么蠢，明知道华悦的小周总眼里容不得沙子，还在他面前耍这种心机？”

“要为你的小助理造势，呵，你以为小周总看不出来？好好的一场合作，被你弄得跟宫心计一样。”

许洲低着头，神情溃败。

等总部的人离开，江如霜猛地回头看我。

她不管不顾尖叫着冲向我。

“都是你！你怎么那么狠心？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我侧身躲过，一旁的同事迅速将她控制住。

许洲呆站在原处，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他的顶头上司马总推了一把。

“你特么真是没有脑子，你让我在总部那里丢尽了脸！”

许洲猛地抬起头，红着眼冲到我面前。

一把掀翻了我桌上的文件。

纸张纷纷扬扬地飘落，凌乱不堪。

“白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要毁了我吗？”

“不是我，是你，是你毁了自己。”

“你……”

许洲喉结剧烈滚动，表情扭曲。

江如霜还在挣扎着，一边骂我。

许洲突然掐住我的肩膀：

“白染！别装得那么清高，你就是嫉妒，嫉妒江如霜被我重视！”

他声音发颤，眸里都是破碎的疯狂。

马总在这时突然开口，意有所指：

“所以，许洲，你和江如霜真的在搞办公室恋情？”

话落，许洲和江如霜都噤了音。

下一秒，江如霜指着我：

“不，是白染和许洲谈恋爱。”

江如霜声音阴毒，她想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却忘了，这样许洲也难逃一死。

错上加错，怕是不止是停职那么简单。

果然许洲脸色扭曲一瞬。

许洲猛地松开掐着我肩膀的手，转而面向江如霜吼道：

“你疯了？你特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如霜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许洲，反正我都被辞退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她眼神里的怨毒让人惊心。

“白染，你别想全身而退。”

我冷笑出声。

也幸好许洲和我向来疏离。

我和他甚至连合照都没有一张。

“证据呢？空口白牙就想给我泼脏水？”

“倒是你们，出差时在酒店恩爱的视频，需要我给大家看看吗？”

闻言，江如霜的脸色煞白。

许洲更是浑身一震，猛地扭头去看江如霜。

这是江如霜挑衅我，主动给我发的证据。

没想到成了回旋镖扎回她身上。

我笑道：

“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和许总监是一对，还故意勾搭他，做他的情妇？”

“我不是情妇！他说他爱我！”

江如霜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甚至都不用我翻出证据了。

6

江如霜还想找补，却被我呛了回去。

“我听说江小姐的父母都是公务员，他们知道你的事吗？”

江如霜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出现癫狂之色。

“白染你这个贱人！你拿我爸妈威胁我？”

江如霜这事若是闹大，会影响到她这段时间准备升职的父亲。

趁着没人注意。

江如霜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就朝我扑来。

尖锐的玻璃片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啊啊！”

办公室里发出一声声尖叫。

眼看玻璃片就要刺到我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许洲突然横身挡在我面前。

玻璃片划过他的手背，瞬间渗出血。

“够了！”他吼出声，死死扣住江如霜的手腕。

江如霜却笑出声。

笑着笑着，她落下泪来。

“许洲，你竟然心疼她？当初你说只爱我。”

说着，她突然转向马总。

眼神疯狂而决绝。

“马总，所有事都是许洲做的！他贪恋我的美色，就想……”

“闭嘴！”

一巴掌重重落在江如霜脸上。

许洲的力气太大，江如霜的脸立马红肿起来。

我站在一旁，皱眉看着许洲。

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

江如霜嘴角溢出鲜血，却笑得更加癫狂：

“打我？你露出真面目了许洲？”

“疯女人！”马总已经听不下去，“立刻把她带走！”

江如霜被拖走时还在歇斯底里地叫喊。

而许洲却像个木偶般失神离开。

这事之后，我给许洲发了取消婚礼的消息。

许洲的电话立马打过来。

“为什么，你还没解气吗？我和江如霜那晚只是意外，我们都喝醉了。”

“你心里清楚，不仅仅是那件事。”

我叹了口气。

或许许洲不是因为对我还有爱。

只是我适合结婚。

我符合他父母家人心里的好媳妇。

我问，“你不爱我了，不是吗？”

许洲沉默了。

他清楚，他对我已经没有激情。

在一起太久，感情已经平淡如死水。

许久，许洲终于开口。

“你别幼稚，多少感情走到最后只剩下亲情。”

“所以要和本身就很好的人在一起！哪怕没爱了，他也会给我体面。”

“我没给你体面吗？”

“你给了吗？”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既然许洲那么优柔寡断，我来替他做出这个决定。

接着，我在许洲的家族群公布退婚一事。

还不等他那群亲戚说什么，就退出群聊。

许洲父母的电话我也顺便拉黑。

世界终于清净。

我不知道，许洲那边已经炸了。

他刚被停职，又被退婚。

情绪过激下，开车出了车祸。

一周后，许母来公司楼下找我。

她还算体面。

从旁人那里知道了江如霜的事后，也理解我的退婚。

许母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都是哀求，

“白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儿子做错了，我也理解你要和他分开。”

“可我是他母亲，我了解他，他还是爱你的，你能不能去医院看看他。”

我摇摇头。

正如她理解我的退婚。

我也理解她爱子心切。

可我不想和许洲有任何来往。

许母摇头苦笑，上前握住我的手。

“许洲他不愿意配合治疗，好孩子，你就帮阿姨劝劝他好吗？”

7

我最终还是没去见许洲。

我们的共同好友，话里话外都在暗讽我铁石心肠。

“你真狠心啊，他曾经还救过你，你忘恩负义。”

“是啊，不就是出轨吗？再说他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他也被你害得只能停职在家，你还不满意？”

“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没理会。

统统把这些人都拉黑删除。

许洲救过我。

他曾在我们热恋时，将我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那时他为了救我，被失控的汽车撞飞两米远……

半个月后，我在自己新租的房子门口见到了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的许洲。

唯一完好的右腿艰难地抵在门框上，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眼下乌黑，胡茬没有刮。

乍一看，像个流浪汉。

“染染，能让我进去坐坐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语气里还带着讨好的颤抖。

不等我回应，他便自顾自往屋里挪。

许洲不太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石膏腿蜷着。

可目光却黏在我身上一刻不肯移开。

茶几上还摆着我新泡来不及喝的花茶。

他盯着氤氲的热气突然红了眼：

“你以前总爱泡茉莉茶给我喝……”

话音戛然而止住，他发现我一直在低头回消息。

他凑近一看，发现是一个备注为“周岑”的人。

许州眼睛微眯。

“小周总？”

“和你没关系。”

可下一秒，周岑发来一个亲嘴的表情包。

许洲看到了。

他脸色骤变。

眼里翻涌着强烈的嫉妒与懊悔，像溺水者哀求着看着我。

“你别这样对我。”

他突然苦笑，笑声里却满是干涩和不甘，

“我以为我不爱你了，可车祸发生时，我脑子里全是你说要退婚……”

“我后悔了，染染，我后悔了。”

说着，许州慌忙抹了把脸，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江如霜我以后不会再见她，我对她只是新鲜感……”

他突然扑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躲开，他没站稳摔在地上。

我看着许洲狼狈不堪的样子，只觉得厌烦。

我的茶都要凉了。

一声惊雷起。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雨。

许洲的额头抵在地面，滚烫的泪水汨湿地毯。

“我以为激情退去，我以为我不爱了。”

“可知道你真的离开，我真的好难受……”

他哽咽声渐渐模糊，混着窗外的雨声像困兽的呜咽。

我不觉得感动。

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不爱许洲了。

“许洲，”我轻声道，“我不爱你了。”

许洲落荒而逃。

我走到窗边，看道雨幕中，许洲的背影狼狈又孤独。

我收回思绪，也没了喝茶的兴致。

爱我？

只是不习惯吧。

不习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有一天突然离开。

手机又亮起。

是周岑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不小心发错了。”

“哦，不知道你本来要发给谁？”

“当然没有，我才不喜欢别人。”

我笑笑。

周岑就住在对面。

他是我的房东，也是华悦集团的继承人。

因为双方公司有合作，我和他走得近了点。

见我没回消息，周岑急了。

“你别不说话啊，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一分钟后。

“你生气了？别啊，我只是想惩罚那个人渣，谁让他敢欺负你。”

“啊？你真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好吗？”

……

此处省略几十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好吧，我承认我是吃醋了，我不想看到你和他走得太近。”

8

此刻，我刚洗完澡出来。

看着一连串消息，我瞪大双眼。

“我只是去洗澡了。”

经历过漫长的十分钟后，周岑的消息再次发来。

“你就当没看到。”

我不用看，就知道他脸红透了。

半个月后，许洲重新回到公司。

他被降职了。

而且还被派到其他分公司。

许洲走后几天，一个同事和我八卦，

“主管，你知道许洲和江如霜的事吗？”

“怎么了？”

我确实没有关注。

同事故作神秘，

“我听说江如霜怀孕了，她父母正逼着许州娶她呢。”

我惊讶。

连避孕措施都不做的吗？

这还不算，同事继续说：

“你猜怎么着，许洲不同意，非说孩子不是他的。”

“江如霜直接掏出亲子鉴定，孩子就是他的。”

“最绝的来了，许洲竟然说自己不会为了孩子娶她，让她打掉。”

其他同事听得啧啧摇头，连连说许州渣男。

刚下班，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妈妈。

我接通电话，妈妈焦急又无奈的声音传来：

“染染，许洲跑到家里来了，非说要见你，你快回来。”

“妈，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我拿起包就往父母家赶。

刚踏进家门，就看到许洲正跪在我爸妈面前。

“叔叔阿姨，你们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和染染分开。”

我爸表情严肃，转过身抽烟。

我妈则是一脸抗拒。

他们体面了一辈子，平常连重话都不会说。

哪里知道如何应对许洲的纠缠不清？

看到我回来了，妈妈赶紧走到我身边。

我安抚妈妈几句，就来到许洲面前。

许洲看到我，慌忙站起来：

“染染，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叔叔阿姨，但我没有办法。”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们的婚礼照常举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看着他那副急切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厌烦。

他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以前也不觉得他那么执拗啊。

“许洲，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不，不是的！”许洲突然失控地大喊。

他没想到我已经知道了。

“这是意外，我……我不会娶她的，染染……”

“你真卑劣。”

说完，我转身走进卧室。

多年前买的情侣戒指，还被我好好地收藏着。

我将戒指扔到许洲面前。

“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来找我。”

许洲握着戒指，像是丢了魂一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他失魂落魄地离开。

我本以为终于能彻底摆脱他的阴影。

可没几天，我又在公司楼下撞见了阴魂不散的江如霜。

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妆容凌乱，哪里还有往日的娇俏模样。

“白染，求你放过许洲，让他对我和孩子负责。”

“我爸妈因为这事已经对外宣称不要我这个女儿，我现在只有许洲了。”

我甩开她的手，转身欲走。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

江如霜突然崩溃地尖叫起来。

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要不是你横插一脚，许洲哪里会这样对我！”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白染，离他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我只觉得荒唐至极。

这两个癫公癫婆。

9

许洲最终还是和江如霜结了婚。

江如霜太能闹，为了逼婚，竟然到处宣传许洲抛妻弃子。

不仅影响了许洲的工作，连许洲父母都没脸出门。

婚礼上的视频，有八卦的同事发给我。

我只简单看了开头。

婚礼上，许洲始终黑着一张脸。

江如霜则是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宾客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交换戒指的环节，许洲特别用力将戒指套到江如霜手指上。

戒指尺寸明显不合适。

江如霜痛呼出声，

“你轻点。”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按照白染的尺寸买的吗？她都走了，你装深情给谁看呢？”

闻言，许洲脸色大变。

他竟然不顾台下争夺宾客在场，用力甩了江如霜一巴掌……

我没再看下去。

这两颠公颠婆锁死就好。

生活渐渐回归平静，因着和华悦的合作还在继续，我和周岑的关系也愈发亲密。

我看得出他喜欢我。

“周岑，我现在无心恋爱。”

“我知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有压力。”

周岑最大的优点就是厚脸皮和会自我安慰。

他依旧不放弃。

会在我加班时，悄悄送来热气腾腾的晚餐；

会在我心情不好时，陪我爬山看星星……

我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

他每天都会问我，“今天有多一点喜欢我吗？”

可是太炽热浓烈的爱，也让我害怕。

我曾经和许洲也是这样。

到这时，我才惊觉因为许洲，我已经丧失了对爱情的期待。

哪怕进入下一段感情，我也会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周岑似乎看得出来。

他不再步步紧逼，而是循序渐进……

他说，

“让你困扰我很抱歉，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找你。”

“也请你不要封闭自己，至少给我靠近你的机会。”

我没再拒绝。

就这样，我们似乎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表现出色，我很快被提拔为部门经理。

而许洲自从被降职后，工作生活一直不顺利。

这天，我正在开会。

会议刚结束，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犹豫再三，我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染染，是我，我……我想见你一面。就最后一次，我想彻底死心。”

我本想拒绝。

但又觉得或许我们都该给这段感情一个真正的告别。

于是我答应了。

到了约定好地方。

我看到许洲坐在角落里，

他看起来很憔悴，周身都是疲惫。

看到我来了，他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

“你来了。”

我坐下后，抿了一口咖啡。

许洲主动开口。

“没有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我错得离谱，我是个俗人，会被身边的新鲜事物吸引所以才失去了你。”

“落到今天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

我静静地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许洲继续道：

“我要走了。”

“嗯。”我轻点着头。

我没多想，只以为他要远行。

许洲苦笑着点点头，和我告了别。

可也是在他走到马路边，我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冲了出去。

在他即将被卷入车流时，拼尽全力将他往后拉。

周围都是路人的惊恐的叫声。

我则是因为惯性往后倒，头磕在路边的绿化带上。

我躺在血泊中，迷迷糊糊间，看到周岑冲了过来。

他撕心裂肺喊着我的名字。

我则是仿若放下心中的重担，“真……好，我不欠……不欠任何人了……”

许洲的救命之恩，我还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脑震荡。

两年后，我和周岑结婚。

许洲也来参加。

他被所有人孤立，孤零零地坐在一桌。

期间，还有一个小朋友问他，“叔叔，接吻游戏好玩吗？”

许洲盯着那孩子看了很久，捏住孩子的脸蛋笑了。

“不好玩，以后你也不要玩。”

孩子被吓了一跳，哭着跑开了。

台上，我和周岑正在交换戒指，立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婚礼过半，许洲早已身影。

外面阳光正好。

阳光洒进礼堂，温暖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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