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成了恶毒男女主的女儿最新章节列表_我重生成了恶毒男女主的女儿全文免费阅读(陆沉程昱林雨柔)
我死的那天
陆沉搂着他怀孕的白月光站在病床前,把婚礼请柬扔在我脸上。
“早点死,别耽误我们办喜事。”
再睁眼,我竟重生成了他们的女儿。我咧开不存在的嘴笑了——
“爸爸妈妈,你们的报应来了。”
1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时,我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还没死呢?”
陆沉的声音像一把冰刀捅进我的心脏。
我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搂着他怀孕的白月光林雨柔,两人站在我的病床前,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医生说就这两天了。”
林雨柔甜腻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喜悦,“沉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
脑癌晚期已经剥夺了我大部分身体机能,但我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清醒地感受着每一分痛苦,每一寸屈辱。
陆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曾经让我一见钟情的俊脸上满是厌恶。
他随手把一份烫金请柬扔在我被子上。
“我和雨柔下个月的婚礼请柬,虽然你用不上了。”
他冷笑,“你死了正好,我们的孩子下个月就出生了。”
我死死盯着林雨柔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一个本该属于我的幸福。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的身体早已麻木,只有心脏还在苟延残喘地抽痛。
“你…们…”
我拼尽全力挤出两个字,嘴角溢出血丝。
林雨柔假惺惺地拿起纸巾给我擦脸,却在靠近我耳边时低声说:“颜清雅,你早该让位了。从大学开始,陆沉爱的就是我,要不是你家那点钱…”
“够了。”
陆沉皱眉打断她,“跟个将死之人废什么话。”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林雨柔的样子,想起三年前我高烧40度时,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把我当成备胎,榨干我家财产后,又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弃。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她要死了吗?”
林雨柔故作害怕地往陆沉怀里缩。
我忽然笑了,满嘴鲜血让我看起来像个恶鬼。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死后…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陆沉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冷漠:“疯子。”
这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直线。
但我没有消失。
我的灵魂漂浮在病房上空。
看着护士们匆忙进来宣布死亡时间,看着陆沉搂着林雨柔头也不回地离开,看着我的尸体被白布覆盖…
葬礼那天,大雨倾盆。
我飘在墓地上空,看着寥寥几个亲戚敷衍了事地走完仪式。
陆沉没有来,只派人送了一束花——
用的还是我生前给他办的会员卡。
“死得好!”
林雨柔在我的遗照前冷笑,随手点燃照片扔进火盆,“以后没人缠着沉哥了。”
我想冲过去掐死她,却穿透了她的身体。
作为新鬼,我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就在我怨气冲天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袭来。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吸入一个温暖潮湿的空间——林雨柔的紫宫!
“宝宝今天踢得真厉害。”
林雨柔摸着肚子对陆沉撒娇,“一定是个活泼的男孩。”
我——
颜清雅,重生成为了我最恨的两个人的女儿。
在黑暗的子宫里,我咧开不存在的嘴笑了。
爸爸妈妈,你们的报应来了。
2
我在一片温暖的羊水中蜷缩着,能清晰听到外界的声音。
林雨柔的心跳,医生们的交谈,甚至病房外陆沉讲电话的声音——
“宝贝,等她生了我就离婚”。
我无声地笑了。
这对狗男女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怎样的小恶魔。
“啊——”
林雨柔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就是现在!
手术灯刺眼的光照在我脸上时,我憋足了力气,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哇——”
这哭声不是新生儿本能的啼哭,而是充满愤怒的宣告——
颜清雅回来了。
护士抱着血淋淋的我走出产房,陆沉正低头回小三的信息,连头都没抬。
“陆先生,是个女儿。”
陆沉这才皱眉看了一眼:“怎么这么丑?”
我立刻尿了他一身。
月子中心里,林雨柔对着镜子尖叫:“我的肚子!我的妊娠纹!”
我躺在婴儿床里,欣赏着她崩溃的样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
林雨柔抓起奶瓶砸向墙壁。
自从出院,她没睡过一个整觉。
我精准掌握着时间,每半小时哭一次,声音尖锐得能震碎玻璃。
“陆太太,您需要休息…”月嫂小心翼翼地说。
“滚出去!”林雨柔抓起枕头砸向月嫂。
我趁机又哭了起来,小手小脚乱蹬。
林雨柔冲过来想掐我,却在最后一秒想起监控摄像头,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心瑶乖,妈妈在这里…”
我一口咬住她的乳头,用尽全力。
“啊!”
林雨柔痛得眼泪都出来了,猛地把我推开。我后脑勺磕在婴儿床栏杆上,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哭。
“怎么了?”
陆沉推门而入,西装革履,明显刚从某个女人床上爬起来。
“她咬我!”
林雨柔泪眼婆娑地展示胸口的牙印。
陆沉看了一眼,厌恶地皱眉:“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林雨柔愣住了。
曾经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现在看她像看一袋垃圾。
我适时地吐了一口水,精准喷在林雨柔新买的香奈儿高定睡衣上。
“我的衣服!”她尖叫着跳起来。
陆沉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别让孩子老哭,邻居都在议论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和林雨柔同时露出冷笑——
她是对着陆沉的背影,我是对着她。
三个月过去,林雨柔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
黑眼圈快掉到嘴角,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曾经引以为傲的皮肤现在蜡黄粗糙。
而我——陆心瑶小宝贝,已经掌握了用哭声召唤保姆、用吐奶毁掉衣服、用尿布炸弹袭击来访客人等多项技能。
今天是我的百日宴,陆沉难得在家,还请了不少商界名流。
“沉哥,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林雨柔穿着紧身礼服,拼命吸着肚子。
陆沉头也不抬:“随便。”
我躺在婴儿车里,看着林雨柔脸上的假笑逐渐僵硬。她转身去化妆时,我清楚地看到她往酒杯里倒了两粒抗抑郁药。
宴会开始,宾客们虚伪地夸赞着“小公主真可爱”,实际上没人敢靠近我——
上次王总夫人抱我时,我精准地在她爱马仕丝巾上拉了一泡稀的事迹已经传遍圈子。
“陆总好福气啊,女儿这么…活泼。”
一个秃顶男人奉承道。
陆沉敷衍地点头,眼神一直往门口瞟。
我知道他在等谁——
新欢李秘书,刚毕业的22岁女大学生。
“哎呀!”
林雨柔突然尖叫。我咬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滴在她的白裙子上。
“这孩子怎么这么邪性!”
她压低声音骂道。
我朝她露出无齿的笑容,然后放了个响屁。
陆沉嫌恶地皱眉:“带她去换尿布。”
林雨柔咬牙切齿地抱起我往母婴室走。
路过香槟塔时,我小手一扬,整座塔轰然倒塌,玻璃碎片和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陆心瑶!”林雨柔气得浑身发抖。
我无辜地眨眨眼,然后——噗嗤。
金黄色的稀便从尿布里喷涌而出,顺着林雨柔的手臂流到她价值百万的钻石手链上。
宾客们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道目光。转头看去,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角落,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程昱。
前世那个在我病床前红着眼眶说“我会等你“的心理医生。
他也来了。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程昱愣了一下,慢慢走过来。
“我能抱抱她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林雨柔正忙着擦手链,随手把我塞给他:“随便。”
程昱小心翼翼地抱起我,他的手臂坚实温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和前世一模一样。
“心瑶…”他轻声念着我的名字,眉头微蹙。
我伸手抓住他的领带,突然清晰地喊了一声:“程…程…”
这不是婴儿无意识的牙牙学语,而是刻意为之。
程昱瞳孔猛地收缩,抱我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哎呀,小孩子乱叫的。”林雨柔一把将我夺回去,“我们该切蛋糕了。”
切蛋糕时,陆沉被迫抱着我拍照。我瞅准时机,在快门按下的瞬间,把积攒了一上午的尿全部释放。
温热的液体顺着陆沉的阿玛尼西装裤管流下,在地毯上汇成一滩小水洼。
闪光灯亮起,定格了陆沉铁青的脸和宾客们憋笑的表情。
我的百日宴,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结束了。
当晚,陆沉打包行李搬去了李秘书那里。林雨柔砸碎了所有镜子,抱着酒瓶哭到凌晨。
而我——躺在婴儿床里,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复仇才刚刚开始呢,亲爱的爸爸妈妈。
3
我坐在儿童餐椅上,盯着林雨柔手中的红酒杯。今天是陆家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陆沉的父母、叔伯、堂兄弟姐妹全都到齐了。
“心瑶,张嘴~“林雨柔假笑着递来一勺果泥。
我紧紧闭着嘴,眼睛却盯着她身后——陆沉正和堂弟媳在角落里调情,那女人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皮带扣。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林雨柔压低声音威胁,“再不吃我就把你关小黑屋!”
小黑屋是她最近发明的惩罚方式——把我一个人锁在衣柜里。可惜她不知道,我巴不得独处,好练习我的发声技巧。
过去一年,我精心控制着“成长速度“——六个月会坐,八个月会爬,十个月能站。今天,在我一岁生日这天,我要送出第一份大礼。
“妈…妈…”我故意含糊不清地叫着,小手拍打着餐盘。
林雨柔立刻换上慈母表情:“哎哟,心瑶会叫妈妈了!”
所有目光都聚集过来。陆母甚至激动地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我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小乳牙,然后深吸一口气——
“小…三!”
清脆的童音响彻整个餐厅。
林雨柔的红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暗红色的液体溅在她白色的裙摆上,像血。
餐厅里鸦雀无声。陆父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陆母的眼神在林雨柔和陆沉之间来回扫视。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林雨柔声音发抖,脸色惨白。
我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继续:“爸爸…小三…妈妈…哭…”
陆沉猛地站起来,餐巾掉进汤碗里。”陆心瑶!”
我假装被吓到,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说来就来。陆母立刻心疼地把我抱起来:“凶孩子干什么!一岁小孩懂什么?她肯定是听别人说的!”
“对…对!”林雨柔像抓住救命稻草,“肯定是保姆教的!”
我趴在陆母肩上抽泣,眼睛却盯着林雨柔——用前世颜清雅看她的那种眼神。
林雨柔踉跄后退两步,撞到了侍应生。
“这孩子…”陆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话倒是清楚。”
陆沉突然眼睛一亮:“爸,心瑶可能是神童!我听说王家的小孙子两岁才会说话,咱们心瑶一岁就能说词组了!”
就这样,在陆沉惊人的自我欺骗能力下,一场潜在的家族危机变成了“陆家出了个小天才“的庆功宴。
只有林雨柔全程魂不守舍,手一直在抖。
当晚,我被安置在客厅的儿童围栏里,面前堆满各种益智玩具。陆沉为了向父母证明“神童论“,特意安排了这场“表演“。
“心瑶,这是几?”他拿着数字卡,期待地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三。”
“天哪!”陆沉激动地转向父母,“看,她认识数字!”
实际上,我内心翻了个白眼。前世我可是金融系高材生,微积分都不在话下。
陆父陆母惊喜万分,轮流抱着我亲了又亲。林雨柔站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再去拿些玩具。”她僵硬地笑着退出客厅。
我竖起耳朵,听到她上楼后拨通了电话:“李医生,是我…那个镇定剂,再给我开点…对,还是老样子…”
我露出微笑。看来我的“小三“炸弹效果不错。
趁大人们不注意,我爬向沙发,从垫子下摸出昨天藏好的迷你录音笔——这是我从陆沉书房偷拿的。按下录音键后,我故意把它踢进了玩具堆里。
“心瑶,来奶奶这儿!”陆母拍手呼唤。
我摇摇晃晃走过去,完美扮演着“聪明但仍是婴儿“的角色。陆沉得意洋洋地发朋友圈炫耀,完全没注意到录音笔正在运转。
深夜,当所有人都睡着后,我悄悄爬出婴儿床——是的,我已经能熟练行走了,只是平时故意装作走不稳的样子。
取出录音笔,我戴上无线耳机(陆沉买来装样子用的),按下播放键。
“…他根本不行,每次就两分钟…”林雨柔的声音,“要不是为了钱,谁受得了这种日子…”
“陆太太,您丈夫知道您这么说吗?”一个男声问道。
“呵,他在外面养了三个情妇,当我不知道?”林雨柔冷笑,“等着吧,等我再生个儿子…”
我满意地保存了录音。这段对话加上之前收集的“陆沉性无能“吐槽,足以让这对“恩爱夫妻“撕破脸了。
三岁生日那天,我被送进了全市最贵的幼儿园。
“陆心瑶小朋友,你能告诉老师,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吗?”班主任李老师蹲下来问我。
教室里还有其他十几个小朋友,以及几位来参观的家长和社工。
我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爸爸…打妈妈…妈妈哭…”
李老师的表情瞬间凝固。一位社工立刻走过来:“小朋友,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重重点头,还加码表演:“爸爸…喝酒…摔瓶子…妈妈…流血…”
实际上,陆沉虽然冷暴力但从未动手,林雨柔的伤都是自己摔的。但谁在乎真相呢?
当天下午,陆沉被紧急叫到幼儿园。我坐在校长室里,听着他气急败坏地辩解:“这孩子在胡说!我们家庭非常和睦!”
“陆先生,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家访调查。”社工严肃地说,“另外,建议您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这种创伤表现需要专业干预。”
陆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
回家的车上,他咬牙切齿:“陆心瑶,你知不知道今天让我多丢脸?”
我望着窗外,轻声哼起歌——前世颜清雅最喜欢的《梦中的婚礼》。
陆沉突然一个急刹车,惊恐地看着我:“谁…谁教你唱这个的?”
“妈妈…教的。”我故意说。
“哪个妈妈?”陆沉声音发抖。
我歪着头,用颜清雅的眼神看着他:“死掉的那个。”
陆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第二天,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到陆家。
“陆先生,我是市儿童心理中心的程昱医生。”白大褂男人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锐利,“受幼儿园委托,来为心瑶做心理评估。”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程昱,前世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
陆沉不耐烦地摆手:“随便吧,那孩子最近确实有点怪。”
程昱蹲下来与我平视:“你好,心瑶。”
当他看到我的眼睛时,明显怔了一下。我直视着他,慢慢眨了三下眼——这是我们前世约定的暗号,代表“我爱你“。
程昱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评估表掉在了地上。
“程医生?”陆沉疑惑地问。
程昱迅速恢复专业表情,但指尖微微发抖:“陆先生,我建议每周为心瑶做两次心理辅导。”
“随便,只要别让她再胡说八道就行。”陆沉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了。
当客厅只剩我们两人时,程昱压低声音:“颜…清雅?”
我伸出小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前世他总把听诊器放在这个位置。
程昱的眼眶瞬间红了。他颤抖着握住我的小手:“真的是你…”
我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楼上——林雨柔正在午睡。
程昱立刻会意,恢复了正常音量:“心瑶,我们来玩个游戏好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表面上在做儿童心理测试,实际上用纸笔交流——他写问题,我画回答。
当我画出一朵玫瑰(前世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时,程昱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会帮你。”临走时,他悄悄在我耳边说,“无论你想做什么。”
我塞给他一支录音笔——里面是林雨柔商量“再生个儿子夺家产“的录音。
程昱心领神会地收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鼻子一酸——前世我化疗掉光头发时,他也是这样安慰我的。
送走程昱后,我爬上楼梯,站在主卧门外。门没关严,林雨柔正在打电话:
“…那个小贱人绝对有问题!她看我的眼神跟颜清雅死前一模一样!我早晚…”
我推开门,甜甜地喊:“妈妈!”
林雨柔尖叫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是当年给我误诊的庸医。
原来如此。我眯起眼睛,笑得更加甜美了。
看来我的死亡,也不全是意外呢。
4
我站在镜子前,整理着粉色小裙子的蕾丝领口。五岁生日宴,陆家包下了整个半岛酒店宴会厅。林雨柔怀孕四个月,正挺着微凸的肚子在楼下迎客。
“心瑶,好了吗?”保姆在门外催促。
“马上。”我对着镜子练习最无辜的表情,然后从抽屉深处摸出一张纸——上周从林雨柔包里偷来的b超单。
血型那一栏清晰地写着:ab型。
我笑了。陆沉是o型血,林雨柔是a型,按照遗传学,他们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ab型。
把b超单塞回原处,我蹦蹦跳跳地下楼。宴会厅里已经人头攒动,陆沉正搂着林雨柔的腰,接受宾客们的祝贺。
“陆总好福气啊,儿女双全!”
“林夫人真是贤惠,教出心瑶这么聪明的小神童,现在又怀上了…”
林雨柔笑得温婉,手却暗中掐着陆沉的胳膊——她最近发现陆沉又有了新欢,是个小模特。
“心瑶来了!”陆母看见我,立刻招手。
我乖巧地走过去,任由宾客们揉我的脑袋。陆沉难得对我露出笑容:“心瑶,今天要乖。”
“嗯!”我重重点头,然后突然指着林雨柔的肚子,“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好可爱!”
林雨柔脸色微变:“心瑶怎么知道是小弟弟?”
“医生叔叔说的呀。”我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就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医生叔叔,他说小弟弟长得像他呢!”
宴会厅瞬间安静得可怕。陆沉的笑容僵在脸上,林雨柔的脸色刷地惨白。
“心瑶!不许胡说!”她厉声喝道,手指掐进我的肩膀。
我“哇“地哭出来:“心瑶没有胡说…妈妈和医生叔叔在床上打架,叔叔说小弟弟是他的种…”
“啪!”
林雨柔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顺势摔倒在地,额头“恰好“撞在桌角,鲜血立刻流下来。
场面顿时大乱。陆母尖叫着抱起我,陆沉一把揪住林雨柔的头发:“贱人!谁的孩子?!”
“她撒谎!一个五岁小孩懂什么种不种的!”林雨柔歇斯底里地挣扎,“肯定是有人教她的!”
宾客们窃窃私语,有人已经偷偷拍照。我趴在陆母肩上抽泣,眼睛却盯着林雨柔——用唇语无声地说:“颜清雅教的。”
林雨柔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她是恶魔…”
三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陆先生,胎儿与您确实不存在生物学父子关系。”医生推了推眼镜。
陆沉砸了整个书房。我躲在门外,听着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嘴角不自觉上扬。
“陆心瑶!”陆沉突然拉开门,双眼通红地盯着我,“那天的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我咬着嘴唇,眼泪说来就来:“是…是妈妈和医生叔叔说的…心瑶听见了…”
“哪个医生?”
我歪着头假装思考:“就是…总来家里的那个…妈妈说他是…妇产科专家…”
陆沉脸色铁青。我知道他想起了一个人——李医生,林雨柔的“私人健康顾问“,也是当年给我误诊的庸医。
“爸爸,你别生气…”我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角,“心瑶会乖…”
陆沉低头看我,眼神复杂。突然,他蹲下来紧紧抱住我:“心瑶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了…唯一亲生的…”
我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小手轻拍他的背,就像前世他生病时我照顾他那样。陆沉浑身一僵,猛地推开我:“你…”
“爸爸?”我无辜地看着他。
陆沉摇摇头,踉跄着站起来:“没什么…爸爸去公司…”
我知道他刚才想到了什么——这个安慰的动作,太像颜清雅了。
离婚官司打得异常激烈。林雨柔坚称我被人操控,在法庭上尖叫着说我是“颜清雅转世来报仇的“。法官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
“法官大人,我建议对林女士进行精神鉴定。”程昱作为我的心理医生出庭作证,“她多次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暴力倾向,这对儿童心理健康极为不利。”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而专业。只有我能看出他眼中隐藏的笑意。
“至于陆心瑶小朋友,她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智商和语言能力,但这在神童中并不罕见。”程昱推了推眼镜,“所谓转世的说法,完全是林女士的妄想。”
最终,林雨柔失去了抚养权,只分到一套郊区别墅和少量赡养费。她肚子里那个ab型的孩子,在离婚后两周“意外“流产了——据说是下楼梯时摔的。
陆沉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身上。他给我买最贵的衣服,请最好的家教,逢人就炫耀女儿的“天才事迹“。
“心瑶,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新玩具。”一天晚上,陆沉抱着一套限量版芭比娃娃回家。
我正坐在地毯上玩数独——五岁儿童玩数独,又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谢谢爸爸。”我头也不抬地说。
陆沉蹲下来,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你到底是谁?”
我慢慢抬起头,露出最天真的笑容:“我是心瑶呀,爸爸唯一的女儿。”
陆沉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我任由他看,甚至恶作剧般地模仿起颜清雅的眼神。
“不…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茶几。
“爸爸怎么了?”我关切地问,“是不是又想起颜阿姨了?”
陆沉倒吸一口冷气:“谁…谁告诉你颜阿姨的?”
“爸爸说梦话呀。”我歪着头,“昨晚你说清雅对不起…颜阿姨是谁呀?”
陆沉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死灰。他跌坐在沙发上,双手发抖:“出去…”
“爸爸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我体贴地问,“叫程叔叔来好不好?”
“滚出去!”陆沉突然暴怒,抓起花瓶砸在墙上。
我哭着跑出房间,却在楼梯转角停下,擦干眼泪冷笑。看,才刚开始呢,亲爱的爸爸。
程昱的诊所里,我躺在沙盘室的地毯上,用积木搭建一座监狱。
“这是谁?”程昱指着中间的小人偶。
“爸爸。”我又放了一个女性人偶在旁边,“这是林雨柔。”
程昱若有所思:“你想把他们关起来?”
“不。”我拿起另一个男性人偶,放在监狱外面,“这是你。”然后又拿出一个小女孩人偶,放在更远的地方:“这是我。”
程昱的眉头皱了起来:“心瑶,你想离开你父亲?”
我抬头看他,第一次用成年人的语气说话:“程昱,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程昱的手一抖,记录板掉在了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关掉了监控:“清雅?”
“不完全是她。”我轻声说,“我是陆心瑶,但记得颜清雅的一切。”
程昱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单膝跪地,与我平视:“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
“现在不是了。”我握住他的手,“我需要你帮我弄到一些药物——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那种。”
程昱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想做什么?”
“陆沉最近失眠严重。”我微笑,“我想给他一些…特别的安眠药。”
程昱沉默了很久,最终点头:“小心。”
临走时,他突然叫住我:“清雅…不,心瑶…你恨他们吗?”
我站在门口,阳光从背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不恨他们。”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5
我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缓缓摘下眼镜。八岁的陆心瑶已经初具轮廓——杏仁眼,小巧的鼻尖,微微上扬的嘴角。我故意留长了头发,梳成前世颜清雅最爱的黑长直发型。
镜中的女孩,与二十六岁的颜清雅有七分相似。
“心瑶,爸爸今晚要带李阿姨来吃饭。”保姆在门外提醒,“记得穿漂亮点。”
我勾起嘴角。李阿姨,陆沉的新欢,某银行副行长的千金,今天陆沉准备向她求婚。
我换上白色连衣裙——和颜清雅死前穿的那件病号服同色。然后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透明药片。这是程昱特别配制的致幻剂,无色无味,溶于水后根本无法察觉。
下楼时,陆沉正在布置餐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这半年来被幻觉折磨的憔悴。
“心瑶,过来。”他难得温柔地招手,“待会儿要对李阿姨有礼貌,知道吗?”
我乖巧地点头:“爸爸要和李阿姨结婚吗?”
陆沉的笑容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爸爸的西装口袋里有戒指盒呀。”我天真地指着他的胸口,然后突然压低声音,用颜清雅的语气说,“就像当年向我求婚时一样。”
陆沉猛地后退,撞翻了酒杯:“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恢复童声,歪着头一脸困惑。
陆沉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他总出现幻听,医生说是工作压力太大。他当然不知道,我每天都会在他的咖啡里加一点“特别配方“。
门铃响了。李小姐一袭红裙,明艳动人。她敷衍地摸了摸我的头,就迫不及待地挽住陆沉的手臂。
“心瑶真可爱。”她假笑着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陆沉,“听说是个小天才?”
晚餐进行到一半,陆沉突然单膝跪地,掏出钻戒:“亲爱的,你愿意…”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叉子“当啷“掉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我。
“心瑶?”陆沉皱眉。
我缓缓抬头,瞳孔放大到极限,嘴唇颤抖:“陆沉…你怎么能…在我死后…这么快就…”
我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孩童的清脆,而是一个成熟女性的沙哑嗓音——颜清雅的声音。
李小姐倒吸一口冷气:“她…她在说什么?”
“别理她!”陆沉厉声喝道,但他的手在发抖,“心瑶最近在学话剧…”
我站起身,白色裙摆轻轻摇晃,眼神空洞地看向李小姐:“你以为他会爱你多久?他连快死的未婚妻都能抛弃…”
“够了!”陆沉冲过来想捂住我的嘴,但我灵活地躲开,继续用颜清雅的声音说:
“记得我死的那天吗?你连葬礼都没去…现在带着新欢…在我面前求婚?”
李小姐脸色惨白,抓起包就往外跑:“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陆沉想去追,却被我绊了一跤。他爬起来时,我已经“晕倒“在地,呼吸微弱。
“心瑶?心瑶!”他不得不先抱起我,却在看到我脸的瞬间惊叫一声——我故意保持着眼睛半睁的状态,眼珠上翻,只露出眼白,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就像颜清雅死时的表情。
第二天,陆沉请来了程昱。
“陆先生,心瑶的症状很特殊。”程昱一本正经地检查我的瞳孔,“这是一种罕见的儿童解离性身份障碍,可能由创伤引发。”
“她说的话…那些关于颜清雅的细节…”陆沉声音嘶哑,“一个八岁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程昱推了推眼镜:“儿童有时会吸收周围人的情绪和记忆。心瑶可能从您或家中其他人那里无意中获取了这些信息。”
陆沉将信将疑。他当然不知道,程昱的诊所密室里,有一整面墙贴着颜清雅的照片和陆沉的犯罪证据。
“我建议减少心瑶的压力。”程昱写下处方,“这种药能帮助她稳定情绪。”
处方当然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让我能光明正大地拥有那些“特殊药物“。
程昱临走时,趁陆沉不注意,在我手心塞了张小纸条。我回到房间才打开:
“已联系林雨柔,按计划进行。”
我微笑着烧掉纸条。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的十岁生日宴,陆沉包下了整个游艇俱乐部。这半年来,他的公司股价暴跌,董事会不断施压,他急需这场奢华的派对向外界证明“陆氏家族一切正常“。
“心瑶,笑一笑。”陆沉强打精神搂着我拍照。他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我的“小配方“效果显著。
记者们争相拍摄“天才少女“的风采。我穿着淡蓝色连衣裙,乖巧地回答每一个问题,不时展示一下心算能力或背诵一段莎士比亚。
“陆小姐真是神童!”
“听说已经跳级到初中了?”
“陆总好福气啊!”
陆沉勉强笑着,但眼神飘忽。最近他总说看见颜清雅站在卧室角落,医生诊断他为“严重焦虑伴随幻觉“。
就在切蛋糕的关键时刻,游艇突然一阵骚动。
“放开我!我要见我女儿!”一个尖锐的女声穿透音乐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林雨柔披头散发地冲进会场,身后跟着两个保安。她瘦得脱相,眼睛却亮得吓人。
“心瑶!我的女儿!”她指着我尖叫,“你不是陆沉的孩子!你是颜清雅!你是那个贱人转世来报仇的!”
宾客们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拍照。陆沉脸色铁青,示意保镖把她拖走。
林雨柔挣扎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这是颜清雅!你们看这个贱人!现在看看她!”她把照片和我并排举起。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照片上26岁的颜清雅,和我——10岁的陆心瑶,除了年龄差异,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这…这太诡异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陆家是不是有什么…遗传问题?”
陆沉终于爆发,一把抢过照片撕得粉碎:“滚出去!你这个疯子!”
林雨柔歇斯底里地大笑:“你怕了是不是?你每天晚上都看见她是不是?我告诉你,她会要了你的命!就像你要了她的命一样!”
保安终于把她拖走了,但派对气氛已经彻底毁了。第二天,“陆氏家族遗传精神病史“的新闻登上各大头条。
陆沉砸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然后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你到底是谁…”
我端着牛奶走进来:“爸爸,喝点东西吧。”
他机械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突然瞪大眼睛——牛奶里,我加了三倍剂量的致幻剂。
“清…清雅?”他惊恐地看着我,杯子掉在地上。
我歪着头,用颜清雅的眼神看着他:“认出我了?”
陆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是啊,我死了。”我慢慢走近,故意让裙摆轻轻摇晃,“被你害死的。”
“不!不是我!”陆沉抱头痛哭,“是林雨柔…是她换了你的药…我只是…只是没阻止…”
我蹲下来,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每天有多痛吗?癌细胞一点一点吃掉我的大脑…而你,在和那个贱人上床…”
陆沉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我站起身,恢复童声:“爸爸?你怎么了?”
陆沉茫然抬头,看见的只是一个担忧的小女孩。他彻底糊涂了,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我…我去睡觉…”他踉跄着离开,背影佝偻得像老人。
我捡起地上那张被撕碎的照片——程昱帮我合成的,当然。把它拼好放在陆沉书桌上,旁边是他和颜清雅的订婚照。
让他每晚都看着这两张脸入睡。
一个月后,陆沉请来了一个道士。
“陆先生,贵府确有阴气。”道士装模作样地挥舞桃木剑,“有冤魂不散啊。”
我躲在楼梯转角偷听,差点笑出声。这个“道士“是程昱安排的,专门来配合我的下一步计划。
“大师,是不是…颜清雅?”陆沉声音发抖。
“此女死于非命,怨气极重。”道士煞有介事地说,“她附在了…”
“我女儿身上?”陆沉急切地问。
“非也非也。”道士摇头,“她只是借令爱之眼观察阳间。若要驱散,需做一场法事。”
当晚,法事在别墅大厅举行。道士画了个圈,让我坐在中间,周围摆满蜡烛。
“冤魂速速现身!”道士大喝一声,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刻浑身抽搐,眼睛翻白,用颜清雅的声音嘶吼:“陆沉…你还我命来…”
陆沉吓得跌坐在地:“清…清雅?”
“我死得好惨啊…”我缓缓飘起——其实是藏在宽大袍子里的钢丝在拉我,“每天…都在看着你…”
道士假装惊恐地后退:“怨气太重!陆先生,你必须忏悔!”
陆沉已经吓傻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我错了…我不该见死不救…不该和林雨柔…”
我“飘“到他面前,长发垂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我…我只是贪图你家的投资…”陆沉痛哭流涕,“后来你病了…我觉得是累赘…”
道士适时地“作法“打断:“冤魂!速速离去!”
我倒地“昏迷“,法事结束。陆沉精神恍惚地被扶回卧室,完全没注意到道士离开前,和我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第二天,陆沉高烧不退,胡言乱语。医生说是“严重精神衰弱“,建议住院治疗。
董事会趁机罢免了他的ceo职位。曾经风光无限的陆氏掌门人,现在成了精神病院的常客。
而我——陆心瑶,被程昱以“心理治疗“为由带离陆家,暂住在他家中。
“下一步?”程昱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我望着窗外飘落的樱花,轻声道:“等他出院。”
“然后?”
“然后让他看着我的脸。”我转身面对程昱,十岁的面容上浮现出二十六岁的冷笑,“一天比一天更像颜清雅。”
6
“灯光再暗一点。”我站在学校礼堂舞台上,指挥着灯光师,“对,就是这个角度,照在我脸上时要惨白一点。”
十二岁的陆心瑶已经是学校戏剧社的导演兼主演。今天是我们自编自演的话剧《白衣天使》首演——讲述一位女医生救治病人却不幸病逝的故事。
当然,剧情完全改编自我的前世。
“心瑶,你爸爸来了。”班主任小声提醒我,“坐在第一排正中间。”
我嘴角微扬。当然会来,我可是“特意“邀请了他的。过去两年,陆沉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公司已经将他边缘化,但他仍固执地出席我的每一次公开活动——或许是想证明自己还是个称职的父亲。
“五分钟后开场!”舞台监督喊道。
我溜到幕布缝隙处偷看。陆沉西装革履,但眼下的青黑连粉底都遮不住。他不停地搓着双手,左腿神经质地抖动。自从那次“驱鬼“法事后,他就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
“各位观众,演出即将开始…”广播响起。
我迅速回到后台,换上那件特意定制的白色连衣裙——和颜清雅死前穿的病号服几乎一模一样。程昱帮我找到了当年的照片,连褶皱的位置都还原了。
“心瑶,你确定要演最后那场戏吗?”班主任忧心忡忡地问,“太沉重了,对小孩子来说…”
“这是艺术,老师。”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而且我研究了很多资料,死亡场景一定要真实才有感染力。”
音乐响起,大幕拉开。
前三幕是“女医生“救死扶伤的感人故事,我故意加入了许多颜清雅生前的真实事迹。当演到第四幕“女医生确诊绝症“时,我特意观察陆沉的反应。
他坐立不安,不停地松领带,眼神飘忽。当“未婚夫“角色说出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时,陆沉猛地捂住嘴,差点吐出来——这句台词,正是当年他向我求婚时的原话。
终于到了最后一幕。
舞台灯光骤暗,只剩一束惨白的光打在我身上。我躺在简易病床上,化着苍白如鬼的妆容,头发稀疏——为了效果逼真,我剃掉了部分眉毛和睫毛。
“我…好冷…”我用颜清雅的声音颤抖着说,每个气音都精准复刻了临终时的喘息,“修远…别走…”
陆沉如遭雷击,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我继续表演,颤抖着伸出手,就像当年在病床上做的那样:“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停下!”陆沉突然大吼,打断了演出,“给我停下!”
全场哗然。我“虚弱“地撑起身子,用颜清雅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为什么…要抛弃我…”
陆沉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死灰。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座椅:“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我慢慢下床,赤脚走向舞台边缘,白色裙摆随风轻晃:“我死得好惨啊…癌细胞…一点一点…吃掉我的大脑…”
“鬼啊!”一个女家长突然尖叫起来。
礼堂大乱。陆沉转身就逃,却被自己的脚绊倒,狼狈地爬向出口。
我站在舞台上,用整个剧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这一生…终究是…错过了…”
这句话,是颜清雅临终前最后一句完整的台词。
陆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冲出了礼堂。
演出被迫中断。但所有人都记住了这出“过于逼真“的死亡场景,以及陆氏集团总裁的异常反应。
“陆心瑶!”班主任抓着我的肩膀摇晃,“你到底在干什么?那是什么台词?剧本里根本没有!”
我眨眨眼,瞬间恢复成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老师,我即兴发挥的…不好吗?”
班主任哑口无言。她当然不知道,半小时后,陆沉会在停车场发疯般砸自己的车,对着空气大喊“颜清雅别过来“,被围观学生拍下视频上传网络。
陆氏总裁精神失常#当晚登上热搜。
程昱的诊所里,我躺在沙发上吃冰淇淋。
“你玩得太过了。”程昱嘴上责备,眼里却带着笑意,“他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
“那不是正好吗?”我舔着勺子,“让他尝尝我前世待过的医院是什么滋味。”
程昱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林雨柔寄来的。”
我打开文件,瞳孔骤缩——这是颜清雅死亡当天的医疗记录,最后一页赫然是陆沉亲笔签名的“放弃治疗“同意书。日期显示,他在我临终前三天就签了字。
“她从哪里搞到的?”我声音发冷。
“精神病院的访客记录显示,李医生上个月去看过她。”程昱推了推眼镜,“就是当年给你误诊的那个庸医。”
我冷笑。林雨柔这是狗急跳墙了。包裹收件人写着“陆心瑶小姐“,显然是想威胁我。
“要处理掉吗?”程昱问。
“不。”我把文件收进书包,“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两天后是我十四岁生日,陆沉“勉强“出院参加。他最近对我又怕又恨,但为了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不得不扮演慈父角色。
生日宴在陆家别墅举行。我特意穿上前世颜清雅最爱的淡紫色连衣裙,头发梳成她习惯的侧分。镜子里的少女,已经和二十六岁的颜清雅有八分相似。
“心瑶,宾客都到了。”保姆敲门提醒。
我最后看了一眼书包里的医疗记录,微笑着下楼。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陆沉强打精神应付客人,但眼神涣散,手里酒杯从未空过。看到我时,他明显抖了一下,酒洒在衬衫上。
“爸、爸爸。”我故意结巴了一下,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
宾客们投来赞许的目光。看啊,多懂事的女儿,即使父亲精神失常也不离不弃。
陆沉僵硬地点头,迅速退到角落。我微笑着切蛋糕,接受祝福,扮演完美的小寿星。但余光始终盯着陆沉——他喝得越来越多了。
果然,当宾客陆续离开后,陆沉彻底醉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我,满身酒气。
“你…你到底是谁?”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爸爸?我是心瑶啊。”我假装害怕,声音颤抖。
“撒谎!”陆沉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你不是我女儿!你是她…你是颜清雅!”
我没有挣扎,只是直视他的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放弃治疗同意书。”
陆沉如遭雷击,松开了手:“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轻声说,确保只有他能听见,“比如你签完字就去和林雨柔开房,就在四季酒店2806号房,你们用了…”
“住口!”陆沉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求求你…住口…”
这些细节,只有颜清雅和陆沉知道。
我蹲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生日快乐啊,陆沉。这是颜清雅送给你的礼物。”
然后我从书包里抽出那份医疗记录,拍在他脸上。
陆沉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多好的素材啊,以后慢慢欣赏。
保姆闻声赶来时,我已经换上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快叫医生!爸爸又发病了!”
当晚,陆沉被再次送进医院。医生诊断为“酒精诱发精神分裂症“,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而我——十四岁的陆心瑶,顺理成章地成了陆沉的法定监护人,掌控了陆家全部财产。
程昱帮我办理手续时,意味深长地问:“接下来?”
我望着医院走廊尽头陆沉的病房,轻声道:“接他回家。”
“然后?”
“然后让他每天看着我的脸。”我转身面对程昱,十四岁的面容上浮现出二十六岁的冷笑,“一天比一天更像颜清雅。”
7
我站在地下室门口,手里端着陆沉的晚餐——一碗白粥,两片安定。十六岁的陆心瑶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个家,包括曾经不可一世的陆沉。
“今天感觉怎么样,爸爸?”我推开铁门,声音甜美。
陆沉蜷缩在角落,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这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男人,现在像个六十岁的流浪汉。听到我的声音,他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往后缩。
“别…别过来…”
我把托盘放在地上,慢慢走近。地下室墙上贴满了颜清雅的照片,角落里的小电视循环播放着我在学校演出的“死亡场景“。
“该吃药了,爸爸。”我蹲下来,递给他药片和水。
陆沉机械地接过,却在看到我脸的瞬间僵住了——十六岁的我,已经和二十六岁的颜清雅几乎一模一样。特别是当我故意模仿颜清雅的表情时。
“你…你到底是谁?”陆沉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笑容:“我是心瑶呀,你唯一的女儿。”
陆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你不是!心瑶五岁那年就死了!车祸!我亲眼看见的!”
我瞳孔骤缩。这是个意外收获——原来真正的陆心瑶早已不在人世。
“那你觉得我是谁?”我慢慢凑近他的脸,轻声问道。
陆沉浑身发抖,眼睛瞪得几乎凸出来:“颜…颜清雅…”
“bingo.“我打了个响指,突然换成了颜清雅的声音和语气,“十年了,你终于认出来了。”
陆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连滚带爬地退到墙角:“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你断气的…”
“是啊,我死了。”我慢慢逼近他,白色裙摆轻轻晃动,“被你害死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寂静的病房里,颜清雅虚弱的声音响起:
“修远…我好痛…求你别走…”
然后是陆沉冰冷的声音:“别装了,医生说你还能活三个月。公司急需那笔资金,你早点死,我才能早点拿到保险金…”
录音里,颜清雅开始剧烈咳嗽,而陆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是关门声。
陆沉面如死灰:“这…这不可能…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关掉录音,“所以这段录音,只能是我亲自录的,不是吗?”
陆沉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清雅…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拿出针管:“该打针了,爸爸。”
这是程昱特制的药剂,能让人产生强烈的濒死幻觉。过去半年,我每周给陆沉注射一次,让他体验颜清雅死亡时的痛苦。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陆沉突然抓住我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要你尝遍我受过的每一分痛苦,然后…孤独地死去。”
离开地下室,我锁好铁门,靠在墙上深呼吸。复仇的快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空虚。
手机突然震动,是程昱发来的消息:“林雨柔逃出精神病院,小心。”
我皱眉。林雨柔两年前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关进了封闭病房。她怎么会突然逃出来?
还没等我回复,第二条消息又来了:“她可能去找媒体了。”
我冷笑。正好,省得我亲自收拾她。
果然,当晚的晚间新闻炸开了锅。
“突发新闻!前陆氏集团儿媳林雨柔控诉前夫陆沉虐待女儿!”
电视上,林雨柔披头散发地对着镜头尖叫:“陆心瑶不是他女儿!是颜清雅转世来报仇的!陆沉把她关在地下室折磨!我有证据!”
记者们疯狂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林女士,您能详细说说吗?”
“您说陆心瑶是颜清雅转世,有什么证据?”
“陆沉现在在哪里?”
林雨柔掏出一叠照片——是我在地下室“折磨“陆沉时她偷拍的。奇怪的是,照片上只有陆沉痛苦的表情,却没有我的正脸。
“看!他在受苦!那个贱人回来了!她在报复我们!”林雨柔歇斯底里地大喊,“下一个就是我!她会杀了我的!”
我关掉电视,给程昱打电话:“她怎么会有那些照片?”
“我给的。”程昱的声音带着笑意,“还记得上个月你让我不小心留在地下室的那台相机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程昱早就安排好了,让林雨柔“偶然“发现相机,又“恰好“拍到这些照片。
“她现在在哪里?”
“警察已经把她带走了,送回精神病院。”程昱顿了顿,“不过…她可能会自杀。”
我懂他的暗示。林雨柔知道的太多了,而且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是颗定时炸弹。
“别脏了你的手。”我轻声说,“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挂断电话,我走向书房保险柜,取出一份尘封已久的文件——当年林雨柔调换我药物的证据。是时候让这对狗男女互相撕咬了。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文件去了精神病院。
林雨柔被关在隔离病房,手腕上绑着约束带。看到我时,她疯狂挣扎起来:“贱人!我知道是你!你回来了!”
我微笑着坐下,把文件放在她面前:“李医生全都招了。”
林雨柔瞬间安静了:“什…什么?”
“当年你收买他调换我的抗癌药,加速我的死亡。”我翻开文件,“这里有银行转账记录,还有你们的通话录音。”
林雨柔脸色惨白:“不…不可能…那些记录早就…”
“早就销毁了?”我轻笑,“可惜李医生留了备份。为了自保。”
我俯身靠近她:“猜猜陆沉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对付你?”
林雨柔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你想怎样…”
“很简单。”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签了这个,承认你精神失常,所有指控都是幻觉。然后…我会让你见陆沉最后一面。”
文件是自愿放弃所有法律权利的声明。林雨柔颤抖着签了字,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只要能见到他…我要亲口告诉他…你是什么东西…”
“成交。”我收起文件,转身离开前最后看了她一眼,“对了,你知道陆沉为什么能认出我吗?”
林雨柔茫然摇头。
“因为…”我慢慢露出颜清雅临死前的表情,“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死在他面前的。”
林雨柔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我已经关上了门。让她在恐惧中等待最后的“重逢“吧。
程昱的公寓里,我瘫在沙发上,精疲力尽。复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反而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我的心脏。
“喝点东西。”程昱递给我一杯热可可,像对待普通十六岁女孩那样。
我接过杯子,手却不受控制地发抖。可可洒在白色连衣裙上,晕开一片褐色污渍。
“我…我今天去见林雨柔了…”我的声音开始破碎,“我看着她…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那么疯狂…那么绝望…”
程昱轻轻抱住我。十六年来第一次,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痛快…”我抓着他的衬衫,“我应该高兴的…他们终于得到报应了…”
程昱轻抚我的长发:“因为你不是他们,颜清雅。即使重生一次,你依然保有善良的本性。”
我抬头看他,泪眼朦胧中,程昱的脸和十年前那个在我病床前哭泣的年轻医生重叠在一起。
“程昱…”我轻声问,“如果…如果我放弃复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他捧起我的脸,眼神温柔得让我心碎,“无论你是颜清雅还是陆心瑶,无论你选择复仇还是原谅,我都爱你。”
这个吻来得自然而炽热。程昱的唇温暖而柔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安宁中。
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宁静。
“陆小姐!不好了!”是精神病院护士惊慌的声音,“林女士袭击了陆先生!他们…他们都…”
我和程昱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
当我们赶到医院时,一切都结束了。林雨柔胸口插着一把剪刀,陆沉喉咙被咬开,两人倒在血泊中,却还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
警察说,他们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病床上,陆沉还剩最后一口气。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颤抖着伸出手:“清…雅…”
我蹲下来,握住那只沾满血的手:“我在。”
“对…不起…”陆沉的眼泪混着血流下,“真的…对不起…”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诚的道歉。
我轻轻点头:“我原谅你了。”
陆沉的眼睛瞪大了,然后慢慢失去焦距。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直线。
程昱搂住我的肩膀:“结束了。”
我看着陆沉安详的脸,轻声道:“不,是刚刚开始。”
我的生命,我和程昱的生命,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8
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天花板上陌生的水晶吊灯提醒我——这不是我的卧室。
“醒了?”季修远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猛地坐起,随即被手腕上的金属镣铐扯了回去。粗粝的金属边缘磨破了皮肤,一丝鲜血顺着手腕滑下。
“这是什么意思?”我强作镇定,声音却因干渴而嘶哑。
季修远从阴影中走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十六年了,这个男人依然英俊得令人发指,也冷酷得令人心寒。
“驱邪。”他简短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钥匙,“大师说你被恶灵附体了。”
我冷笑:“哪个大师?天桥下算命的?”
季修远不理会我的嘲讽,转身打开房门。三个穿道袍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手持桃木剑,一脸凝重。
“季先生,就是她?”大师指着我问。
季修远点头:“最近半年行为异常,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像变了个人。”
我眯起眼睛。看来季修远终于起了疑心。过去半年,我确实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故意模仿颜清雅的言行举止,甚至在他面前哼唱颜清雅最爱的《梦中的婚礼》。
“需要先做法事确定是何方妖孽。”大师绕着床走了一圈,突然把一张黄符贴在我额头,“恶灵速速现身!”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任由他们折腾。道士们摇铃洒水,念念有词,活像马戏团表演。
“季先生,令爱确实被附体了。”半小时后,大师严肃宣布,“而且是个怨气极重的女鬼。”
季修远脸色微变:“能确定是谁吗?”
大师闭目掐指,突然浑身一抖:“姓颜…名字里带水…”
季修远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笑了。是时候了。
“季修远。”我开口,声音不再是少女的清脆,而是成熟女性的沙哑,“还记得我死的那天吗?”
房间瞬间安静得可怕。道士们惊恐后退,大师的桃木剑“当啷“掉在地上。
“你…你…”季修远面无血色,踉跄着扶住墙壁。
“我说过会回来讨债的。”我慢慢坐直,尽管手腕还被铐着,但气势已经压倒所有人,“怎么,现在怕了?”
大师尖叫一声:“这…这是最凶的厉鬼!我…我道行不够!”说完夺门而逃,两个徒弟屁滚尿流地跟上。
房间里只剩我和季修远。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呼吸急促。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抖,“心瑶呢?我女儿呢?”
“你女儿?”我冷笑,“你什么时候把她当过女儿?她只是你炫耀的工具,联姻的筹码。”
季修远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说!心瑶在哪里!”
我呼吸困难,却依然笑着:“她就在这里…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季修远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不…不可能…”
“还记得这个吗?”我咳嗽两声,按下藏在袖口的微型播放器。
寂静的病房里,颜清雅虚弱的声音响起:“修远…我好痛…求你别走…”
然后是季修远冰冷的声音:“别装了,医生说你还能活三个月。公司急需那笔资金,你早点死,我才能早点拿到保险金…”
录音里,颜清雅开始剧烈咳嗽,而季修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是关门声。
季修远面如死灰:“这…这不可能…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关掉录音,“所以这段录音,只能是我亲自录的,不是吗?”
季修远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清雅…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我冷笑,“当年你怎么不放过我?”
我从头发里摸出一根发卡,三两下撬开了手铐——程昱教我的小技巧。季修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重获自由。
“你…你想怎样…”
“我要你身败名裂。”我站起来,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我要你一无所有,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现在。”
电话那头,程昱简短地回答:“明白。”
三小时后,季氏集团大厦前乱成一团。
白芊芊披头散发地冲进记者群,歇斯底里地尖叫:“季修远是杀人犯!他害死了颜清雅!”
闪光灯此起彼伏。白芊芊已经彻底疯了,她挥舞着一份文件:“看!这是证据!他收买医生给颜清雅下药!他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记者们疯狂拍照。白芊芊继续爆料:“他还想杀我!他…他在我车里做手脚…想制造车祸…”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我站在大厦对面咖啡厅里,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程昱安排的“惊喜“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手机震动,是程昱发来的消息:“季修远离开别墅了,小心。”
我皱眉。季修远应该被锁在地下室才对,怎么会…
咖啡厅门被猛地推开,季修远满脸狰狞地冲进来。顾客们惊呼四散,他却径直走向我。
“贱人!”他一把掀翻桌子,热咖啡溅在我裙子上,“是你指使白芊芊的!”
我慢慢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是我。怎么样?看着自己多年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感觉如何?”
季修远眼中杀意骤现:“我杀了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朝我刺来。我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却不料被椅子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去死吧!”季修远高举尖刀。
就在刀尖即将刺下的瞬间,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
“程昱!不——”
刀锋刺入程昱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季修远也愣住了,刀“当啷“掉在地上。
“程昱!程昱!”我抱住瘫软的他,手忙脚乱地按住汩汩流血的伤口,“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程昱脸色迅速苍白,却还努力对我微笑:“没…没事…不是要害…”
“别说话!求你别说话!”我的眼泪滴在他脸上,“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季修远呆立原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滚!”我冲他尖叫,“滚啊!”
季修远踉跄后退,转身逃出咖啡厅。我紧紧抱着程昱,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清雅…”程昱虚弱地唤我前世的名字,“无论…你是…谁…我都…”
“我知道,我知道…”我哽咽着吻他的额头,“我也爱你…从第一眼就爱你…”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程昱的眼睛慢慢闭上,任凭我怎么呼唤都不再回应。
医院走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我已经在手术室门外守了六个小时。程昱伤到了肺部,失血过多,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手机不断震动,全是关于季修远的新闻:#季氏集团董事长持刀伤人##季修远涉嫌谋杀##白芊芊爆料季修远杀妻#…
我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手掌。复仇的快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如果程昱不在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陆小姐?”护士轻声唤我,“您可以进去了,病人暂时脱离危险。”
我几乎是跑进icu的。程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如纸。我的心揪成一团,轻轻握住他的手。
“程昱…”我贴在他耳边轻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医院花园里,你说我的眼睛像星星…”
程昱的手指突然轻微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继续道:“其实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只是不敢说…我总想着等病好了再告诉你…”
一滴泪从程昱紧闭的眼角滑落。
“程昱?你能听见我吗?”我颤抖着抚摸他的脸。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我俯身贴近,听到微弱的气音:“清…雅…”
“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护士悄悄退出病房,给我们留下独处的空间。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天亮了。
9
法庭肃穆庄严,旁听席挤满了记者。我站在证人席上,一袭黑色连衣裙,胸前别着小小的白色玫瑰胸针——颜清雅生前最爱的花。
“陆小姐,您能否确认这份文件真实性?”检察官举起一份泛黄的病历。
我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抖。这是颜清雅临终前一周的病历记录,上面清晰写着“病情稳定,预计存活期三个月以上“,而下一页就是季修远签字的“放弃治疗同意书“。
“是真的。”我的声音在法庭回荡,“他签完字第二天,我的输液瓶里就多了一种药物。”
旁听席一片哗然。季修远在被告席上猛地站起来:“胡说!那只是镇痛剂!”
法官敲响法槌:“被告保持肃静!”
我平静地看向季修远。两个月不见,他像老了二十岁,鬓角全白,曾经意气风发的商业巨子如今只是个眼神浑浊的老头子。
“陆小姐,请继续。”检察官鼓励道。
“药物导致我肝功能衰竭,加速了死亡。”
我翻开日记本,念出颜清雅临终前写的一段话,“今天修远带来律师,让我签财产转让书。我说想看结婚戒指,他居然说扔了…“
法庭鸦雀无声,只有快门声偶尔响起。
我抬头看向旁听席前排的程昱,他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坚定而温柔。这一个月来,是他陪我整理证据,陪我面对媒体风暴,陪我度过每一个噩梦惊醒的夜晚。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检察官递给我一张照片,“您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调整输液瓶。我瞳孔骤缩——是当年那个被白芊芊收买的李医生。
“他是我的主治医师。”我声音冰冷,“也是白芊芊的情夫。”
季修远猛地转头瞪向我,满脸不可置信。显然,他并不知道这段奸情。
“反对!”辩护律师跳起来,“证人纯属臆测!”
“不是臆测。”程昱突然站起来,举起一个录音笔,“这是白芊芊女士在精神病院的坦白录音。”
法官允许播放录音。白芊芊癫狂的声音响彻法庭:
“哈哈哈…那个蠢男人…真以为孩子是他的…李医生说ab型血最合适…既能骗过亲子鉴定又不会遗传…”
季修远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录音继续:
“颜清雅那个贱人…死得真慢…我让李医生换了药…修远还傻乎乎签了放弃治疗…哈哈哈…”
录音结束,法庭一片死寂。我看向季修远,他双手抱头,浑身发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法官大人,我没有更多问题了。”检察官说,“证据表明,季修远与白芊芊合谋加速颜清雅死亡,涉嫌故意杀人。”
法官宣布休庭合议。我走下证人席,程昱立刻迎上来,握住我冰凉的手。
“没事了,都结束了。”他轻声说。
一小时后,法官宣判:“季修远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白芊芊因精神状况免于起诉,强制医疗…”
旁听席爆发出掌声和惊呼。记者们疯狂拍照,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季修远被法警架起来时,突然挣扎着朝我大喊: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女儿!我女儿在哪?!”
法警按住他,我慢慢走过去,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下,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女儿早死了,车祸,记得吗?”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我微笑,“而我是颜清雅,回来讨债的。”
季修远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被拖出了法庭。
程昱的黑色奔驰驶入颜家老宅。这座我前世长大的宅院,在季修远被捕后终于物归原主。
“紧张吗?”程昱停好车,转头问我。
我摇摇头,却不由自主抓紧了裙摆。今天是颜清雅的忌日,也是我的25岁生日。程昱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老宅花园里,樱花树依然盛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树下一张小桌上摆着两本日记本——一本陈旧泛黄,一本崭新精致。
“这是…”我颤抖着抚摸那本旧日记,颜清雅生前最爱用的那本。
“我从你前世公寓找到的。”程昱轻声说,“一直保存在证物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是25岁的颜清雅写下的愿望清单:
1.去**坐贡多拉
2.学会弹《梦中的婚礼》
3.和程医生约会…
眼泪模糊了视线。这些简单的愿望,对当时的我来说却遥不可及。
“翻到最后一页。”程昱说。
我翻到最后,发现有一行新写上去的字:“这一生,不再错过。”
字迹是我的,却又不太一样——更加成熟稳重。我困惑地看向程昱,他却微笑着打开那本新日记:
第一页写着同样的愿望清单,每个项目后面都打了勾。
最后一页,是同样的七个字:“这一生,不再错过。”
“清雅…不,心瑶。”程昱单膝跪地,掏出丝绒戒指盒,“你愿意嫁给我吗?完成颜清雅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
阳光透过樱花树洒在他身上,像是给这个场景镀上一层金边。我看着他手中的钻戒——造型是一朵小小的白玫瑰,和我的胸针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哽咽着问。
“十年前。”程昱微笑,“从确认你是颜清雅那天起。”
我扑进他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程昱将戒指戴在我手指上,然后吻住我的唇。樱花纷纷扬扬落下,就像前世我病房窗外那棵樱花树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我终于能健康地站在树下,拥抱属于我的幸福。
三个月后,**。
我和程昱坐在贡多拉上,夕阳把运河染成金色。我靠在他肩头,看着两岸古老的建筑。
“程昱。”我突然问,“你相信有来世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以前不信。”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戒指,“现在信了。”
我微笑,打开手机看新闻——季氏集团已重组为心程医疗集团,专注于脑癌研究与治疗。白芊芊在精神病院“意外”坠楼身亡,死前一直念叨着“她回来了“。
“在想什么?”程昱问。
“想我们的基金会。”我关掉手机,“下个月就能接收第一批患儿了。”
程昱温柔地吻我的额头:“颜清雅会为你骄傲的。”
我望向远处圣马可广场上嬉戏的孩子们,轻声道:“不,是陆心瑶会继续颜清雅未完成的事。”
夕阳西下,贡多拉轻轻摇晃。程昱的手与我十指相扣,白玫瑰戒指在余晖中闪闪发光。
这一生,不再错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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