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日本是我苏锦瑶的大喜之日。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丞相府嫡女下嫁定北侯府世子的盛事。

我端坐在闺房内，任由嬷嬷为我梳妆打扮。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一身嫁衣衬得肌肤胜雪。

"小姐，世子爷的迎亲队伍快到了。"丫鬟春桃在门外禀报。

我轻抚胸前的玉佩，那是萧世琛去年亲手为我挑选的定情信物。他说过，此生非我不娶。

"小姐不必紧张，世子爷那般疼爱您，定会待您如珠如宝。"嬷嬷笑着说道。

我点点头，心中却莫名不安。昨夜萧世琛匆匆来访，神色慌张，欲言又止。我问他何事，他只说无事，让我安心等着做他的新娘。

锣鼓喧天，唢呐声响起。

迎亲的队伍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门外。满院宾客翘首以盼，等着看丞相府嫡女出嫁的风光。

可是，轿子里走出的新郎，身边竟然牵着另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衣，容貌清秀，怯生生地躲在萧世琛身后。正是那个被他从马蹄下救起的白如月！

"世子爷这是何意？"父亲怒声质问。

萧世琛面色苍白，不敢看我，只是护着白如月道："岳父大人，如月她昨夜险些被恶人糟蹋，我不得不先娶了她，以保全她的名节。"

满院哗然。

我一身嫁衣站在台阶上，如同被人当众掌掴。原来昨夜他神色慌张，是因为要背叛我。

"那我女儿如何？"父亲怒不可遏。

"锦瑶，我会给你名分的，只是如月身份低微，若不做正妻，必受人欺凌。你大度一些，让她先进门，日后我再接你过府。"萧世琛总算抬眼看我，眼中竟有些许恳求。

让我大度？

我被他抛弃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要我大度？

正当我羞愤欲绝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既是要嫁入我萧府，不如嫁我可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玄色官袍的男子大步走来，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正是萧世寒，萧世琛的叔父，年仅二十八岁便封侯拜将的少年英雄。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眼中满含真诚：

"苏小姐若不嫌弃，萧世寒愿以一生相守，绝不负卿。"

身后跟着的家丁抬来一箱箱聘礼，整整九十九抬，比萧世琛的聘礼多了整整一倍。

"侯爷这是何意？"父亲愣住了。

"既然有人不珍惜璧人，便让懂得珍惜的人来守护。"萧世寒起身，目光坚定，"我萧世寒今日当着众人立誓，此生只娶苏锦瑶一人为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萧世琛脸色大变："叔父，您这是做什么？锦瑶是我的未婚妻！"

"是么？"萧世寒冷笑，"我看世子爷已经有了新欢，何必再霸占旧人？"

我看着萧世寒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轻视，只有满满的认真和怜惜。

嫁谁不是嫁？

与其被萧世琛抛弃后再委屈求全，不如趁此机会另寻良缘。

我缓缓开口："我愿意。"

2

两顶轿子，同时抬入萧府。

我被抬进萧世寒的院子，而萧世琛和白如月则去了东院。一府两新娘，传为笑谈。

萧世寒亲自扶我下轿，他的手温暖有力，与萧世琛的浮躁截然不同。

"委屈夫人了。"他低声说道。

我摇摇头："是我该谢谢侯爷救场。"

拜堂成亲时，萧世琛和白如月还未露面。想来是在洞房里缠绵，连这等大礼都顾不上了。

第二日朝阳初升，我与萧世寒给老太君敬茶。老人家满面红光，连声说好。

"我这孙子总算娶到好媳妇了！"老太君握着我的手，眼中含泪，"锦瑶啊，以后这府里就靠你了。"

我心中暖暖的。萧世寒在朝中地位超然，老太君更是德高望重，我这个临时救场的新娘，竟也被当作真正的家人。

下午时分，萧世琛和白如月才姗姗而来。

萧世琛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白如月则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

"见过叔母。"萧世琛勉强行礼。

白如月也跟着福身："见过叔母。"

我端坐在主位上，淡淡点头。昨日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今日却成了他的叔母，命运真是弄人。

"听说世子爷昨夜洞房花烛，今日才想起来拜见长辈？"我语调平静，却让萧世琛脸色一红。

"叔母恕罪，是侄儿疏忽了。"

"既已成亲，当守礼法。府中上下，都有自己的规矩。"我站起身，"我累了，你们自便吧。"

萧世琛张了张嘴，终是没敢说什么。

回到房中，萧世寒正在处理公务。见我进来，他放下手中奏折：

"可是他们惹你不快了？"

"没有。"我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卸下头上的珠钗，"只是觉得讽刺。"

萧世寒走到我身后，接过我手中的梳子，轻柔地为我梳理长发：

"过去的事，不必再想。往后余生，只需想着我们就好。"

我从镜中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或许，这桩婚事并非不幸，而是另一种缘分的开始。

3

今日是回门之礼。

萧世寒一早便备好马车，要陪我回丞相府。可临时有紧急军情传来，他不得不入宫面圣。

"夫人先回娘家，我处理完公务便来接你。"他歉意地说。

我理解地点头："国事要紧，我自己回去即可。"

独自回到丞相府，父母见我身边空无一人，不禁担忧。

"世寒怎么没来？莫不是对你不上心？"母亲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

"他有公务在身。"我为萧世寒解释，"母亲放心，他待我很好。"

"这萧家的男人啊，一个个都是什么德性！"父亲怒挥衣袖，"先是那个不知轻重的世子，现在连世寒也不靠谱！"

我心中其实明白，萧世寒之所以娶我，多半是出于愧疚和责任，算不得真情。但既已成亲，便要好好过日子。

正说话间，下人来报："小姐，萧世子求见。"

我心中一沉。萧世琛来做什么？

见到萧世琛时，他脸色憔悴，眼中满含悔恨。

"锦瑶，我有话对你说。"

我冷淡地看着他："世子爷有话便说，何必遮掩？"

"我后悔了。"他猛地跪下，"我不该为了如月而负你，不该让你受此委屈！"

我讥笑一声："世子爷这话说得奇怪。你娶了心爱之人，有何可悔？"

"我发现我错了！"萧世琛痛苦地说，"如月她...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纯善。成亲当夜，她竟然要我休了你，说什么不能让你在府中碍眼！"

原来如此。白如月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那又如何？"我平静地问，"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与我何干？"

"锦瑶，你跟我回去吧！"萧世琛抓住我的手，"我休了白如月，重新娶你为妻！"

我甩开他的手，眼中满含寒霜：

"萧世琛，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已经嫁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抛夫弃子？"

萧世琛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

"可是...可是你明明爱我的啊！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怎么能说忘就忘？"

"爱？"我嗤笑，"萧世琛，你把我的心伤透了，还指望我继续爱你不成？"

4

正当萧世琛苦苦哀求之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

萧世寒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跪在地上的侄儿，眉头紧皱。

"世琛，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世琛见到萧世寒，脸色瞬间苍白："叔父，我..."

"还不起来！"萧世寒怒喝一声，"成何体统！"

萧世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不敢再看我。

萧世寒走到我身边，轻抚我的后背："可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没事，只是世子爷忽然想起了旧情，来探望一番。"

"旧情？"萧世寒冷笑，目光如刀般刺向萧世琛，"你已经娶妻，还来纠缠我的夫人，是何道理？"

"叔父，锦瑶本是我的未婚妻..."萧世琛试图解释。

"那是过去。"萧世寒打断他的话，"如今她是我萧世寒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再敢纠缠，别怪我不念叔侄之情！"

萧世琛被他的气势震慑，不敢再言。

"还不滚回去陪你的娇妻？"萧世寒语气森寒。

萧世琛灰头土脸地离开，临走时还不死心地回头看我一眼，满眼都是不甘。

送走萧世琛后，萧世寒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让你受委屈了。"他握住我的手，"以后他若再敢来纠缠，直接告诉我。"

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莫名的安全感。

或许，嫁给萧世寒，真的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傍晚时分，我们准备启程回府。却不想在门口又遇到了白如月。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衣衫略显凌乱，眼中含泪。

"侯爷，求您救救如月！"她忽然扑过来，想要抱住萧世寒的腿。

萧世寒迅速闪开，将我护在身后："你这是何意？"

"世子爷他...他要休了我！"白如月哭诉道，"他说都是因为我，才会失去苏小姐，现在又说我配不上萧府的门第，要将我赶出府去！"

我心中冷笑。萧世琛这是后悔了，想要重新追求我，所以要抛弃白如月？

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萧世寒冷淡地说，"与我何干？"

"求您看在如月孤苦无依的份上，劝劝世子爷吧！"白如月哭得梨花带雨。

萧世寒看向我："夫人以为如何？"

我淡淡一笑："既然世子爷不要，那便不要吧。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勉强？"

白如月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5

回到萧府，便听说萧世琛真的休了白如月。

休书一下，白如月便被赶出了萧府，连她那些嫁妆都没能带走。

我在花园里闲坐，萧世寒陪在一旁处理公务。

"夫人，世琛求见。"侍女进来禀报。

我看了看萧世寒，他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萧世琛满面春光地走进来，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锦瑶，我已经休了白如月，现在可以重新娶你了！"他兴奋地说。

我差点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逗笑了。

"世子爷这话说得奇怪。我何时说过要嫁给你？"

萧世琛愣住："你...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等你？"我嗤笑，"我为何要等你？"

"因为你爱我啊！"萧世琛理所当然地说，"从小到大，你最爱的人就是我！即使嫁给叔父，也不过是赌气而已！"

萧世寒放下手中奏折，目光冰冷地看向萧世琛：

"世琛，慎言。"

萧世琛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叔父，您是长辈，应该成全我们这对有情人！锦瑶嫁给您，无非是想刺激我，让我回心转意。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您就把她还给我吧！"

"啪！"

我一个耳光扇在萧世琛脸上，力道之大，连他都踉跄了几步。

"萧世琛，你真是不知羞耻！"我怒不可遏，"我是你叔母，你竟敢如此放肆！"

萧世琛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锦瑶，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我冷声说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人格！"

萧世寒站起身，一脚将萧世琛踹翻在地：

"孽障！竟敢如此对你叔母无礼！"

萧世琛惊恐地看着萧世寒："叔父，您不要被她迷惑了！她心里想的还是我！"

"来人！"萧世寒怒喝，"给我掌嘴五十，让他清醒清醒！"

很快便有家丁进来，不由分说地按住萧世琛就是一顿耳光。

打完之后，萧世琛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说话都漏风了。

"还不滚！"萧世寒寒声说道。

萧世琛被人拖走，临走时还不甘心地看着我，眼中满含怨毒。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和萧世琛之间，再无半点情分可言。

6

几日后，有消息传来，说萧世琛在酒楼里酗酒闹事，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还有人说，他在大街上拦住每一个路过的女子，逢人便说那是他的锦瑶，要娶她为妻。

我听了，只觉得可悲。

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子爷，如今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夫人可是心疼他了？"萧世寒忽然问道。

我摇摇头："只是觉得可惜。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走到这步田地？"

"他咎由自取。"萧世寒淡淡地说，"不知珍惜身边人，失去了才后悔，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此时，侍女匆匆来报："夫人，白如月在府门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我皱眉："她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萧世寒说道，"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白如月被带进来时，已然狼狈不堪。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求侯爷和夫人救救如月！"

"说吧，何事？"我冷淡地问。

"世子爷他疯了！"白如月哭诉道，"他说要杀了如月，然后去陪苏小姐！还说什么此生非苏小姐不娶，要如月给苏小姐陪葬！"

我心中一惊。萧世琛竟然疯到这种地步？

"他现在在哪里？"萧世寒沉声问道。

"就在府门外！"白如月颤声说道，"他拿着刀，说要进来找苏小姐！"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打斗声和萧世琛的怒吼：

"锦瑶！你给我出来！我们一起死，下辈子再不分离！"

萧世寒脸色铁青，立即吩咐侍卫："保护夫人，我去处理。"

我拉住他的袖子："小心些。"

他温和地笑笑："放心，区区一个疯子，伤不了我。"

很快，外面的声音便停息了。

萧世寒回来时，衣袍上还带着血迹。

"如何了？"我关切地问。

"已经制住了。"萧世寒说道，"我让人将他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好生看管。"

我松了口气。虽然萧世琛负了我，但我也不愿见他真的疯癫至此。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萧世寒看着我，眼中满含深情，"换了别人，怕是恨不得他去死。"

我摇摇头："恨意太重，徒然伤神。既已过去，便不必再提。"

萧世寒忽然握住我的手："锦瑶，你可曾怪过我？"

"怪你什么？"

"怪我强行娶你，打乱了你的人生。"

我怔了怔，然后轻笑："若不是你，我现在怕是还在为萧世琛的薄情而痛苦。是你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萧世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锦瑶，我..."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没什么。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7

日子过得很平静。

萧世寒对我极好，虽然我们之间缺少那种炽热的爱情，但彼此尊重，相敬如宾，倒也算得上是良缘。

直到那一日，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夫人，您怀孕了！"大夫惊喜地说道。

我愣住了。我竟然怀了萧世寒的孩子？

萧世寒得知消息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久，他才颤着声音问：

"真的？"

"真的。"我点点头，"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

萧世寒忽然将我紧紧抱住，声音哽咽：

"锦瑶，谢谢你。"

我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怀个孩子，何必如此激动？"

"你不明白。"萧世寒松开我，眼中含泪，"有了这个孩子，你就真正属于我了。"

我心中一动。原来他一直担心我还念着萧世琛？

"萧世寒。"我轻抚他的脸颊，"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与这个孩子无关。"

他握住我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我知道你是为了赌气才嫁给我的。我一直担心，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会离开我。"

我心中涌起阵阵暖流。原来这个看似强势的男人，内心也会有不安和恐惧。

"不会的。"我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你。"

消息传出后，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萧世寒要当父亲了！

老太君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天让人炖各种补品给我送来。

然而，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有人说萧世琛听到消息后，在庄子里大哭大闹，说要回来看看他的锦瑶。

"夫人，要不要加派人手去庄子里？"侍女担忧地问。

我摇摇头："不必。他已经疯了，翻不起什么浪花。"

可是我错了。

那日黄昏，我正在花园里散步，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萧世琛！

他不知从哪里逃了出来，此时正狼狈不堪地跑向我。

"锦瑶！我的锦瑶！"他大喊着扑过来。

我吓得想要逃跑，可身子沉重，根本跑不快。

眼看萧世琛就要抓住我，一道身影忽然出现，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是萧世寒！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萧世寒怒不可遏。

萧世琛趴在地上，满脸血污，却还在痴痴地看着我：

"锦瑶，你怀孕了？是我的孩子吗？一定是我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萧世琛，你真是疯了！"

"对，我疯了！"萧世琛哈哈大笑，"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为什么要怀别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应该是我的！"

萧世寒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孽障！敢对你叔母无礼，找死不成？"

"杀了我吧！"萧世琛凄厉地笑着，"反正锦瑶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世寒真的动了杀意，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不要！"我拉住他的手，"不要杀他！"

萧世寒看着我，眼中满含痛苦："锦瑶，你还是心疼他的，对不对？"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这种人脏了手。"

萧世寒这才收起长剑，吩咐侍卫："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若再让他逃出来，你们都给我陪葬！"

萧世琛被拖走时，还在凄厉地喊着：

"锦瑶！我的锦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8

自那日后，我便一直心神不宁。

萧世寒察觉到我的异常，温声问道："可是被他吓到了？"

我点点头："我担心他还会再来。"

"不会的。"萧世寒握住我的手，"我已经派了最可靠的人去看管他。他再不会有机会靠近你。"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半月后，传来消息，萧世琛死了。

他在庄子里上吊自尽，死前还抱着一只残破的花灯，口中念着我的名字。

听到这个消息，我竟然哭了。

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惋惜。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最终还是走上了绝路。

"锦瑶，别哭。"萧世寒轻抚我的后背，"他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我不是为他哭。"我哽咽着说，"我是为那些逝去的美好而哭。"

萧世寒沉默良久，才说："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我点点头。或许真的是这样。与其疯疯癫癫地活着，不如就此了结，也算是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萧世琛死后，再无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萧世寒也越来越体贴。他推掉了很多应酬，每天都陪在我身边。

"孩子生下来，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我问道。

"若是男孩，就叫萧逸尘，愿他一生逍遥，不被世俗尘埃所累。"萧世寒温柔地说，"若是女孩，就叫萧锦心，承你之名，愿她一生都能有一颗赤子之心。"

我心中暖暖的。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贴心。

"萧世寒。"我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被人珍惜是这样的感觉。"

萧世寒轻吻我的额头："是我要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

9

转眼到了临盆的日子。

我躺在床上，紧紧握着萧世寒的手。产婆在旁边忙碌着，萧世寒的脸色比我还要苍白。

"夫人，用力！"产婆大声说道。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力。

终于，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生了！是个小公子！"产婆兴奋地说。

萧世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含泪水。

孩子被抱过来时，皱巴巴的小脸像极了萧世寒。

"像你。"我虚弱地笑着。

"像你更好。"萧世寒轻抚孩子的脸颊，"愿他像母亲一样善良美好。"

老太君得知消息后，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她颤巍巍地走进房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老泪纵横：

"我萧家后继有人了！"

坐月子期间，萧世寒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他亲自为我煎药，为孩子换尿布，忙得不亦乐乎。

"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些做什么？"我心疼地说，"让下人来就是了。"

"我愿意。"萧世寒认真地说，"我想亲自照顾你们母子。"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中满是感动。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萧世琛，便问萧世寒：

"他的墓，在哪里？"

萧世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城外的乱葬岗。"

我心中一痛。堂堂侯府世子，最终却葬在乱葬岗，真是可悲。

"带我去看看吧。"我说。

萧世寒皱眉："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不宜出门。"

"就当是了结一段过往。"我坚持道。

萧世寒拗不过我，只好答应。

墓地很简陋，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堆，连墓碑都没有。

我在墓前放了一壶酒，默默站了一会儿。

"萧世琛，愿你来世能遇到真正爱你的人。"我轻声说道。

萧世寒在旁边静静陪着我，没有说话。

回程路上，我忽然说："萧世寒，我很庆幸嫁给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不是占有，不是控制，而是尊重和珍惜。"

萧世寒握住我的手："锦瑶，我也很庆幸能娶到你。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马车缓缓行驶在夕阳下，我们一家三口，静静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萧世琛用他的一生，告诉世人什么叫做不知珍惜。而我和萧世寒，却用我们的余生，诠释了什么叫做相濡以沫。

年华易逝，但真情永恒。

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珍惜眼前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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