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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浏览冷宫弃后,我令全朝悔不当初(角分别)_冷宫弃后,我令全朝悔不当初(角分别)全文结局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07:40 

第1章雪夜刻痕

我蜷缩在枯井边缘的冰渣里,指尖掐着最后半块发霉的胡饼。檐角铁马在朔风中发出鬼哭般的声响,琉璃瓦上的冰霜映着月光,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娘娘,该饮药了。"铜盆坠地的巨响惊得我脊背绷直,疯妃李氏踢着沾满雪泥的绣鞋从回廊拐角转出来,散乱白发间插着支褪色的金步摇,"小皇子要喝羊乳呢,咯咯咯......"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看着那疯子用枯枝在雪地上画婴孩襁褓。三个月前被拖进冷宫时,李氏分明还是位端庄的昭仪,如今却日日在西偏殿用胭脂画着婴孩涂鸦。

突然喉头涌上腥甜,暗红血珠溅落在井沿青砖。那些斑驳血渍竟像活过来似的,顺着砖缝游成道扭曲的蛇形,机关转动的闷响震得井底冰面簌簌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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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我扑到井口,青苔覆盖的暗门正缓缓开启。背后忽有雪粒扑簌声逼近,三更天的梆子声里混着细碎脚步声——是替身妃豢养的哑奴,他们靴底钉着铜片,踏雪时会发出独特的咔嗒声。

疯妃突然拽住我后襟,浑浊眼珠瞪得几乎凸出眼眶:"血引子!要用血引子!"她尖利的指甲划破我腕间旧疤,新鲜血滴坠入密道深处的黑暗,婴儿啼哭骤然清晰。

"谁在那里!"哑奴的灯笼光刺破梅树阴影。我纵身跃入密道时,李氏正用染血的指甲抓挠自己脸庞,癫狂笑声裹着风雪灌进来:"小皇子饿了呀——"

腐臭气息呛得人作呕,我攥紧方才在冰窟窿里刨出的乌头根。密道石壁渗着冰晶,那些啼哭忽远忽近,竟像从我自己胸腔里震出来的回声。暗河在脚下呜咽,映出顶上倒悬的钟乳石,每根石尖都凝着欲坠不坠的冰锥。

前方传来铁链拖曳声,火折子照亮处,三具幼小骸骨被玄铁钉在石壁上,天灵盖处留着整齐的圆孔。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混着彻骨寒意往喉头钻。最末那具骸骨腕间,赫然系着与皇后赐我的鎏金虾须镯同款的银铃铛。

"原来你们在这里......"背后突然响起绣鞋踩碎冰碴的脆响,李氏沾着雪沫的脸从阴影里探出来,染血的宫装下摆滴滴答答坠着冰凌,"娘亲来喂奶了哟。"

第2章胭脂佛经

我跪在佛堂的青砖上,膝头被寒气浸得发麻。铜炉里檀香灰积了半指厚,指尖沾着朱砂研磨后的暗红碎屑,将《妙法莲华经》的页脚染得斑驳不堪。

"这味腥气..."我猛地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破掌心的芙蓉纹刺绣。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药童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王太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黄铜药杵当啷坠地,我抓起案头半干的茉莉香膏胡乱涂抹经卷。冰裂纹瓷瓶在慌乱中翻倒,羊脂般的膏体浸透泛黄的宣纸,把昨夜用明矾水写就的"诏"字融成一团混沌的月白色。

"昭容姑娘好雅兴。"王太医的皂靴碾过门槛,鹰隼似的眼扫过案上狼藉,"抄经时用茉莉膏润笔?"

我拢住袖口暗藏的银针,笑靥比佛龛前的供花还要温软:"太医说笑了,不过是..."话音未落,他枯枝般的手指已捏起经卷,对着天光眯起眼。细密的汗珠顺着脊梁滑落,将素白中衣黏在后背。

"咦?"他忽然将经书贴近鼻尖,我藏在裙裆下的脚踝微微发颤。檀香灰簌簌落在绣鞋上,混着朱砂碎末,像极了父亲被斩首那日溅在囚衣上的血沫。

王太医的喉结上下滚动:"这茉莉膏里...掺了石决明?"他转身从药箱取出银盏,琥珀色药液泼向经卷的刹那,我袖中银针已抵住他后颈要穴。

"太医慎言。"我指尖施力,看着他额角渗出冷汗,"前日太医院送来祛疤膏,说是西域贡品..."话锋陡转,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谁知抹在伤口竟灼出红痕?"

王太医僵硬的脖颈微不可察地颤动,药盏中的液体泛起诡异气泡。我忽而轻笑出声,银针轻巧地挑起他腰间玉牌:"就像这验毒用的鹤顶红,本该装在青玉瓶里,怎的混进了太医的醒神汤?"

经卷上的茉莉膏突然泛出淡金纹路,他瞳孔骤然收缩。我趁机抽回经书,染着丹蔻的指甲拂过浮现的密文:"您说,若我把这金箔粉调制的显影药方呈给圣上..."

窗外惊起寒鸦,撞得檐下铁马叮当作响。王太医踉跄后退时,一片碎金从他袖管飘落,正粘在经书第三十七页的批注处——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行小楷,墨色新鲜得像未干的血迹:

"子时三刻,西角门柳树下。"

第3章枯井回声

我攥紧灯笼的手指在夜露里发僵,井沿青苔蹭着裙角滑过冰凉触感。小顺子将麻绳绕过我腰间时,突然按住我手腕,枯树皮般的手掌抖得厉害。

"姑姑...井里有东西会吃人。"他用炭笔在帕子上急急写着,凹陷的眼窝里映着灯笼幽光。我望着他脖颈处暗红的烫疤,那是去年太后震怒时用滚茶泼的。

"吃人的从来都是活物。"我扯动麻绳试了试承重,碎冰在井底碰撞的脆响混着呜咽风声爬上来。绳结勒进腰腹的疼痛让我清醒,就像半年前被推进冰湖时,肺叶炸裂般的刺痛。

井壁渗出的寒雾裹着腐叶气息钻进鼻腔,灯笼照见苔藓间嵌着半枚金丝。我呼吸骤停,指甲抠进砖缝剐下碎屑——五爪龙纹在幽光里泛着血渍,分明是天子冠冕的残片。

"沈掌事好兴致。"井口突然传来老太监阴恻恻的笑,麻绳猛地绷直,"深更半夜来寻先帝爷的遗物?"我后脊撞上井壁,怀中的寒铁锭硌得肋骨生疼。抬头望见绳结正在他枯爪下缓缓松脱。

"李公公怕是记岔了,先帝冠冕随葬时可是十二龙俱全。"我拔下银簪抵住咽喉,冰凉的簪头刺破皮肤,"您说若是明日验出这簪上沾了井底寒毒..."血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时,井口传来小顺子闷哼声。

麻绳骤然下坠三寸,我趁机甩出灯笼。火舌舔过井壁瞬间,照见砖缝里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最深那道嵌着半片染血的翡翠护甲——正是三年前投井的丽嫔贴身之物。

"沈昭容!"老太监的咆哮震落井沿碎冰,"你以为攀上淑妃..."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夜枭啼叫截断。我摸到怀中的冠冕残片,边缘锯齿正与寒铁锭的缺口严丝合缝。

井底传来孩童抽泣般的回声时,小顺子突然将整捆麻绳抛了下来。我攥紧浸透桐油的绳索,听着头顶扭打声里夹杂着瓷瓶碎裂的脆响——那是他唯一会随身带着的药罐,里头装着治疗喉伤的紫雪散。

当寒铁锭终于凿开井底暗格时,腐水中浮起的檀木匣锁孔里,插着半截烧焦的凤钗。我认得那缠枝纹样,正是中宫册宝入库那日,皇后鬓边颤巍巍的那支。

第4章冬至惊宴

我捏着金丝绣面的腰牌站在廊柱阴影里,掌心被尖角硌得生疼。远处正殿传来编钟声,舞姬们雪青裙裾扫过白玉阶,像一片片淬毒的刃。

"阿芜姑娘的腰牌,当真系得牢靠?"我笑着截住最后那个眉眼清冷的女子,指尖拂过她腰间鎏银铃铛。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我早已备好的铜鹤烛台。

"你!"她惊喘着扶住摇摇欲坠的烛台,我趁机扯断她腰封上系着的檀木牌。冰裂纹路硌着指腹,这分明是御前掌灯才有的纹样——果然如密报所言,有人要在今夜用这支《破阵乐》做文章。

"姐姐当心火烛。"我将伪造的腰牌塞回她腰间,听着远处内侍尖利的唱喏声,"该换《霓裳羽衣曲》的时辰了,不是吗?"

掌心檀木牌烫得惊人。我望着阿芜踉跄奔向舞队的背影,突然被斜刺里伸来的银针抵住喉间。掌事嬷嬷枯瘦的脸从朱漆廊柱后转出来,针尖沾着猩红丹蔻:"沈女官这身宫装,倒是比舞裙还轻透三分。"

"嬷嬷说笑了。"我屈膝行礼,袖中早备的香粉顺着动作洒落。檐角铜铃忽地乱响,几只黑鸦扑棱棱撞进殿内,惊得她手中银针偏了半寸,堪堪擦过我的翡翠耳珰。

正殿突然爆出惊呼。我提着食盒疾步穿过混乱的人群,余光瞥见龙椅上的天子正按住太阳穴,冠冕十二旒珠帘撞出脆响。漆金食案前,那碗本该呈给贤妃的杏仁酪,此刻正在帝王颤抖的指节间晃出涟漪。

"陛下!"我扑跪在丹墀下时,琉璃盏已碎在蟠龙金砖上。乳白浆液渗进砖缝,银针试毒的太监面如死灰——那根验过百毒的银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

第5章密道尸谜

我蹲在青砖地上,火折子燎得指尖发烫。那具面朝下趴着的男尸后颈处,暗红血迹凝成冰晶似的纹路,竟与昨日在藏书阁暗格里翻到的《异尸录》插图如出一辙。

"活尸封喉,血凝霜花......"我攥着银针的手顿了顿,喉头泛起酸水。密道深处传来水珠滴答声,混着尸身上飘散的腐木味,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肺腑。

刀鞘猛地磕在砖缝间,迸出几点火星。我反手握住袖中暗弩,却见是腰间挂着的虎头玉坠撞上了墙砖。正要松口气,余光却瞥见尸体蜷缩的指节——半枚青铜虎符正卡在青紫皮肉里,断口处还沾着新鲜血丝。

"这分明是北境大营的调兵符!"我扯下帕子裹住手掌,冷汗却顺着脊椎往下淌。三日前才在城门见过押送粮草的骠骑尉,那整枚虎符就该系在张统领腰封上。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青铜纹路,尸体的肩膀突然发出"喀啦"脆响。我整个人往后跌坐,后脑勺重重磕在凸起的墙砖上。火折子骨碌碌滚到墙角,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暗红符文。

那些扭曲的符号竟像活过来似的,在晃动的光影里扭结成蛇形。我摸到袖袋里的炭笔和宣纸,牙齿撕开束口绳时差点咬到舌尖。拓印必须赶在火折子熄灭前完成,这些符文定与那晚在义庄见到的血祭阵法有关。

"刺啦——"

宣纸擦过砖缝的瞬间,尸体的头颅突然转了半圈。火光摇曳中,那张布满青斑的脸正对着我笑,嘴角咧到耳根的裂口里,露出半截森白的牙床。

"姑娘......认得这个?"

沙哑的嗓音裹着尸臭扑面而来,我后撤的脚踝却踩进一滩粘稠里。低头望去,方才还干涸的血迹不知何时漫成了血泊,正顺着砖缝爬出蛛网似的红丝。

暗弩机括弹响的刹那,尸体的手掌已钳住我手腕。青铜虎符的断口扎进皮肉,疼得我眼前发黑。那些血丝突然暴长,缠上拓印着符文的宣纸,纸面顿时腾起青烟。

"以血为媒,以魂作引......"记忆深处响起师父临终前的咳血声。我猛地咬破舌尖,混着铁锈味的血沫喷在暗弩箭头上,朝着尸体眉心直贯而入。

凄厉的尖啸震得密道顶簌簌落灰,攥着手腕的力道骤然消失。我踉跄着扑向即将熄灭的火折子,最后一丝光亮里,宣纸上的符文正被血迹浸透,隐约显出"丙寅年霜降"的字样——那正是先帝驾崩前三日,北境十三卫集体暴毙的日子。

第6章血冰垂钓

冰锥刺进掌心时,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血珠顺着钓竿滴落在冰面,绽开一朵朵红梅,"这湖底怕不是埋着千年寒玉......"我望着冻得发紫的手指,将鱼线又往下放了半寸。

冰窟窿里忽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沈姑娘好兴致。"身后铁甲鳞片哗啦作响,侍卫统领的弯刀抵住我后腰,"只是这冰钓竿,怎的系着南疆天蚕丝?"

我手腕微抖,裹着密信的蜡丸顺着鱼线滑进冰窟窿。湖面下闪过一抹幽蓝,那是接应人发间的孔雀石簪子。"大人说笑了。"我转身时袖口翻出半截人皮面具,"听闻北境冰鲤最喜天蚕丝,您看——"

冰层突然炸开裂纹,青铜密匣被鱼群托出水面。侍卫统领的瞳孔猛地收缩,我趁机将面具按在他脸上:"您要找的叛党,不就在这儿么?"

第7章炭烙旧誓

铜盆里炭火噼啪爆响时,我正用银簪挑开药瓶封蜡。烛台在石墙上投下扭曲黑影,晃得案头那面菱花镜泛起森森青光。镜中女子左肩朱砂刺青鲜艳欲滴,三瓣梅纹宛如昨日才刺上去。

"若让太子看见这个......"指尖划过温热的刺青,我猛地将铜制烙铁捅进炭火。火星子窜上手腕的瞬间,仿佛又看见父亲被铁链拖过朱雀大街,血珠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成河。

烙铁尖烧成暗红时,我对着铜镜将软木咬进齿间。腐肌散混着止血粉的腥甜萦绕鼻端,额头冷汗滑进锁骨凹陷处,凉得激灵灵一颤。

当烙铁贴上肩头刹那,皮肉焦糊声混着软木断裂声在耳畔炸开。我死死扣住石案边沿,指甲在青苔上刮出五道白痕。镜中倒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恍惚看见十六岁那年在梅林初见太子,他剑穗扫落我肩头红梅的模样。

"沈昭容,你当自己是铁打的?"我对着镜中冷汗涔涔的女子冷笑,第二道烙痕精准覆盖刺青边缘。腐肌散开始灼烧新鲜伤口,血肉模糊间忽然瞥见焦皮下泛出金线。

烙铁哐当砸进铜盆,溅起的炭灰沾满颤抖的指尖。我扑到镜前拨开血污,三瓣梅纹深处竟浮出蟠龙暗纹,龙目处一点朱砂红得刺眼。当年母亲临终前攥着我手腕的力道突然鲜活起来,她说这刺青关乎前朝秘辛时,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半边枕头。

"原来如此......"我抓起药杵将金疮药捣得更碎,齿间血腥气混着恍悟的颤栗。窗外更鼓敲到三响时,我对着新烙的烧伤痕迹细细涂抹艾灰。铜镜里伤痕狰狞可怖,却完美藏住了那条要命的蟠龙。

子时风穿过石窗缝隙,卷着烙铁余温扑在后颈。我摸索着将染血的纱布塞进炭盆,看火舌舔舐最后一点证据。肩头灼痛随着心跳阵阵抽搐,却比不过胸腔里翻涌的惊涛——太子书房那幅《九龙朝圣图》,龙睛处的朱砂分明与我肩上如出一辙。

第8章幻听杀机

"这面羯鼓裂了道三寸长的口子。"我将浸透桐油的牛皮按在火盆上烘烤,喉头泛着铁锈味。昨夜潜入太常寺时,那道裹挟着碎瓷片的音浪至今还在耳蜗里嗡嗡作响。

月娘拨动怀中阮咸的丝弦,青铜兽首在烛火中泛起绿芒:"琴轸里掺了孔雀石粉末,能让音色清越三成。"她忽然按住震颤的琴箱,"东南角第七块地砖。"

我屏息贴上冰冷的石壁。鼓乐坊地下密道的回声里,分明混着细若游丝的铃铛响。掌心汗珠渗进牛皮裂缝,我对着月娘比划手语:是教坊司豢养的"谛听犬",那些被割去舌头的孩童最擅循声追踪。

"铛——"

月娘突然拨出记裂帛之音,我趁机将烧软的牛皮覆在羯鼓裂口。剧痛自左耳炸开,温热血线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方才修复鼓面的动作牵动了昨夜被音波震裂的耳膜,眼前霎时漫起猩红雾霭。

"别动。"月娘指尖寒光闪过,两根银针没入我耳后翳风穴。她将阮咸横抱膝头,二十三品丝弦竟发出编钟般的轰鸣:"八风从律,六吕调阳。"

地底传来幼犬呜咽般的惨叫。我趁机咬碎藏在臼齿里的龙脑香丸,辛辣气息冲开鼻腔血块。羯鼓在掌心转出个漂亮的弧度,鼓槌裹着浸油的麻布重重砸向鼓面。

"咚!咚咚!"

月娘的阮咸应声而起,五声音阶化作金戈铁马。我盯着鼓面跳跃的火焰,右耳突然捕捉到频率古怪的震颤——有片指甲盖大小的铜箔正贴着密道穹顶游走,是南诏巫祝惯用的"蝉翼哨"!

"闭气!"我旋身将羯鼓扣在月娘面前。几乎同时,蝉翼哨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鼓面刚修补好的牛皮应声崩裂。碎牛皮像被无形利刃削过,纷纷扬扬散作指甲大小的菱片。

月娘突然抓住我渗血的耳垂,沾着血在石板上画出星图:"角宿值日,苍龙七宿。敲震位,击巽位,踏坎位。"她解下腰间玉坠塞进我血流不止的左耳,"这是用昆仑玉髓雕的耳珰,能挡七次声蛊。"

我扯下半幅衣袖缠住头颅,羯鼓反扣在胸前。右耳突然传来诡异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蚂蚁正顺着耳道往脑髓里钻。月娘的阮咸不知何时换成十三弦筝,指尖翻飞如白蝶穿花。

"咚!咚咚咚!"

鼓槌在残破的鼓面敲出龟兹战阵的节奏,玉髓耳珰突然发出磬音。左耳听到的是月娘清越的筝鸣,右耳却灌满阴毒的蝉翼哨声,两股声浪在大阳穴处轰然相撞。

眼前炸开万千火星的刹那,我忽然领悟月娘星图的玄机。鼓槌重重砸向震位,赤脚踏上坎位青砖,转身时鼓面擦过巽位烛台。三重声浪在地下密道交织成八卦阵图,蝉翼哨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

当最后一丝哨声消散在桐油烟气里,月娘正用银针挑出我耳道里的血痂。她忽然蹙起远山眉:"你的右耳鼓膜上有道旧伤,像是...听惯丧钟的人才会有的裂痕。"

我捏碎残留的龙脑香丸,喉头腥甜却越发浓烈。方才对抗声蛊时,那缕始终萦绕在筝鸣间隙的钟声,此刻忽然在耳蜗深处炸响——正是三年前父亲战死那日,陇西城头那顶青铜钟的余韵。

第9章雪盲布局

我攥着冰镐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麻,靴底在冰面上打滑的瞬间,素问突然拽住我的后领。"当心冰裂缝!"她嗓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药箱里的瓶罐在她剧烈动作下撞出清脆声响。

贴着冰面匍匐前进时,那些棱角分明的冰晶正折射着诡谲的七彩光晕。我眯起眼睛数到第三十七枚反光晶体,突然听见素问倒抽冷气的声音:"昭容,你瞳孔在扩散!"

右眼骤然袭来的灼痛让我差点咬破舌尖。当视野里最后一丝光明被血色吞噬时,我反手扣住素问递来的银针:"别停,继续说方位。"

"未时方向三丈,冰层下有团黑影在移动。"素问的指尖带着草药香划过我掌心,"那些雪狼比预计的早醒了半个时辰,你的陷阱..."

我摸索着将最后几枚冰晶嵌进冰壁,金属刮擦声在寂静的雪谷格外刺耳。指尖触到冰晶棱面时,突然有温热液体滴在手背——是血,从我胀痛的眼眶涌出来的。

"左移半步!"素问突然厉喝。几乎同时,我听见利爪破空声擦着耳畔掠过。反手掷出的冰镐传来沉闷的入肉声,雪狼濒死的呜咽震得头顶冰棱簌簌坠落。

当第七匹雪狼的哀嚎在冰谷回荡时,我沾满冰碴的睫毛突然颤动。素问将药瓶贴在我渗血的绷带上:"还剩半盏茶时间,幻光阵就能成型。"

剧痛中我反而勾起嘴角。那些畜生永远学不会,最致命的陷阱往往藏在它们以为的盲区。指尖抚过冰壁上交错镶嵌的晶体,我突然僵住——触感不对,有两枚冰晶的棱面竟完全对称。

"素问!"我哑着嗓子摸索医女的手腕,"你刚才说冰层下的黑影..."

冰面炸裂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在雪狼王破冰而出的刹那,我对着记忆中的阵眼位置狠狠掷出火折。三百六十枚冰晶同时折射出的炽烈白光,将整座冰谷照得如同白昼。

此起彼伏的狼嚎突然变成凄厉的惨叫。我倚着冰壁剧烈喘息,却听见素问颤抖的惊呼:"昭容,冰面...冰面上有两个你!"

绷带缝隙透进的微光里,我望见冰镜中映出的诡异画面——另一个"我"正从反方向走来,手中冰镐滴落的却不是狼血,而是浓稠的墨色液体。

第10章凤钗泣血

"这簪尖的血槽不对劲......"我跪坐在潮湿的青砖地上,指尖抚过凤钗尾端细如发丝的凹痕。铜镜里映出我发间垂落的冷汗,在地宫烛火里泛着幽幽的蓝。

三日前在城隍庙废墟捡到这枚缠丝金凤钗时,我绝想不到会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此刻后腰被石案硌得生疼,面前摊着从丹房顺来的《百毒方》,泛黄纸页间"蚀骨水"三个字像蜈蚣在爬。

"蟾酥三钱,砒霜半两......"我咬破指尖在瓷碗边沿画咒,青铜药杵撞出清脆回响。地宫深处传来闷雷似的震动,石缝里渗出的水珠突然倒流,在头顶凝成诡异的漩涡。

簪尾突然刺破指腹,血珠滚进墨绿药汁的刹那,整碗液体发出鬼火般的荧光。我扯下裙裾裹住手掌,却见凤钗纹路间蓝光流转,仿佛有活物在金属里游走。

石壁轰然洞开的瞬间,我几乎咬碎后槽牙。暗格里青铜兽首龇着獠牙,眼窝处两个凹槽正与凤钗双翅严丝合缝。可当我把金钗按进去时,兽首竟猛地旋转九十度,将我右臂生生卡进石缝。

"喀嚓——"

骨裂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我盯着瞬间肿成青紫的手腕,喉头涌上腥甜。簪尾蓝光更盛,顺着兽首纹路注入石壁,整座地宫开始震颤,碎石簌簌砸在后背。

"还有......三寸......"我攥着左拳捶打石壁,指甲劈裂也浑然不觉。兽首齿轮咬合着臂骨缓缓转动,每挪动分毫都像钢锯在骨髓上来回拉扯。冷汗浸透的襦裙黏在背上,凉意却浇不灭五脏六腑灼烧般的剧痛。

当凤钗完全没入机关的刹那,蓝光突然暴涨。我踉跄着跌进暗格后的密室,右臂软绵绵垂在身侧,却顾不得查看伤势——面前整面玉璧正在融化,露出后面鎏金神龛,而供桌上那尊青铜饕餮像,竟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尊一模一样。

指尖触到饕餮獠牙的瞬间,头顶传来冰裂般的脆响。我抬头正见凤钗从机关弹出,金丝缠绕的钗身裂开细纹,一滴幽蓝液体顺着凤凰眼角缓缓坠落。

那滴蓝血落在玉砖上竟不晕开,反而如活物般扭动着朝我游来。我抄起药碗扣住它,瓷胎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腕间旧疤突然火烧火燎地疼起来,恍惚看见十三岁那夜,母亲将饕餮像塞进我怀里时,指甲缝里也渗着同样的蓝......

第11章镜狱对峙

我跪坐在铜镜迷宫的中央,汗珠顺着下颌滴在琉璃砖上,发出"滋"的轻响。三百六十一面铜镜将地火的热浪反复折射,鎏金镜框烫得能烙熟肉片。指尖在袖中摸索到冰凉的机括,那是昨夜从司天监偷来的牵星尺——只要调整西北角三面铜镜的仰角,就能让它们刚好映照出麟德殿的日晷影子。

"沈昭容当真以为能骗过天命?"替身妃的声音在镜阵外忽远忽近,她穿着与我相同的银红蹙金翟衣,连眉间花钿都分毫不差。铜镜里突然伸出十根鲜红指甲,猛地扣住我左肩,"你可知这镜狱里死过多少赝品?"

滚烫的指甲陷进皮肉时,我嗅到皮肉焦糊的气味。镜中倒影忽然扭曲,我看见自己右眼变成妖异的翠色,耳后浮现出与替身妃如出一辙的蛇形胎记。这发现让我浑身发冷,手中牵星尺差点脱手——原来她们用我的血养蛊时,竟把蛊毒种进了神魂。

"午时三刻快到了。"我强忍剧痛将铜镜转向正北,镜面突然映出麟德殿檐角的铜铃。替身妃的尖啸震得铜镜嗡嗡作响,她掐着我脖颈按向滚烫的镜面:"你以为制造日晷错影就能证明自己在麟德殿?镜狱里的时辰可比外面**刻!"

脸颊贴上铜镜的瞬间,我袖中银针倏地刺入镜框榫卯。当啷一声,东南角的铜镜应声偏转十五度,地火的光束突然在镜阵中织成星图。替身妃像被灼伤般缩回手,她腕间的守宫砂突然渗出黑血——那是我昨夜在胭脂里掺的犀角粉。

"姐姐难道没发现?"我擦着嘴角血渍轻笑,看着铜镜里属于她的倒影正在消散,"从你踏进镜狱那刻,每面铜镜都在记录你的命盘。"最顶端的铜镜突然映出御花园景象,皇帝正带着钦天监走向麟德殿——那本该在一刻钟后的场景,此刻却通过铜镜折射提前显现。

替身妃发疯似的砸向铜镜,可那些鎏金镜框突然长出倒刺,将她双手钉在镜面上。我趁机将最后三枚铜钱嵌入地砖凹槽,整个镜狱突然开始倾斜。当辰时的阳光从顶窗斜射而入,所有铜镜齐刷刷转向太液池方向——那里正飘着我提前布置的纸鸢,鸢尾系着的日晷投影,此刻刚好落在麟德殿西侧。

"你篡改了地脉走向!"替身妃的尖叫混着皮肉烧焦的声响,她的脸在镜中分裂成两半,一半是我熟悉的娇媚容颜,另一半竟与冷宫里的废后重叠。我抚摸着发烫的铜镜,看三百六十面镜子同时映出皇帝惊愕的脸——他手中的滴漏,此刻显示着与我铜镜完全相反的时辰。

地火突然暴涨,替身妃在镜阵中央化作火团。我最后瞥见铜镜里的自己,左眼瞳孔变成蛇类的竖瞳,耳后胎记正渗出墨绿汁液。当镜狱石门轰然开启时,我对着赶来查验的掌事姑姑露出最温婉的笑:"妾身方才一直在麟德殿祈福,这铜镜......怕是照见了什么脏东西?"

第12章遗诏焚心

我攥着那张泛黄的诏书踏进冷宫时,疯妃李氏正用银簪在青砖上刻字。碎瓷片刮擦地面的声响像毒蛇吐信,她蓬乱发间露出的半张脸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容姑姑来送鸩酒了?"她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我怀里的火折子,"先帝的墨宝可经不得烧,你瞧——"她猛地掀开裙摆,密密麻麻的暗红火漆印如同毒疮爬满双腿。

我后背倏地沁出冷汗。三日前在御书房暗格里找到的遗诏,火漆纹路竟与这些瘢痕如出一辙。正要俯身细看,李氏突然抓起铜盆里的炭火往诏书上按:"假的!都是假的!"

"娘娘且慢!"我反手扣住她腕骨,滚烫的炭块擦着诏书边缘坠落。火苗舔上蛛网垂悬的帷幔,浓烟瞬间吞没了霉味。李氏癫狂的笑声在噼啪爆响中格外刺耳:"当年他们也是这般烧的,血掺朱砂,骨灰调墨......"

怀中的冰蚕丝突然剧烈震颤。这是师父特制的验毒绫,此刻却像活物般绞住诏书边缘。我瞳孔骤缩——唯有浸过鸩毒的纸页,才会让冰蚕丝现出靛蓝纹路。

"火漆秘文要用人血显形!"李氏突然掐住我手腕,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她抓起碎瓷片划开掌心,血珠滴在诏书火漆的瞬间,那些纹路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我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西域巫蛊的蛇形密语。

火舌已蹿上房梁,烧化的雪水混着黑灰砸在脸上。我扯下披风扑打火焰,李氏却将血淋淋的诏书按进炭盆:"烧啊!烧干净才能看见真龙!"她撕开裂帛般的笑声里,我瞥见炭灰中渐渐浮出人脸轮廓。

那是张与我七分相似的面容,眉眼处却烙着北狄狼图腾。

第13章毒疮绽真

铜镜里那张肿胀溃烂的脸孔让我胃部抽搐,暗黄色脓水正顺着颧骨往下淌。我掐住大腿逼迫自己睁眼,指甲陷进溃烂的腐肉里时,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

"再坚持三十息。"我对着镜中厉鬼般的倒影呢喃,烛火将化脓的疮口照得如同溶化的蜡油。培养皿里那团紫黑色肉瘤正在跳动,细如蛛丝的血管正从边缘向我手腕延伸。当第一条血管刺破皮肤时,我咬碎了含在舌底的冰片。

骨髓深处炸开的剧痛让铜镜轰然倒地。那些游走的血管像活蛇般在皮下乱窜,我能清晰感觉到它们正在吞噬我培养三个月的病变细胞。冷汗混着脓血浸透裹胸布,脊椎仿佛被寸寸碾碎的痛楚中,我忽然对着满地狼藉笑出声——镜面碎片里那些溃烂的疮口,正渗出淡金色的黏液。

"龙涎香..."我沾取黏液凑近鼻尖,腥臭中浮动的异香让瞳孔骤缩。当年在太医院翻到的禁方突然在脑中浮现:唯有皇族血脉受蛊毒侵蚀时,腐肉才会凝出龙涎。培养皿突然发出爆裂声,紫黑肉瘤炸开的瞬间,我扑到案前抓起银刀。

刀尖剜进锁骨下溃烂最深的疮口时,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脓血喷溅在窗纸上,月光霎时被染成妖异的暗红。当刀锋触到那团正在成型的硬块时,黏连在腐肉间的金丝突然发出蜂鸣——那是我埋在病变细胞里的鲛人骨粉在共鸣。

"成了!"我抖着手将沾满金丝的血肉拍上面颊,镜框残片中逐渐浮现的陌生面容让我浑身战栗。溃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底下新生的肌理呈现出恰到好处的蜡黄色。当最后一块腐肉从下颌脱落时,檐角铁马突然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我僵直着脖颈看向铜镜残片,倒影里的老妇正对我露出诡笑——那分明是十年前被先帝赐死的乳娘的脸。掌心残留的龙涎香突然开始发烫,混着鲛人骨粉的金丝在皮下游走成陌生的脉络。窗外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我摸到耳后新生出的朱砂痣,和当年在冷宫找到的尸身上那颗分毫不差。

第14章荷烬抉途

我跪在御书房暗格前,指甲深深掐进青砖缝隙。十指被碎瓷割破的血痕还未结痂,此刻又渗出血珠,顺着砖缝流进地底机括的凹槽里。青铜兽首在烛火中投下狰狞的暗影,像极了皇帝每次掐住我脖颈时,瞳孔里翻涌的暴戾。

"咔嗒"声在死寂中炸响的瞬间,我猛地捂住嘴。兽首突然裂成两半,露出深不见底的密道,腐臭的荷花香混着焦味扑面而来——这正是三日前被焚毁的荷风殿残灰。

"果然在这里......"我攥紧贴身藏着的琉璃瓶,瓶底还残留着前日从冷宫井底刮下的骨粉。那些被秘密处死的宫人,他们的骨灰里都有相同的金丝纹路,就像此刻密道里飘出的灰烬,每片都闪着细碎的金光。

石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某种尖锐的刺痛突然从脚踝窜上脊背。我踉跄着扶住湿滑的墙壁,摸到满手黏腻的蜡油——无数熄灭的残烛堆积在转角,烛泪凝成诡异的莲花形状。

"你以为烧了荷风殿就能毁掉证据?"皇帝的声音像毒蛇贴着耳廓游走,我僵在最后一级台阶,看着他的玄色龙纹靴碾过满地灰烬,"容儿,你连自己亲手调制的返魂香都闻不出来么?"

喉间瞬间涌上腥甜,我盯着他掌中那支金镶玉的香筒。三年前他哄我喝下鸩酒时,用的就是这个容器。此刻筒盖开启的轻响与记忆中的瓷盏碎裂声重叠,密道突然剧烈震颤,头顶簌簌落下混着金粉的灰雨。

"机关只能维持半刻钟。"我咬破舌尖强迫清醒,琉璃瓶擦着皇帝扬起的广袖摔向墙角。骨灰与荷烬碰撞的刹那,爆开的金雾中竟飞出只流光溢彩的蛾子,它翅膀上的纹路与冷宫井底拓下的血书完全重合。

皇帝掐住我脖子的手骤然收紧,却在金蛾掠过眼前时猛地松开。我看到他瞳孔里映出蛾翅上密密麻麻的罪状,那些用金线绣在荷花瓣里的毒誓,此刻正在灰烬中熊熊复燃。

"陛下可知,返魂香混着枉死者骨灰,会召来什么?"我趁机扑向机关枢纽,任凭锋利的齿轮绞住衣袖。鲜血滴在控制龙首闸的青铜莲台上时,整条密道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呜咽,金蛾群从各个裂缝中倾巢而出,裹着荷烬在我们之间筑起燃烧的屏障。

最后一枚机括归位的轰鸣声里,我听见自己的肋骨在皇帝暴怒的掌风中发出脆响。但比剧痛更清晰的,是怀中那页从金蛾翅膀上剥落的血诏,正透过染血的衣料,烙铁般灼着心口。

第15章火吻轮回

我攥着汽油桶的手指在打滑,塑料表面被手汗浸得发亮。镜面墙里倒映出我扭曲的脸,三小时前刚烫卷的长发此刻沾满天花板落下的灰烬,像团烧焦的钢丝球。

"第七次循环。"我对着满地碎玻璃呢喃,火苗正顺着窗帘攀爬,将那些伪造的借据与照片吞噬成蜷曲的黑蝶。上次重启时我数过,从点燃打火机到火焰吞没整间密室需要四十二分钟——足够让所有证据灰飞烟灭,只要我能活着走出这个时间漩涡。

突然有热浪掀翻背后的置物架,玻璃药瓶在脚边炸开。我踉跄着撞上镜面,看见自己瞳孔里闪过另一簇幽蓝火焰。那是三天前的情形,当我在疗养院发现陆明渊偷录的监控视频时,同样的火苗正在他指尖明灭。

"你逃不掉的。"镜中忽然浮出半张被烧伤的脸,我条件反射地抄起灭火器砸过去。钢瓶穿过虚影重重撞在墙上,灭火粉末如暴雪般喷涌而出。那些飘落的白色颗粒在空中凝滞,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雪花。

火舌突然倒卷着缩回原点,烧焦的窗帘重新变得崭新。第八次循环开始了。

这次我直奔保险柜,密码是陆明渊的忌日。金属门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最上层摆着沾血的钢笔,正是三年前捅进他肋下的那支。下层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七本日记,每本封皮都印着不同女人的唇印。

"你总是学不会温柔。"身后传来潮湿的叹息,我猛地转身,看见镜中浮现出陆明渊的轮廓。他手指穿过镜面抚上我的脸,寒意在灼热的空气中凝结成霜,"销毁这些,你的杀人记录就彻底干净了?"

我挥刀划破镜面,裂纹蛛网般绽开:"包括你制造的十二场’意外死亡’。"刀尖戳进他虚化的心脏位置,"还记得徐护士怎么死的吗?你修改了她的病历单,让所有人以为她是自杀..."

火焰突然暴涨,天花板传来梁柱断裂的轰鸣。这次循环比上次提前了八分钟,火舌已经舔到装着氰化物的玻璃柜。我冲向通风口时,背后镜廊里突然伸出无数透明手臂,那些被陆明渊害死的冤魂正撕扯着我的裙摆。

浓烟呛进肺里,我摸到藏在靴筒里的微型氧气罐。咬开阀门的瞬间,瞥见镜中倒影突然分裂成两个——穿着病号服的我正抱着浑身是血的陆明渊,而他手里攥着我们的结婚照。

"你终于想起来了?"无数个陆明渊的声音在火场里共鸣,震得耳膜渗血,"那天晚上,是你求我伪造车祸..."

记忆碎片突然刺进太阳穴。三年前的雨夜,刹车失灵的车冲向护栏,我扑过去替他挡下飞溅的玻璃。后视镜里,另一个我举着手机在笑,镜头对准燃烧的油箱。

通风管盖板被烧得通红,我裹着湿窗帘撞开最后一道火墙。坠入逃生通道的瞬间,整层楼在身后爆炸。气浪掀翻我的瞬间,瞥见烈焰中浮现出双影拥抱的轮廓——二十岁的我正把匕首送进陆明渊后背,而三十五岁的他伸手接住我坠落的身体。

循环终止的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我摔进地下室的水潭。水面倒影里,我左肩浮现出崭新的烧伤痕迹,形状正是陆明渊最后那个拥抱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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