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再来一次,从布局开始(苏媛)最新章节列表_全本再来一次,从布局开始全文阅读
1重生之复仇序
头痛得像是被一柄钝斧劈开又粗暴地搅动,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擂打着颅骨。
刺眼的光线蛮横地撕裂我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光。
我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晃动着无数张年轻、亢奋又陌生的脸孔。
震耳欲聋的进行曲和鼎沸的人声,如同狂潮般拍打过来。
这是……大学开学典礼?我坐在露天体育场硬邦邦的塑料座椅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带着一种黏腻的真实感。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被烈日灼烤的气息和年轻躯体散发的蓬勃热力。
指尖下意识地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楚清晰地传来。
不是梦。不是那冰冷的、被药物侵蚀了所有感官、在窒息和心脏撕裂般的痛苦中沉向无底深渊的死亡。
那感觉太清晰了——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肺叶徒劳地鼓胀却吸不进一丝空气,视野里是苏媛那张美丽却如同淬了寒冰的脸,她冷漠地俯视着我,看着她父母将致命的针剂推进我的血管。
还有父母乘坐的那架飞机,在晴空中爆开的火球……苏家贪婪的狞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狂怒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随即又被更猛烈的复仇之火点燃,烧得每一寸骨头都在噼啪作响。
我回来了。回到了这命运的起点,这地狱般轮回的开端。
苏媛,苏家……你们加诸于我的一切,我要你们百倍、千倍地偿还!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生代表,苏媛同学上台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劣质音响传来,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猛地刺穿了我的耳膜。
我霍然抬头。远处的主席台上,聚光灯下,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身影正款款走向话筒。
她身姿窈窕,长发如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足以迷惑众生的羞涩与纯真笑容。
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近乎圣洁的光晕。
苏媛。这张脸,曾是我前世愚蠢信仰的全部,也是将我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魔咒根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压了下去。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渗出的温热液体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冷酷。
她开始发言了,声音清甜悦耳,如同山涧清泉,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和理想。
台下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倾慕和向往。多么完美的伪装。没有人知道这张天使面孔下,包裹着怎样一颗蛇蝎般的心肠。
就在这片虚假的颂歌中,我悄无声息地起身,拨开拥挤的人群,朝着体育场外大步走去。
脚下的塑胶跑道在烈日下蒸腾出橡胶特有的气味。时间,现在是最锋利的武器。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重生带来的,除了刻骨的仇恨,还有前世在金融风暴和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所有记忆与技能。
那些即将在资本市场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密码,此刻就在我脑中无声地流淌。
比特币。
这个此刻还深埋在互联网极客圈子的、被主流视为无用的数字游戏,将在未来短短几年内,上演一场足以让任何传统金融家瞠目结舌的财富神话。
冲出体育场喧闹的声浪,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校门外那条破败的商业街挤满了小餐馆和杂乱的店铺,唯一的一家网吧藏在油腻招牌的后面。
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汗味和廉价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混合着空调冷风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屏幕上闪烁着粗糙的游戏画面和聊天窗口。
“包一台机子,要快。”
我把身上仅有的几十块现金拍在油腻的柜台上,声音嘶哑。
网管懒洋洋地抬头瞥了我一眼,丢过来一张写着号码的硬纸卡。
找到角落那台最破旧的机器,键盘缝隙里塞满了烟灰。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我紧绷的脸上。
手指在布满油垢的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噼啪的脆响。登录前世熟悉的海外交易平台,界面粗糙简陋得可怜。
比特币的实时价格,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孤零零地挂在左上角。我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数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全部……买进。”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确认。交易完成。
账户里那点可怜的本金瞬间清零,变成了后台一串无人问津的数字代码。
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奇异的虚脱感席卷而来。我靠在布满划痕的塑料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嗡嗡作响、沾满灰尘的风扇。
网吧浑浊的空气里,劣质烟草的味道格外刺鼻。赌上了,用这重生的起点,赌一个足以将苏家碾成齑粉的未来。
时间开始了它的流动,无声,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2暗流涌动的校园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了高速运转。
白天,我如同任何一个最不起眼的新生,淹没在教室和图书馆的人潮里,安静地扮演着“林默”这个角色。
只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属于猎食者的冰冷光芒。
暗线资金在虚拟的洪流中疯狂膨胀。
比特币的价格如同挣脱了引力的火箭,每一次刷新都带来令人窒息的数字跳跃。那些冰冷的代码,在现实世界兑换成了滚烫的金钱。
我像幽灵般在多个离岸账户和身份间游走,每一次操作都隔着层层迷雾。财富在黑暗中无声地累积,庞大到足以支撑我后续的计划。资本,是复仇最锋利的矛。
与此同时,针对苏家的网,悄然张开。
第一个目标:苏明远,苏媛的父亲,头顶“长江学者”光环的学术权威,苏家财富与权势的基石之一。
前世,我曾无意间瞥见过他电脑深处隐藏的文件夹,里面塞满了精心伪造的实验数据和剽窃痕迹。
那时我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对此视而不见。如今,这些致命的证据,成了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我耐心地潜伏在网络的阴影里。
一个看似普通的学术交流论坛,一个新注册的id,一篇引经据典、逻辑缜密,却字字如刀的质疑文章被悄然发布。
文章本身并未直接指控,只是巧妙地串联起苏明远几篇关键论文中那些无法自洽的数据点和诡异的巧合。它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起初只激起微澜。但很快,有心人开始挖掘、比对。
质疑的声音如同滚雪球般壮大。论坛的帖子被转载到更大的平台,引来了真正专业领域的目光。
匿名信像精准制导的导弹,飞向了期刊编辑部和学术委员会的信箱。我甚至不需要提供最核心的“铁证”,仅仅引导着怀疑的风向,就足以让这座建立在流沙上的学术堡垒开始剧烈摇晃。
风暴来得比预想的更快。苏明远试图在媒体前辩解,那张保养得宜、惯于发表权威言论的脸,第一次在镜头前显出了仓惶和强装的镇定。
他引用了什么“国际惯例”,痛斥“无端诽谤”,声音却失去了往日的洪亮和底气。
然而,当一份份详尽的、来自不同匿名渠道的对比分析报告,如同精确的手术刀般,将他论文中那些被篡改的数据、被挪用的图表、被刻意模糊引用的源头一一剖开、晒在阳光下时,他的堡垒彻底崩塌了。
权威期刊发布了撤稿声明,措辞冰冷而严厉。紧接着,学校学术委员会的调查结论公布,白纸黑字,坐实了严重的学术不端行为。
“长江学者”的荣誉头衔被褫夺。
那个曾经在苏家客厅悬挂的、象征无上荣光的牌匾,在一个阴沉的下午被无声地摘下,留下的痕迹像一个耻辱的烙印。
苏家的门庭,第一次蒙上了浓重的阴影。我站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看着手机里推送的新闻标题,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这只是开始。
苏家的核心产业——“明远生物科技”的股价,如同坐上了断头台的电梯。
学术造假丑闻带来的信誉崩塌是致命的第一刀。
紧接着,市场开始流传这家明星公司核心专利存在严重瑕疵、面临国际诉讼风险的“小道消息”。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我庞大的暗线资金早已在海外市场布下天罗地网。通过层层嵌套的离岸空头头寸,精准地捕捉着股价每一次恐慌性下跌带来的血腥利润。
冰冷的数字在账户里疯狂跳动,每一次刷新都意味着苏家财富的又一次大规模蒸发。
苏家乱了阵脚。苏明远焦头烂额地应付着学术界的追责和名誉扫地,无暇他顾。公司的重担,连同苏家岌岌可危的财富,大部分压在了苏媛的母亲——陈美凤的肩上。
这位向来以精明强干、长袖善舞著称的苏家女主人,此刻成了我第二个猎杀目标的最佳人选。
陈美凤的“精明”,在巨大的危机和贪婪面前,会变成致命的愚蠢。一个精心包装的“高回报、零风险”海外矿产投资项目,通过一个看似可靠、实则早已被我控制的掮客,巧妙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项目文件做得天衣无缝,回报率诱人到足以让任何在绝境中渴求翻盘的人失去理智。
起初,陈美凤还有所警惕。
但当她看到掮客展示的、由我伪造的“权威机构”背书和“前期投资者”的惊人收益凭证时,尤其是公司账户日益枯竭、银行催款电话如同索命符般响个不停的压力下,她眼中那点疑虑迅速被一种赌徒般的狂热所取代。这是拯救苏家、挽回颜面的唯一稻草!
她开始疯狂地动用公司账面上最后的流动资金,甚至不惜挪用几笔监管严格的专项款。这还不够。
巨大的窟窿需要更多的钱去填。
于是,那个在贵妇圈子里经营多年的人脉网络被激活了。一场场隐秘的“下午茶会”、“投资沙龙”在奢华的私人会所里进行。
陈美凤凭借苏家残存的光环和那个“完美项目”的诱饵,开始向她的阔太朋友们兜售“原始股”和“内部份额”。
巨额的私人资金,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源源不断地汇入那个注定消失的海外账户。陈美凤的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仿佛苏家昔日的荣光即将在她手中重现。
她甚至打电话给苏媛,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媛媛,难关就要过去了!妈妈找到了翻盘的路子!”
电话那头,苏媛似乎说了些什么。陈美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你懂什么?妈妈在商场几十年,还能看走眼?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新娘,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我通过植入她手机的监听程序,清晰地听到了这段对话。嘴角冰冷的笑意更深了。
猎物,正在一步步踏入最后的陷阱。
3深渊的呼唤
苏家的崩塌已成定局。苏明远彻底沉寂,消失在公众视野,据说整日酗酒。
陈美凤正沉浸在虚假的翻盘美梦中,等待着她的“矿”源源不断产出黄金。而苏媛,这位曾经众星捧月的校花,苏家最后的门面,正焦头烂额地筹备着她与宏宇集团太子爷赵天宇的盛大婚礼。
这场联姻,是她,也是苏家最后一根试图抓住的救命稻草。
摧毁它,就在婚礼前夕。
赵天宇,这个前世协助苏家处理掉我的帮凶之一,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他迷恋苏媛的美貌,更看重苏家(曾经)的财富带来的光环。如今苏家风雨飘摇,他早已按捺不住骨子里的劣根性。
一个普通的周五夜晚,市郊一间以私密奢华著称的会员制俱乐部。
顶层的豪华套房内,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烟雾和酒精的气息。
赵天宇搂着苏媛那个看似清纯的闺蜜柳菲菲,两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巨大的沙发上,动作不堪入目。隐藏在装饰画框中的微型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几天后,一段画质清晰、角度刁钻的视频,在婚礼筹备最紧张、宾客名单几乎敲定的时刻,如同病毒般在特定的圈层内爆发式传播。
没有标题,没有文字说明,只有那赤裸裸的画面和主角清晰可辨的脸。
苏家别墅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和东西被砸碎的刺耳声响。
苏媛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昂贵的婚纱被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她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彻底冲垮,露出底下扭曲的、因极度愤怒和羞辱而狰狞的脸庞。
手机被摔在墙角,屏幕上还定格着赵天宇和柳菲菲纠缠的画面。
门外,陈美凤徒劳地拍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地咒骂着赵天宇和柳家,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绝望。联姻破裂,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就在这时,一个没有任何署名的、质地考究的白色信封,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苏家别墅大门的门缝里。
里面只有一张打印精美的卡片,上面印着一个地址——市郊南山深处,云栖路77号,以及一行手写的、冰冷而优雅的字迹:
“诚邀苏媛小姐,莅临故地,共叙前尘。旧友,林默。”
苏媛颤抖着拿起这张卡片,指尖冰凉。地址很陌生,但落款的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她混乱的大脑。
林默?那个早已被她遗忘、如同尘埃般消失在她人生轨迹里的穷小子?他怎么会……一股莫名的、夹杂着愤怒和一丝诡异不安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一周后,一辆出租车停在南山深处一条僻静山路的尽头。眼前,一栋灰白色的庞大别墅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茂密的树林阴影中。
铁艺大门紧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媛穿着一身素色衣裙,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强行压下的惊疑。
她付了车费,司机用一种混合着好奇和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迅速掉头离开,仿佛逃离什么不祥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环时,大门却无声地向内滑开了,露出里面幽深昏暗的门厅。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大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外面最后的光线和声响。
别墅内部空旷得可怕。巨大的水晶吊灯没有开启,只有墙壁上几盏昏暗的壁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巴洛克风格的繁复线条和家具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消毒水、陈旧织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甜腥气的味道。这股味道……苏媛的眉头紧紧皱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裹挟着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突然,一阵刺耳、扭曲、充满了绝望尖叫和金属撕裂声的录音,毫无预兆地从隐藏的音响系统中爆发出来,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mayday!mayday!左引擎起火!失去控制!高度急剧下降!……不——!!!”
那是一个男人的嘶吼,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怖,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和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苏媛如同被闪电击中,浑身剧烈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当年林默父母空难的黑匣子录音!一段被严格封存的、属于地狱的声音!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播放?!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尖叫一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但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她的指缝,疯狂地钻进她的脑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场灾难最后的绝望嘶鸣。
父母的死,林默的疯狂……无数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碎片般涌现,伴随着那尖锐的录音,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停下!关掉它!关掉啊!”她崩溃地哭喊,蜷缩在墙角,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录音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冷酷地循环播放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那令人崩溃的尖啸终于停止时,别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苏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粗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着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扫过这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大厅。
那股奇异的混合气味似乎更清晰了。消毒水……甜腥气……还有……一种陈旧的、像是某种药物和呕吐物混合后残留的、被刻意清洗过却依旧顽固存在的……死亡的气息。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大厅中央那片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那里空无一物,但在她混乱的记忆深处,一个冰冷的画面骤然浮现:林默蜷缩在那里,身体痛苦地抽搐,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绝望……而她自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针筒?
“啊——!”苏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这别墅……这地方……难道是……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遮光性极好的黑色丝绒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着。
壁炉是冰冷的,旁边堆放的装饰木柴也蒙着灰尘。
那些华丽却空荡的房间门紧闭着……一切都透着诡异和不祥。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这是一个……囚笼?一个为了唤醒她内心最深恐惧而精心复刻的……坟墓?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人般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楼梯的阴影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只有一杯清水和几片干硬的面包。
“苏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尽头。请用餐。”他的声音平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眼神空洞,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放我出去!”苏媛猛地扑过去,试图抓住他,“我要离开这里!林默呢?叫他出来见我!”
男人敏捷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抓扯,动作机械而精准。
托盘稳稳地放在旁边一张冰冷的金属小几上。“请用餐。”他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像幽灵一样消失在楼梯的黑暗中,留下苏媛绝望地站在原地。
4囚笼中的绝望
日子,在这种令人疯狂的模式中一天天流逝。每天固定的时间,那地狱般的黑匣子录音会准时响起,如同凌迟般切割着她的神经。
每天只有寡淡的食物和水。那个沉默的看守如同影子,只在送餐时出现。别墅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迷宫,她被困在其中,精神在持续的恐惧、回忆的折磨和彻底的孤立无援中,被一点点地碾碎。
她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在昏暗中,仿佛看到林默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用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盯着她。有时听到角落里传来父母在空难中最后的、模糊的呼救声。
她变得歇斯底里,对着空荡的房间尖叫、咒骂、哭泣,又或者长时间地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看守依旧准时出现,放下食物,收走前一天的残渣,对她的任何状态都视若无睹。
这种绝对的、非人的冷漠,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苏媛感觉自己正在被活活逼疯。她尝试过绝食,但看守只是平静地收走未动的食物,下一次依旧准时送来新的。
她尝试过攻击看守,但对方如同钢铁铸就,轻易就能制服她,动作甚至不会多一丝波澜。
逃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疯狂生长。她开始利用所有清醒的时刻,像一只绝望的老鼠,在别墅巨大的牢笼里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
厚重的窗帘被她偷偷掀开过无数次,但窗外只有茂密得不见天日的树林和高耸的、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围墙。每一扇窗户都被特殊加固过,纹丝不动。
华丽的大门更是坚固得如同堡垒。她摸索过每一寸墙壁,敲打过每一块地板,试图找到隐藏的通道或薄弱点,但除了冰冷和坚固,一无所获。
看守似乎对她的这些行为毫不在意,甚至在她偷偷观察时,依旧面无表情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擦拭那些光洁如镜却毫无用处的装饰品,或者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被遗忘在巨大坟墓里的活祭品。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知道是第几天,或许是第十天,或许是第十五天?在一个看守刚刚离开的下午,苏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来到别墅那巨大得如同殿堂般的地下室入口。
沉重的橡木门紧闭着。她无数次尝试推开它,都失败了。但这一次,或许是看守的疏忽,又或许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安排”……当她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撞向那扇门时,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门,竟然向内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陈腐的霉味混合着地下特有的阴冷湿气扑面而来。苏媛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缝隙很窄,但足以让她侧身挤过去!
生的希望如同强心针注入她的身体。她不顾一切地挤进门缝,跌跌撞撞地冲下陡峭的石阶。地下室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冰冷的石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跑,脚下是潮湿滑腻的地面。黑暗吞噬了一切方向感,她只能凭着本能朝着前方未知的黑暗狂奔,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巨响。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是出口!一定是通向外界的出口!狂喜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恐惧。她朝着那微弱的光亮拼命跑去,脚步踉跄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光线越来越清晰,来源似乎是一个斜向上的、类似通风管道出口的地方。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一个堆积的杂物堆,手指终于够到了出口处生锈的铁栅栏!她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它,锈蚀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
铁栅栏似乎有些松动!希望就在眼前!
就在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将最后一点连接掰断的瞬间——
“啪嗒。”
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在死寂中响起,如同惊雷。
地下室入口处那盏昏黄的白炽灯骤然亮起,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整个巨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照得如同白昼。灯光清晰地勾勒出一个身影。
他斜倚在入口处冰冷的石壁上,姿态随意得像是在欣赏一出戏剧。
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光洁如镜的纯白色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寒潭,正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狼狈地挂在铁栅栏上的苏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媛的动作僵在半空,维持着奋力攀爬的姿势,脸上因用力而涨红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望向那个身影。面具反射着冰冷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一股比地下室的阴冷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有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空气,精准地钉在她的灵魂上。
然后,他动了。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动作优雅得近乎残忍。
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粗糙的石壁,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一个低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声音,穿透死寂的空气,清晰地钻进苏媛的耳中:
“游戏才刚开始,我的新娘。”
“砰!”
苏媛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失去了力量。她抓着铁栅栏的手指一松,整个人从杂物堆上重重地摔落下来,砸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尘土飞扬。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已经彻底攫住了她,让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只能徒劳地张着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留下肮脏的痕迹。
面具后的眼睛,冷漠地俯视着她崩溃的姿态,如同神祇俯视着尘埃中的蝼蚁。
5命运的终
十年光阴,如同奔涌的暗河,在无声的禁锢和刻骨的仇恨中流淌而过。
南山深处那栋如同巨大墓碑的别墅,依旧沉默地矗立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是环绕它的电网更高、更密,监控探头如同冰冷的复眼,无死角地覆盖着每一寸空间。
别墅内部,时间仿佛凝固在了十年前。
依旧是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大厅,依旧是那每日准时响起的、令人疯狂的黑匣子录音。只是那声音,对于被囚禁其中的人而言,早已从酷刑变成了背景噪音的一部分。
苏媛蜷缩在二楼一个冰冷房间的角落里。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早已被漫长的囚禁和精神的摧残消磨殆尽。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松弛地挂在骨架上。
曾经如瀑的长发干枯如草,夹杂着缕缕灰白。眼神浑浊,空洞地望着空气,只有在听到某些特定声响时,才会骤然缩紧,掠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惊惧。
华丽的衣裙早已被简单的、灰扑扑的棉布袍子取代。她的时间感早已混乱,十年,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重复播放的噩梦。
厚重的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沉默如机器的看守。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大约二十出头。她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色套装,身形挺拔,步履沉稳。
她的面容清丽,眉眼间依稀能看到一丝苏媛年轻时的轮廓,却更加疏离、冷冽。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她的眼神异常平静,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到丝毫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温度。
她手中托着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一支闪烁着冰冷寒光的注射器。针筒里,盛着一种近乎无色的透明液体。
女子走到苏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目光扫过苏媛枯槁的面容和空洞的眼睛,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苏媛。”她的声音响起,平静、清晰,如同敲击冰面,不带任何情绪。
蜷缩的身影似乎被这个称呼触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费力地对焦,落在年轻女子的脸上。
一丝困惑,一丝迷茫,在那双死寂的眼眸深处掠过。似乎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又似乎很陌生……
女子没有给她更多辨认的时间。她弯下腰,动作精准而有力,一手稳稳地抓住苏媛枯瘦如柴的手臂。那手臂冰凉,皮肤松弛地包裹着骨头。
针尖刺破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
苏媛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涌起一丝迟来的、巨大的惊恐。
她似乎想挣扎,想尖叫,但十年的禁锢早已抽干了她的力气和勇气。她只是徒劳地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如同受伤的幼兽。
年轻女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平静地看着针筒里的液体被缓慢而稳定地推入苏媛的静脉。她的眼神自始至终,如同冻结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冰冷的液体涌入血管,迅速扩散。苏媛浑浊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只剩下死亡的灰败。
最后时刻,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年轻女子的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莫名的悸动。
几秒钟后,所有的挣扎停止了。苏媛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头歪向一边,眼睛依旧圆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残留着最后凝固的惊怖。
年轻女子——苏璃,平静地拔出了针头。她拿起托盘里一块洁白的消毒纱布,仔细地擦拭掉针尖上残留的一丝微不足道的血迹。
然后,她站起身,没有再看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一眼,转身,迈着和来时一样沉稳的步伐,走出了房间。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
6冰冷的真相
别墅顶层,一间视野开阔、风格却冷硬如冰的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翻涌的林海。我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站着,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壁上碰撞出细微的脆响。
十年时光并未在我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眼神愈发深邃沉静,如同历经风暴的海渊。
身后的门无声地开了又关。沉稳的脚步声停在房间中央。
“先生。”苏璃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平静,“执行完毕。”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冰块,目光落在窗外无垠的绿色波涛上。空气里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死寂。
“很好。”我的声音同样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去休息吧。”
“是。”脚步声再次响起,离开。书房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杯中的冰块几乎融化殆尽。我才缓缓转过身,走到书房角落那台沉重的黑檀木保险柜前。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指纹识别,虹膜扫描,复杂的机械锁芯转动,发出沉闷而精准的咔哒声。
厚重的柜门无声地滑开。里面没有成堆的钞票或昂贵的珠宝。最上层,只静静地躺着一个薄薄的、毫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
我伸出手,指尖拂过文件袋粗糙的表面。停顿片刻,将它取了出来。封口处没有火漆,只是简单地用一根棉线缠绕着。我解开棉线,从里面抽出一份微微泛黄的纸张。
那是一份出生证明。
纸张的抬头印着某市妇幼保健院的名称。出生日期栏,清晰地填写着一个年份——恰好是苏璃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婴儿姓名:苏璃。
母亲姓名:王素琴(一个陌生的名字)。
父亲姓名:苏明远。
在父亲姓名一栏的旁边,还附有一份早已陈旧发黄的dna亲权鉴定报告复印件,结论明确无误地支持苏明远是苏璃的生物学父亲。
保险柜内部柔和的照明灯光,冷冷地落在这张承载着血缘与罪孽的证明上。
我的目光在“苏明远”和“苏璃”两个名字之间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那份冰冷的鉴定结论上。
窗外的林海在风中起伏,发出低沉的呜咽。房间里只剩下纸张被重新折叠放回文件袋的细微摩擦声,以及保险柜门沉重合拢时,那一声悠长而冰冷的金属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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