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有个家规，嫡女必须嫁给武试魁首，为家族延续最强血脉。

上一世，我嫁给了沈明渊。

武状元出身的沈家世子，英武不凡。

他亲手为我雕刻凤冠，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让我以为遇到了真爱。

直到我怀孕七个月，他把我剥光绑在刑架上，逼我看他和我的侍女洞房花烛。

"贱人！就在你我成亲那日，婉儿被乞丐玷污流产，她母亲被乞丐活活打死！这是你该还的！"

第二天，萧家满门抄斩，我母亲被凌迟处死。

第四天，他让108个死囚轮番「享用」我。

第六天，我被剖腹取子。

第八天，我在血泊中断了气。

弥留之际，我听见他抱着萧婉儿温柔低语，

"放心，她家的兵权密令，往后都是你我的。"

重活一世，我选了最让人忌惮的那个人，顾寒渊。

朝堂上最狠毒的阉人，断指缺舌，传闻他亲手屠了养父全族，满朝文武闻风丧胆。

后来，曾经意气风发的沈明渊，跪在我曾受刑的架子前，癫狂嚎哭。

1

金銮殿内，沈明渊身披状元红袍，接受满朝文武的恭贺。

那张俊朗的脸庞上满是意气风发。

皇上龙颜大悦，朝我这边看来，“萧家嫡女，你家祖训传承至今，当朝武魁便是你的良配。朕看沈状元年少有为，正是佳婿人选。”

我垂眸行礼，余光扫向身旁的萧婉儿。

她低着头，眼里满是嫉妒，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抚着小腹。

那个动作，前世我见过无数次。

胃里翻涌起阵阵恶心。

“臣女斗胆，不敢应允。”

我的声音在金銮殿内格外清晰。

满朝哗然。

沈明渊脸色瞬间僵硬，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质问，“萧清漪！你在胡说什么！”

他眼中的怒火要喷薄而出。

我抬头直视他，“沈状元，莫非你忘了？男儿当有担当，有些事做了，就要承认。”

萧婉儿娇躯一颤，慌忙后退半步。

“你——”

沈明渊气得浑身发抖。

“臣女以为，”我转向龙椅，声音不疾不徐，“沈状元品行有亏，德不配位，实不堪为我萧家女婿。”

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上眯起眼睛，“此话何意？”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萧婉儿惨白的脸，“有些人心思不正，妄想攀龙附凤，我萧家不屑与之为伍。”

萧婉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明渊更是气得青筋暴起，“萧清漪！你血口喷人！”

我却不再看他，转身面向御座旁一直沉默的身影。

顾寒渊。

他身穿玄色官袍，面戴银质面具，整个人如同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断了两根手指的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持着拂尘。

满朝文武见他如见鬼神，避之不及。

可我清楚地记得，前世临死前，只有他曾在我面前停留片刻。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我至今难忘。

“臣女愿嫁司礼监掌印，顾寒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全场死寂。

顾寒渊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眸猛地看向我，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见。

但我看得见他握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

“你疯了！”

沈明渊彻底失控，指着我咆哮，“他是个太监！断指缺舌的怪物！你宁可嫁给他也不要我？！”

皇上沉声道，“沈状元！殿前失仪！”

沈明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跪地请罪。

可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怨毒。

萧婉儿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快意。

2

下朝后，沈明渊堵在宫门外。

"萧清漪！

"他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肉，"你发什么疯？为了赌气，连自己的声誉都不要了？"

周围官员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印痕，"放开我。"

"不放！"

他死死钳住我，"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羞辱我？"

萧婉儿适时出现，眼眶泛红，"姐姐，你别和明渊哥哥置气了。"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明渊哥哥也是一片真心待你，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那顾寒渊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个动作，像一根针直戳我心口。

上一世，她也是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告诉我她才是沈明渊的真爱。

围观的官员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萧家嫡女竟然选了那个阉人......"

"真是疯了，好好的武状元不要......"

"那顾寒渊断指缺舌，面目可憎，她怎么想的？"

萧婉儿听到这些话，眼中闪过得意，却故作担忧地拉住我的袖子，"姐姐，你听听大家都在说什么，你这样做，让萧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脸面？"

我目光在她和沈明渊之间来回扫视，"有些人背着主子做出不要脸的事，才是真正的丢脸。"

萧婉儿脸色一白，慌忙松开手。

沈明渊却更加愤怒，"萧清漪！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婉儿她......"

"她什么？"

我打断他，"心疼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

"不愿意。"

"你！"

他猛地上前，想要强拉我。

一道黑影闪过。

顾寒渊不知何时出现，挡在我身前。

他那双透过银色面具的眼睛，冷得像深冬的井水，让人不寒而栗。

沈明渊的手悬在半空，不敢再进一步。

旁边跟着的小太监尖声道："沈状元，请自重！这位可是我们提督大人看上的人！"

萧婉儿见势不妙，赶紧拉住沈明渊的袖子，"明渊哥哥，我们走吧，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她故意放大音量，"反正她选了个阉人，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说完，她又摸了摸肚子，眼神挑衅地看向我。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阵阵嘲笑声。

"可不是嘛，那顾寒渊连个男人都不算......"

"萧家这是要绝后了......"

沈明渊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不甘，"萧清漪，你会后悔的！等你尝到苦头，别来求我！"

他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萧婉儿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姐姐，好自为之。"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快意。

回到府中，父亲正在书房里踱步，脸色铁青。

"清漪！"他看见我就拍案而起，茶杯都被震得跳起来，"你到底在想什么？沈明渊年少有为，前程似锦，你为什么要选那个......"

"那个阉人？"

我替他说完，跪在地上，"爹，女儿心意已决。"

"清漪，爹知道你心高气傲，可那顾寒渊他......"

"他断指缺舌，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

父亲叹气，额头上青筋暴起，"女儿，你这是何苦？为了赌气，连自己的一生都不要了？"

"女儿没有赌气。"

我磕了个头，"请父亲相信女儿，沈明渊绝非良配。女儿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哭出了声，"清漪，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最终，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为父也不强求。只是......"

他顿了顿，"顾寒渊那里，你要小心行事。"

夜深人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丫鬟进来禀报："小姐，外面有个小太监送了样东西给您。"

托盘上放着一支白玉簪子，在烛光下温润如月。

"那人说什么了？"

"说是提督大人的意思，小姐今日受惊了，这簪子有安神的功效。"

我拿起玉簪，入手温凉，雕工精美。

上一世，我死在那个暗室里时，临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冷漠，却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这一世，我要看看，传说中的活阎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3

第3章

沈明渊不死心，借着探望我父亲的名义来到顾府，送上厚礼。

我躲在屏风后，看着正厅里那个伪君子，心中涌起阵阵恶心。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脸上挂着虚伪笑容。

"伯父，明日就是清漪的生辰，这些都是我特意为她挑选的。"

沈明渊温声细语，像个翩翩君子，"清漪一时赌气选了顾寒渊，我不怪她。女孩子家家的，总是要闹些小性子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温柔，"只要她愿意回头，我依然会娶她为正妻。婉儿可以做平妻，我会好好待她们二人的。"

萧婉儿低着头站在他身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善解人意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裙，刻意遮掩着小腹，却又时不时地轻抚那里，生怕别人看不见。

"只要姐姐不嫌弃，婉儿甘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姐姐和明渊哥哥。"

她声音哽咽，眼圈通红，"如果让姐姐误会了。婉儿愿意去庵堂青灯古佛，只求姐姐和明渊哥哥能够幸福。"

父亲听得眉头微蹙，显然被这番话感动了。

我差点笑出声。

这对狗男女，演技倒是精湛得很！

一个装深情，一个扮可怜，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沈明渊，你脸皮可真厚。"

我从屏风后走出，将桌上的补品扫到地上，"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名贵的燕窝和珍贵的人参滚落在地。

父亲脸色大变，"清漪！你怎么能如此无礼！这些都是明渊的一番心意！"

萧婉儿露出惊恐的表情，往沈明渊身后躲，"姐姐，是婉儿做错了什么吗？姐姐要打要骂，婉儿都受着，只求姐姐别伤了身子。"

她说着，还故意护着肚子，一副怕我会对她腹中胎儿下手的模样。

沈明渊立刻挡在萧婉儿身前，眼中闪过愤怒，"清漪，你这是何苦？婉儿一片真心待你，你为何要如此苛待她？"

我没理会父亲的呵斥，目光死死盯着沈明渊那张虚伪的脸，"我母亲尸骨未寒时，你就是这样和这个贱婢在我母亲灵前苟合的吧！"

话音刚落，沈明渊脸色骤变。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萧婉儿更是面如死灰，身子摇晃了一下。

"清漪！你胡说什么！"

沈明渊强作镇定，"我与婉儿清清白白，何时有过半分逾越？你不要血口喷人！"

可他越是否认，眼中的慌乱就越明显。

萧婉儿突然捂着肚子痛呼一声，身子摇摇欲坠，"姐姐...婉儿知道姐姐不喜欢婉儿，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说着，泪水滚滚而下，看起来楚楚可怜。

沈明渊立刻紧张地扶住她，对我怒目而视，"萧清漪！婉儿怀着身孕，身子本就虚弱，你再敢胡言乱语刺激她，休怪我不客气！"

看着他护着萧婉儿，我心中一片冰冷。

前世，我就是这样被他们联手算计，被他们的虚情假意蒙蔽双眼，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来人！"我厉声喝道，"把这对狗男女给我轰出去！我萧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家丁们面面相觑，不敢动弹，都看向父亲。

父亲脸色铁青，怒视着我，"清漪，你太过分了！明渊好心好意登门道歉，你却如此羞辱于他！"

"过分？"

我冷笑连连，"父亲，您可知道这个萧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凭什么在我面前装无辜？"

萧婉儿闻言，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姐姐...这孩子真的是清白来的...婉儿发誓..."

"发誓？"

我讥笑，"贱人的誓言，连狗都不信！"

沈明渊见状不对，抱起萧婉儿就要离开。

临走前，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萧清漪，你会后悔的！没有我沈家，我看你们萧家如何撑过这次危机！"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仿佛早就知道萧家将有大难临头。

4

沈明渊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

短短三日，萧家的生意便遭受重创。

几个合作多年的商号突然毁约，朝中更是连续三道奏折弹劾父亲。

我捏着萧婉儿派人送来的字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刺痛双眼：“姐姐，只要你肯来求明渊哥哥，并答应嫁给他做平妻，他就能放过萧家。我做正妻，你做平妻，姐妹相伴，岂不美哉？”

平妻？

她一个庶女，竟妄想骑到我头上做正妻！

我撕碎字条，直奔沈府。

推开花园的门，眼前的一幕让我血液瞬间凝固。

沈明渊正温柔地喂萧婉儿用膳，她依偎在他怀中，头上那支金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母亲及笄时亲手为我戴上的，也是她临终前唯一的念想！

“想通了？”

沈明渊看见我，得意洋洋地笑，“清漪，你看婉儿多贤惠，连平妻的位置都愿意让给你。”

萧婉儿娇笑着起身行礼：“姐姐来了？快坐，明渊哥哥正说要给你一个体面呢。我虽出身卑微，但绝不会亏待姐姐的。”

她说话时，故意摸了摸那支金步摇。

“把它摘下来。”

我死死盯着她的头。

“姐姐，这是明渊哥哥送我的定情信物……”

萧婉儿瞬间泪眼盈盈，“姐姐若喜欢，婉儿愿意割爱，只求姐姐别再为难明渊哥哥了。”

沈明渊更是护犊子般将她拉入怀中：“不过一支簪子，你何必小题大做？你若喜欢，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买？

他们竟说要买给我！

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我猛地冲上前，一把扯下金步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花园中回荡。

萧婉儿捂着脸尖叫，金步摇的珠子洒了一地。

“贱人！”

沈明渊暴怒，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你敢动婉儿！”

他掐住我的脖子，眼中杀意毕现：“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萧家覆灭！”

窒息感袭来，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从天而降。

沈明渊被人狠狠踢开，撞在假山上吐出一口血。

顾寒渊？

他怎么来了？

那双透过面具的眼眸杀意凛然，彷佛将沈明渊碎尸万段。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轻抚过我嘴角的血迹。

然后缓缓转向沈明渊，用只有我们能听懂的口型无声说道：“他，会付出代价。”

5

次日早朝，我跪在殿外候召。

父亲神色凝重地走过。

“宣！”

内侍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

我缓步走入，跪在龙座前。

皇上正在翻阅奏折，眉头紧锁。

“萧爱卿，有人弹劾你贪墨军饷，可有此事？”

我心头一震，果然来了。

正要开口辩解，顾寒渊突然从侧殿走出，手中捧着厚厚一叠卷宗。

他身边的小太监高声道：“启禀皇上，司礼监查得沈明渊勾结户部侍郎之子，私吞军饷三万两，栽赃萧大人！证据确凿！”

沈明渊脸色骤变，猛地从班列中站出：“皇上明鉴！微臣冤枉！这是那阉人公报私仇！”

顾寒渊冷冷看他一眼，将账册递给皇上。

我看着沈明渊慌乱的神情，心中涌起快意。

“还有！”

小太监继续念道，“沈明渊与萧婉儿私通，意图谋夺萧家财产，以此要挟萧大人就范！”

话音刚落，萧婉儿突然冲进大殿，跪地哭诉：“皇上！民女冤枉！是顾清漪逼迫民女诬陷沈大人的！民女肚中怀着沈大人的骨肉，求皇上做主！”

我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皇上，这是从萧婉儿房中搜出的落胎药。她根本没有身孕，一切都是演戏！”

萧婉儿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沈明渊死死盯着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婉儿，你……”

“还有这个！”

我又拿出一封书信，“这是萧婉儿与赌坊老板的私信，她欠下巨债，这才设计陷害父亲！”

沈明渊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看着萧婉儿，再看看那些证据，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皇上震怒，“大胆！竟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来人！将沈明渊打入天牢！萧婉儿杖毙！”

萧婉儿尖叫着被拖了下去，沈明渊也被押走，临走前他回头看我，眼中满是怨毒。

我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

顾寒渊站在殿中，那双眼睛透过面具静静看着我。

散朝后，我追上顾寒渊。

“大人，多谢相救。”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那双眼睛盯着我，良久无言。

最后，他伸出手，在我掌心写了两个字：“应该。”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心中五味杂陈。

6

皇上为了“奖赏”顾寒渊揭发有功，并安抚萧家，下旨赐婚，我和顾寒渊的婚事板上钉钉。

新婚之夜，红烛摇曳。

顾寒渊坐在床边，依旧戴着面具，断指的手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

喜房内一片静谧，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响。

我主动为他斟酒：“提督大人，今日之事，多谢。”

他没有饮，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

良久，他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不必嫁我，我可以取消婚约，护你周全。”

我看着这行字，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这人倒是实诚，新婚之夜还想着退婚的事。

“提督大人是觉得我顾清漪是忘恩负义之人，还是觉得我嫁给你是委屈了？”

他似乎有些慌乱，笔在纸上顿了顿，又写道：“我身有残缺，恐辱没姑娘。”

我轻轻拿起他那只断指的手。

他想要抽回，被我牢牢握住。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有薄薄的茧，应是常年握刀剑所致。

“这点伤，比起我前……比起我曾受过的，算什么？”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前世的事不能说，但这些伤疤确实不算什么。

我慢慢摘下他的面具。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想要阻止却又不敢用力，生怕伤到我。

面具下，是一张因常年不见光而显得苍白的脸，一道狰狞的疤从左额延伸至嘴角，破坏了本该俊朗的五官。

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星，此刻正带着惶恐不安的神色望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厌恶和逃离。

他左脸颊的伤痕让他开口说话会非常困难且声音怪异，所以他才被人误以为“缺舌”。

我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某个雨夜，一个因丑陋而被街头小混混欺凌的少年蜷缩在巷子里，我路过时递给他一个还带着热气的包子。

那时的他，眼中也是这样的惶恐和感激交织。

“你就是当年巷子里的那个少年？”

我伸手轻抚他脸上的疤痕，“难怪你对我这么好。”

他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快速在纸上写道：“姑娘还记得？”

“自然记得。”

我笑了笑，“不过一个包子而已，你倒是记了这么多年，还以身相报。”

他的耳尖瞬间红了，慌忙写道：“不是报恩，是……”写到一半，他停了笔，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中那点戒备竟然松动了几分。

这人虽然手段狠辣，但对我却是真心的。

“行了，既然嫁都嫁了，就好好过日子吧。”

我放下酒杯，“明日你教我几招防身术，免得再被人欺负。”

他眼中闪过惊喜，连连点头，又在纸上飞快写道：“姑娘不嫌弃我？”

“嫌弃什么？嫌弃你长得丑，还是嫌弃你手段狠？”

我故意逗他，“前者我不在乎，后者我正需要。有个狠人护着，我睡觉都安稳些。”

他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

那笑声有些嘶哑，但听在耳中却莫名温暖。

7

沈明渊在天牢中备受折磨，听说他常常对着墙壁嘶吼我的名字，说些胡话。

狱卒们都说他疯了，半夜三更总是惊醒尖叫，吓得其他犯人也睡不安稳。

顾寒渊告诉我，沈明渊不知为何，开始回忆起一些“不属于他”的片段，那些片段，正是我上一世被虐待的场景。

他在纸上写道：“他总是说梦见了什么狗笼，梦见有人跪在雪地里求饶。”

我决定去天牢“探望”他。

天牢阴森潮湿，石阶上布满青苔。

远远地，就听见沈明渊疯癫的笑声从牢房深处传来。

他蓬头垢面，原本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如今衣衫褴褛，胡须拉碴。

见到我，他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铁链在石墙上摩擦出刺耳声响：“清漪！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那不是我！我怎么会那样对你！”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沈明渊，你装疯卖傻也没用。”

我站在牢门外，语气平静如水。

“不！你不明白！”

他开始哭嚎，像个孩子一样，“我梦见自己亲手把你绑在刑架上，梦见你血流满地的样子，梦见自己抱着萧婉儿说那些恶毒的话。那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以为真的发生过！”

他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为什么我会有这些记忆？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身上每一道伤疤的位置？”

我心头一震。

前世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顾寒渊带着萧婉儿走了进来。

萧婉儿并未被杖毙，而是被顾寒渊暗中保下，此刻被一同带来。

她脸色苍白，显然也受了不少折磨。

沈明渊看到萧婉儿，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是你！是你这个毒妇害了我！是你迷惑了我！”

他拼命挣扎，铁链勒进肉里都不自知。

萧婉儿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想装出无辜的样子：“明渊哥哥，你怎么了？我们不是相爱的吗？”

“相爱？”

沈明渊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让我对清漪下毒手的？你用了什么邪术？”

萧婉儿见装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尖叫着说出更多当年她如何设计陷害我、讨好沈明渊的细节：“是我在你酒里下了迷魂药！是我故意摔倒让你以为是顾清漪推的！是我偷了她母亲的遗物说是她送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我还找人假扮成她的样子，在你面前做那些下贱事！让你觉得她水性杨花！”

沈明渊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在发抖：“那个孩子呢？你腹中的胎儿？”

萧婉儿冷笑：“孩子？哪来的孩子？我腹中这团肉不过是我和街头混混的野种！我本想嫁祸给你，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连顾清漪都搞不定！”

沈明渊听着这些话，眼神从疯狂到绝望，再到彻底的崩溃。

他开始用头撞墙，石屑四溅，额头很快血流如注：“我错了……我错了……清漪，我该死……”

每一下撞击都让人头皮发麻，连萧婉儿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我冷漠地看着他的自残，心中竟没有丝毫波澜。

这种痛苦，比起前世我承受的，还差得远。

顾寒渊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在我掌心写了两个字：够了。

是啊，够了。

这种人，不值得我再浪费一丝情绪。

8

顾寒渊带我穿过一道暗门，密室里的景象让我瞬间呆立。

墙上挂满了我的画像，从十二岁到如今，每个年龄段都有。

有我在花园中读书的，有我对着胭脂盒梳妆的，甚至连我偷吃糖葫芦被发现时慌张的表情都被画下来了。

“你…”

我转身看他，话语哽在喉咙里。

他取下面具，露出那张毁容的脸。

左脸颊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说话时牵扯着伤口，声音沙哑难辨：“还记得十年前，相国寺外那个要饭的乞丐吗？”

我脑中一片空白。

“你给了我一个肉包子，还说’莫要饿着’。”

他的声音像破风箱般难听，“那是我第一次吃饱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我陪母亲去相国寺上香，门外确实有个浑身脓疮、面目可怖的少年乞丐。

我当时只是随手将包子递给他，转身就忘了。

“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你，我入了宫。”

他指向自己断掉的手指，“这是为了取信李公公，让他收我为义子。面具和装哑，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暗中积蓄力量。”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断指，心口发疼。

“养父满门被我所屠，是因为查到他与当年萧家灭门案有关。萧家的冤屈，我要替你洗清。”

“可是…”

我想问他值不值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寒渊从怀中掏出一块碎石，表面泛着微光：“这是从你母亲遗物中找到的转生石碎片。沈明渊之所以能梦到前世，是因为我让人悄悄在他茶水中放了石粉。”

我惊得后退一步：“你早就知道我重生的事？”

“石头只映照真相，不能凭空生造。”

他将石头递到我手中，“他梦到的那些虐待你的场景，说明确实发生过。”

我握着温热的石头，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我的重生，他的守护，真的是天意注定。

“疼吗？”

我伸手轻抚他脸上狰狞的疤痕。

他颤抖着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唇边：“只要你安好，不疼。”

两日后，沈明渊被废去功名，逐出京城。

我特意去城门外看了一眼，他蓬头垢面跪在路边，见人就磕头说“我对不起顾清漪”，路人都当他疯了，纷纷绕道而行。

夜里，顾寒渊笨拙地为我描眉。

他的手法生疏，好几次都画歪了，急得额头直冒汗。

“我来吧。”

我想接过眉笔。

“不。”

他固执地摇头，“让我学。”

我只好乖乖坐着，任由他在我眉骨上一笔一笔地临摹。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那道疤痕在朦胧光影中似乎都温柔了几分。

“好了。”

他满意地放下笔，“美。”

我对着铜镜一看，差点笑出声。

左边眉毛粗如蚕豆，右边细若游丝，简直像两条不同的虫子趴在我额头上。

“确实很美。”

我忍着笑点头。

他信以为真，眼中满是欢喜。

9

京郊三十里外，有座荒废多年的别院。

沈明渊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准确说，是他自己找到这里的。

我们赶到时，院门大开，破败的房屋里点着摇曳的红烛，照得整个屋子血红一片。

沈明渊正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简陋的刑架，旁边散落着铁链、皮鞭，还有沾满血迹的碎瓷片。

他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身上遍布血痕，却还在用碎片往自己胳膊上划。

“清漪…你看到了吗？我也好痛…”

他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你现在能原谅我了吗？”

说话间，他又在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滴在地上，溅起点点血花。

顾寒渊想要上前阻止，我却拉住了他。

不远处传来阵阵尖叫，萧婉儿被两个侍卫架着拖了进来。

她看到屋内的景象，瞬间面如土色，拼命挣扎着要逃跑。

“不要！我不要看！放开我！”

她声音尖锐得像夜枭，“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逼我的！”

沈明渊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疯狂取代。

“婉儿…你也来了…”

他颤抖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刑架，“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他开始往自己身上套铁链，动作笨拙却执着。

铁链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但他仍在继续。

“我现在知道痛了，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他对着空气喊着我的名字，“清漪，你在哪里？你快来看看，我现在也像你当年一样！”

萧婉儿被这疯癫的一幕彻底吓破了胆，她挣脱侍卫，踉跄着向外跑去，却在门槛处绊倒，头重重撞在石阶上。

血从她额头流下，她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她边跑边喊，声音渐行渐远。

沈明渊似乎没有注意到萧婉儿的离开，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幻境中。

他将自己绑在刑架上，然后用力勒紧绳索。

“疼…真的好疼…”

他眼泪混着鲜血流下来，“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感觉…”

我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前世的痛苦在此刻被一一重现，只是角色互换了而已。

“清漪…”

沈明渊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我的方向伸出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手在空中颤抖着，想要触碰到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最终，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侍卫匆忙进来报告：“萧婉儿失足跌下悬崖了。”

我点点头，走向沈明渊的尸体。

他死时眼睛还睁着，瞪得很大，里面是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我伸手替他合上了眼皮。

“这就结束了？”

我轻声问道。

顾寒渊从身后抱住我，下巴轻抵在我肩膀上：“结束了。”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破窗洒进屋子。

我腹中忽然传来轻微的胎动，那是一个新生命在向我问好。

我伸手抚摸小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前世的血海深仇终于了结，而属于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转身看向顾寒渊，他脸上那道疤痕在夕阳下闪着温柔的光芒。

这是他为我留下的印记，也是我们爱情最好的见证。

完结李淑兰孟玥的命运纠葛恶婆婆重生知青儿媳抢着给养老小说全文阅读(恶婆婆重生：知青儿媳抢着给养老)番外+全文震撼上线。别爱了你都快被钓成翘嘴了小说夏姝然驰喻后续文(哥哥别撩了，我腿软,)电子书阅读极简（夏姝然驰喻）+续集竹断相思情不知小说后续（林逸舟陆清晚裴雪微）章节在线+章节前文+连载中陈雨晴林子峰张宇浩小说百度云(寒门难出贵子，看我扶摇直上,)（陈雨晴林子峰张宇浩）全文清爽版阅读最终篇章_本站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