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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残阳灼骨爱成灰最新章节列表_完结文残阳灼骨爱成灰全文免费阅读(苏檀顾承砚)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07:44 

引导语:

“刑场的红绸被血浸透时,苏檀终于摸到了顾承砚藏在袖中的檀木梳。

他的手冷得像冰,却还在替她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当年在乱葬岗,你说等报了仇,要我用这梳子给你梳一百下。

她想起十二岁那晚,相府大火烧红了天,他的暗卫把她塞进马车时,她哭着要回去找父亲。

完结文残阳灼骨爱成灰最新章节列表_完结文残阳灼骨爱成灰全文免费阅读(苏檀顾承砚)

他隔着车帘说:‘活着,我帮你查真相。

后来她成了洗衣婢周氏,他成了冷血将军顾承砚。

她用系统吸他的痛苦换易容丹,他就故意在她搓铠甲时把手腕凑过去;她偷溜进密室找‘罪证’,他就在暗格里放半把檀木梳等她发现。

直到刺客的刀刺穿他胸膛,她才在血书里看懂:原来‘通敌’是他替她扛的雷,‘皇帝’才是真凶;原来他布局十年,就等寿宴上呈血书自证,然后带她隐入江南。

可她等不及了。

她偷了他的虎符,在金銮殿喊出真相。

皇帝勃然大怒:‘顾承砚通敌,周氏同谋,斩!

现在他们并肩站在刑台上,他的血混着她的血,滴在檀木梳上。

‘小檀,’他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把梳子,我藏了十年。’

刽子手的刀举起时,苏檀笑了——十年前他护她活,十年后她陪他死。

反正爱恨早成灰,不如共赴黄泉,再续这把檀木梳的缘。”

正文:

1

洗衣房的灯芯“噼啪”爆响时,苏檀的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

“周氏这蠢货,连染缸都端不稳。”前院传来碎玉的嗤笑,她刚擦净的靛蓝染液正顺着砖缝往苏檀脚边淌。

染缸倾倒时飞溅的瓷片划破了她掌心,血珠混着靛蓝在粗布围裙上洇出诡异的紫斑。

她蹲下身捡碎瓷片,指尖刚触到锋利的茬口,又一阵刺痛窜上来。

十年前相府灭门夜,她也是这样攥着碎瓷片躲在梁上,看着父亲的血从堂前淌到廊下,染红了顾承砚的玄色战靴。

“那双手,终有一日要取他性命。”苏檀咬着牙把最后一片碎瓷扔进竹篓,抬头正撞进一双沉如寒潭的眼睛。

顾承砚立在门口,玄色披风沾着夜露,腰间银鳞剑穗在风里晃。

他盯着她流血的手,喉结动了动:“深更半夜不歇着?”

苏檀慌忙要跪,却被他扣住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按在她伤口上时,那点刺痛突然变得清晰——像极了十年前他把她塞进暗卫怀里时,指腹擦过她脸颊的温度。

“将军……”她声音发颤,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淡蓝色光幕突然在眼前炸开,机械音撞进耳膜:“检测到目标负面情绪值:愧疚(40),是否吸收?”

苏檀瞳孔骤缩。

她盯着顾承砚紧抿的唇,想起阿竹说他这些年总在半夜去乱葬岗;想起相府灭门时他明明领兵路过,却只救了她一人。

“是。”她在心里咬牙。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脏,像有人往她肺里灌了冰碴。

顾承砚的手突然抖了下,松开她时,指腹还蹭过她腕间那道旧疤——那是十年前她为躲追兵自己划的。

“明日让阿竹送药膏。”他转身时披风带起风,吹灭了桌上的灯。

黑暗里苏檀摸到自己发烫的掌心,系统光幕又闪:“当前情绪值:40(白阶)。”

第二日卯时,阿竹端着药罐撞开洗衣房门。

她袖口沾着灶灰,压低声音:“宫里的人昨儿在后院晃了三遭,问我‘周氏’的生辰八字。”

苏檀接过药膏的手顿了顿。

她现在顶着的“周氏”是罪臣遗孀,可罪臣的女儿早该在三年前的瘟疫里死了——是阿竹用自家妹妹的牌位换了她的命。

“那老匹夫要查?”阿竹把药罐往她怀里一塞,“我在井边听小顺子说,将军这月往书房跑了七回,大半夜的对着空桌子掉眼泪。”

苏檀的动作停在半空。

她想起昨夜顾承砚泛红的眼尾,想起系统提示里那团灼人的愧疚。

“他怕什么?”她低喃。

月上柳梢时,苏檀蜷在柴房草堆里。

她闭着眼默念“系统”,淡蓝光幕应声而现。

情绪值那一栏泛着幽光,她点下“兑换”,选了“追影步”初级口诀。

“叮——消耗40情绪值,兑换成功。”

口诀刚入脑,她就觉得脚下发轻。

她试着在柴房里跑了两步,余光竟瞥见身侧有淡影晃动——是残影!

“若能练熟……”她攥紧草叶,指节发白。

子时三刻,苏檀端着铜盆往书房去。

顾承砚的书房总亮到三更,她借清理外廊的由头,透过窗纸缝隙往里瞧。

案上烛火摇晃,顾承砚坐在榻上,手里攥着封泛黄的信笺。

他喉结动了又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檀儿……你若知真相,可还会恨我?”

一滴泪砸在信笺上,晕开墨迹。

苏檀屏住呼吸,踮脚想凑近些,却被青石板绊了个踉跄——脚边的花盆“哐当”落地,碎瓷片溅了一地。

“谁?”顾承砚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苏檀贴着墙根往阴影里缩,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她听见推门声,听见他的皮靴碾过碎瓷的脆响,却不敢动半分。

“是风?”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苏檀从墙缝里看他拾起信笺,月光正好洒在信封上——“苏檀亲启”四个墨字被染得发白。

她心口突然钝痛。

十年前她在相府绣楼学梳头,顾承砚翻墙进来,手里也攥着个带信的檀木匣,说等她及笄要送她件宝贝。

“将军?”外院传来守卫的声音,顾承砚应了声,转身回屋时,一片玉兰花瓣从他肩头飘落,正落在那封“苏檀亲启”上。

苏檀摸着发烫的手腕退进黑暗。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检测到目标痛苦值:60,是否吸收?”

她望着书房里晃动的烛火,指尖缓缓按向“是”。

夜更深了,洗衣房的窗棂被风拍得“啪啪”响。

苏檀蹲在井边洗帕子,水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她摸出怀里那张从柴房顺来的旧布,上面是“追影步”的余下口诀。

“明晚……”她把布团塞进衣襟,抬头看向将军府最高的那棵老槐树——枝桠间藏着她的夜行衣。

井水漫过她的手腕,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望着水面里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

“顾承砚,”她对着水面轻声说,“你藏了十年的秘密,我很快就能拿到。”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苏檀握紧怀里的布团,转身往柴房走。

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腕上系着的红绳——那是阿竹十年前在乱葬岗捡的,说是能避邪。

柴房的门虚掩着,月光漏进来,照在她刚兑换的“追影步”口诀上。

她蹲下身,借着月光默念口诀,脚尖轻轻点地——

一道淡影从她身侧掠过。

2

月过中天时,苏檀摸黑溜到洗衣房后的荒废回廊。

青砖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蒿,风一吹就沙沙响。

她把夜行衣往腰间一系,借着月光摊开“追影步”残页——最后一句口诀是“足尖点瓦,身化流萤”。

第一遍试的时候,她踩上廊柱的砖雕,脚尖刚用力就滑了下来,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倒抽冷气。

第二遍,她咬着牙把全身力气聚在脚腕,猛地一蹬——

影子“唰”地掠过半堵墙。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检测到身法熟练度+10,当前白阶巅峰(95/100)。”

她扶着廊柱喘气,指尖蹭到墙皮上的霉斑。

这身法要是成了,明晚就能翻进顾承砚书房的后窗。

可系统提示还在闪:“需吸收目标负面情绪至101点,方可晋升青阶。”

天刚蒙蒙亮,李嬷嬷的拐杖声就敲进洗衣房。

“周氏,昨日洗的将军官袍呢?”

苏檀刚把最后一筐帕子拧干,抬头就见李嬷嬷举着件玄色锦袍,袖口处有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墨渍。

“说!是不是偷翻了将军文书?”李嬷嬷的指甲掐进她手腕,“罪臣遗孀还敢藏私——”

苏檀猛地抽回手,指尖指向晾衣绳另一头:“嬷嬷看那是谁的活计?三少夫人的石榴裙,前襟油点子都没搓干净。”

李嬷嬷扭头,果然见裙角有块焦黑的油渍。

她“呸”了一声,拎着裙角往那边走,拐杖敲得地砖咚咚响。

苏檀垂眼擦手,腕上红绳蹭过洗衣盆沿。

阿竹说这绳子是从相府火场里捡的,可她摸了十年,只摸到磨得发亮的线头。

未时三刻,顾承砚的亲兵来传话:“赵太妃召将军携府中女眷入宫赏花宴,挑个伶俐的婢女跟着。”

苏檀正蹲在井边洗抹布,听见“周氏”二字时,井水溅了满手。

顾承砚站在廊下,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目光扫过来时,她后背沁出冷汗——他明明知道她是苏檀,为何偏要选她?

阿竹在灶房塞给她个油纸包:“里面是槐花糕,别饿着。”手在她腰间掐了把,“宫里耳目多,嘴紧着点。”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艳,赵太妃坐在石凳上,银簪子晃得人眼花。

“听说将军府新添了个洗衣婢?”她端着茶盏,目光像根针,“模样倒周正,莫不是哪家犯了事的?”

苏檀垂着头绞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顾承砚的靴子在她脚边顿住:“太妃说笑了,不过是普通民女。”

话音未落,旁边侍女端茶盘踉跄,茶盏直往赵太妃怀里砸。

顾承砚抬手接住,手腕擦过苏檀的衣袖。

系统光幕炸在眼前:“检测到目标负面情绪:嫉妒(60),是否吸收?”

她指尖微颤,在“是”上一按。

暖流顺着血管窜到心口,掌心里多了颗朱红药丸——易容丹。

归府的马车刚出城门,林子里就窜出七八个黑衣人。

顾承砚抽出腰间横刀,刀锋划破第一个刺客的喉咙。

苏檀被推到马车角落,却借着颠簸滚出车帘——追影步在脚底下生风,她掠上树杈,正看见为首刺客腰间挂着枚令牌:青铜铸造,纹路像龙鳞,和十年前相府血夜中,砍断她父亲手臂那人腰间的,一模一样。

“小心!”

顾承砚的吼声响彻林梢。

苏檀转头,正看见寒光闪向他左肩——刀锋入肉的闷响混着她的心跳,她从树上扑下去,却只抓住他染血的披风角。

血珠顺着他锁骨往下淌,浸透里衣。

苏檀攥着帕子的手在抖,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能数清他眼下的青黑,近到能闻见他身上的血锈味混着沉水香。

“将军伤得不轻。”随行的稳婆搓着手,“得赶紧处理伤口。”

苏檀突然开口:“我会。”

顾承砚抬头看她,血污的睫毛颤了颤。

他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

药箱提在手里,她跟着他往寝房走。

月光透过廊下灯笼,把两人影子叠在一起——像极了十年前相府后院的那夜,他翻墙进来,手里攥着个檀木匣,说等她及笄要送她件宝贝。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她看见他床榻边的案几上,压着半封没写完的信笺。

最上面三个字被血渍晕开,却还能辨出轮廓——“檀儿,”。

3

药箱磕在门框上发出闷响,苏檀喉结动了动。

顾承砚背对着她解腰带,血污的里衣滑下肩头,露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皮肉翻卷着渗血。

“热水。”他声音沙哑。

她转身去提铜壶,余光扫过床榻边的案几——那半张信笺还在,“檀儿”二字被血渍泡得发皱,像极了她十岁那年,在相府祠堂里跪到腿麻时,偷偷塞进她掌心的桂花糖纸。

“疼就咬帕子。”她扯了块干净的布巾,浸过盐水按在伤口上。

顾承砚闷哼一声,指节攥得泛白,床柱上的木纹被他抠出半道深痕。

血混着盐水滴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借着力道低头整理药箱——这是阿竹今早塞给她的,说里面掺了安神草。

此刻药香散出来,顾承砚的呼吸渐缓,眼尾的红慢慢褪成青灰。

她数到第三十七声更漏,轻轻放下药碗。

床底传来细微的吱呀,她蹲下身,指尖触到床脚一道极浅的缝隙——是机关。

暗格里的铜锁凉得刺骨。

苏檀摸出易容丹磨成的粉,吹进锁孔,“咔嗒”一声,木板裂开条缝,露出向下的石阶。

密道霉味呛人。

她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火光映出墙上的青苔,还有尽头那扇半掩的石门。

推开门的瞬间,灰尘劈头盖脸砸下来。

苏檀眯眼望去——整面墙的木架上堆着卷轴,最中间那本封皮泛着金光,“山河图”三个字是父亲的笔迹。

她扑过去,指腹擦过卷首的朱砂印。

没错,是相府的镇宅印,父亲总说这图能定大晋半壁江山。

展开半幅,黄河流域的山川标注得比她记忆里更详细,连北境三十六个烽火台的位置都用红笔圈了。

“苏檀!”

石门被撞开的巨响震得她手一抖。

顾承砚站在门口,发冠散了一半,眼里红血丝像蛛网。

他踉跄着冲过来,却在触到她肩膀的刹那顿住——系统光幕炸得她眼前发白。

“检测到目标负面情绪值:绝望(780),是否吸收?”

她按下“是”的瞬间,热流从头顶灌到脚底。

顾承砚的手垂在身侧,声音发颤:“谁准你进这里的?”

苏檀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木架。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赤阶解锁,获得‘幻音术’——可模仿任意目标声音,持续三刻。”

“将军伤未愈。”她垂下眼,“奴婢只是……找止血药。”

顾承砚盯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闭了闭眼:“出去。”

她转身时,袖中多了半枚《山河图》的拓印。

深夜的雨打在瓦当上。

苏檀蹲在柴房,捏着嗓子学阿竹的泼辣声:“赵统领?将军密室里翻出本‘北境军报’,您快来瞧瞧……”

赵九的脚步声在院外停了又走。

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藏在怀里的幻音珠慢慢凉下来。

第二日卯时三刻,顾承砚带着亲卫出了门。

苏檀摸出藏在灶台的钥匙,再次钻进密道。

《山河图》的夹层比她想得薄。

她屏住呼吸,指尖触到一张浸过血的纸,字迹是顾承砚的:“檀儿,若见此书……”

窗外传来马蹄声。

苏檀猛地将血书塞进衣襟,转身时碰倒了木架。

卷轴“哗啦”落地,最上面那卷展开,露出一行小字——“乾元二年,帝命毁相府,夺《山河图》以绝北境……”

院外传来顾承砚的声音。

苏檀攥紧血书,指节发白。

血书边缘的墨迹还未干透,沾在她掌心,像极了十年前相府血夜中,滴在她手背上的父亲的血。

“檀儿?”

门被推开的刹那,她迅速将血书塞进袖管,抬头时已换了副洗衣婢的木讷表情。

顾承砚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地卷轴,又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

“收拾干净。”他说,声音比昨夜更沉。

苏檀弯腰捡卷轴,袖中的血书蹭着皮肤发烫。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行开头的“檀儿”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原来他藏了十年的,不是刀,是封不敢送的信。

雨又下起来了。

她望着顾承砚转身的背影,袖中血书被攥成皱巴巴的一团,却仍能摸到最上面那行字的凸起:“切勿轻举妄动……”

4

苏檀缩在柴房草堆里,袖中血书被体温焐得发烫。

她抖着手展开,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眼睛生疼。“乾元二年冬,相府雪夜。

我率死士撞开后墙时,你缩在廊下,裙角沾着苏相的血。“她喉咙发紧,十年前那夜突然清晰——火舌舔着雕花木梁,父亲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直发抖,后来有玄色披风兜头罩下,将她裹进一个带着硝烟味的怀抱。

“我以死士之名送你出城,”血书继续翻页,“皇帝要《山河图》,要相府灭门,要北境军权。

我若说破,你活不过三更。“最后一页洇着暗红血渍,”若你恨我,是因我不敢说真话;若你不信,是我罪有应得。“

草堆簌簌响。

苏檀猛地将血书按在胸口,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原来他不是凶手,是藏刀的人;原来她恨了十年的“通敌将军”,是抱着她从火场往外冲的人。

院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她吹灭油灯,摸黑贴墙站。

脚步声沿着回廊往密室去,是赵九的靴底——那声音她记得,十年前相府门外,也是这样的皮靴声碾过满地血污。

苏檀摸出腰间幻音珠,赤阶能力在指尖发烫。

她贴着墙根溜到密室窗下,透过破窗缝看见赵九正用龙鳞令牌撬《山河图》的木匣。

“赵统领!”她捏着嗓子学前院小厮,“将军刚回府,在前厅等您呢!”

赵九手一抖,令牌当啷掉在地上。

他骂了句“狗东西”,踢开脚边卷轴就往外走。

经过窗下时,苏檀探出指尖勾住他衣袖,指尖触到一团硬邦邦的东西——是个油纸包,拆开一点,白色粉末沾在指腹,立刻泛起灼痛感。

“鹤顶红混了曼陀罗。”周嬷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

苏檀猛地缩手,想起老医婆说过,这种毒粉遇热会散,沾到茶盏上根本查不出来源。

她攥紧油纸包,连夜摸到厨房。

阿竹正蹲在灶前添柴,见她进来,锅铲“当”地掉在地上:“你、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赵九要毒顾承砚。”苏檀把油纸包塞进阿竹手里,“混进今日的贡茶里。”

阿竹瞳孔骤缩:“这茶是送宫里的!”

“所以皇帝才会查。”苏檀扯下头上布巾,露出额角未愈的疤,“当年相府血夜,他靴子上沾的就是这种毒粉。”

第二日辰时三刻,宫使的马车碾着青石板冲进将军府。

赵九被按在地上时,嘴角还沾着早膳的油星:“奴才冤枉!

这毒粉定是被人栽赃——“

“栽赃?”宫使甩袖亮出茶盏,内壁沾着的白色粉末在阳光下泛冷,“将军府的贡茶里查出鹤顶红,你当圣躬是儿戏?”

顾承砚站在廊下,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

他望着被押走的赵九,目光扫过人群里的苏檀,又迅速移开。

夜漏三更,苏檀抱着洗衣盆经过回廊,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

顾承砚倚着朱漆柱,月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你为何总往密室跑?”

苏檀攥紧盆沿,指节发白:“将军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谁。”他逼近半步,身上带着刀剑的冷铁味,“十年前乱葬岗,有个小丫头蹲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半块檀木梳。”

苏檀猛地抬头。

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涌进眼眶——她缩在破棺材里发抖,有个裹着披风的人蹲下来,往她怀里塞了个温热的烤红薯。“别怕。”他说,声音像北境的风,“我会护着你。”

“你早知道是我。”她声音发哑。

顾承砚喉结动了动,伸手要碰她的脸,又在半空顿住:“明日寿宴,我要呈递血书。”他盯着她袖中鼓起的轮廓,“你藏的那封,该见天日了。”

风卷起满地落叶,打在两人脚边。

苏檀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血书最后那句没写完的话——“若能活着......”

她摸出袖中皱巴巴的血书,指尖擦过“檀儿亲启”四个字。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像极了十年前相府倒塌时,房梁砸地的闷响。

寿宴的红灯笼已经挂到了城门口。

5

寿宴的红绸在檐角翻卷时,顾承砚的玄色官服已经浸透冷汗。

他攥着血书的手青筋暴起,在皇帝举着玉杯饮寿酒的当口,“咚”地跪了下去。

“臣有血书,要呈陛下。”

满殿觥筹突然静了。

赵昀的玉杯悬在唇边,眼底闪过阴鸷:“定北将军这是要闹哪出?”

顾承砚将血书举过头顶,红绸下的烛火映得纸面泛着暗褐:“十年前相府通敌案,是陛下为夺《山河图》构陷苏相。

这血书,是当年参与抄家的暗卫临死前的证词。“

“放肆!”赵昀的玉杯“咔”地裂成两半,酒液顺着指缝滴在顾承砚官袍上,“你倒会编排朕!”他猛地撕碎血书,碎纸片像雪片似的落在顾承砚脚边,“李昭,把这逆臣和他的同党一并拿下!”

苏檀藏在廊下的阴影里,看着顾承砚被锁链套住脖颈。

她想冲出去,却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原来从她摸进将军府那天起,皇帝的人就盯紧了她。

大牢的潮气漫进骨缝时,苏檀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

顾承砚被扔进来时,额角还在淌血,却挣扎着爬到她脚边:“别怕,我在。”

“你早知道我是谁。”苏檀的眼泪砸在他手背,“早知道我是为报仇来的,为什么不拆穿?”

顾承砚抬手替她擦泪,指腹沾了她脸上的血:“十年前乱葬岗,你抱着半块檀木梳发抖。

我就想,要是能护着你活着,被你恨一辈子也成。“他喉结动了动,”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也会像所有人一样......“

“不会。”苏檀扑进他怀里,十年的恨突然碎成了渣,“我只会更恨自己,没早认出你。”

刑场前夜的梆子响到第三遍时,阿竹的身影从墙根溜进来。

她塞给苏檀一个油纸包,手背上全是鞭痕:“这是我翻遍相府废墟找到的。

当年夫人临死前雕的檀木梳,你娘说......说等你及笄,要亲手给你梳发。“

苏檀展开油纸,半块断齿的檀木梳静静躺着——和她藏在袖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十年前雪夜里,那个塞给她烤红薯的人,原来早把定情信物分作两半,一半给了她,一半藏在自己心口。

“明日午时三刻。”顾承砚攥紧她的手,“若有来生......”

“没有来生。”苏檀把檀木梳塞进他掌心,“这辈子,生同罪,死同穴。”

刑场的日头毒得刺眼。

苏檀望着对面的顾承砚,他的锁链比她的粗三倍,脖颈上还挂着“逆臣”的木牌。

刽子手的刀在阳光下晃了晃,她突然笑了:“顾承砚,你说当年那烤红薯,是不是你特意揣在怀里焐热的?”

顾承砚还没来得及回答,刀刃已经劈下。

他突然暴喝一声,挣断锁链扑过来——本该斩向苏檀咽喉的刀,结结实实地扎进了他后背。

“顾承砚!”苏檀的锁链硌得手腕出血,她扑过去接住他往下坠的身体。

鲜血溅在檀木梳上,红得像十年前相府的火。

“檀儿......”顾承砚的血沫沾在她嘴角,“梳......梳我头发......”

苏檀扯断自己的锁链,把檀木梳轻轻插进他鬓角。

两人十指相扣,倒在渐渐凝固的血泊里。

远处百姓的哭声像潮水涌来,风卷着残旗“哗啦”作响,仿佛在替他们说尽未说出口的话。

赵昀站在高台上冷笑:“倒真是对同罪鸳鸯。”

苏檀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望着顾承砚逐渐冰凉的脸,突然听见耳后响起机械音——那是她差点忘了的系统,在血光里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6

苏檀的指尖还沾着顾承砚的血,温热的触感正随着意识消散变得冰凉。

“宿主生命体征0.3%。”机械音炸在耳膜上,“检测到赤级情绪值987点,触发‘涅槃机制’。”

她望着顾承砚半阖的眼,睫毛上还凝着血珠。

十年前乱葬岗的雪突然灌进脑子——那夜他裹着黑披风蹲在她面前,掌心的烤红薯烫得她缩手,现在想来,分明是他揣在怀里焐了半宿。

“兑换。”她咬破舌尖,血沫混着气音撞在系统面板上,“目标同步复活。”

刑场的梆子声戛然而止。

楚昭然的短刀割开锁链时,苏檀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

他腰间别着南疆特有的银铃铛,震得她太阳穴突突跳:“周嬷嬷在城西破庙等,撑住。”

顾承砚的血浸透了他的青衫。

楚昭然单手托着将军的后颈,指腹按在他喉结下的死穴上:“装得像点。”

阿竹的哭嚎从街角传来:“周氏!

周氏你醒醒啊——“声音里混着碎瓷片划喉的哑,是提前含了花椒壳的苦肉计。

苏檀被塞进装着死囚的板车时,瞥见阿竹跪在血泊里,把半块檀木梳埋进了她头下的草堆。

破庙的梁上悬着七盏长明灯,周嬷嬷的药罐咕嘟作响。

她掀开顾承砚的衣襟时,苏檀倒抽冷气——他后背的刀伤深可见骨,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皇帝的刀淬了鹤顶红。”周嬷嬷捻着药杵的手稳得像铁,“系统残留的情绪值能吊半口气,剩下的......”她将黑褐色药汁灌进顾承砚嘴里,“看他命硬不硬。”

苏檀攥着顾承砚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系统的白光在她腕间游走,像条活过来的银蛇,顺着她的血管钻进顾承砚体内。

他的睫毛颤了颤,指尖终于有了温度。

三日后的晨光漏进窗纸时,顾承砚先醒了。

他望着守在榻边的苏檀,喉结动了动:“疼。”

苏檀的眼泪砸在他手背:“活该。”

他扯出个笑,血痂裂开渗出血丝:“这次......换我守着你。”

系统的提示音在晌午响起,机械音里竟带了几分沙哑:“任务完成度98%,剩余情绪值可封存或重塑人生。”

苏檀摸出袖中的檀木梳,两半合在一起,梳齿上还凝着干涸的血。

她对着空气说:“封存。”

系统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梳齿,在檀木上烙下细小的符文。

她将梳子塞进顾承砚掌心:“替我守着你。”

他们在第五日启程。

楚昭然牵来三匹马,马背上绑着阿竹塞的酱牛肉,还有周嬷嬷配的伤药。

顾承砚的伤还没好利索,翻身上马时倒抽冷气,却偏要把苏檀圈在怀里。

“去南疆。”楚昭然拍了拍腰间的银铃铛,“我阿爹的医庐在苍梧山,治刀伤是把好手。”

山道上的风卷着松涛。

苏檀望着顾承砚被风吹乱的发,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鬓角。

那里还别着那半块檀木梳,系统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

“顾承砚。”她贴着他后背轻声说,“这次,我们不回头。”

顾承砚的手臂紧了紧。

前方雁回岭的山雾突然翻涌。

楚昭然的银铃铛猛地炸响,他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左侧的灌木丛——那里有半截折断的红缨,是京城暗卫特有的标记。

苏檀的指尖触到腰间的短刀。

顾承砚的手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烫着她:“别怕。”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他们发梢,远处传来马蹄声,像闷在云里的雷。

7

马蹄声撞碎山雾时,苏檀的后颈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昭然的银铃铛早炸成一片乱响,他翻身跃上树杈,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二十七个,带环首刀。”他指尖一弹,一枚石子精准砸中左侧灌木丛——半截红缨坠子滚出来,沾着新泥。

顾承砚的手按在苏檀腰后,伤处的血透过里衣洇湿她手背。

他声音低哑:“李昭。”

话音未落,山道拐角转出一匹黑马。

马上人着玄色飞鱼服,腰间玉佩在雾里泛冷光——正是三日前在刑场监斩的御史大夫李昭。

他勒住马,皮鞭尖挑起楚昭然的银铃铛:“将军好手段,假死都能瞒过六扇门。”他眼尾吊起,“可皇帝要的,是你们的骨头渣子。”

苏檀的短刀蹭地出鞘。顾承砚按住她手腕:“雾大,看不清人数。”

楚昭然从树上跳下来,靴底碾碎两枚松针:“前面三百步是鹰嘴崖,谷里晨雾能遮半里地。”他扯下腰间酒囊灌一口,“我带五个人引开前队,你们去崖底布绊索——火油桶在阿竹塞的酱牛肉筐里。”

苏檀反应过来:“她早料到追兵?”

“那老丫头精得很。”楚昭然甩给她半袋火折子,“顾将军伤没好全,别硬扛。”

顾承砚已经解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缠着药布的手臂:“我跟檀檀去。”

山雾渐浓时,三人分头行动。

苏檀猫着腰摸进崖底,顾承砚跟在她身后,每走一步都压着嗓子喘气。

酱牛肉筐最底下果然躺着三桶火油,她扯出布绳缠在两棵松树上,顾承砚用短刀削断多余枝桠:“绊索太低,马会踩断。”

“高两寸。”苏檀调整绳结,指尖被粗布磨得发红。

“再左半尺。”顾承砚突然拽她往旁边一躲,一支冷箭擦着她耳畔钉进树干。

李昭的笑声穿透晨雾:“定北将军也会躲箭?

当年在北境杀匈奴时,可没见你这么怂。“

苏檀反手甩出短刀,刀身擦过李昭左肩,在他飞鱼服上划开道血口。

顾承砚趁机将最后一桶火油滚到路中央,火折子“咔”地擦燃:“跑!”

两人刚冲进灌木丛,火油桶“轰”地炸开。

浓烟裹着火星腾起,马嘶声、骂娘声炸成一片。

楚昭然的银铃铛在雾里忽远忽近,伴随着刀剑相交的脆响。

苏檀摸出第二枚火折子,点燃绊索上的油布——布绳腾起橘红色火焰,三匹冲在前头的马被绊得人仰马翻。

“放箭!”李昭的尖叫被浓烟呛成咳嗽。

暗箭破空而来时,顾承砚将苏檀护在身后。

箭簇擦过他肩骨,血珠溅在她脸上。

她反手抱住他腰,摸到他怀里硬邦邦的檀木梳:“系统的符......”

“先活过今天!”顾承砚拽着她往崖顶跑,迎面撞上楚昭然。

他衣襟染血,手里提着半把带血的刀:“搞定了,李昭跑了。”他踢了踢脚边的黑衣人,“这些都是六扇门的死士,没活口。”

苏檀蹲下身,扯下黑衣人面巾。

是张陌生的脸,脖颈处有颗朱砂痣——和十年前血洗相府的杀手一模一样。

她指尖发抖:“当年......”

“回驿站再说。”顾承砚按住她手背,“你手凉。”

废弃驿站的木门“吱呀”作响时,周嬷嬷正坐在灶前添柴。

她抬头,银簪在暮色里闪了闪:“伤药带够了?”

苏檀愣住:“您怎么......”

“将军府的暗桩,总不能全死在假死局里。”周嬷嬷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九转续命丹,含在舌下能护经脉十年。”她将瓶子塞进顾承砚手里,又递过张染了药香的信笺,“密信,别让旁人看。”

顾承砚打开信笺,瞳孔微缩。

苏檀凑过去,只看见末尾一行血字:“《山河图》在苍梧山石窟,持檀木梳可开。”

周嬷嬷起身要走,又顿住:“那丫头,系统的幻影术......”她摇了摇头,“该用的时候,别心软。”

夜色漫进窗户时,楚昭然抱来堆枯枝。

他蹲在火盆前,火星子溅上他眉骨:“十年前乱葬岗,你手腕上系着半块檀木符。”他突然开口,“我阿爹是南疆王,当年派我来中原寻《山河图》。”

苏檀手一抖,怀里的檀木梳差点掉地。

“你浑身是血,攥着符喊’阿爹‘。”楚昭然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红布,里面裹着半块檀木符,和苏檀梳齿上的符文一模一样,“我救你时,这符烫得能烙人。

后来才知道,苏相用《山河图》换了半块南疆护心符,给独女保命。“

苏檀摸出梳齿上的系统符文,和红布里的符一合——严丝合缝。

“南疆有十万铁骑兵。”楚昭然将密函推到她面前,金漆王印在火盆里泛着红光,“只要你点头,我阿爹愿做你背后的刀。”

顾承砚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有新结的血痂,硌得她生疼:“你选。”

苏檀望着窗外的群山。

山风卷着松涛,像极了十年前相府的梧桐叶被血浸透时的声响。

她低头,看见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系统的淡金色符文正随着心跳轻轻发亮。

“我要《山河图》。”她声音很轻,却像钉子钉进木头里,“要还我阿爹清白,要让赵昀跪在相府废墟前。”她将密函收进怀里,“但南疆的刀......”她转头看向楚昭然,“只能是刀柄,我自己握刀刃。”

楚昭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够狠,我喜欢。”

顾承砚的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符文。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两人耳畔响起,比从前更沙哑:“情绪幻影已激活,宿主需在危机时,用目标十年愧疚为引。”

苏檀攥紧他的手。

窗外,山雾又起了。

这一次,她不再怕雾里藏着什么——她有刀,有并肩的人,还有藏在檀木梳里的,十年未凉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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