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婚礼开始，谢允裕到处张望着齐璃的身影，他在等她架不住白眼向他求饶。

可婚礼快过一半，仍旧没看到半个身影。

倒是宾客们起身说，要去参加另外一家公子的婚礼。

他不悦拦下宾客，质问道，

“整个北城谁不得给我谢家面子，你们半途离开是想踩我谢家的脸面吗？”

宾客连忙解释，“谢少，是周二少结婚！我们得罪不起周家必须过去啊！”

他忽然想起齐璃在病房的话，她要嫁给周二少了。

心中从未如此慌乱过，他扔下婚礼上的一切冲去了周家。

5.

周锦浩在医院花钱打点过，医院里没有人将我的照片散播出去，只停留在了医院里的那些护士口中。

我换上嫁衣坐上小轿车，他睨着我笑道，

“一个玩女人染上脏病的丈夫，一个未婚爬上对方床上的妻子，看来我们俩很是相配，你觉得呢？”

这话带着明晃晃的讽意，我打量他一眼，笑着回怼，

“这些传闻从何而来，怕是只有周二少清楚了。”

周家早在半年前开始就到处散播，周锦浩要寻一个贤惠妻子。

当时周家的门都快被媒人踏过了门槛，人人都想要嫁到这商政两界纷纷涉猎的周家去。

要是能成为周锦浩的少夫人，未来的好日子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没出两个月，周家就开始传出周锦浩是因为流连各大烟花场所，染了脏病活不过多长时间才找人来冲喜。

想进周家的姑娘们纷纷惶恐，没人再敢往周家跑。

可这空穴来潮的话，我上辈子无意间得知，那是周锦浩主动放出来的。

这背后是为了什么，怕是和他家的大哥脱不了关系了。

他打开车门，贴心的扶住我的手，

“你都选择我了，现在想反悔可也来不及了，周家到处危险重重，齐小姐可要受好了。”

看似浓情蜜意，说扶却不如说是在牢牢禁锢住我。

我反手将他的手腕压在下方，搀扶着他走，

“周二少都是找冲喜的老婆，这种身份有什么危险？”

他噙着笑挽着我走向舞台上，“你很聪明，不过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我们家的大哥可是阴险狡诈得很，不知道你能抗过几关。”

我嗤笑了声，没有说话。

底下的宾客们一边是传来祝福声，一边又在切声嘲笑着，

“还周家的公子哥呢，你看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染了脏病的男人也敢嫁，我看这齐璃想攀高枝想疯了吧！”

“从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孤儿，想着能过几个也荣华富贵的生活肯定铁着头也得嫁过去啊！”

“看她能过多久的好日子，嫁过这染病的男人可是折寿的！”

我从容的举着酒杯，对那些人笑着道谢。

姑姑养了我十几年时间，为的就是让我嫁给北圈里面的上层人家，好让她坐稳一带歌舞厅的老板娘位置。

若是我不选择名声难听，但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周锦浩。

怕是只有比我大上三轮的黄家老爷，还有瘫痪不能下床的童家去做童养媳了。

周锦浩笑了笑，故意咳嗽了好大一声，问我，

“怕了？我命不久矣，嫁过来你不久就会当一个寡妇，要是反悔了现在还可以逃哦。”

我抓紧他的胳膊，假笑着说，

“放心，老公，我怎么可能丢下一个寿命不剩几月的人逃跑呢？”

他瞧不上我因为钱嫁进来，我自然也瞧不起他为了争夺家产而装病。

不过，我们俩图谋相同，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夺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暗中较劲之中，谢允裕冲进了婚礼现场。

他盯着我身上的婚纱眼眶充血般的红，咬牙切齿地吼道，

“齐璃！脱掉你身上的婚纱下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周锦浩在我和他身上来回扫视，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疯狂咳嗽，挡在我身前问，

“谢少，你和我的妻子认识？好歹是我周某的妻子，你这样大呼小唤的对她，是不是有点没把我周家放在眼中？”

他捏了捏我的手，暗示我往后退些。

还没反应得过来，周家大哥周长汛便站了出来，毫不客气请谢允裕离开。

“谢允裕，我弟弟好不容易寻得一妻为他冲喜，这种大喜的日子你敢来搅和，是想和我周家作对吗？！”

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两声，整个北圈谁敢和周家作对，那不是找死吗？

周锦浩低笑着，悄声对我说，

“我这哥哥啊，就是太在乎周家的名声，总以为在我爸面前做好维护家族名声的表率就能拿到继承权，今天就让他好好表现吧。”

看来他是故意的，周锦浩这个人比我想的心思更要细腻。

我只听说前些年他惹怒了他大哥，被送到村子里面做了快五年的苦役。

回来之后就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家里的事业都无心去打理成日想着玩乐。

现在看来，并非这么简单。

谢允裕胸腔不断起伏，却没有在周长逊的威慑下低头，而是冲我吼，

“齐璃！你可想清楚了，你面前这个要嫁的男的最多只能活三个月都不到！你是想成为村里面人人嘲笑的寡妇吗？！”

“你回来，等轻轻消气之后，我自会在身边留一个位置给你。”

“你想要的首富妻子的位置不能给你，但我的第一个孩子或许可以给你......”

他昂着脸，摆出一副这是他做出的最后让步的姿态。

满脸写着一句话，奉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挽着周锦浩的手臂，笑着问，

“你谢允裕的孩子是有多高的地位？谢允裕，用我提醒你吗？周家和谢家比起来哪个名声更大？”

6.

谢允裕的脸上阴沉得更加厉害了，以往这种羞辱的话，他一定是会甩脸走人。

并且再放上一句，这辈子对方一定会跪在他谢家门口向他求饶。

可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连他自己都想不通，这种羞辱的话竟然不能驱使他离开。

他怔怔的盯着我身上雪白的婚纱，却觉得那白色刺得他眼眶酸痛，痛得连心都如同被搅碎了。

他冲上台来，拉着我的手要拽我走，

“你不能和其他男人结婚，齐璃！你当初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跟我回谢家去！现在不走，你别等我到时让人将你绑去谢家！”

我冷冷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吼，

“别发疯了！你和温轻轻的婚礼人尽皆知，你不是爱她爱得不行吗？！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婚礼上？！”

他看着那双空落落的手，好像还感受得到我温度。

可一阵风吹过，将仅剩的那一点温存吹散了个干净。

他猩红的眸盯着我，冷笑着后退，

“好！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将我推到轻轻身边的！”

“齐璃，你到时候别又来心机用尽想要回到我身边！永远都不可能！”

我讥笑了声，他眼里不会还以为我是在为爱成全，或是赌气才让他回到温轻轻身边吧。

我不过是在推动温轻轻的计划更好实施，让他早点着了温轻轻的道而已。

想到不可一世的他在知道真相之后跪地痛苦，忏悔不已的样子我真是忍不住想笑。

送入洞房后，周锦浩对着房间外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坐到床边来。

我懒懒看他一眼，笑话道，

“周二少装出这幅命不久矣的样子是在防谁，不防和你妻子坦诚一下，我也好防着些是不是？”

他眉梢一挑，坐到床边来笑道，

“那你是不是也该坦白，嫁给我的目的是什么？是你爸留在你姑姑手中的歌舞厅？”

他果然把我里里外外都调查了个清楚。

“没错，的确是因为歌舞厅，那是我爸的心血，她害死了我爸妈不配用着他们耗尽心血留下来的东西。”

我也是上辈子在知道，姑姑收养我是为了那我挡煞气。

她为了抢我爸的歌舞厅害死了我全家，担忧日后东窗事发将才我捡了回去。

周锦浩没个正形坐着，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

“想让我帮你是不是该有点诚意？婚礼上你那白月光可是让我颜面尽失啊，不补偿我点？”

他那样子哪里像个病秧子，是个十足的风流公子哥。

我抓起枕头冲他砸去，“脏病缠身的人，我可不敢碰。”

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他猛地欺压到我身上来，

“小声点，他们现在还没对我放松警惕，得等到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病秧子呢。”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俯身亲了下来。

这一晚，假戏也就真做了。

周锦浩和我达成了交易，告诉了我，装病是为了让他大哥放松警惕。

当初他被送到村里去干苦役就是被他大哥陷害，再不出两年他爸就得把手上的权利下放他大哥了。

“你以为我爸的权是怎么得到的？当年他看重了我外公能帮衬他事业的权利，哄着骗着和我妈结了婚，等拿到外公的实权之后又联合我大哥的母亲害死了我妈。”

“他现在留着我，不过是怕我外公部下的人将权要回去而已。”

看来周家也只是表面的风光，这内里也是坏透了。

周锦浩遂了我的心愿，出高价在姑姑的歌舞厅旁边为我新开了一家歌舞厅。

见到周围有人抢生意，姑姑还是从前的老手段先拎着东西来以示好意，回去之后又开始狠狠打压对方。

这些日子因为我嫁过周锦浩，她的歌舞厅得了周家不少人脉支持，业绩上涨了好大一幅度。

到我的歌舞厅来时，堆着假惺惺的笑容说，

“周家家大业大也没想到也来分歌舞厅这一杯羹，以后我还得仰仗周二少的帮忙啊。”

看到我的那瞬间，她笑容凝固了住，冷笑着说，

“我就说周家掌握着北圈最大的政权，怎么可能会来开这么个小小歌舞厅，齐璃，你是觉得嫁了周家翅膀硬了，要和姑姑作对了吗？！”

她眼中透露着深深的杀意。

我挥着扇子嗤笑了声，

“做生意总不能你一家独大啊姑姑，我这歌舞厅要是开成了，都是咱们齐家的是不是？”

“只怕你是觉得沾了周家儿媳的名号，想让一手将你养大的姑姑挤出这个行列。”

她淬了毒的眼威慑着我，我半点没怕而是反问，

“姑姑，你拿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她慌乱了片刻，沉静下来咬着牙问，

“看来你都知道了，那你好好看看，你这新出茅庐强还是姑姑手段狠。”

7.

歌舞厅有着周家的名号作支撑，生意自然是红火得惹人艳羡。

周锦浩在家里装出残废病人的样子，只能让我在背后悄悄联系外公的部下。

周家以为歌舞厅是因为我担心周锦浩要死了，为了找寻更好的出处才开的。

周长逊可怜我立即成为寡妇，也没过多为难歌舞厅。

眼见姑姑的生意变得惨淡，这个时候只需要我再添上一把火，就能让她交出歌舞厅。

却没想到谢允裕公然带着人前往姑姑的歌舞厅，还为她投了一大笔资金。

从前那些光顾歌舞厅的人脉在看到谢允裕刻意针对我的时候，又纷纷前往了姑姑的歌舞厅。

谢允裕找上门来时，我正在算这个月亏损了多少钱。

“这个月亏了......五万块钱。”

周锦浩摆摆手，对会计说，“没关系，亏的钱我从周家拿就好。”

谢允裕原本来吊着眉梢，听到周锦浩对我‘宠爱无边’的话脸色迅速黑了下去。

我转身看向阴沉沉的他，只感觉他瘦了很多，皮肤有些病态了偏蜡黄色。

看来温轻轻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不过和她计划的时间未免也出入太大了。

说是谢允裕不出一个月必死无疑，可现在都过了三个月了还好端端站在这儿呢。

“谢少，何事光临？听说您这几天忙着投资我姑姑的歌舞厅忙得很啊，怎么抽空到我这儿来了？”

他拧着眉头，不悦道，

“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齐璃，你还不知道错了？”

“一个月亏损五万，不出三个月你这人歌舞厅就得卷铺盖走人，就这样，你还不回来乖乖认错！”

我揽住周锦浩的肩靠了靠，小鸟依人地说，

“谢少没听到我老公说了什么吗？周家压根不在乎这五万块钱啊，歌舞厅我就是开来玩玩，没想到你倒是比我还上心。”

他盯着我依偎在周锦浩的肩膀上，眼中的妒意都要烧出来了。

凶恶的扯过我的肩膀，逼着我和他分开距离。

“齐璃！你到底闹够了没有？！三个月时间了，你应该想明白这北圈除了我，没人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了吧！”

我笑了笑，“巧了，周锦浩还真就给了我想要的生活。”

谢允裕的眼突然就红了，眼泪流淌下来得毫无征兆，就那样直愣愣的盯着我说，

“阿璃，别再刺激我了，我难保做不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最了解我，应该清楚我打压你的歌舞厅就是为了逼你回去，我已经低下头再向你示好了，你还要继续装作视而不见吗？”

谢少能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最应该震惊的人就是他自己。

就他那被众星捧月长大的性子，能肯说一句，我已经让步了、已经道歉了，简直是天赐的赏赐。

偏偏面对他道歉的我，半点情面都没给他，讥讽地笑了出来，

“打压我歌舞厅是为了和我道歉？谢大少爷，我还不知道你道歉的方式如此独特呢。”

“要想求人就该给个求人的态度吧，你跑去我姑姑那里拉走了我所有客流，将我赶到无人敢帮的地方，这就是你的低头？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沉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喘气声越来越大，好像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连一旁的服侍生的退到远远一旁去，生怕自己惹恼了这能掌握人生死的谢少爷。

可没想到，谢允裕抬起眼皮时，眼眶满含泪水握住了我的手，

“我错了，对不起，阿璃，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他用尽了最温和的嗓音道歉，看着我的眼神满是乞求。

周锦浩都没料想到，他会为了我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卑微。

刚才看戏的他终于看不下去了，为我甩开他的手，搂住我的腰问道，

“谢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阿璃的老公？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让她回到你身边，你恐怕是想多了。”

“她现在爱我爱得深沉，恨不得我死就陪着我殉情。”

我瞪了他一眼，故意在谢允裕面前表现出恩爱的模样。

谢允裕拳头攥得死紧，妒意铺天盖地的来袭，他红着眼嘶吼，

“阿璃也是你配叫的！从小到大只有我这样叫过她！”

“阿璃！你自己来选！我和这个只能活得了两个月的人，你选谁！”

我嗤笑了声，上下打量着他病态的脸，

“谢允裕，你现在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慢性病毒，只能活半年不到的时间了吗？”

“温轻轻和你一起去国外陪读都是你继母谋划好的，她早在国外的时候就开始为你下药，等到你死的时候，家里所有的钱都是给她的孩子继承了。”

他错愕的愣在原地，好一会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抚摸着自己消瘦的脸尖叫起来，

“我不相信！虽然结婚之后我和温轻轻的确有了隔阂，但是在国外的时候她对我都是真心实意的好的......”

“她不可能会这样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留给他的只有冷眼。

8.

那天谢允裕踉跄回谢家之后，谢家就闹翻天了。

温轻轻被赶出了谢家，而他父亲却没有把他继母赶出谢家。

原因很简单，谢允裕真的命不久矣了，要是赶走那个女人和孩子，谢家真的后继无人了。

周锦浩联系的医生说的他只剩下一个月时间，眼看着‘死期’越来越近，他没办法再装下去了。

周家忙着哀悼为他准备后事的时候，我和他把他父亲害死他母亲的证据交给了外公部下。

那群当初为外公一手栽培的属下，集体开了会议之后，将他父亲的权利撤销了。

周锦浩被送入部队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什么所谓苦役，原来就是他进了部队去了。

离开那天，他抱着我笑说，

“没想到时间这么快，咱们都结婚半年了，就这么突然要进部队去独留我一个人，我还有点不适应。”

这些天彼此一次次坦诚心扉，互相保守着对方的秘密，我们的心早就惺惺相惜的牵连起来了。

我躺在他怀里，笑着去吻他，

“那就好好干，争取以后让我住上家属院。”

他欺身而来，轻笑着点头，

“好啊，等我下次回来，我们就举家搬家。”

没了谢允裕的支持，姑姑的歌舞厅客流量越来越稀少。

周锦浩临走前还送了我一个大惊喜，姑姑的歌舞厅这些年在接待商业大佬的时候，留下了不少把柄。

这些证据要是交出去，一定会得罪不少人。

但是周锦浩为了我，选择将证据交了出去。

姑姑的歌舞厅被封杀了，周锦浩知道消息之后，写信告诉我。

[静待其变就好，她会亲自上门把歌舞厅交给你的。]

没出五天，姑姑上门到访了。

上一次她到歌舞厅来时，满是轻蔑和看不上，而这一次却落魄得像是个败家犬。

看到我只能勉强的扯出笑容，讽刺地说，

“我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培养出来一只咬人的白眼狼，齐璃，你的心还真是狠毒。”

我淡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合同，看歌舞厅交接的股份没有异议后签下了字。

“姑姑抬举我了，那也比不上你害死我爸妈夺歌舞厅啊，那些证据我已经交上去了，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签字的手颤了颤，忽然有滴泪水滚落在合同上。

我以为她又要出言讽刺，毕竟我这个姑姑高傲了半辈子，从来不会说半句好话。

可她被带走前，只是在笑，笑着说，

“我养大的果然还是有几分像我，狠毒又自私，半点都不给亲人留情面。”

周锦浩经常写信告诉我，自己在部队里的情况。

时间很快，我和他都快半年时间没见了。

说不想是假的，可我也不能催着他回来。

这天从歌舞厅回去的路上，街坊邻居在议论着，

“听说到海岛上那支队伍调回来了，周家真是好出息，才进了部队半年都坐上长官位置了。”

“是啊，这次还专程请假回来，说是半年没见老婆必须得回来陪老婆了，我看买的那些礼物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我一路狂奔回家，周锦浩正在门口谨慎的摆放着鲜花的位置。

“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到声音，他回头对我张开双臂。

我扑了过来，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这个拥抱阔别了半年之久。

“让你久等了，海岛上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想老婆了还不能批个假回来。”

“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听说你被调回来了？”

他应声，牵着我的手进了屋里，展示着那堆琳琅满目的礼物。

“不走了，申请调回来陪老婆，我担心走太长时间老婆都被拐跑了。”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搬家吧。”

我拆着他带回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我在信里跟他提过的。

听到要搬走，我茫然的眨着眼睛，忽然想起走前说的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搬到家属院去。

“我们......真的要搬到家属院去住？！”

他笑眼盈盈摸着我的头，

“答应你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算数？”

9.

再见谢允裕是在我们搬去家属院的那天，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稍微一阵风吹过就开始咳嗽连连。

看到我和周锦浩时笑得有些僵硬，

“阿璃，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我没看他，他连忙又摆着自己的手说，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情况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只是几分钟而已。”

周锦浩和我点头，我陪着他走到了路边去。

他递出一张存折给我，笑到有颤音，

“这是我从谢家争取来的钱，之前为了想让你回来，我故意打压你的歌舞厅让你亏了很多钱，这算是弥补吧。”

除了这个，他再也拿不出什么来作为道歉了。

我没接，淡淡地说，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没有必要。”

他剧烈咳嗽起来，胸腔之中咳出一滩血迹。

他连忙捂擦拭去血迹，生怕我看到为害怕，紧张地说，

“从前你最怕打针，看到血也会难过......”

“阿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一切喜好我都还记得，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会喜欢上温轻轻。”

“是我错了，如果以前我就好好珍惜你，我是不会沦落到这辈子错失你的爱的。”

我良久没说话，听着他一次次快将心肺都咳出来的声音，又觉得世事无常。

上辈子他对我薄情无义，将我折磨而死。

而这辈子他选择了自以为最爱的人，最正确的一条路，却将自己生生折磨而死。

周锦浩正喊着人来为我们搬东西，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眉间带笑。

很久后，我漠然道，

“或许，我和你两个相识本就是一场错误，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静默了好久，跟着我笑容的视线看去，沙哑的自嘲，

“再来一次的话，我不会再错过你。”

“一切都不会再来了，谢允裕，你的钱我不会要，今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道歉。”

我朝着周锦浩的身边去，他给我递来水，笑着为我捋了捋发丝。

“解决完了？走吧，咱们现在回我们的新家去！”

“解决完了，以后我们都不回来这里了吗？”

“不回来了，这里已经是过去了。”

是了，和谢允裕有关的一切，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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