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设宴时，谢昭的白月光突然出现。

分由不说就上前给了我一巴掌。

并说谢昭是他未婚夫婿。

笑话，谢昭明明是我姜府赘婿。

更是，我势在必得的心上人。

1、

无端挨了一巴掌，我自是吃不得亏的。

一个巴掌打回去，周围一片唏嘘。

「你！姜婉！你敢打我！」

对方作势还要上前，却被我冰冷的目光凝视。

我手摸着腰侧的玉佩，冷声说：「我竟不知，我的夫君何时与慕小姐定了亲？」

慕清音反驳。

「姜婉！你胡说八道些…」

我出声打断她：「知道慕小姐定然不信，我自有法子证明。」

在我示意下，丫鬟领命而去。

不多时，便抬出落灰的鎏金婚书箱子。

这次赏花宴，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

这婚书，自然是真的，做不得假。

慕清音在看到婚书的刹那止住了脚步。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喃喃自语。

「这怎么可能呢？谢哥哥怎么会入赘？怎么会呢？」

「姜婉！你骗我！」

白衣翩翩，却半点高洁也无。

倒像个，市井泼妇。

慕清音情急之下展示起手中的玉佩。

「这是谢哥哥所赠！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那眼神挑衅的看着我。

像在说，这总不会有假吧。

还真有。

我解下腰侧的半截玉佩，看着她。

「慕小姐怎么也是官家千金，没想到，连真假也辨认不得了？」

面对我的嘲讽，慕清音看着我手中的半截玉佩皱眉问：「你这玉佩，是哪来的？」

「自然是我夫君相赠。」

慕清音变得从容，突然笑了。

「姜婉，你拿个假玉佩在这，还只有半截，糊弄谁呢？」

「这婚书，莫不是也是假的？」

不待我反驳，慕清音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执意上前，打开婚书。

婚书展开时，飘落下半片染血衣襟。

思绪飘回三年前。

那是一个大雪夜。

一个身影倒在姜府门口。

他浑身是伤，却眼神坚定。

手握半截玉佩。

求我庇护。

【姑娘，这是我母亲留下唯一信物，我把它的一半赠与你，还望你能救我一命，求你…】

大概是少年人的姿态太可怜。

我心软了。

救了他一命。

不知那片染血衣襟是何时一起掉进去的。

上面的血早已干涸，暗红一片。

对面拿着婚书的慕清音早已无话可说。

我上前拿过她手中的婚书。

面对四周的眼神，我当众念出入赘契约中隐秘条款：「我谢昭此生唯有姜婉一妻，若生二心，当以万金抵情债。」

我的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我看着她说：「这下，慕小姐该知道，谁的玉佩是真，谁的，又是假了吧？」

万金可不是个小数目，最起码，对目前的谢昭来说，他付不起。

慕清音白了脸色，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变了又变，让她无地自容。

本想就此离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显现。

一个身着玄衣，半边脸戴着面具的男子突然现身。

众人惊觉，他腰间竟悬着与姜婉成对的半块玉佩。

我看着即使露出半张脸也吸睛的谢昭，愣了一瞬。

他怎么突然出门了？

谢昭忽视周围的视线，只看着我。

「夫人，你许久没回来，我着实担忧。」

他的嗓音带着蛊惑，比平常温柔。

慕清音看到谢昭，冲上前。

「谢哥哥，你这三年去哪了？为何不回我的信？又怎么和姜婉成婚了？谢哥哥，你是被姜婉勾引…」

慕清音话音未落，被谢昭打断。

「你是哪家的小姐，我从未见过你，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谢昭的话无异于杀人诛心。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这慕清音方才还说姜婉勾引她未来夫君，没曾想人家夫君压根不认识她。」

「这慕家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先前那些说姜小姐勾引她夫君的事都是得了癔症了？」

「我看是。」

慕清音脸色难看，大喝一声闭嘴！

讨论声渐渐淡去。

毕竟是武将的女儿，气势还是有一点的。

慕清音愤然离场后，我也跟着谢昭走了。

2、

深夜。

谢昭跪坐妆台前给我敷药。

专注而认真。

屋外似有人影浮动。

我不经意提起。

「谢昭，看见慕清音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谢昭手中动作未停，我看不清他神色。

只听见他说：「都是过去的仇怨了，我早都忘了。」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移开目光。

是吗？仇怨都还记得，白月光岂会忘记？

这三年来从未出过远门的谢昭。

今日因为慕清音，还是选择出门了。

心中突然烦闷，我挥手打翻桌上的药膏。

激起动静不小。

门外的人影躲避一瞬。

谢昭抬头看向我，眼中不解。

我紧盯着谢昭。

谢昭隐有疑惑。

我突然凑上前，靠谢昭极近。

「既然要做戏，何不做得再真些？」

感受到他的后退，我拽住他的衣领。

拉扯间，谢昭面具掉落。

他想去拿，却被我踢远。

「姜婉，你这是…」

我示意他噤声。

在他的注视下，我手沾口脂。

凑近他。

谢昭不动，只是看着我。

我专注的在他脸上的伤疤描绘着海棠花。

一如他那般专注。

结束后，我退开身。

似是欣赏我的佳作。

「这样，好看多了。」

窗外偷窥的身影离去。

我满意勾唇。

谢昭移开目光，起身退后。

他捡起地上的面具。

又戴上了。

「你早点休息。」

他只是这么说，就转身离开。

我砸碎手中的口脂，发泄着内心不满。

谢昭脚步一顿，又转过身。

他清理着地上的碎片，好脾气的同我解释。

「婉儿，我说了，我此生唯有你一妻，她慕清音，不过是我的过去。」

我看着他没说话。

可谢昭，你从未说过，你此生唯爱我一人。

我手指无意识攥起，对谢昭说：「你若心中还有她，就拿万金来抵。」

话未说完，被谢昭打断。

「姜婉！我说过了，慕清音是我的过去，早在她爹烧我画舫的那一刻，我们的情谊就断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谢昭是气走的，甚至连地上的碎片也没理完。

一连几天，谢昭都没理我。

可不影响我听些消息。

慕清音经历上次赏花宴后，彻底出了风头，只不过，是让慕将军面上无光的那种。

谢昭则是日日泡在账房，也不知道在筹谋什么。

我还在照例做我的姜府小姐。

当晚我在沐浴。

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闯入。

谢昭似乎是喝醉了，走错了屋。

他隔着屏风低声呢喃：「婉婉，玉佩早就该成双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说他和慕清音吗？

还是…

我不敢想。

怕他突然闯入，我慌乱的披衣。

走出浴池。

3、

谢昭醉倒在屏风旁，怀抱着什么。

我走近，地上有一水渍。

低头一看。

是谢昭用水写的我的字。

婉。

我心中略有悸动。

谢昭突然翻个身，手中的东西露出一角。

特别眼熟。

我凑近他，蹲下身。

发现那是三年前我遗落的珍珠耳珰。

怎么会在他这儿？

我轻拍他。

「谢昭，你醒醒，谢昭…」

突然的一股力，谢昭把我拉进怀里。

他身上的木质香混合着醇厚的酒香朝我袭来。

这是我第一次和谢昭抱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面颊热的很，我大抵也是醉了。

我不由自主的回应他的怀抱，跟想象中一样，很安心。

没有贪恋他怀抱太久，我还是叫人来带谢昭回房了。

第二天，谢昭果然忘了这件事，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可我想，那个婉字，是他心中所想吧。

正在我欣喜的时候，一封信扰乱了我的思绪。

慕清音找人寄来了一封信，准确的说，那是一封情书。

字迹与那晚浴池边的婉字一模一样。

我仔细看信件的内容。

边看边凝着眉。

眼中闪过不屑。

慕清音，倒是执着。

当晚。

姜府后门。

我一人闲逛着。

一晃眼，就到了人少偏僻的后门。

就意外看见了，被慕清音强吻的谢昭。

慌乱中，我躲在门后。

没发出声音，再度望去。

就见谢昭偏头，衣襟被扯开，露出心口旧疤。

那个疤，是两年前，谢昭救我所致。

我虽嘴上不说，心中早就在意了许久。

不远处慕清音声音传来：「谢哥哥，你看，你还是心悦我的，你都不抗拒我的吻，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姜婉那种柔柔弱弱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谢哥哥，跟我私奔吧！」

一黑一白，两人似乎是那么配。

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紧张的手指都攥的发白了。

可那又怎么样？

谢昭，我势在必得。

我不想听谢昭说的什么。

只沉默的转身往回走。

谢昭只后悔自己的赴约。

他用力擦拭被对方吻过的嘴角，眼含厌恶。

他冷声开口说：「慕清音，早在三年前我们的情谊就断了，早在我的画舫被烧的那一刻，你冷眼旁观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我不可能在同你在一起了。」

慕清音看着跑远了的姜婉，嘴角勾起。

面对谢昭的话，她急于解释。

「谢哥哥，你明知道，那都是我父亲的主意…」

谢昭毫不留情的打断她。

「可你没有为我说哪怕一句话，在我的父母死后，画舫是我唯一生存下去的东西，是你亲手，选择了与我恩断义绝。」

「现在我们是仇人，没事还是不要跟我见面了，我已经有了妻子。」

慕清音不甘心。

「可姜婉，她难道就爱你吗？一个同意你纳妾的女人，一个让你入赘的女人！她难道就爱你吗？她根本不爱你！」

谢昭再度转过身。

语带警告。

「你没资格提她，她爱不爱我是她的事，我爱她就够了！」

「还有，慕清音，从前我也只是把你当妹妹，以后，再见面就是仇敌了。」

话说完，谢昭转身就走。

慕清音抓狂。

「为什么！你宁愿选姜婉也不选我！我都这么低三下四了！」

谢昭不管身后的叫喊声，只加快了脚步。

4、

我走到谢昭天天待的账房。

这里，他的气息最浓郁。

平日里他基本都睡在这儿。

谢昭的床铺从不叫丫鬟理，只自己整理。

干净的很。

我走到桌案前，那里正放着本账本。

我正打算放回去，偶然间瞥见慕家两个字。

鬼使神差的，我打开了。

账本上写着的，都是和慕家有关的产业。

谢昭入赘这三年来，我都没有让他接手姜府内核心产业。

只给予他一些支持，让他做些边缘产业。

可姜家和慕家，私产本不相干。

怀着疑惑，我仔细翻阅着。

越翻越震惊。

谢昭竟然在这三年内，把慕家的产业几乎蚕食殆尽。

慕将军早年决策失误被革职后。

转头做起了买卖。

如果产业没了，无异于断他生路。

这才是，谢昭选择入赘姜府的原因吗？

他在蛰伏，利用姜府做掩饰，然后为父母和曾经的自己报仇。

再无后顾之忧后才跟慕清音在一起。

我，偏不让他如愿。

「婉儿，你在这儿？」

谢昭突然出现的嗓音吓得我藏起手中的账本。

慌乱之下我对上他的双眼。

我极力保持镇定。

「谢昭，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怎么来账房了？」

谢昭狐疑的看着我，说：「婉儿，我住在这儿。」

也是，他就住这儿。

「婉儿，你大半夜怎么来账房了？来找我的吗？」

面对他的问话，我没回答，只上下打量着他。

他嘴角还沾着晕开的口脂。

衣襟还有些凌乱。

真是，刺眼。

我皱着眉，直接拿出了掩藏的账本。

谢昭眼神闪烁。

「婉儿，你都看见了？」

心中愤怒，面上我却故作忧伤。

「是，我来找你，就是来与你和离的。」

谢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嗓音带着延迟。

「你说，什么？」

我别回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婚书说：「我说，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你想要的也得到了，你马上，就能跟慕清音双宿双飞了。」

我欲撕毁手中婚书。

谢昭快我一步夺走。

谢昭的嗓音低声传来。

「你怎知我想要的都得到了？还有慕清音，婉儿，我说了，从前我对她只有妹妹情谊，只是两家人定的亲，做不得数，现在更是仇敌。婉儿，究竟我怎么做，你才信我。」

谢昭从未这么温柔跟我说过话。

嗓音轻柔的抚平了我的怒意，让我平静下来。

可一想到刚刚的画面，两个人的吻，我又离开他的包围圈。

「谢昭，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和离对彼此都好，从此一别两宽，各觅良人，我不欠你的。」

谢昭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拉过我。

我被迫的直视他的双眼。

深邃，带着蛊惑。

「可我欠你的，我还欠你那么多，我的仇你替我报了，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不然，你岂不是亏了？」

他还是不爱我，即使这样，他也只是觉得亏欠我。

也好，亏欠就是羁绊的开始。

我一副苦涩地样子，笑着说：「好，那就当你还债吧。」

等你还完债，我再想下一步计划吧。

5、

我以为谢昭的还债是帮我把我家的产业发扬光大。

毕竟，谢昭很会做生意。

不然，怎么短短几年就把慕家给蚕食殆尽了？

可他却总是做些无意义的事。

平日里陪我唱曲听戏。

陪我出门闲逛，买些衣服首饰。

帮我搭配首饰，他甚至还学会了上妆。

难道，他是想让我离不开他，好拿捏我？

我才不会让他如愿。

晚上吃过晚膳，谢昭难得不在我身旁黏着我。

我消消食，在府中闲逛着。

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账房。

这会儿的天已经有些暗了。

账房里已经点起了灯。

我脚步放轻的靠近账房。

本以为是谢昭在看账本。

结果他却在灯下修补着一玩偶。

那是我儿时母亲给我做的。

我看着玩偶就想起了母亲，母亲走后，我得到的爱就少了。

父亲常常不得空陪我。

唯有这玩偶，它后来坏了，预示着我的寄托没了。

谢昭修补的很认真，一针一线仿佛这样练习过千百遍。

谢昭眸光微动，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存在。

最后一针落，他锁针。

他看着手中修补完的玩偶很满意。

他抬头，又看着我说：「怎么不进来？」

我回过神，走进屋。

谢昭把手中玩偶递给我。

「可能做的不太好，总归是比不上岳母。」

我接过玩偶，摇摇头。

「很好，跟母亲缝针的方式很像。」

没曾想，他为了离开我，竟然都做到这步了。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是个暴雨夜。

谢昭起身上前关起了门窗，不让雨水飘落进来。

我们共守烛火。

我看着手中玩偶，想到了谢昭最近做的事。

他其实很懂我，也对我上了心。

处处温柔体贴，就是，我还是觉得太慢了。

我看不到他半分爱意，全是有所图。

看来，还要再试探一番。

「谢昭。」

「嗯？」

我深吸口气，说：「这段时日你做的已经够了，你不欠我了，我们和离吧。」

谢昭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说：「若当年画舫没烧毁，我本打算中秋就上门提亲的。」

「什么？」我没太听懂。

他的话怎的这么突然？

画舫若没烧毁，谢昭应该和慕清音孩子都有了吧？

谢昭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他拿出了那对珍珠耳珰。

「若没有遇见你，我肯定就听了父母的安排，和慕清音在一起生儿育女了，可我遇见你了，早在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何为一眼定生死。」

我被谢昭的话冲击的不知说什么。

这是表白吗？谢昭说对我一眼定情？

他的话比窗外的大雨还要有力，把我的防备都冲散了。

我张了张嘴，说：「可，你分明对我…」

我的话没说完，可谢昭明白。

他分明对我是相敬如宾，眼中无半分爱意。

谢昭面对我的疑问。

情急之下他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半边面具，露出了被火灼伤的左脸。

「我这般模样，怎敢误你昭华？」

可我又忍不住靠近你，只想多待一会儿，哪怕多一秒。

6、

谢昭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模样。

看着他对我卸下面具的样子。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他脸上的疤痕。

疤痕已经淡了很多。

在谢昭的脸上更增添了一分色彩。

我忍不住凑近。

「很好看，谢昭，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配我，足够。」

谢昭握住我的手，眼神炙热。

不同于平常，他爱意浓烈。

「婉儿，你若爱我，我只愿俯首称臣。」

他的话冲击心灵，令我内心震动。

可这还不够，他的爱，还不够稳固。

这个暴雨夜，我们做了回真夫妻。

夹杂着外面不停歇的暴雨，我们相拥在一起。

我们互相诉说着爱意，诉说着误会，与过往。

我也知道了那晚我走后发生的事。

是慕清音突然冲上来吻住谢昭的。

谢昭去赴约也是慕清音说她父亲对她很失望，要把她嫁人了。

谢昭还是看在往日情谊赴约了。

我只是后怕，好在慕清音不够聪明，不然谢昭就得被迫娶她了。

我和谢昭说开了彼此心意，两人都心情愉悦。

哪怕是，面对慕清音不厌其烦的挑衅。

这日，慕清音又送来了一个物件。

是一个烧焦的并蒂莲簪子。

并附言，是谢哥哥所赠定情信物。

这簪子倒不是假的，可这定情信物…

谢昭拿起簪子，直白说：「扔了吧，婉儿，无需理会她，她高兴不了多久了。」

我不赞同，「不，她不让我高兴，我也自有法子。」

我用这簪子挽发，又给慕清音写了封信。

【旧簪配旧人，新绸系新人，贺慕小姐新婚之喜。】

不知慕清音收到这封信是什么想法。

快有七日，她没有再来骚扰我。

可我不可能不出门。

一日去药坊，竟碰上慕清音给我下药。

好在我精通药理。

我将计就计。

一路稳固住自己的状态回了府。

谢昭听闻消息赶忙跑来找我。

看到的就是我泡在寒泉的画面。

轻纱薄衣，眼眸迷离。

谢昭想把我拉起来。

「这样会着凉，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反勾住他脖颈，拉他入泉水。

在水中，我难耐的蹭他，嗓音轻柔：「大夫说，这药无解，只能你帮我。」

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再加上这场景。

谢昭没有再犹豫，低头吻住我扬起的唇。

手臂有力的箍住我的腰。

意乱情迷的时候，谢昭用碎瓷划破我俩的手臂保持清醒。

他边吻我，边看着我。

「婉儿，我要你清醒着说爱我。」

两人相拥在一起，我迷蒙又清醒的听见他的话。

我回应着：「谢昭，我爱你。」

清晨中，我看着自己早就被包扎的伤口。

又看向旁边熟睡的人。

我伸手抚过他手臂上新旧交叠的伤口，说：「这些疤，我要用一辈子来陪。」

谢昭拉着我的手，嗓音嘶哑：「别乱动。」

感受到他晨起的力量，我吓得不敢动弹。

惹得他一阵轻笑。

谢昭只是拥着我，把头埋我胸口。

「婉儿，再陪我睡个回笼觉。」

我想，这一次，他的爱稳固了些。

7、

慕清音这次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谢昭。

慕家顷刻间就倒台了。

在上京成为了饭后谈资。

曾经风光无限的慕家就这么消散了。

倒是令人唏嘘。

慕家倒台后，听人说。

慕清音的父亲跟皮条客一样带着慕清音四处游走在达官显贵之间。

像推销商品一样推销自己的女儿。

以求卖个好价钱，能再创慕家曾经的辉煌。

毕竟慕清音不仅面容姣好，年岁合适。

曾经还是官家千金。

可惜，毕竟没落了。

在上京达官显贵的眼中并算不得什么。

没多久，便传来了慕清音要成亲的消息。

「是先前定的亲吗？」

「不是，先前那人在慕家倒台后就断绝往来了，生怕跟慕家染上什么关系。」

「那是什么人？」

谢昭看着我，说：「是城南的一个富商，只是，年岁有些大。」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那是多大？」

谢昭说：「听说已经娶了十几房妻妾，年纪，约莫七十了。」

「什么？」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慕清音可恶，但她不至于这样的结局。

她这么傲气的人，让她嫁个老头，不是比她死了还让她难受？

自古，女子的前程不断被葬送。

命运不由自己。

都是家族的牺牲品。

谢昭似乎看出了我情绪不好。

他安抚着我。

「我给过她机会，很多次，他们家是我的仇敌，她自愿承担家中一切，这是她自己选的结局，怨不得人。」

我看着谢昭，他还是那么温柔。

也是，我爱的是谢昭。

只要他一切安好，其他人便算不得什么。

谢昭告诉我，他那次赴约本就说给慕清音一笔钱。

甚至可以给她安排个新住所。

是她拒绝了。

只是谢昭没告诉我，她的选择是谢昭。

那谢昭自然是不愿的。

本以为是再没有交集的人。

可在慕清音婚宴前，我们收到了一封信。

是慕清音写的。

信中跟我道歉。

字字恳切，卑微祈求。

只求，能救救她，她不愿嫁人。

我皱着眉，询问谢昭的意思。

谢昭看着我。

「婉儿，我自是不愿你涉险，慕清音这人手段多，还有武艺傍身，实在轮不上我们去救。」

我犹豫着开口。

「商谈地点在绣楼，多派些人手，想必是无事的。」

谢昭拗不过我，只好应了。

只是，在人手的选择上，他更加仔细。

当天前往绣楼，他更是片刻不离我身。

绣楼里，我和谢昭一眼就看见了慕清音。

只是几月不见，她就变了很多。

此时她谄媚的依偎在一个老人身旁。

四周还有一些仆从。

那老者老的都快入棺材的年纪了。

苍老的手却不断游走在慕清音身上。

令人作呕。

慕清音看见了我们，眼中充满希冀。

谢昭拉住了欲上前的我。

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按照原计划，我们在二楼等待慕清音。

大概等了约莫半刻钟。

慕清音才上来。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甩了那老者。

包间相遇，慕清音直接关上门。

时间紧迫，我直接问她。

「慕清音，你想怎么做？」

8、

慕清音视线定格在我和谢昭紧握的手上。

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

「看来，你们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好，谢哥哥果然不曾喜欢我。」

我皱着眉头。

「慕清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想怎么做，我们都会帮你。」

慕清音视线转向我。

「帮我？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帮我？就凭，你获得了谢哥哥的喜爱？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还是官家千金，我只能嫁给外面那个老头，就高我一等了？」

我皱着眉看她，只觉她愚蠢。

可我，也更是疯狂。

谢昭直接说：「我只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才来的这儿，倘若你还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就恕不奉陪了。」

慕清音突然笑了。

她靠近一步，离谢昭很近。

「谢哥哥就这么不想见我？恨我到不愿多听我说几句话？」

谢昭面色冷淡。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恨你，你对我来说，现在是陌路人。」

我挡住慕清音的视线。

「慕清音，你如果还想逃婚，就抓紧时间，倘若被外面的人发现了，这婚你就必定要结了。」

慕清音只是看着我，还是笑。

「逃？我压根没想逃啊，之所以叫你们来，是给我陪葬的。」

正想说什么，我的头一阵眩晕，身体也有些无力。

身旁的谢昭也是，手撑着一旁的窗台，试图打开。

慕清音看着倒没事。

她果然，给我们下药了！

慕清音看着我们挣扎的样子说：「没用的，窗子早就被我封死，今天你们，走不了。」

慕清音说着话，不知从哪拿了个火把。

看来，她是想烧了这里！

我忍着眩晕，看向慕清音，试图劝诫她。

「慕清音，你难道不想逃走吗？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就还有希望。」

慕清音挥动着火把，火星飞舞，骇人的。

「逃？怎么逃？逃走了父亲也会把我找回来的，下一次，或许会嫁给屠夫，甚至是乞丐！」

「姜婉！不是所有官家小姐都像你一样好运！可以经商，还能自主选择夫君！」

「我的父亲不止我一个女儿，我的存在就是他往上晋升的工具，他不会让我逃的！他不会的！」

我用簪子戳破了自己的手臂，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我试图去夺慕清音手中的火把，身旁的谢昭更快我一步。

慕清音见状不再犹豫，把火把丢在身后。

热烈的大火顷刻间燃起，把慕清音和我们分隔开。

谢昭把我护在怀里，轻声安抚着我。

「小心。」

我回应他。

「有你在，我很安心。」

对面的慕清音跟疯了一样。

「有你们给我陪葬，我不白死！」

我不赞同的回她：「慕清音，你愚蠢极了，枉我以为会习武的女子有多大本事，原来是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懦弱。！」

「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习武！有多少女子能读得起书！你更是无用！」

听到我的话，慕清音有一瞬的愣怔。

火势猛烈的将她吞噬。

谢昭捂住我的眼，不让我看。

9、

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谢昭不知从哪拿出一条细锁链，将我俩的手锁在一起。

面前火光明亮，空气中烟雾侵蚀。

谢昭眸光流转。

「三年前没能护住画舫，这次死也要同棺。」

我的脑子嗡嗡的，几乎无法思考。

快来了吧，这次生死与共，够了吧。

从四周各种声音中，我就听见了谢昭的声音。

我张了张嘴，被烟雾侵蚀。

我还是用口型说道：「我也是，跟你生同寝，死，同棺。」

谢昭翻转个身，将我靠在窗台边。

我看到他背后，似乎有火苗袭卷。

他不让我动，在最后关头，只看着我。

似乎不看，就少一秒了。

烟雾越来越多，我不停的拍打着身后的窗。

试图让别人注意到。

可火势太猛烈了。

迷糊间，我晕了过去。

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父亲的身影。

「婉婉！」

是父亲的声音…

再次醒来，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以及，一道我更熟悉的身影。

看来，脱险了。

我开口间，嗓音有些沙哑。

「谢昭，父亲，我这是到哪了？你们怎么都在？我不是被火烧死了吗？父亲怎么也在？」

父亲看到我醒了就推开一旁的谢昭。

谢昭轻轻低吟一声。

父亲不管不顾的凑到我跟前。

我看向谢昭，得到了他安抚的眼神。

「婉婉！这臭小子是怎么照顾你的，可吓死爹爹了！还好你给爹爹发了信号！不然爹爹就见不到你了！」

父亲突然抱着我，老泪纵横。

我轻拍着他的背，和谢昭的视线对上。

我俩相视一笑。

劫后余生，万分庆幸。

谢昭伤好后，离开了几日，不知在捣鼓什么。

而父亲，也对我寸步不离。

尽管我说，我的嗓子已经好了。

但这样的闲暇时光是我欣喜的。

有爱的人，还有最亲的人在身旁。

一日，我收到了谢昭托人带来的信，约我去南街。

我刚出府，已经有安排好的马车。

我坐上马车，前往南街。

一路上，就听见各种讨论声。

「南街那边有艘好大的画舫！我们去看看！」

「好啊！走啊！」

画舫？这让我想到了谢昭。

下了马车，在车夫的带领下，我到了南街。

一路寻着人群最热闹处去。

远处果然有着一座巨大的画舫。

灯火通明，无数人围观。

我心有所动，一步步朝那而去。

听到周围人讨论。

「听说这画舫是一富商为求娶心爱女子所建，不知可真？」

「真！我亲眼所见！」

「是那位女子吗？真的是美的出尘啊！」

「大抵是了。」

我迎着人群，一步步靠近这庞然大物。

车夫退去。

在穿着精致的丫鬟的带领下，我上了画舫。

画舫上，有着我熟悉的爱人。

不同的是，他今日没戴面具。

四周人隐去，唯有我二人。

我眼光湿润，问：「这是你的？」

「是我们的，更是你的。」

「听说，是为了求娶心爱女子所建？」

「这话有偏颇，是为了求入赘心爱女子府邸所建。」

我看着美轮美奂的画舫，赞美道：「很美。」

「在我看来，不及你半分。」

10、

听到谢昭的话，我心口剧烈跳动。

谢昭拿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很眼熟。

我一眼认出来了。

「这是？」

谢昭看着我。

「没错，这是我们的玉佩，现在又合为一块了，一如我们的心意，相通。」

谢昭拿着玉佩递给我。

身后突然烟花四起。

他垂眸看着我，眼中情意流动。

「三年前我入赘身无长物，如今该补偿给你，玉佩为定，画舫为聘，婉儿，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夫君吗？」

远处人影浮动，画舫为中心，热闹非凡。

我用力点头。

自然是愿意的，早在三年前的那晚。

你求我的那晚，我就愿意了。

大婚前一日，谢昭带我去了另一处。

是一座巨大的墓地。

像是刚修建不久。

我疑惑的看着他，想问这是哪座故人的墓。

谢昭带着我上前。

是个双人墓。

墓碑空置着，上面还没有刻字。

谢昭说：「那有个凹槽。」

我拿起脖颈上的玉佩，放上去，竟和凹槽吻合。

「谢昭，这是？」

谢昭点头。

「这是我们的墓，此生我要和你生同寝，死合棺，和你不分开。」

我拿下玉佩。

眼中震动万分。

「那这玉佩，我要死后才放这。」

「自然。」

大婚那日，父亲少见的红了眼眶。

上一次没有的婚宴，谢昭补给了我。

风光大办，入赘我姜府。

父亲逢人就介绍自己多了半个儿。

旁人也是羡慕的很。

毕竟入赘带聘礼的也是少见。

婚宴上，我把谢昭父母亲的牌位立在了高堂，父亲也应允了。

我身着大红喜服，和谢昭一同跨入。

喜娘高唱：「一条红袖绸，两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

周围喝彩声一片。

我从余光看见谢昭微微颤抖的手。

「一拜日月天道昌——」

「二拜高堂福寿绵长——」

「三拜琴瑟永合欢——」

我们额头相抵，笑意达眼底。

回到屋内，喜娘笑着道：

「称心如意，称心如意哟——」

谢昭执金称挑开我的红盖头。

众人退去，屋内只余我二人。

谢昭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婉儿，如今，我终于能还你完整的新婚之礼了。」

我终于，能和你恩爱到白头了。

谢昭，我也终于，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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