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归来:总裁前妻跪求复婚最新章节列表_龙王归来:总裁前妻跪求复婚全文免费阅读(苏晚意林北辰)
婚礼上,我的白富美妻子当众宣布:“苏家赘婿陆沉,不过是替我病重爷爷冲喜的工具。”
三年来,她为白月光守身如玉,我睡在杂物间当透明人。
直到她为白月光偷走我研发的商业机密,导致百亿项目流产。
国际财经头条突然刷屏:“龙王殿少主正式接掌万亿财团!”
她颤抖着找到我:“你一直在伪装?”
我搂着新晋科技女王的腰轻笑:“苏小姐,工具该报废了。”
宴会厅水晶灯碎成冰棱,尽数砸在她跪地的婚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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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最奢华的云顶酒店宴会厅,香槟塔折射着吊灯刺目的光,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与虚伪寒暄混合的甜腻味道。我,陆沉,站在红毯尽头,一身明显不合体的廉价西装浆得发硬,摩擦着脖颈。聚光灯像审讯台的射灯,将我钉在无数道目光中央——好奇的、鄙夷的、毫不掩饰嘲弄的。那些目光刮过皮肤,比西装领子更让人窒息。
红毯另一端,苏晚意挽着她父亲苏宏远的手臂,缓缓走来。她美得惊心动魄,verawang高定婚纱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天鹅颈高昂,像一尊没有温度的冰雕。只是那双望向我的眼睛,里面盛着的不是新娘该有的羞涩或喜悦,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漠然,仿佛看的不是即将成为丈夫的人,而是一件碍眼却不得不暂时摆放的家具。
司仪堆满职业化的笑容,例行公事地询问:“苏晚意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陆沉先生,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
话音未落,苏晚意已经抽回了被父亲托着的手腕。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急于摆脱桎梏的急切,一把抓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冰冷光滑的话筒抵在她唇边,她清凌凌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瞬间压下了所有背景音乐和低语,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各位亲朋,感谢莅临。”她微微颔首,仪态无可挑剔,嘴角甚至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唯有眼神,锐利如刀锋,精准地刺向我,“借此机会,我想澄清一件事。”
偌大的宴会厅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在我和她之间疯狂逡巡,兴奋地捕捉着即将爆发的戏剧性场面。
“我苏晚意今日嫁给陆沉,”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俯视,“只有一个原因。他是爷爷亲自挑选,用来为病重的老人家冲喜的工具。这是爷爷的心愿,作为孙女,我责无旁贷。”
“冲喜的工具”五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用力,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楔进现场每一个人的认知里。
“哗——”死寂被瞬间点燃,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我的天,冲喜?都什么年代了……”
“苏家老爷子糊涂了吧?拿晚意小姐的终身大事……”
“啧,你看那小子,呆头呆脑的,果然是乡下穷亲戚,难怪能答应这种事!”
“工具人?哈哈,苏小姐够狠够直接!这下脸皮可撕得干净!”
那些议论声浪毫不避讳地冲撞着我的耳膜,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匝匝地扎着。我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触碰到西装裤粗糙的缝线。余光里,苏宏远眉头紧锁,似乎想开口阻止女儿,但最终只是沉沉叹了口气,别开了目光。苏晚意母亲王美娟则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掩着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轻蔑。
苏晚意对我的反应毫不在意,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在意。她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仪式,将话筒随意塞回呆若木鸡的司仪手中,目光掠过我的头顶,望向人群后方某个角落。那一瞬间,她冰封的眼底似乎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极其复杂的光——是隐忍的痛苦?是不甘的怨恨?还是……一丝绝望的眷恋?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捕捉到宴会厅侧门边,一个穿着银灰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的侧影迅速消失。是林北辰。江城新锐画家,苏晚意藏在心尖上、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只留下空旷的钝痛。这场婚姻的本质,从被苏家从那个偏远山村“请”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心知肚明。苏老爷子病入膏肓,遍访名医无果,最终听信了某个风水大师的“冲喜”之言。而我,一个据说八字奇硬、命格能压邪祟的穷小子,成了苏家眼中的“特效药”。苏晚意恨我,理所当然。她恨我占据了她身边本应属于林北辰的位置,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司仪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挽救局面,声音干涩地转向我:“那么,陆沉先生,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我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在一片喧嚣和鄙夷的目光中,这三个字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遭的议论诡异地低了一瞬。
苏晚意猛地转回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带着愕然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似乎没料到我这件“工具”,竟敢在她亲手制造的这场难堪里,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哪怕只有三个字。
我迎着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愿意?不,我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命运丢给我的这个角色,一个价值三千万“冲喜费”的演员。这笔钱,足够彻底改变我养父母那个贫瘠山村的面貌。至于尊严?在生存和更大的责任面前,它暂时可以被妥帖地收好,藏在这身廉价西装的褶皱里。
婚礼的喧嚣如同潮水,在觥筹交错与虚情假意的祝福声中渐渐退去。那场由苏晚意亲手点燃的屈辱之火,并未在江城上流圈子里熄灭,反而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而我这个“冲喜工具”,也正式搬进了苏家位于半山腰、价值数亿的临湖庄园。
庄园奢华得如同宫殿,却唯独没有我的位置。主卧自然是苏晚意的绝对领域,连门框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我的“寝宫”,是主楼最西侧、靠近佣人通道的一个小房间。它原本的用途是堆放清洁工具和一些暂时不用的杂物,空间狭窄,只有一扇小小的气窗。一张行军床塞进去后,几乎再难转身。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陆先生,以后你就住这里。”管家张伯语气平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将一把普通的黄铜钥匙放在旁边落满灰尘的旧木桌上,“小姐喜欢安静,没什么事的话,请尽量不要在主楼随意走动,特别是晚上十点之后。”他指了指墙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那里是门禁感应区,十点后,除了小姐的房间,其他区域的门禁系统会自动启动。钥匙……是开不了那些门的。”言下之意,我活动范围仅限这方寸之地,且需严格遵守“宵禁”。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将简单的行李——一个半旧的帆布背包放在行军床上。帆布摩擦着粗糙的军用被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张伯交代完毕,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沉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奢华光影,也隔绝了所有温度。
苏晚意践行着她“工具论”的宣言。在庄园里,我像个透明人。餐厅那张足够容纳二十人用餐的长桌,我的位置永远空着。早餐、午餐、晚餐,都由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女佣吴妈,准时送到杂物间门口那个充当“餐桌”的旧木箱上。饭菜说不上差,苏家不至于在吃食上苛待,但永远是温的,甚至有时是凉的,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敷衍。更多时候,是简单的三明治或冷餐饭盒。
偶尔在走廊或花园“越界”碰见,苏晚意会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仿佛我是一团无色的空气。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飘过,留下短暂的余韵,像一根细小的刺。只有在需要我这个“工具”配合演戏的时候,比如苏老爷子难得精神好些,要求我们一同去探望,她才会纡尊降贵地出现在杂物间门口。
“十分钟后,车库见。”她通常只丢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连眼神都吝于给予,更不会踏足这间屋子半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近及远,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交流”。
我安静地扮演着我的角色。在苏老爷子面前,扮演一个木讷但还算老实本分的孙女婿。老爷子浑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会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期许,枯槁的手用力拍拍我的手背,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好…对晚意…苏家…不会亏待…”之类的话。我会顺从地点头,应一声“是,爷爷”。苏晚意则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假笑,挽着我的胳膊,指尖却僵硬而冰冷,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那份抗拒。只有离开老爷子的视线范围,她才会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抽回手,恢复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面具。
庄园里并非所有人都像苏晚意母女那样毫不掩饰地鄙夷。王美娟,我的“岳母”,是另一种风格。她热衷于在各种场合,特别是名媛贵妇们的下午茶会上,“不经意”地提起我这个入赘女婿。
“唉,晚意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太孝顺!老爷子糊涂,非要信什么冲喜,她为了爷爷的身体,只能委屈自己……”她抿一口红茶,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上满是“无奈”和“心疼”,“那个陆沉啊,乡下地方来的,什么都不懂。上次让他去帮我取个定制的手镯,他连cartier的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清!闹了好大笑话。你说说,这以后怎么带出去见人?我们苏家的脸面哦……”
贵妇们配合地发出矜持的轻笑,眼神里充满了优越感和看戏的趣味。这些闲言碎语,总会通过佣人们有意无意的“转述”,飘进我的耳朵。
最常光顾我这间“冷宫”的,除了送饭的吴妈,就是庄园里的园丁老李。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偶尔修剪完主楼窗下的花木,会借着喝水的由头,在我门口的小马扎上坐一会儿,抽一袋旱烟。烟雾袅袅升起,带着辛辣的土腥味。
“陆先生,别往心里去。”有一次,他看着对面主楼灯火通明的巨大落地窗,那里映出苏晚意优雅用餐的身影,忽然闷闷地说了一句,“这家人……心气儿高。熬着吧,老爷子……总有走的那天。”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我们都懂。等苏老爷子驾鹤西去,我这个“冲喜工具”的价值耗尽,大概就是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老李的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底层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同情。
我只是对他笑笑,没说话。目光却越过他花白的头发,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庄园的夜景很美,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河,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但这片繁华,与我格格不入。我像一个误入巨人国的小丑,困在这个华丽的囚笼里,履行着一纸荒唐的契约。苏晚意的心,则牢牢系在那个远在巴黎、追求艺术梦想的林北辰身上。她书房的抽屉深处,藏着一叠未曾寄出的信,娟秀的字迹写满思念与求而不得的哀愁。这些,都与我这个睡在杂物间的“丈夫”无关。
三年时光,就在这日复一日的透明与冷遇中,像指间的流沙般无声滑过。杂物间的小气窗外,梧桐树绿了又黄,黄了又落。
苏老爷子终究没能敌过病魔,在一个深秋的雨夜溘然长逝。葬礼办得极尽哀荣,苏家动用了所有能用的资源,将场面撑得无比宏大肃穆。我作为名义上的孙女婿,穿着临时买来的黑色西装,站在亲属队列的末尾。苏晚意一身黑色丧服,面色苍白如纸,眼圈红肿,巨大的悲痛让她摇摇欲坠。她紧紧依偎在母亲王美娟身边,而王美娟则全程用一种防备和嫌恶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靠近一步就会玷污她悲伤的女儿。自始至终,苏晚意没有看我一眼。在这巨大的家族悲恸中,我这个“冲喜工具”,连靠近她、给予名义上安慰的资格都没有。
葬礼结束,笼罩在苏家上空的阴霾似乎并未散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沉重的东西。苏宏远在巨大的悲痛和公司事务的双重压力下,身体迅速垮了下去,不得不住院休养。苏氏集团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权柄的重担,骤然落在了年仅二十五岁的苏晚意肩上。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葬礼上那个脆弱苍白的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凌厉、行事果决的商业新贵。她剪短了长发,换上线条冷硬的职业套装,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扑在公司,像一个高速旋转、不知疲倦的陀螺。巨大的压力、初掌大权的战战兢兢、以及对父亲病情的忧虑,如同几座大山压在她纤细的肩头。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眼神里的冰层更厚,偶尔回到庄园,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难以掩饰的疲惫。连王美娟都识趣地减少了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抱怨。
就在苏晚意焦头烂额地试图稳住苏氏这艘大船时,一个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她死水般的心湖炸开——林北辰回国了。
那个她藏在心底整整三年、魂牵梦萦的白月光,结束了在巴黎的深造,高调回归江城艺术圈。他在市中心最顶级的艺术画廊“云境”举办了自己的首场个人画展,名字就叫《归途》。画展的邀请函,被精心装裱,放在了苏晚意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那天晚上,苏晚意罕见地没有加班到深夜。她回到庄园,没有立刻回主卧,而是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映出眼底激烈的挣扎。最终,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拨通了一个号码。她的声音透过未完全关严的门缝,隐约飘进我的杂物间,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颤抖和希冀:
“……北辰?是我,晚意……你的画展……恭喜你……我……我能去吗?”短暂的沉默后,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明亮,“好!……太好了!我……我一定到!”
电话挂断。客厅里传来她压抑着兴奋的、来回踱步的声音,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清脆而急促。那声音,像鼓点敲打在我心上,沉闷而钝痛。三年婚姻,一千多个日夜,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云境”画廊。我没有去。但苏晚意盛装出席的新闻和照片,却铺满了江城娱乐和财经版的头条。照片上,她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香槟色露背长裙,站在聚光灯下,笑容明媚灿烂,眼底闪烁着久违的光彩,如同蒙尘的明珠被重新擦拭。而她身旁,站着风姿卓绝的林北辰。他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艺术家气质十足,微微侧头看着苏晚意,眼神温柔专注。俊男美女,璧人一对。新闻标题极尽煽情:《破镜重圆?艺术才子林北辰归国首展,苏氏女总裁盛装助阵,旧情复燃?》
苏晚意彻底变了。林北辰的归来,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她的生活。她不再像前几个月那样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焕发出惊人的光彩。她开始频繁地晚归,身上沾染着陌生的、清雅的松木调香水味(那是林北辰惯用的牌子),脸上时常带着一种陷入热恋般的红晕和恍惚。她开始精心打扮,衣帽间里添置了更多色彩明艳、设计大胆的裙装,与之前冷硬的职业装判若两人。甚至,她开始在晚餐时(虽然我依旧在杂物间啃我的三明治),对吴妈吩咐准备一些精致的法式甜点或特定产区的红酒——这些都是林北辰的喜好。
王美娟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推波助澜。“晚意啊,北辰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有才华,家世也好,这才是良配!那个乡下土包子算什么东西?趁早离了干净!”她不止一次在客厅里,用我能清晰听到的音量“劝诫”女儿,“老爷子也走了,你还顾忌什么?难道真守着那个废物过一辈子?北辰的画展这么成功,前途无量啊!你们俩要是能成,对苏家,对你的事业,都是天大的好事!”
苏晚意通常只是沉默,不反驳,但眼神里的动摇和渴望却日益明显。林北辰像一颗重新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她被责任和冰冷婚姻禁锢的世界,也点燃了她压抑多年的情感。
而我这个碍眼的“障碍物”,似乎也到了该被清理的时候。只是,苏晚意大概觉得主动提出离婚会显得她薄情,或者还残存着一丝对爷爷遗愿的顾忌?她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彻底摆脱这段“屈辱”婚姻、又不至于背负道德指责的机会。
这个机会,或者说,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很快就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段时间,苏氏集团参与竞标的“智慧新城”项目进入了最关键的冲刺阶段。这是一个涉及人工智能、物联网和绿色建筑的百亿级超级项目,一旦拿下,不仅能彻底稳固苏氏摇摇欲坠的地位,更能让苏晚意一战封神,在集团内部树立绝对的权威。苏晚意几乎住在了公司,带领核心团队日夜奋战。
作为名义上的“丈夫”,我对这个项目自然一无所知。直到那个深夜。
连续几天暴雨,整个城市浸泡在湿冷的雨幕中。我刚刚结束一次重要的海外加密视频会议(用的是经过多重伪装和跳转的卫星网络),合上那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加固笔记本电脑。这台机器是我与外界真正的、唯一的联系窗口。屏幕上幽蓝的光熄灭,杂物间里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一片黑暗。
突然,主楼方向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苏晚意带着痛苦和惊惶的短促叫声!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了出去,凭着对庄园布局的熟悉,在昏暗的光线中冲向主楼客厅。门禁?那东西在三年前我搬进来第一个月,就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硬件后门和一段自写的破解程序,取得了最高权限。所谓的“宵禁”,对我而言形同虚设。
客厅里一片狼藉。苏晚意跌坐在地毯上,昂贵的丝绸睡袍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肩头,上面赫然印着几道青紫的指痕!她脸色惨白如纸,长发凌乱,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她面前站着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是苏家一个长期合作的建材供应商老板赵大勇!此人风评极差,嗜酒如命,且酒后极易失控。
“苏…苏总…别给脸不要脸!”赵大勇满身浓烈的酒气,眼神浑浊狂乱,脚步踉跄地又想扑上来,“那批材料…尾款拖多久了?陪老子…喝…喝一杯怎么了?装…装什么清高!”
“滚开!”苏晚意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抓起手边一个水晶烟灰缸胡乱砸过去,却被赵大勇轻易躲开。
眼看那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再次抓住苏晚意脆弱的肩膀!
“住手。”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在哗哗的雨声中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赵大勇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我:“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滚!”
“我是她丈夫。”我平静地陈述,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苏晚意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我的动作很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丈夫?哈!”赵大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横飞,“就…就那个冲喜的废物?苏家养的一条狗!也配在老子面前叫唤?”他借着酒劲,挥起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我面门砸来!这一拳要是砸实了,普通人至少是个重度脑震荡。
苏晚意在我身后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陆沉小心!”
我没有躲。在拳头即将触及鼻尖的刹那,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赵大勇的手腕!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五指如同钢钳骤然收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嗷——!!!”赵大勇杀猪般的惨嚎瞬间盖过了窗外的雨声。他脸上的狂怒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取代,酒也醒了大半。他感觉自己的腕骨仿佛被一台液压机碾碎了!剧痛让他浑身抽搐,庞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跪倒在地,只剩下凄厉的哀嚎。
我松开手,任由他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在地上翻滚哭嚎。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滚。再敢踏进苏家一步,或者骚扰我妻子,我保证你另一只手也保不住。”
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让地上打滚的赵大勇如坠冰窟,连惨叫都噎在了喉咙里。他惊恐万分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苏家“废物”赘婿,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屁滚尿流地冲出了客厅,消失在雨幕里。
客厅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赵大勇留下的浓重酒气和苏晚意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
我转过身,看向跌坐在地的苏晚意。她的睡袍凌乱,肩膀的淤青在灯光下触目惊心,脸上泪痕未干,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种极其复杂的、我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情绪。是震惊?是茫然?还是……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她仰着头看我,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那一刻,她眼中坚固的冰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蹲下身,向她伸出手,声音放缓了些:“没事了。能起来吗?”
她看着我的手,眼神剧烈地闪烁挣扎着。那只手,骨节分明,刚刚轻易捏碎了一个壮汉的手腕。最终,她没有碰我的手,而是自己撑着地毯,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低哑:“……谢谢。”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对我说“谢谢”。语气生硬,带着巨大的不习惯,却无比真实。
“我去叫吴妈帮你处理下伤口。”我收回手,并未在意她的抗拒,平静地说。
“不用!”她立刻拒绝,下意识地拢紧了破碎的睡袍,仿佛想遮住那难堪的痕迹,“我……我自己可以。”她快步走向楼梯,脚步还有些虚浮,背影仓惶而脆弱,像一只受惊后急于逃离的鹿。
就在她即将踏上楼梯时,脚步顿住了。她没有回头,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也许是愧疚?
“刚才……你说‘妻子’……”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以后……不用这么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说完,她逃也似的快步上楼,消失在楼梯转角。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扣住赵大勇手腕时那坚硬骨骼的触感。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窗外无休无止的冷雨。那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比窗外的秋雨更冷。
一场英雄救美(或者说,救名义上的妻子)的戏码,并未改变我在苏家的根本处境。那晚之后,苏晚意看我的眼神确实复杂了许多,恐惧、疑惑、探究……但唯独没有温情。她似乎刻意回避着那晚的记忆,也回避着我。王美娟则是在事发第二天得知消息后,冲到杂物间门口指桑骂槐了好一通,中心思想是怪我多管闲事,差点给苏家惹上麻烦(指打伤了赵大勇),最后不忘尖刻地嘲讽:“狗拿耗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杂物间的门依旧冰冷,送来的饭菜也依旧是温吞甚至冰凉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和张力。
然而,几天后,一件小事却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苏晚意那台从不离身的私人笔记本电脑,在“智慧新城”项目最关键的技术方案定稿前夕,突然无法开机了。技术部的人折腾了半天,一筹莫展。里面存储着项目核心团队呕心沥血数月的所有技术文档、商业计划书和最终报价方案!如果丢失或延误提交,后果不堪设想!
苏晚意在总裁办公室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焦灼和血丝。就在技术总监擦着冷汗,准备宣布可能需要专业数据恢复公司介入、但时间可能来不及的时候,一个平时负责打扫总裁办楼层的年轻女佣,怯生生地在门口说了一句:“那个……陆先生……好像懂一点电脑?上次……上次张管家的老式收音机坏了,就是他弄好的……”
这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苏晚意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隔阂了,死马当活马医,立刻让吴妈叫我上去。
当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出现在苏氏集团顶层那间宽敞明亮、充满现代科技感的总裁办公室时,所有西装革履的技术人员都投来了或好奇、或怀疑、或毫不掩饰轻蔑的目光。
苏晚意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紧握的指节已经发白。她指了指桌上那台银灰色的超薄笔记本,声音紧绷:“陆沉,你……试试?能开机就行,里面的资料非常重要。”
我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径直走过去。手指拂过冰凉的金属外壳,感受了一下机器内部的温度,然后按下了电源键。屏幕一片漆黑,只有电源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又熄灭。我俯身,耳朵贴近机身侧面的散热口,仔细听了十几秒内部元件启动时细微的电流声。接着,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极其小巧、看起来像个普通u盘的工具(实际是集成了多功能硬件检测和紧急启动系统的微型设备),插入了笔记本的thunderbolt接口。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纯黑色的命令行界面。一串串白色的代码如同瀑布般滚过屏幕,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和我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三分钟。仅仅三分钟后,屏幕猛地一亮,熟悉的操作系统界面跳了出来!桌面上,那个标注着“智慧新城-最终方案”的文件夹图标清晰可见!
“好了。”我拔下u盘,直起身,声音平淡无波。
“好…好了?!”技术总监难以置信地凑过来,操作鼠标点开文件夹,里面的文件一个不少!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像见了鬼,“你…你怎么做到的?”刚才他们可是连bios都进不去!
“一点小问题,主电源管理芯片供电不稳,触发了保护锁死。绕开它,从备用电路直接引导系统就行。”我简单解释了一句。这种级别的硬件故障诊断和应急处理,在我眼里和修理老李的收音机确实没什么本质区别。
办公室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技术人员们面面相觑,眼神里的轻蔑被震惊和困惑取代。这个苏家“废物”赘婿,似乎……有点邪门?
苏晚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我面前。她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电脑屏幕,又抬头看向我,眼神极其复杂,震惊、庆幸、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探究欲,几乎要冲破她眼底那层习惯性的冰壳。
“你……”她张了张嘴,似乎有无数问题想问。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强烈不确定性的试探,声音干涩,“……懂电脑?”
“乡下地方,电器坏了都是自己瞎琢磨。”我迎着她的目光,语气依旧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平淡,仿佛只是修好了一个电水壶,“碰巧。”
苏晚意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或得意。但她失望了。我的眼神平静无波,深得像一口古井。她抿紧了嘴唇,那丝刚刚燃起的探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更深的不解和……也许是失望取代?她大概期望看到我借此邀功,或者展现一丝不同?但我没有。我只是平静地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然后退回到那个“碰巧懂点修理的乡下人”的位置。
“嗯。”她最终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移开了目光,重新坐回宽大的办公椅里,恢复了一贯的女总裁姿态,对技术总监吩咐,“立刻备份所有资料!确保万无一失!”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然而,一个小小的种子,似乎已经在她心里悄然种下。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带着审视和猜度的目光,重新打量我这个被她遗忘了三年的“丈夫”。尤其是在“智慧新城”项目进入白热化的竞标阶段,她需要一个绝对可靠、技术过硬又……足够“透明”、不会引起竞争对手注意的人,来处理一些极其核心和敏感的数据。
几天后的傍晚,一份被加密过的移动硬盘,由吴妈送到了我的杂物间门口,附带一张打印的纸条,上面是苏晚意简洁冷硬的字迹:“核心算法模型验证,三天内完成,结果直接发我邮箱。保密。”没有称呼,没有请求,只有命令。
我看着那张纸条和那个小小的硬盘,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鱼,终于要咬钩了。只是,她不知道,她放进来的,不仅仅是一份数据,更是一把开启毁灭之门的钥匙。而递给她这把钥匙的推手,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林北辰。
林北辰的归国,远非一个艺术家追求梦想那么简单。
画廊顶层,林北辰专属的私人休息室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烟雾。他慵懒地靠在一张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指尖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金属u盘,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宏宇集团的现任总裁,陈天雄。宏宇集团,正是苏氏在“智慧新城”项目上最强大、最不择手段的竞争对手。
“陈总,幸不辱命。”林北辰将u盘轻轻推过光滑的玻璃茶几,“苏氏‘智慧新城’项目的核心数据库架构图,还有他们那个引以为傲的‘磐石’安全系统的部分漏洞分析。这可是晚意电脑里的最高机密。”
陈天雄一把抓过u盘,眼中爆发出贪婪的精光:“好!北辰,干得漂亮!苏家那小丫头片子,做梦也想不到,她最信任的枕边人,会给她致命一击吧?哈哈哈!”他粗犷的笑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等我们拿下‘智慧新城’,苏氏就是砧板上的肉!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北辰优雅地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笑容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晚意嘛……太天真了。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只会画画的穷学生?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更何况,苏家这块肥肉,谁不想咬一口?她守着那个乡下废物,能给我什么?”他弹了弹烟灰,眼神冰冷,“陈总答应我的,苏氏垮掉后,他们旗下那几家顶级画廊和艺术品投资公司……”
“放心!”陈天雄大手一挥,“都是你的!我陈天雄说话算话!有了这个,”他晃了晃u盘,“苏氏引以为傲的技术壁垒就是个笑话!我看她三天后,拿什么去竞标!”
两人的笑声混合着雪茄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充满了阴谋即将得逞的恶臭。
这一切,自然都在我的注视之下。林北辰自以为隐秘的会面,他电脑里与陈天雄往来的加密邮件,甚至那个u盘里被悄悄植入的微型追踪与数据镜像程序……所有的信息流,都如同透明一般,实时呈现在我杂物间那台“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上。
苏晚意递给我的移动硬盘,里面除了那份需要验证的算法模型,底层还隐藏着一个极其精巧的、由林北辰提供的“后门”程序。这个程序一旦激活,会在验证过程中悄无声息地复制整个核心数据库的关键信息,并通过预设的隐蔽通道发送出去。它的设计者显然是个高手,伪装得天衣无缝,常规的安全扫描根本无法察觉。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屏幕幽蓝的光映在脸上。一边,是苏晚意发来的验证任务,那些复杂的算法模型在我眼中清晰得如同孩童的积木;另一边,是那个潜藏的毒蛇般的后门程序代码,正在被我一层层抽丝剥茧,解析、记录、反向追踪……同时,一个完美的“镜像陷阱”正在生成。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第四天清晨,苏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巨大的落地窗外,江城的天空阴沉沉的。苏晚意站在窗前,背影僵直。她面前宽大的办公桌上,散乱地铺满了文件,正中央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刚刚收到的、来自“智慧新城”项目招标委员会的正式通知邮件。
邮件内容冰冷而残酷:苏氏集团提交的最终技术方案,被判定与主要竞争对手宏宇集团的方案存在“高度核心雷同”。鉴于苏氏方案提交时间晚于宏宇,委员会初步认定苏氏集团存在严重的技术剽窃嫌疑!取消苏氏竞标资格!百亿项目,就此流产!前期投入的数亿研发资金,瞬间化为乌有!更致命的是,“技术剽窃”的污名一旦坐实,对苏氏商誉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砰!”苏晚意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实木桌面上!指关节瞬间通红。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巨大的愤怒、屈辱和不敢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猛地转过身,脸色惨白如金纸,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到破音,“我们的方案是独一无二的!是团队几个月的心血!宏宇……宏宇怎么可能……他们从哪里……”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猛地射向办公室里垂手肃立、噤若寒蝉的技术总监和几个核心高管:“说!是不是你们?!谁泄露了资料?!是谁?!”
技术总监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苏…苏总……我们……我们对天发誓!所有接触核心资料的人,都签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服务器访问有严格日志……我们……我们查过了,没有异常!除了……”
“除了什么?!”苏晚意厉声追问,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技术总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地瞥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声音低如蚊呐:“除了……除了三天前……那份需要离线验证的核心算法模型……您……您交给了……陆先生处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苏晚意脑海中炸开!
陆沉!
那个杂物间里的乡下人!那个她因为一时技术故障无人能解、病急乱投医才找来的“丈夫”!那个三天前拿着她装有核心数据库访问密钥的移动硬盘离开的人!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冷、血液几乎冻结的答案!
是他!只有他!只有他这个被所有人忽略、轻视、唾弃的“透明人”,才可能绕过公司所有森严的安保和监控!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如此惊天动地的窃密!他懂电脑!他懂那些深奥的技术!他那天轻而易举地修好了她的电脑!她竟然蠢到把最核心的东西交到了这个来历不明、心怀叵测的“丈夫”手上!
巨大的背叛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三年来的轻视、冷落、屈辱……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反噬回来,将她切割得体无完肤!她以为他是蝼蚁,是尘埃,却不料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
“陆!沉!”苏晚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她猛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一头发疯的母狮般冲出了办公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砸在每一个心惊胆战的高管心上。
黑色的玛莎拉蒂如同一道愤怒的闪电,撕裂阴沉的雨幕,一路狂飙冲回半山庄园。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宁静,苏晚意推开车门,甚至等不及撑伞,任由冰冷的秋雨瞬间打湿了她昂贵的套装和精心打理的发髻。
她浑身湿透,带着一身戾气和冰冷的雨水,像复仇女神一样,一脚踹开了杂物间那扇单薄的木门!
“陆沉!你给我滚出来!”尖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狭小的杂物间里,光线昏暗。我正坐在那张行军床边的小木凳上,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一个半旧的帆布背包,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准备一次寻常的远足。床边,散落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有那个三天前她交给我的移动硬盘,此刻正安静地放在木箱充当的“桌子”上。
“是你干的!对不对?!”苏晚意冲到我面前,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混合着眼底汹涌的泪水,狼狈不堪,却又燃烧着骇人的火焰。她指着我的鼻子,指尖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是你把‘智慧新城’的核心机密卖给了宏宇!是你毁了苏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苏家养了你三年!给了你荣华富贵!你竟然……”
“荣华富贵?”我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控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用平静无波、却足以穿透灵魂的目光,直视着她燃烧着怒火的双眼。我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眼神让苏晚意满腔的怒火和控诉猛地一窒,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睡在堆满杂物的房间,吃着佣人剩下的冷饭,被你的母亲指着鼻子骂‘乡下土狗’,在你的家族聚会上被当成空气,甚至被你的客人当作取笑你的工具……”我平静地陈述着,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像冰冷的石块,砸在苏晚意的心上,“苏小姐,你苏家的‘荣华富贵’,真是让人刻骨铭心。”
苏晚意的脸瞬间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细节,此刻被血淋淋地撕开,让她无地自容。
“至于‘智慧新城’……”我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苏晚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拿起木箱上那个移动硬盘,随意地在指尖转动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弧度,“你真以为,那种级别的技术,是靠剽窃就能得来的?你真以为,宏宇集团能看得上苏氏那些……过时的东西?”
“你……你什么意思?”苏晚意的声音开始发颤,一种更深的、源自未知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她。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从背包的侧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老旧的手机。按亮屏幕,指尖在上面随意地点了几下,然后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全球最顶级的财经新闻app的推送页面。加粗的、血红色的头条标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伤了苏晚意的视网膜!
【震撼!隐世财阀“龙王殿”少主陆沉正式接掌万亿商业帝国!全球格局或将剧变!】
标题下方,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照片背景是瑞士阿尔卑斯山巅、宛如水晶宫殿般的“云顶”国际会议中心。照片的主角,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低调却透着无上尊贵的黑色定制西装,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眼神深邃锐利,仿佛蕴藏着掌控星辰的力量。那张脸……赫然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陆沉!只是照片上的人,褪去了所有的木讷、平凡和隐忍,只剩下君临天下的绝对威严和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
照片旁边,是简短却足以让全球金融界地震的报道:“……神秘莫测的‘龙王殿’继承人陆沉先生,已于今日在瑞士‘云顶’会议中心正式接掌其父陆擎天交付的全球商业权柄。该财团旗下产业遍布能源、金融、科技、军工等核心领域,实际控制资产规模保守估计超过1.5万亿美金,其影响力深植于全球经济的每一个毛细血管……”
“嗡——”
苏晚意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巨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疯狂冲上头顶的轰鸣!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和文字,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放大到了极限!
陆沉?龙王殿?万亿帝国?少主?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毁灭性的炸弹,在她认知的世界里疯狂引爆!那个睡在她家杂物间、吃冷饭、被所有人唾弃的乡下赘婿……是掌控着足以打败国家经济的庞然大物的继承者?!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噩梦!是假的!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穿着旧t恤、神情却已彻底改变的男人。那熟悉的五官,此刻却散发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如同高山深海般磅礴而冰冷的气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深邃得让她灵魂都在颤栗!
“不……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恐怖的真相彻底压垮,“假的……这照片是p的……新闻是假的……你……你到底是谁?!”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崩溃般的绝望。
“我是谁?”我收回了手机,看着她瞬间崩溃、惨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眼中坚固的世界观寸寸崩塌的绝望,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苏小姐,如你所见,我是陆沉。不过,不是你苏家那个用来冲喜的工具陆沉。”
我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苏晚意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而是,”我微微俯身,靠近她因极度震惊而失血的耳畔,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她摇摇欲坠的灵魂,“你处心积虑想偷取‘智慧新城’技术、却连门槛都摸不到的‘磐石’系统真正的架构设计者。也是宏宇集团背后真正的金主——‘龙王殿’控股的,十七家核心科技公司之一。”
苏晚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宏宇……宏宇竟然是“龙王殿”的产业?!那个她恨之入骨的竞争对手,竟然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庞大帝国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那她这几个月来的呕心沥血,她和林北辰的谋划……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他尽收眼底的笑话?!
“至于你交给我的那份‘核心’算法,”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淡漠得如同神祇俯瞰挣扎的蝼蚁,“它底层那个精巧的后门程序,设计思路不错,可惜手法太稚嫩。它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试图向外发送的数据包,都原封不动地,被我导回了林北辰和宏宇陈天雄的秘密联络服务器里。哦,对了,还附带了一些他们之间关于如何瓜分苏氏、以及林北辰如何利用你感情窃取机密的……精彩对话录音。”
我拿出那个移动硬盘,轻轻放在她颤抖的手上,触感冰凉。
“你视若珍宝、甚至不惜为此向我‘求助’的东西,不过是我用来清理门户、顺便碾死几只聒噪虫豸的诱饵罢了。苏小姐,”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感谢你这三年,为我提供的绝佳伪装。苏家的‘荣华富贵’,体验结束。”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暴雨倾盆而下,疯狂地冲刷着世间万物。
苏晚意像是被那道闪电劈中,浑身剧震!她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硬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几乎要将它捏碎!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被这恐怖真相的洪流彻底贯通!
为什么他能轻易修好她的电脑?为什么他对那些高深技术显得如此“碰巧”熟悉?为什么他面对羞辱永远平静无波?为什么赵大勇的手腕在他面前脆弱得像根枯枝?
因为他根本不是蝼蚁!他是盘踞九天的巨龙!而她苏晚意,苏家,甚至林北辰和陈天雄,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巨大的悔恨、恐惧、羞耻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如同无数只毒虫,瞬间噬咬啃啮着她的心脏!三年!整整三年!一条真龙就匍匐在她脚下,她却有眼无珠,将他当作泥土肆意践踏!她亲手将家族崛起的最后希望(不,是超越崛起的通天阶梯!),连同自己的尊严和未来,狠狠推开,碾碎在尘埃里!
“噗通!”
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空。苏晚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昂贵的套装瞬间被污浊的泥水浸透。她仰着头,雨水和泪水在她惨白绝望的脸上疯狂交织流淌。精心描画的妆容被冲刷得一塌糊涂,露出底下脆弱而扭曲的真容。那曾经高高在上、视我如尘埃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陆…陆沉……”她伸出手,试图抓住我的裤脚,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和从未有过的卑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瞎了眼……是我有眼无珠……求求你……看在……看在我们三年夫妻名分上……看在我爷爷的份上……放过苏家……放过我……”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曾经引以为傲的尊严和高傲,在绝对的力量和无法挽回的过错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我垂眸,看着她沾满泥水、狼狈不堪的手,看着那张被悔恨和恐惧彻底摧毁的、曾经明艳骄傲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三年冷眼,三年屈辱,早已将任何可能残存的情分冻结成坚冰。
“夫妻名分?”我轻轻抽出裤脚,仿佛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原风,“苏小姐,你似乎忘了。婚礼那天,你自己亲口说过——”
我微微一顿,清晰地将她三年前那掷地有声的宣言,一字不差地奉还:
“苏家赘婿陆沉,不过是替我病重爷爷冲喜的工具。”
“现在,”我俯视着她瞬间僵住、血色尽褪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如同死神的宣判,“工具,该报废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地上那滩烂泥般的身影,拎起那个半旧的帆布背包,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门外瓢泼的冰冷雨幕之中。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不——!!!”苏晚意撕心裂肺的哭嚎被淹没在狂暴的雷雨声中,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
雨幕如织,将半山庄园的奢华与不堪尽数笼罩。我撑开一把普通的黑伞,从容步入雨中。冰冷的雨水敲打着伞面,如同密集的战鼓。
一辆线条流畅、宛如黑色巨兽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无息地穿透雨帘,精准地停在我面前。车门如同羽翼般向上扬起,穿着笔挺制服、面容肃穆的司机躬身:“少主。”
我收起伞,弯腰坐进车内。温暖干燥的空气,顶级皮革的淡雅气息,瞬间驱散了外界的寒意与潮湿。车内空间宽敞静谧,与苏家杂物间的逼仄霉味,仿佛是两个世界。
“去‘星穹’。”我靠进舒适的后座,闭目养神。
“是。”幻影无声启动,平稳地滑入雨幕,将身后那座困了我三年的华丽囚笼,连同那个跪在泥泞中绝望哭嚎的身影,彻底抛远。
“星穹”科技,江城新近崛起、却以雷霆之势横扫ai领域的超级独角兽。其创始人兼ceo沈星河,更是科技圈炙手可热的传奇女王。今晚,是“星穹”科技b轮融资成功的庆功宴,地点设在江城地标——高达488米的“云霄之眼”顶层旋转宴会厅。
当幻影抵达时,宴会早已进入高潮。璀璨的水晶灯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浮动着香槟、香水与成功交织的迷人气息。我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
“陆先生?”一个带着惊喜的清越女声响起。
我循声望去。沈星河正穿过人群,快步向我走来。她今晚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银白色鱼尾礼服,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妆容精致却不掩眉眼间的锐利与智慧。与苏晚意那种温室精心培育的富贵花不同,沈星河的美,带着一种历经风霜、劈开荆棘的野性与力量感。她曾白手起家,在华尔街与硅谷的残酷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带着顶尖团队和打败性技术回国创立“星穹”,每一步都走得扎实而耀眼。
“恭喜,沈总。‘星穹’这一步,走得很漂亮。”我微笑着颔首,递上一支准备好的、包装低调却透着不凡的古巴雪茄。
沈星河眼睛一亮,落落大方地接过:“能让陆先生亲临道贺,才是‘星穹’今晚最大的荣幸。”她的笑容真诚而坦荡,带着对强者由衷的欣赏,没有丝毫谄媚。她很清楚我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但她的态度始终是不卑不亢的合作者姿态。“多亏了您牵线引入的‘深蓝资本’,这笔战略投资,对我们太关键了。”她指的是“龙王殿”旗下专注于前沿科技投资的顶级风投。
我们自然地走到相对安静的落地窗边交谈。沈星河思维敏捷,对行业趋势和技术落地的见解极为深刻,言语间充满了开拓者的激情与务实。与苏晚意那种被家族责任压得喘不过气、只能靠林北辰那种虚幻情感慰藉的状态相比,沈星河如同搏击长空的鹰隼,光芒四射。
“听说苏氏栽了个大跟头?”沈星河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香槟,轻轻晃动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智慧新城’项目黄了,还背上了剽窃的污名?”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掠过窗外璀璨的江城夜景,苏家半山庄园的方向一片漆黑,“咎由自取。”
沈星河聪明地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苏晚意……可惜了。能力是有的,就是格局和眼光,终究被那方寸之地困住了。”她话锋一转,眼神明亮地看向我,“说起来,我们‘星穹’下一步在边缘计算和智能安防领域的布局,有几个关键节点,还想听听陆先生的高见……”
我们正深入讨论着一个技术架构的关键问题,宴会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苏晚意来了。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试图挽回最后一丝体面。穿着一件曾经最得体的valentino裸色长裙,勾勒出依旧动人的曲线,脸上施了厚厚的脂粉,试图掩盖哭过的红肿和极度的憔悴。但再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恐惧、绝望和摇摇欲坠的脆弱。她像一朵被狂风暴雨蹂躏过、强行拼凑起来的花,随时可能再次零落成泥。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疯狂地在衣香鬓影中搜寻,最终死死地锁定在落地窗边的我身上。当看到站在我身旁、言笑晏晏、光彩照人的沈星河时,她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嫉恨和屈辱!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
苏晚意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尽管那脊梁在微微发抖),在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朝我走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而孤寂的回响。
“陆沉。”她终于走到我们面前,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强行压抑的颤抖。她无视了一旁的沈星河,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去看沈星河那镇定自若、仿佛在无声嘲笑她的眼神。“我们……谈谈。”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的残留,更多的却是卑微的乞求。
我缓缓转过身,手中香槟杯里的金色液体微微晃荡。沈星河适时地退后半步,双手优雅地交叠在小腹前,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公式化的微笑,如同一位完美的旁观者。
“苏小姐?”我的语气疏离而客套,如同对待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有事?”
这声“苏小姐”,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苏晚意脸上。她身体晃了晃,脸上强撑的镇定瞬间崩裂,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她看了一眼旁边光彩照人、气定神闲的沈星河,巨大的羞耻感和嫉妒几乎要将她吞噬。
“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破碎,“‘智慧新城’……宏宇……还有林北辰……”她语无伦次,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我知道错了……陆沉,看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苏家……给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求求你……”最后三个字,轻若蚊呐,却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尊严。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这戏剧性的一幕上。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家公主,如今卑微如尘地跪求(虽然她此刻还站着)她曾经弃如敝履的赘婿。而那个赘婿,身旁站着的是江城最耀眼的新星。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汹涌的悔恨、恐惧和那丝不切实际的希冀。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在苏晚意绝望而期盼的目光中,我微微侧过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身旁沈星河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
沈星河的身体有瞬间极其轻微的僵硬,但随即放松下来,甚至非常配合地、极其自然地向我靠拢了半步,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得体的微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戏谑?仿佛在配合我演一出早已写好的剧本。
这个动作,亲昵而充满宣示意味。
我感受着手掌下沈星河腰肢传来的温热和柔韧的力道,目光重新落回苏晚意那张瞬间惨白如鬼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
“苏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颤抖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
“工具报废后,就该待在回收站里。”
“轰——哗啦!!!”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冷酷的宣判,宴会厅正中央那盏由数千颗奥地利水晶组成、价值连城的巨型枝形吊灯,毫无预兆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紧接着,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碎,轰然炸裂!
成千上万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碎片,如同冰河时代崩裂的冰棱,又似一场璀璨而致命的流星雨,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正下方——那个呆若木鸡、仰着头、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乞求的苏晚意——倾泻而下!
“啊——!!!”惊恐的尖叫划破死寂!
“小心!”有人试图冲过去,却被这恐怖的景象骇得动弹不得!
苏晚意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只是本能地、绝望地仰望着那片向她覆压而来的、冰冷而璀璨的死亡之光。瞳孔里,倒映着无数破碎的星辰,和她自己彻底崩塌的世界。
“砰!哗啦啦——!”
晶莹的碎片瀑布般砸落,瞬间淹没了那抹刺眼的裸色。水晶碎屑如同暴雪般飞溅开来,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迷离、却又冰冷刺骨的七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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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意从一片冰冷刺骨的黑暗中挣扎着恢复意识。
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得呛人。入眼是惨白的天花板和单调的输液架。她动了动手指,全身立刻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额头和手臂,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记忆如同潮水般倒灌,宴会厅,璀璨的水晶灯,陆沉冰冷的话语,沈星河腰肢上那只手,还有……那场毁灭性的冰棱之雨!
“呃……”她痛苦地呻吟出声。
“晚意!你醒了?!”守在床边的王美娟立刻扑了过来,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吓死妈妈了!你感觉怎么样?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医生检查完毕,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但额角和手臂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伤严重,会留下永久性疤痕,需要静养。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妈……”苏晚意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更深的绝望,“苏氏……怎么样了?”这是她最恐惧知道,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王美娟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她抓住女儿没受伤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完了……全完了晚意!宏宇……宏宇集团联合了几大银行和供应商,拿着‘技术剽窃’的证据,对我们发动了全面围剿!催债的堵在公司门口!股价……股价一开盘就跌停了!你爸爸……你爸爸在医院听到消息,气得……气得又进了抢救室!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法院的传票……告我们商业欺诈……林北辰那个天杀的!他跑了!带着卷走的钱跑出国了!警察都在找他!我们……我们被银行申请资产冻结了……庄园……庄园也要被查封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苏晚意的心窝!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破产!负债!父亲病危!家被查封!身败名裂!还有……脸上手臂上这些丑陋的、无法消除的疤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愚蠢!她的有眼无珠!她引狼入室!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抓住母亲的手,指甲深陷进王美娟的皮肉里,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失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病房里回荡着她凄厉绝望的哀嚎,如同濒死的困兽。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一个名字却如同最后的执念,在她疯狂燃烧的脑海中反复闪现——陆沉!龙王殿!只有他!只有那个她亲手推开、如今高踞云端的男人,才有能力逆转这一切!只要他肯高抬贵手!只要他……肯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诱惑,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尊严?骄傲?在彻底毁灭面前,一文不值!
几天后,一个风雨交加的黄昏。
陆氏集团总部,坐落在江城最核心的cbd,一栋高耸入云、造型极具未来感的摩天大楼。顶层,是“龙王殿”少主在江城的临时行宫。
苏晚意穿着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连衣裙(她仅存的、没有被查封的衣物),脸上未施脂粉,额头和手臂上还缠着显眼的纱布。她瑟缩地站在陆氏总部那恢弘无比、光可鉴人的旋转大门外,如同一个误入巨人国度的乞丐。雨水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和头发,冷得她瑟瑟发抖。但她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
她不顾保安冰冷审视的目光和前台小姐毫不掩饰的鄙夷,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她辗转无数关系才弄到的、属于陆沉贴身助理的电话号码。
“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就见一面!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好!我是苏晚意!他……他认识我的!”她对着电话苦苦哀求,声音哽咽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公式化、毫无感情的声音:“苏小姐,陆先生行程已满,不见外客。另外,他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苏晚意的心脏猛地揪紧:“……什么话?”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冰冷的诗句,如同最终的判词,隔着电波重重砸下!
“不!!!”苏晚意崩溃地尖叫出声,手机脱手滑落,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屏幕碎裂。她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巨大的绝望和恐惧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陆氏总部冰冷光滑、被雨水冲刷得如同镜面的大理石台阶上!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在她身上,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混合着额角纱布渗出的淡红色血水,蜿蜒流下。她跪在那里,失魂落魄,像一尊被遗弃在风雨中的残破雕像。周围是行色匆匆、衣着光鲜的白领精英,偶尔投来诧异或怜悯的一瞥,随即又冷漠地移开。她曾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骄傲、爱情(哪怕是虚假的),都在这场暴雨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冰冷的绝望。
与此同时,陆氏顶层,360度全景落地窗前。
我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这座被雨水笼罩的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海,如同流动的星河。脚下蝼蚁般的行人车辆,远处苏家半山庄园那片如今已陷入黑暗的区域,尽收眼底。
身后,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几组画面:一组是苏晚意跪在雨中、狼狈如泥的实时监控;一组是国际刑警组织发出的、对林北辰的红色通缉令;还有一组,是宏宇集团陈天雄因商业欺诈、行贿等多项罪名被警方带走的新闻快讯。
助理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少主,苏小姐还在下面跪着……雨很大。另外,沈星河女士已经抵达休息室,关于‘星穹’与我们在亚太区ai芯片工厂的深度合作备忘录,她带来了最终修订版。”
“让她稍等。”我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迷离的雨幕上,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通知物业,十分钟后清场。无关人等,不得滞留。”
“是。”助理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我最后看了一眼楼下那个雨中跪伏的渺小黑点,眼神深邃如渊。那里面,没有快意恩仇的畅快,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只有一片历经沧桑、看透世情的淡漠。三年的赘婿生涯,如同一场大梦,一场勘验人心的试炼。苏晚意、苏家、林北辰……都不过是这场试炼中,匆匆掠过的风景。
如今,梦醒了。工具的价值早已耗尽,而龙,终究要归于九天之上,搅动属于自己的风云。
窗外的雨,还在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浮华与罪恶,也冲刷着昨日所有的尘埃与不堪。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前路漫漫,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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