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霜寒(萧烬苏晚霜柳如月)全文免费_(萧烬苏晚霜柳如月)烬霜寒后续阅读(萧烬苏晚霜柳如月)
(一)冷宫烬
隆冬,碎雪如盐,簌簌地落在冷宫破败的瓦檐上,积了惨白的一层。
苏晚霜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薄得透光的旧棉被,寒气无孔不入,渗入骨髓。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是她的儿子,苏念安。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微弱,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安儿…安儿不怕…娘在…娘会护着你…”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一遍遍低语,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怀中那微弱的生命力。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里一片灼热的干涩。
五年前,她是名满京城的将门嫡女,英姿飒飒,明媚张扬。一场宫宴,她惊鸿一舞,入了当朝太子萧烬的眼。彼时,他是温润如玉的储君,她是倾心交付的少女。他求娶,她嫁了,带着满心的憧憬和父兄的祝福。
然而,美梦在嫁入东宫那一刻就开始碎裂。萧烬的心,早已被一个叫柳如月的女子占据。柳如月是他的“白月光”,出身不高却清丽脱俗,体弱多病惹人怜惜。苏晚霜的明媚,成了粗鄙;她的将门英气,成了咄咄逼人。萧烬的心,始终偏向那个柔弱如柳絮的女子。
她成了东宫最尊贵也最尴尬的摆设。萧烬的冷落、柳如月看似无意实则句句诛心的挑拨、宫人的势利,让她如坠冰窟。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赢得夫君的心,换来的却是他更深的厌恶:“苏晚霜,你永远学不会如月的温婉体贴!你父亲在边疆拥兵自重,你又在东宫如此张扬,是何居心?”
三年前,她的父亲,威震边关的镇国大将军苏烈,被诬陷通敌叛国。铁证如山?呵,那不过是柳如月背后家族(当朝宰相柳家)和萧烬为了剪除苏家势力、稳固储位而精心编织的罗网!她跪在萧烬面前,磕破了额头,哭哑了嗓子,求他明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刺骨:“苏晚霜,你父亲罪有应得!你自身难保,还想为他求情?”他甚至在她面前,亲手批下了那道诛杀苏氏满门的诏书!苏家满门忠烈,除了她这个嫁入皇家的女儿,尽数被斩于午门之外,血染长街。
那一天,她的天塌了。父兄的头颅滚落尘埃,支撑她的脊梁轰然折断。她不再是苏晚霜,只是一具被仇恨和绝望掏空的躯壳。她腹中,还怀着萧烬的孩子。这个孩子,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微光,却也成了她最深的耻辱和痛苦。
生下念安后,柳如月视其为眼中钉。她设计陷害苏晚霜“意图谋害太子妃”,证据确凿——不过是一碗被柳如月自己下了毒的补药。萧烬震怒,毫不犹豫地将她打入冷宫,连同刚出生的念安。
冷宫三年,非人岁月。缺衣少食,病痛缠身,全靠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嬷嬷偷偷接济。她所有的希望和爱,都倾注在念安身上。孩子是她黑暗里唯一的星火,是她咬牙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念安身体孱弱,像她,更像萧烬,眉眼间依稀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让她又爱又恨。
入冬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席卷冷宫。念安本就体弱,染上了极重的风寒。苏晚霜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甚至跪在冷宫门口向守卫磕头,只求一剂救命的药。可回应她的,只有太监总管尖利的嘲讽:“一个罪妇生的孽种,也配用宫里的好药?死了干净!省得碍了太子和太子妃娘娘的眼!”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她的心脏。她只能抱着念安,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用最无力的祈祷去唤他。
“安儿…看看娘…安儿…”
怀中的小小身体,温度一点点流逝。急促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苏晚霜浑身猛地一僵。
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孩子。那张酷似萧烬的小脸,失去了所有血色,青白一片,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死亡的阴影。
“安儿?”她轻轻晃了晃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安儿别睡…醒醒…娘在这里…”
没有回应。
死寂。
彻骨的冰冷,比这冷宫千年的寒气更甚,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将她整个人冻结在原地。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呼吸,只有一种巨大的、无声的轰鸣在脑海里炸开,将她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情感都炸得粉碎。
她的念安…她的安儿…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没了。
是被这冷宫冻死的,是被那无情的旨意害死的,是被他亲生父亲和那个恶毒的女人…生生逼死的!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鸣,骤然划破冷宫的死寂。像濒死的孤狼,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苏晚霜紧紧抱着孩子冰冷的身体,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干涸的眼眶里,竟生生迸裂出血泪,蜿蜒而下,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留下两道刺目的猩红。
恨!
蚀骨的恨意,如同地狱的业火,在她空洞的心腔里轰然点燃,瞬间燎原!烧尽了最后一丝软弱,烧干了最后一滴泪。
萧烬!柳如月!柳家!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丧子之痛!
这三笔血债,一笔笔,刻入她的骨髓,融入她的血液!她苏晚霜在此立誓,只要还剩一口气,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极致的悲痛之后,是绝对的冰冷。苏晚霜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后来盈满哀伤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寒潭,深不见底,冻结着最纯粹的杀意。她轻轻地将念安冰冷的身体放在炕上,用那床破旧的薄被仔细盖好,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醒他。
然后,她站起身。长时间的饥饿和寒冷让她身形摇摇欲坠,但一股由仇恨支撑的力量,硬生生让她站稳了。她走到角落里,扒开一块松动的砖石,里面藏着一支磨得极其锋利的、简陋的骨簪——这是她用偷偷藏起来的鸟骨磨的,原本只想在活不下去时给自己一个痛快。
现在,它是她复仇的第一件武器。
就在这时,冷宫那扇破败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刺目的雪光涌了进来,映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明黄色的龙纹常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新帝,萧烬。
他皱着眉,似乎极其不情愿踏入这污秽之地,目光扫过满室破败和寒冷,最终落在站在阴影里,那个形销骨立、满身血污的女人身上。
“苏晚霜。”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带着帝王惯有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柳妃心慈,念在你曾为东宫旧人,又育有皇子,向朕求情。朕允你离开冷宫,去京郊行宫度此残生。”
心慈?求情?残生?
苏晚霜缓缓转过身,面向门口的光亮,也面向那个她曾经深爱、如今恨入骨髓的男人。雪光映亮了她半边脸,那上面的血泪痕迹如同厉鬼的图腾,触目惊心。
萧烬看清她的模样,心头猛地一震。眼前的苏晚霜,瘦得脱了形,脸色惨白如鬼,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极致的火焰。那两道血痕…更是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皇子?”苏晚霜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陛下是说…我的念安吗?”
她的目光,转向土炕上那个小小的、被薄被覆盖的隆起。
萧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然收缩!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苏晚霜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他就在那里啊,陛下。”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萧烬心上,“您的儿子…苏念安…他刚刚…被这冷宫的寒气…还有您和您心爱的柳妃的‘恩典’…活活冻死了。”
“轰隆!”
萧烬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他猛地向前踉跄一步,死死地盯着炕上那个小小的轮廓,脸色瞬间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白。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甚至破音。
“我说,”苏晚霜一字一顿,血红的眼睛死死锁住他,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你的儿子,死了!被你和柳如月,亲手杀死了!”
“不…不可能!”萧烬失态地怒吼,猛地冲上前,一把掀开了那床薄被。
念安青白僵硬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那熟悉的眉眼,此刻再无半分生气。
一瞬间,萧烬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巨大的冲击让他头晕目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儿子,却是在他冰冷的尸体面前!一种迟来的、巨大的恐慌和尖锐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
“安…安儿?”他颤抖着手,想去触碰那张小脸,却在半途停住,指尖冰凉。
“别碰他!”苏晚霜如同被激怒的母兽,猛地扑过来,狠狠撞开他。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念安的尸体,那双淬了血的眼睛死死瞪着萧烬,里面是滔天的恨意,“萧烬!你不配碰他!你不配做他的父亲!”
是你!是你听信谗言,杀我父兄,灭我满门!是你为了讨好柳如月那个贱人,将我们母子打入这比地狱还冷的冷宫!是你默许那些奴才克扣我们的衣食药材,眼睁睁看着你的亲生儿子病重冻死!”苏晚霜的控诉如同泣血的利刃,一刀刀剜在萧烬的心上,“现在你假惺惺地来做什么?施舍你那点可笑的怜悯?晚了!萧烬!一切都晚了!”
“我的父亲死了!我的儿子也死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萧烬!因为你那个心如蛇蝎的白月光柳如月!”
“苏晚霜!你放肆!”萧烬被她的指控和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刺得恼羞成怒,帝王的尊严让他本能地厉声呵斥,试图压下心底那疯狂蔓延的恐慌和痛楚,“朕是皇帝!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你父亲谋逆,罪证确凿!柳妃温柔贤淑,岂容你污蔑!念安…念安的事,是朕疏忽,是奴才该死!朕会严惩…”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晚霜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疯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痕,更加可怖,“大局?好一个大局!萧烬,你的大局,就是踩着苏家满门的尸骨和安儿的性命,坐稳你的龙椅,讨好你的柳妃吗?”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萧烬的灵魂深处:“疏忽?严惩?萧烬,收起你这套虚伪的把戏!你和柳如月,都是凶手!你们手上沾满了苏家的血,沾满了安儿的血!我苏晚霜在此对天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我要你们亲眼看着你们在乎的一切,一点点毁灭!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刻骨的誓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这冰冷的冷宫中回荡。
萧烬被她的疯狂和恨意震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女人,看着炕上那具小小的尸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悔恨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失去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来人!来人!”他慌乱地朝门外喊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惧,“把这个疯妇给朕拉开!把…把皇子…抱出来!”
侍卫冲了进来。
苏晚霜死死抱着念安,如同护着幼崽的母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挣扎,指甲在侍卫手臂上抓出血痕。最终,她还是被强行拉开了。
看着侍卫小心翼翼抱起念安冰冷的身体,苏晚霜停止了挣扎。她站在那里,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冰雕,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烬,里面的恨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他烧穿。
“萧烬,”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刚才的嘶吼更令人胆寒,“记住今天的血。记住安儿的命。记住我的恨。这,只是开始。”
说完,她猛地转身,在侍卫的钳制下,挺直了那早已被生活压弯的脊背,一步一步,决绝地走出了这座吞噬了她所有幸福的冷宫。背影在风雪中,单薄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凛冽。
萧烬站在原地,看着侍卫抱走的那个小小的襁褓,看着苏晚霜消失的背影,只觉得这冷宫的寒意,前所未有的刺骨,直直冻进了他的心底最深处。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失去的,可能永远也无法挽回了。那个曾经满眼是他的明媚女子,如今只剩下刻骨的仇恨。而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儿子…死了。
追悔莫及?不,这还远远不够。苏晚霜那淬血的眼神告诉他,她的“火葬场”,才刚刚为他点燃,而这场火,注定要将他和他所拥有的一切,焚烧殆尽。
(二)地狱火起
念安的死,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看似平静的皇宫表面下,掀起了汹涌的暗流。
萧烬下令厚葬念安,以皇子之礼。葬礼上,他看到了那小小的棺椁,心口如同被重锤反复击打,闷痛得几乎窒息。柳如月一身素衣,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地依偎在他身边,说着“都怪臣妾没能早些劝陛下接妹妹出来”、“可怜的孩子”之类的虚情假意。萧烬看着她的眼泪,第一次,没有感到怜惜,反而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他挥挥手,让她退下。
他开始暗中调查冷宫之事。负责冷宫的太监总管和几个刁奴被杖毙,但这并不能平息他心中翻腾的悔恨。他眼前总是浮现苏晚霜抱着念安尸体时那双淬血的眼睛,还有她最后那句冰冷的宣告——“这,只是开始。”
她被安置在京郊一处偏僻的行宫——棠梨苑。名义上是“休养”,实则是幽禁。萧烬派了心腹侍卫严密看守,对外宣称废妃苏氏哀思过度,需静养,不见任何人。
他不敢去见她。那滔天的恨意让他心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补偿?她需要的是命。忏悔?在杀父灭子之仇面前,显得无比苍白可笑。他只能派人送去最好的衣食、药材、炭火,奢望能减轻她一丝身体的痛苦,哪怕他知道,她根本不在乎。
然而,送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看守的侍卫战战兢兢地回报:“娘娘说…说…陛下的东西,沾着苏家和安儿的血…她用不起,也嫌脏。”
萧烬的脸色铁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胸腔里翻涌着愤怒、挫败,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棠梨苑内。
苏晚霜如同一个活死人。她拒绝饮食,拒绝用药,只是终日枯坐在窗边,望着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棠梨树。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着念安一同逝去。看守的宫女太监都以为她疯了,或者离死不远了。
只有贴身伺候的一个哑巴老宫女知道,在夜深人静时,苏晚霜会拿出那支磨得极其锋利的骨簪,对着冰冷的月光,一遍遍擦拭。她的眼神,在那时,会变得异常清醒,冰冷,燃烧着地狱归来的复仇之火。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深夜潜入了棠梨苑。
来人是苏家旧部,一个在苏家被抄灭时侥幸逃脱、隐姓埋名多年的老将——陈伯。他满脸风霜,见到形容枯槁的苏晚霜,老泪纵横,重重跪倒在地:“小姐!老奴…老奴终于找到您了!”
看到忠仆,苏晚霜死水般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陈伯带来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当年苏烈将军被诬陷通敌的证据,是伪造的!关键证人并未死绝,有一个负责伪造信件的幕僚,被柳家灭口时侥幸逃脱,重伤流落江湖,如今被陈伯秘密保护起来!同时,陈伯还联系上了一些对柳家专权和萧烬刻薄寡恩心怀不满的朝臣、以及苏烈在军中留下的死忠旧部。
复仇的火种,遇到了干柴。
苏晚霜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那不再是绝望的死灰,而是复仇烈焰的炽热核心!
“陈伯,”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充满了力量,“我要活下去!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她开始强迫自己进食,喝下那些苦药。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咽下仇恨的燃料。身体在缓慢地恢复,心却彻底冰封,只剩下一个目标:复仇!
她利用陈伯带来的资源,开始了精密的布局。
*她不再拒绝萧烬送来的东西,甚至偶尔会让人传话,语气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麻木和认命,仿佛真的被击垮了。这消息传到萧烬耳中,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更大的不安。
通过陈伯和暗中投靠的宫人(多是受过柳如月欺压或同情苏晚霜遭遇的),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宫中和朝堂的情报,尤其是柳家和柳如月的一举一动。
她秘密联络了那些对柳家不满的朝臣,特别是曾被柳家打压、家族利益受损的勋贵。她没有直接露面,而是通过陈伯传递信息,利用他们对柳家的仇恨和对自身利益的考量,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她也暗中接触了父亲在军中的旧部,许以重诺(未来的平反和利益)。
那个幸存的幕僚是关键。苏晚霜让他将当年如何被柳家威逼利诱伪造信件、苏家如何被构陷的细节,写成血书,秘密誊抄多份。这些血书,是未来捅向柳家和萧烬心脏的利刃。
与此同时,柳如月并未放松警惕。念安的死让她暗自松了口气,那个孽种终于除掉了。但苏晚霜还活着,这始终是根刺。她派人严密监视棠梨苑,收到的回报都是苏晚霜行尸走肉、不久于世的消息。萧烬偶尔流露出的恍惚和低沉,也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陛下最近…似乎总是心不在焉,还问起过几次冷宫旧事…”柳如月依偎在萧烬怀里,状似无意地试探,“莫不是还在为那孩子和…苏妹妹伤心?”
萧烬身体一僵,随即掩饰道:“朕只是觉得,对念安有所亏欠。至于苏氏…咎由自取罢了。”他推开柳如月,“朕还有奏折要批。”他起身离开,没有看到身后柳如月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毒。
“不能再等了。”柳如月召来心腹,“那个贱人必须死!她活着一天,陛下的心就定不下来!想办法,做得干净点,让她‘病逝’!”
一场针对苏晚霜的暗杀,悄然展开。
(三)火中取栗
柳如月选择的下手时机,是萧烬离京前往皇家猎场冬狩的三天。
棠梨苑的守卫虽然严密,但并非铁板一块。柳如月买通了一个负责膳食的太监,在苏晚霜的汤药里,加入了一种无色无味、能引发心疾的慢性剧毒“千机引”。只需连续服用三日,便会心脉衰竭,暴毙而亡,症状与过度哀思引发的心疾无异。
前两日,风平浪静。
第三日,送药的太监刚离开,苏晚霜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汁,眼神冰冷。她早已通过自己的眼线得知了柳如月的计划。她没有声张,只是平静地端起药碗。
“娘娘!”哑巴老宫女焦急地比划着,示意有毒。
苏晚霜对她摇摇头,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她走到窗边,将药汁缓缓倒进了窗台上一盆枯萎的盆栽里。
“想让我死?柳如月,你太心急了。”她低声自语。柳如月的行动,反而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让萧烬的“火葬场”烧得更旺、同时狠狠打击柳如月的机会!
当夜,苏晚霜“毒发”。
她事先服下陈伯寻来的、能短暂制造心脉衰弱假象的药物(对身体损伤也极大),然后在老宫女的配合下,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濒死”戏码。
“来人啊!娘娘不好了!娘娘吐血了!”老宫女冲出房门,惊恐地大喊。
整个棠梨苑瞬间乱成一团。看守的侍卫冲进来,只见苏晚霜脸色金纸般惨白,蜷缩在榻上,嘴角挂着刺目的血迹,她自己咬破舌尖,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快!快去请御医!禀报陛下!”侍卫长慌了神。萧烬严令要看守好苏晚霜,若是她死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马传向猎场。
猎场行宫中,萧烬正与群臣宴饮。接到密报的瞬间,他手中的金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液泼洒了一身。
“你说什么?苏氏病危?!”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比听到念安死讯时更甚!那个恨他入骨的女人,也要死了吗?不!他还没…他还没…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丢下一切,翻身上马,带着最精锐的亲卫,不顾夜色深沉、风雪交加,疯了似的策马狂奔,直扑京郊棠梨苑!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萧烬的心却像被放在火上炙烤。苏晚霜吐血濒死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现,混合着她抱着念安尸体时那刻骨的恨意。他不能让她死!至少…至少不能在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哪怕一句…
他从未如此狼狈,如此心焦如焚。当他满身风霜,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冲进棠梨苑苏晚霜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御医正在施针,而榻上的女人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香消玉殒。
“她怎么样?!”萧烬冲到榻边,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和颤抖。他下意识地想握住苏晚霜冰冷的手,却在触碰到之前,被她猛地甩开。
苏晚霜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萧烬,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和厌恶,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带着药味的鲜血,溅在了萧烬明黄色的衣襟上,像一朵妖异的花。
“陛下…娘娘这是…中了剧毒‘千机引’!”御医满头大汗,跪地回禀,“此毒阴狠,若非发现及时,娘娘恐怕…”御医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毒?!”萧烬如遭雷击,随即是滔天的怒火,“谁?!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下毒?!”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侍卫,最后落在那个负责煎药的太监身上。那太监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给朕查!彻查!”萧烬的怒吼震得房梁都在颤抖,“查不出来,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严刑拷打之下,那个太监熬不住,供出了柳如月身边的心腹大宫女的名字,并交出了没来得及销毁的“千机引”药瓶。
证据确凿!
萧烬看着那药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却像被投入了岩浆!柳如月!竟然是她!那个在他面前温柔似水、善良大度的女人,背地里竟如此狠毒,要置苏晚霜于死地!为了什么?就因为苏晚霜恨他?就因为念安是他的儿子?还是为了彻底斩断他心中那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
他想起柳如月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关于苏晚霜的“坏话”,想起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展现柔弱和委屈…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愤怒和恶心感,汹涌而至。他对柳如月的信任和怜爱,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把那个贱婢给朕凌迟处死!”萧烬的声音冰冷刺骨,“至于柳妃…禁足长乐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柳如月,第一次因为苏晚霜,受到了实质性的惩罚。
消息传到长乐宫,柳如月砸碎了满殿的瓷器。“废物!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她精致的面容扭曲,充满了怨毒,“苏晚霜!你这个贱人!命真硬!你以为这样就能翻身吗?做梦!”
萧烬没有离开棠梨苑。他守在苏晚霜的榻前,看着她苍白脆弱的睡颜,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心中五味杂陈。愤怒、后怕、悔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甸甸的痛楚。
他伸出手,想抚平她的眉头,却在半空停住。他有什么资格?
“晚霜…”他第一次,如此低声地唤她的名字,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苦涩,“是朕…对不住你…”
榻上的苏晚霜,在昏沉中似乎听到了,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滴冰冷的泪珠,悄然滑落枕畔。是恨?是痛?无人知晓。
这一次,萧烬的眼盲心瞎,终于烧到了他自己身上。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烈焰的灼痛,也第一次看清了柳如月那“白月光”表皮下的恶毒。而苏晚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仅成功离间了萧烬和柳如月,更让萧烬心中的悔恨和那份迟来的、扭曲的“在意”,燃烧得更加猛烈。她的复仇棋盘上,落下了一颗关键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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