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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荆棘与微光(陆峥)_荆棘与微光陆峥最新章节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08:05 

荆棘与微光

圈内皆知,陆氏太子爷陆峥是朵沾血带刺的食人花,躁郁症让他阴晴不定,靠近者非死即伤。

而我,苏念,苏家不起眼的“胆小鬼”,却被当作祭品推到了他的领地。

待领证前天,我站在被他亲手砸成废墟的客厅门口,听见他对着电话咆哮:“老东西你做梦!除非我死!”他转身,赤红的眼撞上门口蜷缩发抖、泪光盈盈的我。空气凝固下一秒,这位暴戾大佬喉结滚动,重新捡起手机对着话筒磕巴改口:“…爸?…那个,联姻…行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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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派来的司机老张像卸货一样把我丢在陆峥的别墅门口。

我拎着20寸的行李箱,孤零零地杵在别墅前,像极了被苏家打包丢出来的垃圾。

还未进门,里面传来的暴躁狂吼和玻璃撞击墙面的破碎声让我指尖瞬间发凉。

轻推开门,陆峥正徒手拿着一件青瓷花瓶像扔垃圾一样抡起来,狠狠砸向镶嵌着大理石的墙面!碎片像冰雹般四溅。

他对着手机咆哮:“老东西你做梦!除非我死!!”

我站在门口愣住,看着眼前地一切。

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就在昨天晚上,整个家里我是最后一个知晓自己要嫁人的人。

父亲将我叫到书房,开口先是说着公司遭遇的危机,又说到,我最是乖巧懂事,是他最为骄傲和喜爱的女儿,经过一系列的铺垫,他没有问我的意见,只是通知我,已经将我嫁了出去。

一个被圈内视为“不可控的疯子”的人:陆峥。

他是一个拥有双相情感障碍的人,简称:躁郁症。在生意场上手段狠辣,情绪失控时破坏力十分的惊人。

最严重的那次,好像出车祸撞死了人。

到现在那件事情都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而我,是个没用的苏家乖乖女,母亲去世后,我的存在就成了父亲新家庭里碍眼的存在。

继母的冷眼,父亲的漠视,弟弟的骄纵…逐渐将我打磨成一个合格的‘透明人’,习惯性低头,习惯性顺从,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谁。

父亲明明看出了我的不情愿,但他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十几年的忽视和打压,早已抽干了我反抗的脊梁骨。除了认命,我无处可逃?

在来之前我还幻想着或许没那么糟糕呢?

事实证明。

很糟糕。

又传来陆峥的吼叫:“用联姻塞个废物来监视我?”

“谁不知道那苏念就是个屁都不敢大声放的受气包!让她来当眼线?她配吗?她敢吗?!”

“苏家那个老东西是穷疯了吗?自己生的草包女儿卖不出价,就敢往我陆家塞?!”

“漂亮?花瓶老子见得多了!一个连自己爹都护不住的窝囊废,再漂亮也他妈是垃圾!”

“要娶,你自己再生个儿子娶吧,反正我死都不会娶的。”

陆峥耳边的手机是最后一个被扔出去的物件,他狠狠的将手机砸了出去,似乎想将胸中的戾气都发散在手机上,转身欲走,目光猝然对上僵硬在玄关的我。

我看见他脸上翻腾的暴戾瞬间凝固。眼神像被一种更猛烈、更尖锐的冲击狠狠碾过,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一样。

一瞬间,空气死寂得可怕。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灼热?

我被他看得浑身血液都凉了,恐惧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他到底怎么了?是因为发现我在偷看,所以更生气了吗?”

“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我像那个手机一样砸碎?”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只见他已然从错愕中惊醒,脸上的暴戾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慌乱的僵硬。他猛地弯腰,从一地狼藉中扒拉出那个面目全非的手机,手指微颤,拨号。电话接通,他生硬地开口,声音陡然低了八度,还带着一丝沙哑和…小心翼翼:“…爸?…那个,联姻…”他顿了顿。

目光像烙铁一样灼热地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行吧。就…定下来。尽快。”他几乎是抢着说完最后一句,迅速挂断,仿佛怕对方反悔。

然后,径直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向行李箱后面躲了躲。

他一把从僵直的我手中夺过行李箱,眼神复杂地扫过我,声音依旧硬邦邦,却没了之前的戾气:“是你,你...就是,苏念。”

我满脑子疑问,我见过他?或许是某个宴会上吧?我害怕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房间?

难道要跟他一个房间?

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二楼,我被他带进了一个崭新宽敞的像客卧的房间,刚刚被吓的心情的才有所缓解。

还好,还好,不是睡一个房间。

“你先收拾,有什么需要就跟刘姨说”

我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轻声说:“好的,谢谢。”

话音未落,他耳尖和脸颊瞬间泛起绯红。

他没事吧?

他出去后,我简单将衣物收拾了一下,坐在床上消化这一切,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夫人,晚饭做好了。”

夫人?这就成夫人啦?

长长的餐桌上,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我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时不时地、带着探究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落在我身上。我死死盯着面前的汤碗,恨不得把头埋进去。

我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食物,味同嚼蜡。眼角的余光瞥见陆峥似乎动了一下。

他好像把他面前那盅没动过的鸡汤,略显僵硬地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握着勺子的指尖一紧,头埋得更低了。

“苟住。苏念,你的任务就是苟住,活下去。”我在心里默念,屏蔽掉一切杂念,包括对面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2

第二天一早,沉重的房门仿佛有千斤重。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楼梯口,视线就撞上了楼下客厅里那个笔挺的身影。

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

听到声响,目光就瞬间牢牢锁定了楼梯口的我。那眼神里面翻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暗流,像风暴前夕的海面?

我瞬间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吃早饭。”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好。”我脚步虚浮地挪下楼。

我刚喝了口粥,对面骇人的声音再次砸下来:“吃完去民政局领证。”

“啊?”我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碗里。

“不愿意?”他没抬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没…没有!去!”我立刻回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现在…应该不会突然掀桌子吧?

民政局。

工作人员递过两个小红本,脸上是职业化的笑容:“恭喜二位。”

恭喜?我捏着手里的“结婚证”,只觉得烫手。

陆峥盯着看了好一会,随手塞进西装内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小跑着跟上他。

回去的车里,空气凝固得能滴出水。

陆峥忽然伸手,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不算轻地搁在我旁边的扶手上。动作突兀得毫无征兆。我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瞬间绷紧,警惕地用余光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他却已经侧头看向窗外,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我盯着那瓶冒着寒气的水,不敢碰也不敢动。

回到别墅,陆峥将我丢在门口,自己又匆匆驱车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嫌烦。

等在门口的管家迎上来,递过来一张卡片和一张打印纸。

“夫人,门禁卡。这份清单,请您务必遵守。”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机器人。

我接过那张纸,目光扫过那些条款:

1.严禁进入陆峥先生书房及主卧区域。

2.禁止制造任何高分贝噪音(包括但不限于音乐、喧哗)。

3.严禁提及任何过往事件(尤其车祸相关)。

最后一行:以上规则最终解释权归陆峥先生所有,视其当日心情调整。

“视心情调整”就是说这个别墅里的规则,全凭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念之间。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我默默将清单折好,紧紧攥在手心。

我感觉需要透口气,哪怕只是在这座豪华监狱里走走。

三楼尽头,一扇落满灰尘、格格不入的木门吸引了我的注意。

清单的警告在脑中响起,我触电般缩回手。但门缝里隐约透出的光亮,像带着蛊惑。

我鼓起勇气跑下楼,找到正在修剪庭院的管家。

“管家…三楼…最里面那间…我能看看吗?”

“杂物间,夫人自便。”

得到许可后,我再次站到那扇门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

金色的、毫无保留的阳光,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巨大的玻璃穹顶!一个堆满杂物、蒙着厚厚灰尘的…阳光房!

呛人的灰尘让我咳嗽起来,但看到这满室倾泻的阳光,压在我心头的阴霾,就这么被这光芒刺穿。

阳光!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这么温暖的阳光!我收拾起来,看着布满灰尘的房间变得干净明亮,我开心极了。

午饭也没吃就让管家带我去花卉市场买了好些盆栽和种子。

当最后一盆小小的绿萝被我摆在擦拭干净的旧木架上,夕阳的金辉恰好穿过玻璃,温柔地笼罩在这个焕然一新的空间。

我看着这片由我亲手唤醒的生机,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充盈了胸腔。

也许…也许在这里,也不是很糟糕。

收拾完下楼,正撞见刚进门的陆峥脱下西装外套。他闻声抬头,阴沉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来。我吓得一个哆嗦。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餐桌前落座。我也慢吞吞的在他对面落座。

餐桌上气压极低,咀嚼声都清晰可闻。

就在我祈祷这顿饭快点结束时,陆峥的手臂毫无征兆地动了,他拿起公筷,夹起一块看起来鲜嫩的白切鸡,手臂越过桌面,径直朝我的碗伸过来!

这个动作太突然、太诡异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猛地一抖!

“当啷”

我手中的勺子脱手而出,砸在光洁的地面瓷砖上,发出刺耳欲聋的脆响!

时间凝固了。

我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陆峥停在半空的手和筷子上的那块鸡肉。

刚才还只是阴沉的眼神,此刻瞬间翻涌起骇人的戾气!那猩红的血丝爬上眼底,马上就要爆发一样,吓得我心脏骤停!

“对…对不起…”我的声音细若蚊子,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绝望地等待怒气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爆发没有来。

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翻腾着我看不懂的烦躁?但…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激烈碰撞,让他的面容都显得有些扭曲。

沉默了几秒后,他猛地将筷子上的鸡肉丢回自己碗里,烦躁地用手狠狠揉了揉眉心,然后挥手示意旁边的佣人收拾。

他没再看我一眼,也没碰面前几乎未动的晚餐,起身,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大步离开了餐厅。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才敢大口喘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余,一个巨大的问号却盘旋在脑海:“他刚才…是想给我夹菜?为什么?”

更让我困惑的是他最后那个眼神,那里面一闪而过的痛苦,是因为差点控制不住怒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难道…他在怕我?这个念头荒谬得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3

接下来的几日,我严格遵守清单内容,一点逾越之举都没有做。

陆峥的生活就不似我的那么清闲,他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好像工作上的事情让他很烦心,餐桌上全程的低气压,最近他都不愿意与我一起吃饭了,就连管家给他送的饭菜有时也是一直放在书房门口迟迟未动,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这位大少爷。

平日里我几乎泡在了阳光房,那里是我唯一能喘气的地方。

那天阳光暖得让人犯困。

我戴着耳机,隔绝了别墅里的死寂,给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松土。

手机里流淌着久违的轻快旋律,身体不自觉地跟着节奏微微晃动。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我忍不住踮起脚尖,笨拙地转了个圈...。

停住。

旋转的视线猛地定格在门口,陆峥不知何时堵在了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个木门。他没穿西装外套,衬衫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没有表情,就那么盯着我!

时间被冻住了。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欢唱。“哐当!”喷壶砸在地上,水漫了一地,也浇透了我瞬间冰凉的四肢。

“完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弄脏了他的地方?会不会像砸那些古董一样砸了这里?”

他并没有暴怒。只是隔着玻璃,目光在我脸上和打翻的喷壶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呆呆的看了一眼这里和僵住的我,转身,沉默地离开了。

他走后,我靠着架子滑坐在地,心脏狂跳。

为什么?他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没发火?那眼神...是厌恶?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这比直接发怒还让人感到不安和困惑。

这件事后,陆峥好几日都不再出去,每日每夜都待在书房,管家给他送的三餐,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回。

阳光房内,我看着那盆开的最灿烂的太阳花。

莫名联想到那些在阴暗角落枯萎的植物,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酸涩涌上来。

我端着这盆金灿灿的太阳花到了陆峥的房门口,心里却十分忐忑:“他会扔掉吗?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还是把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房门口,“或许能帮到他?”

花盆上附上一张简单植物养护说明的便签:“喜光,耐旱,生命力强。每日浇水少量即可。”

做完这一切的我飞快回到自己房间,一点都不敢出去。

第二天清晨,我打开门缝偷偷观察,看到门口空空如也。

“拿进去了?还是被扔了?昨天也没有听到扔东西的声音呀,那就是拿进去了。太好了。”

“这应该是...不算坏的回应吧?太好了”

4

之后我时不时去他房门处瞅两眼,今日的他依旧没有出门,也没有吃东西。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

我坐在阳光房内给前几日有些蔫蔫的绿萝擦拭着叶片。

“你可以的绿萝。”

身后传来被注视的感觉,我一回头就看见靠在门框好久没见的陆峥,他脸色苍白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胡茬凌乱,但眼神却不再是死寂的空洞,有了一丝疲惫的清明。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是因为很久未开口说话而沙哑低沉:“它...会死吗?”

我本来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突兀的这一问,将我从惊吓中拉了回来,小心开口回应他:“不会,它很顽强的,只要...有光、有水...不容易死的。”

陆峥听完,没有表情,只是“嗯”了一声。

他没有立刻离开,就那样靠在门框上,目光从绿萝移到满室的阳光和植物上,最后…极其短暂地、飞快地扫过我沾着泥土的手指和我的脸。

那眼神依旧复杂难辨,好似少了些之前的戾气?多了点…专注?

几秒后,他转身,沉默地离开。

他问绿萝会不会死?什么意思?是在说他自己吗?

经过这件事情后,陆峥不再每天闷在他的书房里了,每天都会准点和我一起吃三餐,也不去公司上班就在家里办公。

他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也不会很暴躁的摔东西了,一切似乎照着好的方向去。

看到父亲打来的电话时,我警铃大作。

“念念,让陆家帮忙借钱还债的事情你有跟陆峥说吗?”

“爸,我...还没找到机会。”

“都嫁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连个男人都没搞定?”

“我要是...能”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个月底我要看到到账。”耳边传来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我揉了揉眼睛,将眼角的泪珠擦掉,坐在阳光房的木板凳上,看着长得茂盛又灿烂的花朵,内心无力感压得喘不上气。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二楼传来玻璃器皿狠狠砸碎的巨响音。

我走下去,看到书房门口的管家和几个佣人:“怎么了?”

管家看到我过来跟我解释道:“少爷...好像受了点刺激,可能是...工作上...”他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陆峥紧闭的房门,“就怕他…控制不住,伤了自己。”

我看着管家手上的药和杯子…脑海里闪过父亲狰狞的脸、陆峥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还有那盆被他拿进去的太阳花…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混杂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头顶。“我来吧。”声音不大,却带着自己都意外的坚决。

“夫人”管家欲言又止。

“没事的,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看着离去的管家和佣人,我鼓起勇气敲响了陆峥的房门:“陆先生。”

“滚”

我被这砸过来的“滚”字,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但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脑海里管家的话、父亲的威胁、还有…那丝微弱的责任感和说不清的冲动,死死拽住了我:“陆先生,我带了水...喝口水吧?”

门内沉寂片刻,门被猛的拉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攥住我的手腕,粗暴地将我拽了进去!“砰!”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后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痛得我闷哼一声。陆峥高大的身影带着滚烫的怒意和一种濒临失控的狂躁,像牢笼般将我死死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喷在我额发上灼热的气息。他赤红着眼,死死盯着我,像盯着闯入领地的猎物。

“这么害怕…为什么要来?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危险的喘息。

我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抬眼看他。手上端的水杯在刚才的拉扯中早就打翻,冰凉的液体浸透了他胸前的白衬衫,布料变得透明,紧贴在贲张的胸肌轮廓上…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我脸颊瞬间爆红,右手死死攥紧了那小盒药丸。

鼓起勇气:“因为…我害怕你…伤害自己。”

“撒谎。”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用轻得只有气音、却冰冷刺骨的语调吐出这两个字。

那气息拂过耳廓,激起一阵战栗,我没反驳。

“给我吧”

“药”

我没有动,他目光在我因为紧张而蜷曲的掌心停留了一瞬。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用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动作,轻轻掰开我僵硬的手指。

从掌心拿过后,仰头直接干咽了下去。

“我吃了”他垂下眼,再次逼近,灼热的目光锁住我,“有什么奖励吗?”

他现在是在跟我撒娇?

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带来的冲击,早已让我脸颊烫得能煎蛋了!

我用空了的右手全力抵住他逼近的、还带着湿意的滚烫胸膛,猛地从他臂弯的空隙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5

因为这件事,我每次见他都有些做贼心虚。

明明是他的问题,但闪躲的人却是我。

下楼的我看到刚从公司回来的他,抬腿就往楼上走。

“苏念,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听他这么一说,我脚步瞬间怔住,转过身看向他,刚想开口,就被他的通知打断:“有个慈善晚宴,需要你陪我出席。”

“哦,好的”

我穿着陆峥挑的晚礼服到了晚宴厅,我看着他忙着敬酒就乖乖的在一旁自己喝自己的。

在没嫁给陆峥前,我差点就和赵氏集团的小公子赵逸订婚,此刻他正拿着高脚杯向我走来。

我是想无视他的,但他目的性极强的来挑衅我。“哟,这不是我们‘高攀’了陆家的苏大小姐吗?哦,现在该叫陆太太了!”

“啧,看你这小脸滋润的,看来伺候‘陆疯子’伺候得不错啊?也是,毕竟你爹可是把你当‘救命稻草’卖了个好价钱呢!”他声音陡然拔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就是不知道…陆太太你晚上躺他身边,闻着他身上那股味儿…会不会做噩梦啊?毕竟…这可是个‘杀人犯’!手上沾着人命呢!那场车祸…听说现场可惨了,脑浆子都…”“闭嘴!”

我的声音就像挠痒痒,反而更加刺激他。

“闭嘴?怎么?戳你痛处了?还是你怕你那疯子老公听了又发病?哈哈哈!不过也是,跟个‘杀人犯’同床共枕,换谁都得睡不...?”

赵逸最后一个“着”字还没说完一只裹挟着怒气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赵逸那张扭曲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赵逸整个人砸得向后趔趄,鼻血瞬间涌出!苏念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得呆立原地。陆峥双目赤红如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所有理智的凶兽!他根本不给赵逸任何反应的机会,扑上去又是一拳!拳拳到肉,骨肉相撞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住手!”“拉开他!”尖叫声、怒吼声瞬间炸响!场面彻底失控!

陆峥和赵逸被保镖和管家强行拖离现场,赵逸被拖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不会放过他。”

回到别墅,陆峥的狂怒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变本加厉!

他疯狂地砸毁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客厅再次沦为废墟。

他嘶吼着,咆哮着,痛苦、愤怒、自责、被全世界背叛的绝望情绪已经将他彻底吞噬。

我对着管家问道“医生呢?还有多久到?”

管家刚想回答,看到陆峥狂暴地一脚踹翻了沉重的橡木边柜,柜子轰然倒地,柜顶上一个沉重的实木大相框,因剧烈的震动而失去平衡,直直朝着陆峥的后脑砸落。

“少爷!小心头顶!!”管家嘶吼。看到这一幕,我的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出于本能的伸手推开他。

“陆峥!!”尖锐的相框角划破手臂皮肤瞬间传来剧痛,温热的液体流下,疼痛让我闷哼出声。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个疯狂的身影喊出:“陆峥!停下!看看你自己!”

“痛苦…不是靠毁灭就能解决的!”

他狂暴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赤红的眼睛慢慢聚焦,看到我流血的手臂,他眼神里的怒火才慢慢退去,流露出心疼和无助。

他踉跄一步,滑坐在地,双手插入发中,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我看着那个蜷缩在废墟里、呜咽着的男人,忍着痛,拖着受伤的手臂,走到他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地、环抱住他剧烈颤抖的肩膀。

“嘘…没事了…都过去了…”轻拍他的背

“医生马上就到…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6

家庭医生赶到的时候,客厅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尽。

陆峥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他异常顺从地服下医生递来的药片,目光却像被焊死了一样,牢牢盯着医生给我处理伤口。

医生处理完我的伤口,叮嘱几句“不要碰水”便离开了。沉重的别墅大门关上,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声音隔绝。

死寂,带着药水味和废墟尘埃的死寂。

我靠在沙发另一头,手臂隐隐作痛,心也乱糟糟的。刚才的惊心动魄耗尽了力气,现在只剩下虚脱和一种说不清的沉重。

忽然,身边的沙发陷了下去。陆峥毫无征兆地靠过来,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我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地响在我头顶,带着压抑的颤抖,“真的…对不起。”

他抱得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却又极其小心地避开了我受伤的手臂。

那力道,几乎要将我揉碎,嵌进他的骨血里。

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后怕从他紧绷的身体传递过来。

“我不是杀人犯…”他再次开口,声音破碎哽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那场车祸…我发病了…根本…控制不住车…”

“对方…是违规变道…但…如果我清醒…如果我…”他的声音被呜咽堵住,肩膀在我颈窝处微微耸动,“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人…”他亲手血淋淋地将深埋心底的毒瘤剖开在我面前。

我的心像被攥紧了。

看着他蜷缩在我怀里、被痛苦彻底击垮的样子,之前所有的恐惧仿佛都褪色了,只剩下浓烈的心疼。我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脊背上,笨拙地、一下下地拍着,像安抚一个孩子。

“那不是你的‘本心’”

“陆峥,是疾病…是它困住了你。就像…”我顿了顿,想起阳光房里那些挣扎破土的嫩芽。

“就像我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在钻出地面之前,也被厚厚的、沉重的泥土死死压着。但是你看,只要有一点点光,一点点缝隙,它们就会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往上长。”

我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似乎微弱了一些。

“我们也…试着打开一点点心扉,让光透进来,好不好?”我轻声问。

他慢慢抬起头,松开了紧箍着我的手臂。那双刚刚还赤红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里面翻涌着脆弱、迷茫,还有异常炙热的专注。

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他问,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我的心猛地一颤。这个问题太重了。

但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我鬼斧神差的点了点头,语气是自己都意外的坚定:“当然。我是你的妻子。”

“那今天我可以和你睡吗?”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陆峥!你…你胡说什么呢!”

“可以吗?”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执拗又带着点…委屈?

“就…只是睡觉。我保证不乱动。”他甚至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前一秒还在崩溃痛哭,下一秒就跳到同床共枕?这思维跳跃得比他的情绪还快!

“不行!”我斩钉截铁“回你自己房间去!”

空气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抬起头,没头没脑地问:

“要是…要是当初我没娶你,你是不是…就嫁给赵逸那个人渣了?”

我:“……”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吧!

我无奈地扶额,别多想,他有病,情绪不稳定,思维跳脱很正常。

“你觉得呢?”我没好气地反问。

“你要是喜欢他…”他眼神倏地一沉,刚刚平息的戾气似乎又有冒头的趋势,“我真的会揍死他。”

“陆峥!”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高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准再打人了!听见没有!”

他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我,竟然…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又不死心地追问:“那你…喜欢他吗?”

“我本来也没说我喜欢他!”我气鼓鼓地瞪他。

这人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

他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一个更重磅的问题砸了过来,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试探和…难以掩饰的紧张:

“那…那我要是没有病…”他低下头,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红,“…你会…会喜欢我吗?”

他说完后低下头,耳尖泛红,但眼神还是不自觉的上扬观察我的表情,我看着一片废墟的客厅和沙发上害羞的人,也是没有想到会被人在这种环境下表白。

“看你表现吧”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不敢看他,目光胡乱地飘向别处,落在那些破碎的玻璃和倒地的家具上。

这环境…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他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怔了几秒,眼睛眨了眨,那黯淡下去的光,又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那今天我可以跟你睡吗?”他又绕回了原点,

“这个不行”

看着他一脸受伤的眼神,在我这用美男计是行不通的。

最后

我房间的沙发上,他像个大狗狗一样趴着,长腿在那有些伸不直,看不下去的我:“上床睡吧”

“不准过这条三八线。”

苏念,你完了,你这该死的心软。

7

第二天一早,我的意识都还没清醒,鼻尖就闻到了干净清冽的雪松气息。

很熟悉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男人紧实的胸膛。

而我的手臂,正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环抱着他的腰身,整个人几乎蜷缩着窝在他怀里。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瞬间弹开!慌乱地想翻身下床逃离这尴尬的现场。

“唔…”腰间忽然一紧,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捞住了我,我被重新带回了那个滚烫的怀抱。

陆峥的下巴懒洋洋地搁在我肩窝,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低哑地拂过耳廓:“…再睡会儿…”

他的气息拂过我颈侧的皮肤。

我僵得像块木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大脑里一片混乱:是我滚过去的?

床头柜上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我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父亲”二字,像一盆冰水袭来。

昨天晚宴的闹剧,肯定传到他耳朵里了。现在打来,无非是兴师问罪。

接?不接?

就在我指尖悬在红色挂断键上犹豫时,一只大手更快地伸过来,不容分说地抽走了我的手机!

“念念,昨天怎么回事啊?!”父亲焦躁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你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赵家都迁怒到我们苏家了!你真是…”

“岳父。”陆峥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陆、陆总?是您啊!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父亲的语气瞬间切换成谄媚模式,速度堪比翻书。

“我记得,钱到账那天,我说得很清楚。”陆峥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冰的刀刃,“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念念的生活。”

他顿了顿:“还是说,岳父您…从来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父亲的声音带着惶恐,“我就是…就是关心关心你们,念念她…”

“关心收到了。”陆峥打断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警告,“没有下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打扰她,或者用任何方式让她为难…”他冷笑一声,“我不介意让苏氏集团,换个更听话的姓氏。”

没等那边有任何反应,他直接掐断了电话,像丢开一件垃圾一样把手机扔回床头柜。

卧室里重新陷入死寂。我震惊地看着他,他…他刚刚…

陆峥转过头,对上我怔忡的目光,跟我承诺:“以后,不用再看他的脸色过活了。”他伸手,轻轻将我鬓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耳廓,有丝丝麻意:“有我在。”

暖意涌上心头,我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湿润的眼眶,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陆峥。”

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环着我的手臂,下巴重新抵在我发顶,声音带着满足:

“…再睡会儿。”

早餐的气氛有些微妙。

我带着有些发烫的耳根安静的喝着粥。

管家恭敬地领进来一个人。

“陆先生,任医生到了。”

来人是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清晰的惊讶和探究。

“陆峥,这位是…”他看向陆峥询问道。

“我太太,苏念。”陆峥放下刀叉,语气自然地介绍。

任医生立刻收敛了惊讶,对我露出温和的笑容:“陆太太,您好。我是陆峥的心理医生,任明远。”

“任医生您好。”我礼貌地伸出手与他轻握。

“这是陆峥第一次主动约我看诊。”任医生的目光在我和陆峥之间转了一圈,带着了然的笑意,“我想,陆太太您一定帮了很大的忙。”

“麻烦您了,任医生。”我回应。

诊疗持续了很久。书房的门终于打开时,陆峥靠在宽大的椅背里,看到他紧闭的眼睛和紧蹙的眉宇。任医生走了出来,轻轻带上门。

我立刻迎上去,压低声音:“任医生,他…怎么样?”

“比起他过去最糟糕的状态,这次…不算太糟糕。”他顿了顿,补充道:“甚至可以说,是近几年来,情绪风暴后恢复最快、最平稳的一次。”

“最糟糕的状态?”我忍不住追问,“他…以前是什么样?”

任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凝重:“自杀未遂。用刀片自残。把自己关在绝对黑暗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那些日子,每一次诊疗,都是在悬崖边拉他一把。”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那他现在…”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现在?”任医生看着我,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深意,“苏小姐,我想,您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我彻底愣住了!我?巨大的困惑席卷了我。我做了什么?在他崩溃时拥抱?在他抑郁时送了一盆花…这…这能算什么功劳?

“我…?”我指着自己,满脸的不敢置信。

任医生没有直接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然后转向我,“我想,苏小姐应该从未踏足过陆峥的书房吧?”

我茫然地摇头。那份“生存清单”第一条就是禁地,我哪敢?

“他现在还没完全清醒,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或许,可以去看看。”说完,他对我颔首致意,转身离开。

答案?什么答案?我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那扇虚掩的门,心跳如擂鼓。里面…藏着什么?

鬼使神差地,我轻轻推开了门。

书桌旁。

一面巨大的、原本应该被厚重绒布覆盖的墙壁,此刻绒布的一角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露出的,是一幅占据了几乎整面墙的、震撼人心的油画!

画中的背景,是一个光线氤氲的画廊角落。而画面的焦点,是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她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一幅画。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她恬静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眼神,那么安静,那么纯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的光。

那个少女…是我!

我猛地捂住嘴,阻止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是他画的?他什么时候画的?

记忆的碎片疯狂翻涌!三年前:“浮光”画廊!那幅让我驻足良久、名叫《拾光》的小画!那个下午…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有这样一双眼睛,这样长久地、专注地凝视着我!

甚至将那一刻,用如此巨大的篇幅,永恒地定格在了他的世界里!

一切都有了解释!初见时他那剧变的眼神、那些反复无常下的克制。

“苏念!”呼唤声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

陆峥不知何时醒了,站在我身后。

他脸色煞白,眼里充满了被撞破心事的恐慌和无措!他手忙脚乱地想拉起地上的绒布重新盖住它。

知道掩盖已是徒劳,他走到我面前,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急切和害怕失去的恐惧。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眼神里全是慌乱和紧张,“…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苏念!…我见过你!…三年前,在‘浮光’画廊…你看那幅《拾光》…看了整整半个小时!阳光…就照在你脸上…”他语速飞快,急于解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不是跟踪狂!我只是…只是那天…心情糟透了,鬼使神差走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你…”

“你那么安静…好像周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我…我就站在那里…像个窥探者…你看那幅画看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的你…”他低下头,耳根通红,声音低了下去,“后来…我找过你…可是…你像消失了一样…”

“我爸…他当时跟我提联姻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你!我…我说的那些混账话…什么‘废物’都是我混蛋!是我嘴贱!我要是知道是你…我…”他急得语无伦次,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乞求。

我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在外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乱地、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害怕我生气,害怕我厌恶他,害怕我离开。

震惊、恍然大悟、…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我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自我谴责,问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

“…上次,我进来给你递水那次…怎么没看到这幅画?”

陆峥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闷闷地回答:

“…你来之后…我就用布罩住了…谁知道...它怎么掉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反而有点想笑。

“你…”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里盛满了不安,“你不会…走吧?”

我看着他,故意板起脸:“走去哪?你打算让我走去哪呀?回苏家看人脸色?还是流落街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辩解,眼神更慌了。

“我…我怕你讨厌我…觉得我…像个变态…”

讨厌他吗?

我认真地回想着。从踏入这座别墅的恐惧,到面对他失控的胆战心惊,再到阳光房里找到的慰藉,以及他那些笨拙的、不合时宜的靠近和关心…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害怕你。”

“怕你生气,怕你砸东西,怕你伤害自己…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只是被恐惧困住了手脚,十几年我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行差踏错。

陆峥怔怔地看着我,我连忙转换话题:“能跟我说说…画廊那天吗?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他开始侃侃而谈,描述着他看到的我。

我想:“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也可以是那个样子。”

8

赵逸的闹剧,最终被陆峥以雷霆手段按了下去。

陆氏精准的资本施压,让赵家迅速噤声,赵小公子,很快就被送去了国外。

风波平息得悄无声息,陆峥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解决了,以后他不会再碍眼。”

午后,阳光正好。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花艺图鉴。

腰间忽然一紧!

后背毫无防备地贴上了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我手里的书滑落在地。

“吓着你了?”

他双臂环得更紧了些,下巴亲昵地蹭了蹭我的发顶。

“干嘛呀,吓我一跳!”我拍了拍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身体却诚实地向后靠了靠,更熨帖地陷进他怀里。

他低笑一声,手臂稍一用力,将我轻松地抱了起来。再然后,我稳稳地落座在他坚实的大腿上,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背后是他温热的胸膛。

“喂…”我挣扎了一下,对上他亮得惊人的眸子,那点抗议瞬间烟消云散,索性放松下来,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头枕在他肩上。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摩挲着我的耳廓,声音低沉而缱绻:

“念念…”

“嗯?”我懒懒地应着。

“…现在这样,比画上好看。”

我微微侧过头,脸颊轻轻蹭了蹭他,声音也放得很轻,带着笑意:

“…你也是。”

他胸腔震动,发出一声愉悦的低笑。

圈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点期待:

“念念,”

“嗯?”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婚礼?我微微一怔。从被迫联姻到如今相拥,这个词对我们而言,承载了太多复杂和变迁。

我想了想。

“简单的吧。”我轻声说

“只有最重要的人在身边…就够了。”

“好。”他答得干脆,没有任何迟疑。仿佛只要是我说的,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又紧接着:“还有…我在公司楼下盘了个店面。”

“嗯?”我不解。

他垂眸看着我,郑重的说:

“不大,但采光很好。店外面有棵很大的梧桐树。”

“你不是喜欢侍弄花草吗?那里…可以开一家属于你的花店。”

我的呼吸一滞,他记得,他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并且,在悄无声息地为它们铺路。

我带着浓浓鼻音、无比坚定的说:“好。”

他低下头,一个温柔得近乎虔诚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张开双手环抱住他,呼吸间全是他令人安心的气息。

阳光暖洋洋地包裹着我们,周围是无声生长的盎然绿意,和悄然绽放的、属于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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