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重生之锦绣晚(林菀晚李承泽)_重生之锦绣晚(林菀晚李承泽)全文结局
第一章
脖颈间的白绫猛地收紧,林菀晚眼前一片血红。常平郡主那张涂着鲜红口脂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比腊月的冰棱还要刺骨。
"你以为承泽真的爱过你?不过是为了接近你父亲罢了……林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可都是他这位好女婿亲手准备的。"
林菀晚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踢,柴房腐朽的木门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扭曲变形。她好恨,恨自己眼瞎心盲,引狼入室,害得林家满门抄斩……
"小姐?小姐!该起身了,今儿个要去灵隐寺上香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林菀晚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春桃那张稚嫩的脸——这张脸在她记忆的最后时刻,已经变成了李承泽的帮凶,冷眼旁观她被勒死的全过程。
"春桃?"林菀晚声音嘶哑,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还没有那道致命的勒痕。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春桃手脚麻利地撩起床帐,"奴婢已经备好了热水,夫人说辰时三刻就要出发呢。"
林菀晚怔怔地看着镜中自己年轻的脸庞,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眼角还没有被泪水浸出的细纹。这是她十六岁时的模样,距离她遇见李承泽还有……今天?
"今日是三月十六?"她突然抓住春桃的手腕。
"是啊,小姐怎么了?"春桃疑惑道。
林菀晚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三月十六,正是前世她去灵隐寺上香遇到劫匪,被李承泽所救的日子!难道那五年惨痛经历只是一场噩梦?不,那痛太真实,恨太深刻……
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命运转折的这一天!
梳洗时,林菀晚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铜镜中映出的闺房摆设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窗前那盆兰草,案上未做完的女红,床头那本《女诫》……一切都那么真实。
"小姐今日想穿哪件衣裳?"春桃打开衣柜。
林菀晚目光扫过那些鲜艳的衣裙,最后指向一件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就这件吧。"
前世这天,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绣蝶恋花的裙子,李承泽后来曾说那日她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入他心中。今生,她再不会做任何人心中的蝴蝶!
马车缓缓驶向灵隐寺,林菀晚透过纱帘观察着街道。一切都在按照记忆中的轨迹发展——在城西那片竹林附近,劫匪果然出现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满脸横肉的劫匪头子吼着老套的台词,林府的护卫们迅速拔刀相向。
林菀晚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前世这时她吓得魂飞魄散,而现在她清楚地看到,这些劫匪看似凶狠,实则处处留手,分明是在演戏!
就在护卫们"不敌"劫匪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光天化日,竟敢拦路抢劫!"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林菀晚的手指紧紧攥住裙角,不用掀帘她也知道,来人身穿靛蓝色锦袍,腰佩镶玉宝剑,正是振威将军府的二公子李承泽!
打斗声很快平息,劫匪们"溃逃"。春桃拍着胸口道:"小姐,我们得救了!"
林菀晚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阳光下,李承泽那张俊朗的面容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剑眉星目,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
前世就是这一笑,让她一见倾心。而今生——
"多谢公子相救。"林菀晚福了福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敏锐地捕捉到李承泽眼中闪过的诧异——按照计划,这位深闺小姐应该已经被吓得梨花带雨,对他感激涕零才对。
"在下振威将军府李承泽,姑娘受惊了。"李承泽拱手还礼,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异常镇定的小姐。
"若非李公子及时相救,后果不堪设想。"林菀晚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恨意,"小女子林菀晚,家父是当朝林丞相。"
李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却被林菀晚尽收眼底。前世她以为那是惊喜,如今才明白那是猎人看到猎物入网时的兴奋。
"原来是林小姐,久闻林相千金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承泽笑容愈发温柔,"正好在下也要去灵隐寺,不如护送小姐一程?"
"那便有劳李公子了。"林菀晚浅浅一笑,心中却已盘算起来。既然这场"英雄救美"是精心设计的骗局,那么她不妨将计就计!
灵隐寺香火鼎盛,林菀晚跪在佛前虔诚叩拜,心中默念:佛祖既然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定要让那些害我之人血债血偿!
上完香,她借口要静心抄经,独自来到藏经阁。这里安静偏僻,是她前世最爱的地方。刚踏入阁内,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于书架前,正专注地翻阅一本《孙子兵法》。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林菀晚呼吸一滞——剑眉凤目,气度不凡,竟是当朝太子萧瑾瑜!
前世她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太子几次,印象中是个冷峻严肃的人。此刻微服出巡的太子只着素色长衫,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姑娘也对兵法感兴趣?"太子合上书卷,目光落在林菀晚手中的佛经上。
林菀晚福身行礼:"民女只是来寻本《金刚经》,打扰公子雅兴了。"
太子将《孙子兵法》放回书架,却故意放错了位置。林菀晚下意识上前,将书取出重新归位。
"《孙子兵法》应放在’子部’而非’集部’。"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补充,"家父书房也是如此分类的。"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懂得真不少。"他顿了顿,"方才听沙弥说,有位林小姐在佛前长跪不起,想必就是姑娘了?"
林菀晚心中一惊,太子竟注意到她了?前世她与太子毫无交集,今生竟在藏经阁偶遇!
"民女林菀晚,家父林如海。"她大方地自报家门,"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太子唇角微扬:"我姓萧,行七。"
七皇子正是太子的排行!林菀晚心跳加速,这是接近太子的绝佳机会!
"萧公子。"她假装不知对方身份,指着书架上一本《华严经》道,"公子可曾读过?其中’一切唯心造’一句,与《孙子兵法》中’不战而屈人之兵’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太子眉毛一挑:"哦?此话怎讲?"
"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林菀晚娓娓道来,"若能攻心为上,又何须大动干戈?正如佛家所言,万法唯心,心若安定,外敌自退。"
太子眼中惊讶更甚:"林小姐见解独到,不像寻常闺阁女子。"
林菀晚浅浅一笑:"不过是平日爱读些杂书罢了。"
两人正交谈间,外面传来春桃的呼唤:"小姐,夫人找您呢!"
林菀晚向太子福身告辞:"萧公子,有缘再会。"
太子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去,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走出藏经阁,林菀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的今天,她满心满眼都是李承泽;而今天,她已埋下了接近太子的第一颗棋子。
李承泽,长公主,常平郡主……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百倍偿还!
第二章
回府的马车里,林菀晚指尖轻抚窗棂,目光扫过街巷每一个角落。前世她沉浸在被英雄救美的喜悦中,哪会注意这些细节?而今,她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可疑的身影——那个在茶摊频频张望的灰衣男子,那个假装买菜却一直徘徊的妇人……
"春桃,回去后查查最近府里新进了哪些下人,特别是外院伺候的。"林菀晚低声吩咐。
春桃眨了眨眼:"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父亲位高权重,难免有人眼红。"林菀晚轻描淡写,"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踏入林府大门,一砖一瓦皆如昨日。前世她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直到嫁入将军府,直到……那场灭门之祸。
"晚儿,上香可还顺利?"母亲薛氏迎上来,眉目慈爱。
林菀晚眼眶一热。前世母亲因她所嫁非人郁郁而终,临死前还握着她的手说"不怪你"。她强忍泪意:"一切安好,母亲。"
回到闺房,林菀晚立刻取出纸笔,凭借记忆写下几个名字和日期。这些都是前世父亲被诬陷通敌时所谓的"证人",如今她要先发制人。
"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丫鬟秋菊在门外轻唤。
林丞相的书房肃穆典雅,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经史子集。前世她最后一次见父亲,就是在这里。那时李承泽带兵抄家,父亲被押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爹爹对不起你"……
"晚儿,发什么呆?"林丞相放下手中奏折,慈爱地看着女儿。
林菀晚回神,轻声道:"女儿今日上香路过城西,见几个商贩形迹可疑,似乎在记录什么。想起父亲前几日提起兵部侍郎王大人遇刺一事,总觉得有些不安。"
林丞相眉头一皱:"哦?你详细说说。"
她故意将前世半年后才会发生的几件事以猜测口吻说出,又提到几个后来被证实是二皇子眼线的官员名字。
"女儿多虑了。"她最后谦逊道,"只是觉得父亲近日面色疲惫,想提醒您多加小心。"
林丞相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晚儿长大了。这些事为父心中有数,你无需担忧。"
离开书房,林菀晚知道父亲已经听进去了。前世父亲就是太过正直,不屑于朝堂倾轧,才会被小人算计。
次日清晨,春桃匆匆进来:"小姐,李将军府上派人送来了礼物!"
林菀晚唇角微勾——果然来了。前世她收到这份礼物时欣喜若狂,现在却只觉讽刺。
"拿进来吧。"
锦盒里是一支精致的碧玉簪,与她昨日所穿月白衣裙极为相配。看来李承泽连这种细节都算计好了。
"好漂亮的簪子!"春桃惊叹,"李公子对小姐真有心。"
林菀晚拿起玉簪对着阳光端详,晶莹剔透,价值不菲。李承泽为了取得林家信任,倒是下了血本。
"备纸墨,我要写谢帖。"她淡淡道。
谢帖措辞得体却不失距离,既表达谢意又无半分逾矩。她特意让字迹显得比平时更加秀气柔弱——既然李承泽喜欢扮演英雄,她就配合演出需要保护的闺秀。
"春桃,将这谢帖和回礼一并送去将军府。"她取出一幅自己临摹的山水画,"就说小女子拙作,不成敬意。"
前世她曾听李承泽提起最喜欢某位画家的山水,这幅临摹正是那画家的风格。钓鱼,总要下对饵。
午后,林菀晚借口去探望外祖母,随母亲来到薛府。薛家是太子母族,虽不显赫却根基深厚。前世她与薛家往来不多,如今这层关系却至关重要。
"晚儿见过外祖母。"她向满头银发的薛老夫人行礼。
"快起来。"薛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听说你前日去灵隐寺上香了?"
林菀晚乖巧点头:"正是。寺里新来了位高僧,讲经说法很是精妙。"
"七殿下前日也去了灵隐寺呢。"薛老夫人随口道,"你们可曾遇见?"
林菀晚心跳加速,面上却不显:"寺中香客众多,孙女并未注意。"
离开时,她"不小心"将一封信笺遗落在薛家花厅。信中没有署名,只写了几个地名和日期——这些都是前世二皇子一党秘密调兵的地点与时间。
三日后,薛家举办诗会,邀请京城名门闺秀和青年才俊。林菀晚知道,这是太子派系选拔人才的场合。
"小姐,今日穿哪件衣裳?"春桃打开衣柜。
"那件湖蓝色绣银线的。"林菀晚记得前世这场诗会上,常平郡主就是穿类似的颜色出尽风头。今生,她要先声夺人。
薛家花园里衣香鬓影,才子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吟诗作对。林菀晚目光扫过人群,在角落发现了那位"萧公子"——太子萧瑾瑜正伪装成薛家表亲,与几位年轻官员低声交谈。
"今日诗会以’春水’为题,诸位才子佳人请各展才华。"薛家主事宣布。
众人纷纷赋诗,大多辞藻华丽却空洞无物。轮到林菀晚时,她缓步走到庭中,声音清越:
"春水东流不复回,暗潮汹涌几人猜。
表面平静.过,深处漩涡万骨埋。
莫道清浅无鱼跃,须知暗流有龙来。
劝君勿近险滩处,免教浊浪湿衣鞋。"
诗罢,满座寂静。这哪里是咏春水,分明是讽喻朝局!林菀晚余光看到太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好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承泽不知何时也到了诗会,正含笑注视着她,"林小姐才情过人,李某佩服。"
林菀晚故作羞涩地低头:"李公子过奖了。"
"这位是……"太子伪装成的薛家表亲"萧七郎"走过来。
李承泽拱手:"在下振威将军府李承泽。"
"久仰。"太子淡淡回礼,随即看向林菀晚,"林小姐的诗寓意深刻,不知可有兴趣与在下对弈一局?棋如诗,也可观人心。"
林菀晚心中暗喜,面上却犹豫地看向母亲。得到首肯后,她轻声道:"萧公子请。"
棋局摆在花园凉亭中,太子执黑,她执白。李承泽站在一旁观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林小姐棋风稳健,不像初学。"太子落下一子,似随口问道。
林菀晚微笑:"家父好棋,从小耳濡目染罢了。"她故意走了一步险棋,"有时候看似冒险,实则另有打算。"
太子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下了一子化解危机:"林小姐可知,昨日朝中出了件趣事?兵部王侍郎突然告病,举荐赵员外郎暂代其职。"
林菀晚心头一跳——这正是她匿名信中提到的第一个名字!王侍郎是二皇子党羽,赵员外郎却是太子派系。
"闺阁女子哪懂这些。"她假装漫不经心,"不过赵大人若是上任,想必会严查边境军饷亏空一事吧?"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边境军饷被贪墨是朝廷机密,连许多官员都不知晓,一个闺阁小姐如何得知?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春桃匆匆走来:"小姐,二小姐找您呢。"
林菀晚向两位公子告退,心中却记下了太子探究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反常已引起对方注意,但这正是她想要的——唯有引起太子重视,才能打入太子派系核心。
在花园拐角,庶妹林菀晴一把拉住她:"姐姐好生悠闲,可知母亲正为你物色亲事?"
林菀晚心中冷笑。前世就是这个看似贴心的庶妹,在李承泽变心后第一时间投靠常平郡主,成为折磨她的帮凶。
"妹妹消息倒是灵通。"她故作惊讶。
林菀晴压低声音:"听说振威将军府的二公子对姐姐有意?那可是个好归宿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菀晚四两拨千斤,却注意到庶妹腕上多了一只陌生的玉镯——那成色,绝非林府所有。
回府路上,春桃异常安静。林菀晚假装闭目养神,实则透过睫毛缝隙观察丫鬟。只见春桃不时摸向袖中,那里似乎藏着什么。
当晚,林菀晚故意在房中自言自语:"萧七郎才华横溢,若能再见便好了。"然后假装睡去。
果然,半夜她听见春桃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她悄悄尾随,看到春桃将一张字条交给守在后门的李府小厮。
林菀晚无声地笑了。前世春桃是在她与李承泽定亲后才被收买的,今生竟提前了这么多。看来她的表现已经让李承泽感到不安,急于安插眼线。
回到房中,她从妆奁暗格取出另一封信,这是要送给太子的真消息——关于李承泽与二皇子秘密会面的时间地点。
"秋菊。"她唤来另一个贴身丫鬟,"明日将这信送到薛府,务必亲手交给萧七郎。"
秋菊是她乳母的女儿,绝对可靠。前世秋菊为了护主,被常平郡主活活打死。
次日清晨,林菀晚正在梳妆,忽听前院一阵喧哗。
"小姐!"秋菊匆匆跑来,"老爷请您立刻去正厅,太子殿下派人来了!"
林菀晚手一抖,眉笔在额角划出一道细线。太子为何突然派人来?难道她的计划出了差错?
正厅中,一位身着宫装的嬷嬷肃立,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老奴奉七殿下之命,特来送还林小姐遗落的玉佩。"
林菀晚一怔——她何曾遗失过玉佩?接过锦盒打开,里面确是一枚羊脂白玉佩,却非她所有。玉佩下压着一张字条:「诗棋双绝,盼再会。——萧七」
她心头一跳,这是太子的回应!抬头时,那嬷嬷已悄然退下,只留下满厅疑惑的家人。
"晚儿,你何时结识了七殿下?"林丞相惊讶地问。
林菀晚轻抚玉佩,嘴角微扬:"只是在诗会上对弈一局罢了。"
她知道,复仇的棋局,已经悄然开局。
第三章
太子送来的玉佩在林菀晚指尖流转,温润如初春的溪水。她坐在窗前,反复读着那张字条——「诗棋双绝,盼再会。——萧七」
"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秋菊匆匆进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菀晚心头一紧。父亲平日极少如此急切唤她。她迅速将玉佩藏入贴身的荷包,整理衣装前往书房。
书房内,林丞相面色凝重,面前摊开一份奏折。见她进来,父亲罕见地锁上了房门。
"晚儿,你前日提到的兵部王侍郎一事,为父派人查了。"林丞相声音压得极低,"果然发现他与二皇子过从甚密。"
林菀晚心跳加速。前世这个时间点,父亲尚未察觉王侍郎的异动,直到三个月后太子遇刺,王侍郎作为内应才暴露。
"父亲查出什么了?"她佯装平静。
林丞相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王侍郎暗中调动京郊大营兵力,借口是剿匪,实则是为三日后太子前往西山狩猎做准备。"
林菀晚接过信笺,手微微发抖。这正是前世太子第一次遇刺的事件!当时太子虽侥幸脱险,却导致皇上震怒,责怪林丞相身为太子太傅却保护不力,埋下了日后失宠的祸根。
"父亲打算如何应对?"
"为父正犹豫是否要直接告知太子。"林丞相眉头紧锁,"但若无确凿证据,恐有离间皇室之嫌。"
林菀晚脑中飞速运转。直接告知太子确实冒险,但若坐视不管……
"父亲,女儿有一计。"她轻声道,"何不匿名告知太子此事,同时派人盯紧王侍郎?若他真有异动,当场擒获便是铁证;若无事发生,也不过是一场误会。"
林丞相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审视女儿:"晚儿,你何时对朝政如此敏锐了?"
林菀晚背后沁出一层细汗。她垂下眼帘:"女儿不过是常听父亲与门生谈论朝事,耳濡目染罢了。况且……"她咬了咬唇,"女儿梦见林家满门被奸人所害,醒来后便格外留心。"
林丞相神色稍霁,拍了拍女儿的手:"梦境而已,不必忧心。你的计策甚好,为父这就安排。"
回到闺房,林菀晚立刻研墨铺纸。她必须做两手准备——父亲的方法稳妥但见效慢,她需要更直接地接触太子。
「西山猎场东南三里有一废庙,刺客埋伏其中。王已买通太子随行侍卫两人,名单如下……」
她将前世记忆中的细节一一写下,然后唤来秋菊:"将这封信送到薛府,务必亲手交给萧七郎。"
秋菊刚离开,春桃就端着茶点进来:"小姐,李公子派人送来了请帖,邀您参加明日振威将军府的马球会。"
林菀晚接过烫金请帖,嘴角微扬。前世这场马球会是她与李承泽感情升温的关键,当时她因不善骑术差点坠马,是李承泽英雄救美。今生嘛……
"回复李公子,我必准时赴约。"她顿了顿,"对了,我那条鹅黄色马裙可准备好了?"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姐不是最怕骑马吗?"
"人总会变的。"林菀晚意味深长地说,目光扫过春桃腕上多出的银镯——那是李承泽赏赐的吧?"你去准备吧,我想静一静。"
待春桃退下,林菀晚从箱底取出一套男装。这是她前世偷偷做的,用来溜出府游玩。没想到今生要用它来办正事。
夜深人静,林菀晚换上男装,从后院小门溜出。凭借记忆,她来到太子府后巷一处偏门——这是前世李承泽告诉她的太子府秘密出入口,用来接待不愿被人知晓的访客。
"何人?"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喝问。
林菀晚压低声音:"有要事禀报七殿下,关于西山猎场。"
一阵沉默后,偏门悄然开启。她被带入一间简朴的书房,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背影。
太子萧瑾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林小姐?"
林菀晚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殿下恕罪,民女冒昧前来,实有要事相告。"
太子示意侍卫退下,挑眉看她:"你如何知道这个入口?"
"民女……"林菀晚急中生智,"曾在薛府听萧七郎提过。"她将错就错,假装不知眼前人就是太子,"其实民女是来找萧七郎传话的,事关太子殿下安危。"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顺着她的话道:"萧七不在,有话可对我说。"
林菀晚从怀中取出与给父亲看的相同名单:"三日后太子西山狩猎,有人欲行不轨。这是内应名单和刺客埋伏地点。"
太子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面色骤变:"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林菀晚抬头直视他,"殿下可派人暗中查证,但切勿打草惊蛇。"
太子凝视她片刻,突然道:"林小姐为何关心太子安危?"
"家父乃太子太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菀晚声音坚定,"况且,民女虽为女子,亦知忠君爱国。"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问:"这些机密,你从何得知?"
林菀晚早已备好说辞:"家父门生遍布朝野,偶有听闻。民女不过是整理转达罢了。"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头:"替我谢谢’萧七郎’,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
离开太子府,林菀晚长舒一口气。这场冒险值得——她不仅挽救了太子可能遭遇的危险,更直接与太子建立了联系。
次日清晨,春桃为她梳妆时状似无意地问:"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林菀晚从铜镜中观察丫鬟的表情:"很好,一觉到天明。"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就是梦多了些,总梦见骑马。"
春桃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笑道:"小姐今日真要骑马?"
"当然。"林菀晚拿起那支李承泽送的碧玉簪把玩,"李公子盛情难却。"
振威将军府的马球场热闹非凡。京城贵族子弟齐聚一堂,锦衣华服,骏马嘶鸣。林菀晚一眼就看到了场边的李承泽——他一身靛蓝骑装,英姿勃发,正与几位公子谈笑。
"林小姐!"见她到来,李承泽快步迎上,眼中满是惊艳,"今日这身骑装很适合你。"
林菀晚羞涩一笑:"多谢李公子夸赞。"她目光扫过场边,突然呼吸一滞——太子萧瑾瑜竟也在场!他一身玄色骑装,正与几位武将交谈,看似随意却气场强大。
"那位是七殿下。"李承泽顺着她的目光解释,"没想到太子今日也有雅兴来打马球。"
林菀晚心头一跳。太子从不参加这种场合,今日为何破例?是为验证她的话,还是……为她而来?
比赛开始前,李承泽殷勤地要为林菀晚选马:"这匹温顺,最适合小姐。"
林菀晚看着那匹矮小的母马,心中冷笑。前世她就是骑这匹马险些出事,今生岂会重蹈覆辙?
"多谢李公子美意。"她婉拒道,"不过我更喜欢那匹枣红马。"她指向一匹高大健壮的骏马。
李承泽面露难色:"那匹马性子烈,恐怕……"
"无妨。"林菀晚径直走向枣红马,利落地翻身上鞍,动作娴熟得让周围人纷纷侧目。
李承泽目瞪口呆:"林小姐骑术竟如此精湛?"
"家父镇守边关时,曾教我骑马。"林菀晚轻抚马鬃,余光瞥见太子正注视着她,眼中带着探究。
比赛分组时,太子突然开口:"我与林小姐一组。"
全场哗然。太子亲自邀约,这是何等殊荣!李承泽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反对。
"民女荣幸。"林菀晚福身行礼,心跳加速。这是接近太子的绝佳机会,却也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就会暴露真实意图。
马球场上,林菀晚与太子配合默契。她不再掩饰骑术,纵马奔驰,挥杆精准。太子眼中赞赏越来越浓,几次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好身手。"
当林菀晚最后一杆击球入门,锁定胜局时,全场掌声雷动。太子策马来到她身边,唇角微扬:"林小姐今日表现,令人刮目相看。"
"殿下过奖。"林菀晚脸颊微红,不知是因运动还是他的靠近。
赛后宴席上,李承泽殷勤地为林菀晚布菜,言语间满是讨好。太子则坐在主位,看似与旁人交谈,目光却不时扫向她。
"林小姐。"太子突然举杯,"敬你今日精彩表现。"
满座宾客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林菀晚举杯回敬:"谢殿下。"
宴会结束,林菀晚正准备离开,一个小厮悄悄塞给她一张字条:「今夜子时,老地方。——萧七」
她心头一跳,将字条藏入袖中。回府路上,春桃一直偷瞄她的神色。
"小姐今日与太子殿下似乎很熟稔?"春桃试探道。
林菀晚故作羞涩:"殿下只是欣赏我的骑术罢了。"她故意叹气,"可惜我终究是女子,不能常打马球。"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没再追问。
夜深人静,林菀晚再次换上男装溜出府。太子已在书房等候,见她进来,亲自斟了杯茶。
"西山猎场的事,我已派人查实。"太子开门见山,"名单准确无误。"
林菀晚松了口气:"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将计就计。"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过我更想知道,林小姐从何处得知这些机密?连我的暗卫都未察觉的阴谋,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知晓?"
林菀晚早有准备:"家父门生中有一位在王侍郎府上做幕僚,偶然听得只言片语,串联起来便有了猜测。"
太子不置可否,突然话锋一转:"你与李承泽似乎交情不浅?"
"李公子曾救过我一命,仅此而已。"林菀晚声音平静。
"哦?"太子挑眉,"我听闻他对你有意。"
林菀晚抬头直视太子:"民女心中,唯有家国大义。"
两人对视片刻,太子突然笑了:"好一个’唯有家国大义’。"他从案头取出一本书递给她,"下次见面,与我说说读后感。"
林菀晚接过一看,是《孙子兵法》。
回府后,她刚换好寝衣,就听见窗外有窸窣声。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春桃鬼鬼祟祟地往后院方向去。林菀晚冷笑——这是去给李承泽报信了吧?
她故意在妆台上留了一页纸,上面写着对太子的仰慕之词,然后假装睡去。果然,不久后听见春桃轻手轻脚进来,取走了那张纸。
次日清晨,春桃神色如常地伺候梳洗,手腕上却多了一只金镯。
"春桃,这镯子新买的?"林菀晚状似随意地问。
春桃手一抖:"是、是家里给的。"
林菀晚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让李承泽"偶然"发现她对太子的"倾慕",正好刺激他加快行动步伐。
午后,林菀晚去给母亲请安,路过花园时听见假山后有人低语。她放轻脚步靠近,竟是庶妹林菀晴与一个男子声音!
"……李公子说了,只要姐姐嫁过去,他自有办法让你也进府……"
林菀晚心头一震。原来前世林菀晴能那么快成为李承泽的妾室,竟是早有预谋!她悄然后退,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
回到房中,她提笔给太子写信,详细列出李承泽与二皇子党的联系证据。刚写完,秋菊匆匆进来:"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说有要事!"
林丞相书房内气氛凝重。见她进来,父亲低声道:"王侍郎今早突然暴毙,太子遇刺计划取消了。"
林菀晚心头一跳——这与前世不同!前世王侍郎活得好好的,直到太子遇刺后才被处置。
"太子殿下派人送来密信,说是感谢我们提供的线索。"林丞相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儿,"晚儿,你与太子……"
"父亲放心,女儿只是传递消息而已。"林菀晚低头掩饰眼中的波动。太子的行动比她预想的更迅速果决,直接除掉了王侍郎这个隐患。
"太子在信中还提到,三日后宫中设宴,特邀你一同出席。"林丞相眉头紧锁,"晚儿,为父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林菀晚心跳加速。宫宴!这是接近权力核心的绝佳机会。前世她直到与李承泽定亲后才第一次参加宫宴,而今……
"父亲,女儿会谨言慎行,不给林家丢脸。"
林丞相长叹一声:"罢了。太子赏识是好事,只是……"他欲言又止,"朝局复杂,你务必小心。"
离开书房,林菀晚握紧了袖中的《孙子兵法》。这场复仇棋局,她已成功打入敌方腹地。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将仇人引入死局。
第四章
宫宴前一日,太子派人送来一套湖蓝色宫装,说是薛老夫人所赠。林菀晚指尖抚过衣料上精致的银线刺绣,心中了然——这是太子在向她传递某种信号。
"小姐,这衣裳真好看!"春桃眼中闪着艳羡的光,"明日宫宴穿上,定能艳压群芳。"
林菀晚淡淡一笑:"不过是外祖母疼我罢了。"她故意在春桃面前展开衣裳比量,"听说常平郡主也会出席?"
春桃点头:"是啊,郡主最爱出风头了。上次薛家诗会她没来,这次肯定要......"话到一半突然噤声。
"要怎样?"林菀晚挑眉。
"没、没什么。"春桃慌忙转移话题,"小姐要不要试试这衣裳?"
林菀晚心中冷笑。看来春桃已经知道常平郡主与李承泽的暧昧关系了,只是不敢说罢了。
次日清晨,她刚梳妆完毕,秋菊匆匆跑来:"小姐,太子府上来人,说请您提前入宫,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林菀晚心头一跳。前世太后对她颇为赏识,曾有意撮合她与某位皇子,可惜那时她已心属李承泽。今生若能得太后青睐,复仇之路将更加顺畅。
慈宁宫檀香缭绕,太后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正与几位命妇闲话。见林菀晚进来,太后眯起眼睛:"这就是林如海的闺女?过来让哀家瞧瞧。"
林菀晚恭敬行礼,一举一动端庄得体。太后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忽然道:"听说你棋艺不错?"
"略懂皮毛,不敢在太后面前卖弄。"林菀晚谦逊道。
太后却命人摆上棋盘:"陪哀家下一局。"
对弈中,林菀晚故意走错几步,既不让太后赢得太轻松,又不显得自己太过强势。太后眼中精光闪烁:"小丫头挺会做人。不过哀家更喜欢真实的对手。"
林菀晚脸一热,不再保留。一局终了,太后险胜。
"好!"太后拍案,"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瑾瑜那小子说得没错,你果然不一般。"
林菀晚心头一震——太子向太后提起过她?
离开慈宁宫前往御花园参加宫宴的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林小姐。"李承泽一身靛蓝锦袍,笑容温润,"真巧。"
林菀晚福了福身:"李公子。"她余光扫到不远处假山后一闪而过的裙角——是庶妹林菀晴!看来这两人已经勾搭上了。
"今日宫宴,林小姐定能惊艳全场。"李承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湖蓝宫装,"这衣裳很适合你。"
"多谢李公子夸赞。"林菀晚故作羞涩地低头,故意让发间的碧玉簪更加显眼——那正是李承泽送的。
果然,李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支簪子......"
"姐姐!"林菀晴突然从假山后转出,装作偶遇,"李公子也在啊。"她目光死死盯着那支碧玉簪,眼中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林菀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亲切地拉过庶妹:"妹妹来得正好,我们一同去御花园吧。"
宫宴上,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闲聊。林菀晚刚坐下,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来。转头看去,一位身着大红宫装、头戴金凤步摇的少女正冷冷打量她——常平郡主!
"你就是林丞相的女儿?"常平郡主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听说你棋艺不错,哄得太后很开心?"
林菀晚起身行礼:"民女不过侥幸罢了。"
"侥幸?"常平郡主冷笑,"本郡主最讨厌虚伪的人。既然棋艺高超,不如与本郡主对弈一局?"
周围贵女们噤若寒蝉。谁都知道常平郡主棋品极差,输了就会大发雷霆。
"民女遵命。"林菀晚从容应战。
棋局刚开始,太子萧瑾瑜悄然入席,坐在了不远处的凉亭里。林菀晚余光瞥见他,心中稍安。
常平郡主步步紧逼,林菀晚则故意露出破绽。当常平郡主得意洋洋地准备绝杀时,林菀晚突然一子落下,反败为胜。
"你!"常平郡主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翻棋盘。
"郡主。"太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御前失仪,可是大不敬。"
常平郡主硬生生收住手,咬牙切齿道:"七表哥言重了,本郡主只是......手滑。"
太子缓步走来,目光扫过棋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小姐棋艺确实精湛。"
林菀晚低头:"殿下过奖。"
常平郡主狠狠瞪了她一眼,甩袖而去。太子目送郡主离开,低声道:"明日辰时,西城门见。"说完便转身离开,仿佛只是路过。
林菀晚心头一跳。太子这是要约她私下见面?
回府后,她刚换下宫装,春桃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姐,李公子托人带话,说想邀您明日去西郊赏梅。"
西郊?林菀晚眉头微蹙。太子约的也是西城门,这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回绝李公子,就说我明日要陪母亲去上香。"她淡淡吩咐。
夜深人静,林菀晚辗转难眠。明日太子约她所为何事?李承泽的邀约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起身点燃蜡烛,翻出太子给的《孙子兵法》,发现书中夹着一张字条:「城外难民需救济,望相助。——萧七」
原来如此。前世这时京城外确实聚集了大量因战乱流离失所的难民,朝廷为此争论不休。太子此举,既是为民请命,也是在试探她的真心。
次日清晨,林菀晚换上简朴衣裙,借口去薛府看望外祖母,悄悄来到西城门。太子已等候在那里,一身素色布衣,乍看像个寻常富家公子。
"殿下。"林菀晚行礼。
太子递给她一个包袱:"换上这个,方便行动。"
包袱里是一套男装。林菀晚迅速换好,将长发束起,活脱脱一个俊秀少年。
"林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太子难得开了个玩笑。
两人骑马出城,沿途太子详细解释了难民情况。原来边境战事导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虽拨款赈灾,却被层层克扣,到难民手中所剩无几。
"殿下为何找我帮忙?"林菀晚忍不住问。
太子侧目看她:"林小姐聪慧过人,又精通医术,正是难民所需。"
林菀晚心头一震。她懂医术这件事极少人知晓,太子竟调查得如此清楚!
难民聚集地在城外十里处的一片荒地上。简陋的草棚密密麻麻,空气中弥漫着疾病与绝望的气息。太子显然已来过多次,难民们见到他纷纷跪拜,口称"七公子"。
林菀晚迅速投入救治工作。她前世随李承泽驻守边关时,曾学过不少医术,如今派上用场。太子则组织壮年男子搭建更坚固的临时住所,又派人去附近山上打猎补充食物。
正午时分,林菀晚正在为一个发烧的孩童施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抬头望去,只见太子神色骤变,迅速向她奔来。
"有刺客!"太子一把拉起她,"走!"
林菀晚瞬间明白——这是二皇子派来的人!前世太子就是在救济难民时遭遇刺杀,虽然脱险却落下了腿伤。她毫不犹豫地跟着太子往树林方向跑去,身后传来难民的惊呼和兵刃相交的声音。
"东南方有条小路可回城!"林菀晚边跑边说。
太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林菀晚暗叫不好,急中生智:"来时观察过地形!"
两人钻入密林,身后追兵不断。林菀晚知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突然拉住太子:"前面有个山洞,可以暂避!"
太子眼中疑惑更深,但情况危急,只得跟随。山洞隐蔽在藤蔓之后,阴冷潮湿。两人屏息静气,听着追兵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你如何知道这山洞?"太子压低声音问。
林菀晚心跳如鼓:"猜、猜的。这种山形通常会有洞穴......"
太子显然不信,但未再追问。他检查了下四周,突然闷哼一声。林菀晚这才发现他右臂被箭擦伤,鲜血已浸透衣袖。
"殿下受伤了!"她急忙取出随身带的伤药。
太子任由她处理伤口,目光却始终盯着她的脸:"林小姐今日表现,实在不像深闺女子。"
林菀晚手上动作不停:"殿下过誉了。"
"你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对突发危险反应迅速,医术精湛......"太子缓缓道,"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信这是第一次出城的闺秀所能为。"
林菀晚背后沁出冷汗。她太过依赖前世记忆,暴露太多了!
"家父曾任边关守将,小时候曾随军一段时间。"她勉强解释。
太子不置可否,突然问:"你认为二皇子为何要杀我?"
林菀晚手一抖,药粉撒多了。这问题直指核心,答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民女不敢妄议皇室......"
"我要听实话。"太子声音冷峻。
林菀晚深吸一口气:"二皇子觊觎储位已久,而殿下深得民心,是他最大障碍。"
"还有呢?"
"还有......"林菀晚犹豫片刻,决定冒险,"边境战事胶着,军饷亏空严重,其中牵扯到二皇子一党的利益。殿下若彻查此事......"
"你知道的太多了,林菀晚。"太子声音突然危险起来,"这些连我的谋士都未必清楚。"
林菀晚心跳几乎停止。完了,暴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传来脚步声。太子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另一手按在剑柄上。
"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卑职,赵风。"
太子松了口气:"进来。"
一个黑衣侍卫钻入山洞,单膝跪地:"刺客已击退,请殿下速回城。"
回城路上,三人沉默不语。林菀晚知道太子正在思考她的异常之处,而她必须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分别时,太子终于开口:"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林菀晚低头应是,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回府后,她刚换回女装,春桃就急匆匆跑来:"小姐,二小姐在您房里发现了这个!"她手中拿着那套男装。
林菀晚心头一跳,面上却镇定自若:"我借给表弟的衣裳,怎么了?"
春桃半信半疑:"二小姐说......说看见一个男子从后门进来......"
"荒唐!"林菀晚厉声喝道,"林菀晴在哪?我要当面问她!"
在正厅,林菀晴正对着父亲哭诉:"女儿真的看见姐姐穿着男装溜出去,还、还跟一个男子私会......"
"妹妹怕是眼花了。"林菀晚冷笑着走进来,"我今日一直在薛府陪外祖母,何曾出去过?外祖母可以作证。"
林丞相面色阴沉:"晚儿,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明鉴。"林菀晚不慌不忙,"女儿确实托丫鬟送了一套旧衣裳给表弟,因他要去书院需要简朴衣物。至于妹妹所言,纯属污蔑。"
她早已安排好薛老夫人作证,林菀晴的指控不攻自破。看着庶妹灰溜溜退下的背影,林菀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林菀晴已经迫不及待要取代她的位置了。
夜深人静,林菀晚独自在房中沉思。今日种种,既危险又收获颇丰。太子对她的怀疑加深了,但同时也更加重视她。而庶妹的举动,恰好证明李承泽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她取出太子给的《孙子兵法》,翻到"用间篇",在其中一页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墨点。这是前世父亲教她的密信之法,用特殊药水才能显现隐藏信息。
林菀晚点燃特制蜡烛,将书页在烛烟上熏了片刻,几行小字渐渐显现:「王侍郎死后,其心腹刘师爷失踪,疑携密件投奔二皇子。此人左眉有疤,善易容。若见之,切勿打草惊蛇。——萧七」
她心头一震。刘师爷!前世就是此人协助李承泽伪造父亲通敌的证据!若能抓住他,就能提前斩断二皇子一党的这条臂膀。
林菀晚迅速烧掉字条,开始筹划。三日后的会面,她必须给太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设法引出刘师爷。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复仇之路漫长而危险,但她已无回头之路。
第五章
三日期限转眼即至。清晨,林菀晚刚用过早膳,秋菊便匆匆进来:"小姐,薛府派人来,说老夫人身子不适,想见您。"
林菀晚心领神会——这是太子安排的暗号。她迅速换上一身素净衣裙,向母亲报备后便乘马车前往薛府。
马车并未驶向薛府,而是在城中绕了几圈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前。赵风——那日山洞中见过的黑衣侍卫——已在门口等候。
"林小姐,请随我来。"
院内陈设简朴却处处精致。太子萧瑾瑜正在书房伏案疾书,见她进来,搁下毛笔:"坐。"
林菀晚行礼后端正坐下,心跳如擂鼓。今日她必须给太子一个合理解释,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刘师爷有消息了?"她主动开口。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认识他?"
"不认识。"林菀晚早已备好说辞,"但按殿下所描述的特征,我派人暗中查访,发现他可能藏身于城南一处赌坊。"
"哦?"太子挑眉,"你如何查到的?"
林菀晚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家父一位门生提供的线索。此人曾在王侍郎府上做事,对刘师爷有些了解。"
纸条当然是她伪造的,但内容却是前世记忆中的真实信息。太子接过细看,神色渐渐凝重。
"这消息很重要。"他抬眼看她,"但比起刘师爷,我更想知道——林小姐,你究竟是谁?"
这问题直白得让林菀晚呼吸一滞。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民女林菀晚,家父林如海。"她强自镇定。
太子冷笑:"一个闺阁女子,如何知晓朝堂机密?如何懂得军事地形?又如何能在危急时刻冷静应对?"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你不是普通的闺秀。"
林菀晚指尖掐入掌心。是继续编造谎言,还是冒险说出部分真相?
"殿下。"她抬头直视太子双眼,"若我说,我曾做过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中经历了五年光阴,目睹林家满门抄斩,您信吗?"
太子眯起眼睛:"说下去。"
"在那个’梦’里,我嫁给了李承泽,他却勾结二皇子陷害我父通敌......"林菀晚将前世经历以"梦境"形式道出,唯独隐去了自己重生的事实,"醒来后,我发现’梦’中许多细节都是真实的,于是开始调查。"
太子沉默良久,突然问:"在你这’梦’里,我是何结局?"
林菀晚喉头发紧:"殿下在秋猎时遇刺,虽未致命却落下腿疾。二皇子趁机揽权,最终......"她咽了咽口水,"逼宫成功。"
书房内落针可闻。太子神色莫测,突然转身走向窗边:"荒谬!"
林菀晚跪伏在地:"民女知罪。但这’梦’太过真实,我不敢不防。"
"起来。"太子声音冷峻,"即便你所言非虚,这等怪力乱神之说,也难取信于人。"
林菀晚缓缓起身,心沉到谷底。果然,重生之事太过离奇,太子不会相信......
"不过。"太子突然话锋一转,"你所提供的消息确实精准。无论这’梦’是真是假,我都不会轻视。"他走回案前,取出一封信,"看看这个。"
信中是刘师爷的笔迹,详细记录了二皇子一党如何计划在秋猎时刺杀太子。与前世一模一样!
"这......"林菀晚故作震惊。
"你的’梦’与这密信内容吻合。"太子目光如炬,"所以,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得知这些,我都要你继续协助我。"
林菀晚暗松一口气:"民女遵命。"
"三日后宫中设宴,你随父出席。"太子递给她一枚玉佩,"若遇危险,出示此物,我的暗卫会保护你。"
玉佩温润如水,上刻一条盘龙——这是太子信物!前世她曾见李承泽千方百计想得到这样一枚玉佩而未果。
离开小院,林菀晚心绪复杂。太子虽未全信她的"梦境"之说,但显然已将她视为重要盟友。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可为何心中有一丝不安?
回府途中,马车突然被拦下。外面传来李承泽的声音:"可是林小姐在车内?"
林菀晚掀开车帘,勉强一笑:"李公子有何贵干?"
李承泽一身月白锦袍,风度翩翩:"偶遇小姐,真是缘分。不知可否赏光一同游湖?"
林菀晚正欲婉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茶楼窗口,庶妹林菀晴正死死盯着这边。她心念一转,故作羞涩:"今日不便,改日可好?"
"那就明日?"李承泽趁热打铁。
林菀晚轻轻点头:"若父亲允许。"
回府后,她故意将那枚太子玉佩"不小心"落在梳妆台上,然后假装午睡。果然,不久便听见春桃轻手轻脚进来,取走了玉佩。
林菀晚嘴角微勾。让李承泽知道太子对她青睐有加,他必定会加快行动步伐。而庶妹林菀晴的妒火,也将烧得更旺......
次日,李承泽果然登门拜访,还带了厚礼。林丞相亲自接待,言谈间颇为欣赏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之子。
"林小姐。"花园中,李承泽深情款款,"自那日马球会一见,李某便对小姐念念不忘。"
林菀晚低头作羞涩状,心中冷笑。前世他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哄得她芳心暗许。
"李公子过誉了。"她轻声道,"我不过寻常闺秀,哪值得公子挂念。"
"小姐过谦了。"李承泽靠近一步,"不知小姐可曾想过婚配之事?"
如此直白的问话,让林菀晚心中警铃大作。前世李承泽是在相处数月后才提亲的,今生为何如此急切?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四两拨千斤,"我做不得主。"
"若我向令尊提亲,小姐可会......欢喜?"李承泽目光灼灼。
林菀晚故作惊慌:"李公子慎言!这、这太突然了......"她转身欲走,却被李承泽拦住。
"是我唐突了。"他急忙道歉,"只是情难自禁......"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林菀晴突然从假山后转出:"姐姐,原来你在这儿。父亲找你呢。"
林菀晚趁机脱身,却听见身后庶妹对李承泽低语:"李公子,那枚盘龙玉佩的事,我有话对你说......"
回到闺房,林菀晚冷笑不止。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李承泽得知太子对她另眼相看,必定会加快提亲步伐,而林菀晴的妒忌也将促使她做出更多蠢事。
三日后宫宴,将是一场好戏。
宫宴当日,林菀晚穿上了太子送的那套湖蓝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雅的玉簪——正是太子所赠。母亲薛氏看着她,欲言又止。
"晚儿,你与太子殿下......"
"母亲多虑了。"林菀晚柔声安慰,"殿下不过是欣赏女儿才学罢了。"
薛氏轻叹:"你父亲说,李将军府上昨日正式提亲了。"
林菀晚手一抖,眉笔在额角划出一道细线。这么快?!
"父亲......答应了?"
"尚未。"薛氏摇头,"你父亲说要看你的意思。"
林菀晚松了口气。前世父亲直接应下了这门亲事,今生显然因为她的表现而有所犹豫。
"女儿还想多陪父母几年。"她轻声道。
薛氏爱怜地抚过女儿发丝:"娘明白。"
皇宫金碧辉煌,比前世记忆更加震撼。林菀晚随父母入席,目光扫过满座宾客,很快发现了太子——他高坐主位,一身明黄龙纹锦袍,气度非凡。而常平郡主就坐在他不远处,正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她。
宴席过半,常平郡主突然起身:"今日良辰美景,不如让在座贵女们展示才艺,为陛下助兴?"
皇上欣然应允。郡主第一个上场,弹了一曲《凤求凰》,琴技确实精湛。弹罢,她挑衅地看向林菀晚:"久闻林小姐才艺双绝,不知可否赐教?"
满座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林菀晚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民女才疏学浅,不敢与郡主比肩。不过既然郡主盛情,民女愿献丑一曲《广陵散》。"
《广陵散》难度远高于《凤求凰》,且意境高远。前世她苦练此曲却从未在人前演奏,因为李承泽说女子该弹些柔美的曲子。
琴声起,满座寂然。林菀晚指尖流淌出的不仅是琴技,更是前世今生的愤懑与悲怆。曲终时,皇上拍案叫绝:"好!朕许久未闻如此动人的《广陵散》了!"
常平郡主脸色铁青。太子眼中则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举杯向她示意。
"林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常平郡主强压怒火,"不知可敢与本郡主比试剑舞?"
满座哗然。剑舞危险且需功底,明显是刁难。林丞相面色一沉,正要替女儿推辞,林菀晚却已行礼:"民女斗胆请郡主赐教。"
前世她为了讨好李承泽,曾苦练剑舞,却从未有机会展示。今生,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林菀晚不是任人拿捏的弱质女流!
双剑在手,林菀晚身姿如燕。剑光闪烁间,她与常平郡主一攻一守,配合竟有几分默契。突然,郡主剑锋一转,直刺她面门!林菀晚早有防备,轻盈侧身,剑锋擦过她耳边,削落一缕青丝。
"郡主小心了。"她低声道,随即剑势突变,如行云流水般将常平郡主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招,她剑尖轻挑,将郡主发间金钗挑落在地!
满座寂静。常平郡主呆立当场,随即羞愤交加,扬手就要打向林菀晚。
"常平!"太子冷喝,"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常平郡主这才惊醒,跪地请罪。皇上摆摆手:"年轻人争强好胜,无妨。林爱卿,你女儿教得不错。"
林丞相连忙谢恩。林菀晚退回席位,心跳如鼓。她冒险一搏,赌赢了!
宴席散后,林菀晚独自在御花园透气。月光如水,她回想着今日种种,既兴奋又忐忑。
"林小姐今日大放异彩。"太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菀晚急忙行礼:"殿下谬赞。"
"不必多礼。"太子虚扶一把,"你剑舞跟谁学的?"
"家父曾请师傅教过。"这倒不是谎言,只是前世她学得不精,今生有了更多练习。
太子凝视她片刻,突然道:"李承泽向你提亲了?"
林菀晚心头一跳:"殿下如何得知?"
"我自有消息来源。"太子语气平淡,"你打算应允?"
"不会。"林菀晚斩钉截铁。
太子似乎松了口气:"为何?他年轻有为,家世显赫,是不少闺秀的梦中良人。"
"人不可貌相。"林菀晚轻声道,"有些人表面光鲜,内里却......"她适时住口。
太子若有所思:"林小姐见识不凡。"他顿了顿,"父皇近日提起我的婚事。"
林菀晚呼吸一滞。
"朝中大臣纷纷推荐自家女儿。"太子继续道,"但我想要一个真正懂我、助我的伴侣,而非花瓶。"
月光下,太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林菀晚心跳加速——这是暗示吗?
"殿下必能找到良配。"她轻声道。
"希望如此。"太子意味深长地说,"三日后太傅夫人寿宴,你会出席吗?"
林菀晚点头。太傅夫人是太子启蒙恩师的遗孀,在太子心中地位崇高。
"那到时见。"太子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林菀晚一人在月下思绪万千。
回府路上,林丞相突然问:"晚儿,你觉得太子如何?"
林菀晚心头一跳:"殿下仁厚英明,是难得的贤明储君。"
"我是问......"林丞相斟酌词句,"若太子有意选你为妃,你可愿意?"
林菀晚瞪大眼睛:"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今日宴上,太子看你的眼神非同寻常。"林丞相低声道,"而皇上对你也颇为赏识。若真有这一天......"
"女儿全凭父亲做主。"林菀晚低头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
计划正在顺利推进,太子果然对她产生了兴趣。这本该令她欣喜,可为何心中有一丝不安?若太子喜欢的只是她伪装出来的样子呢?
回到闺房,她刚换下宫装,林菀晴就闯了进来:"姐姐好手段!一边吊着李公子,一边勾引太子!"
林菀晚冷眼看着庶妹:"妹妹慎言。污蔑皇室是重罪。"
"别装了!"林菀晴眼中满是妒火,"我看到太子在御花园与你私会!我要告诉父亲!"
"请便。"林菀晚不慌不忙,"太子殿下只是询问我关于剑舞的事。倒是妹妹,何时与李公子如此熟稔了?"
林菀晴脸色一变:"你......"
"我什么都知道。"林菀晚逼近一步,"包括你收受李公子的首饰,包括你向他透露我的行踪。"她冷笑,"你说,若父亲知晓这些,会如何?"
林菀晴面如土色,踉跄后退:"你、你不敢......"
"试试看?"林菀晚轻声道,"现在,滚出去。"
庶妹仓皇逃离后,林菀晚长舒一口气。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次日清晨,林丞相突然召她去书房,面色凝重:"晚儿,你庶妹说你昨日在御花园私会太子,可有此事?"
林菀晚早有准备:"父亲明鉴,女儿只是偶遇太子,殿下询问了几句关于剑舞的事,何来私会一说?"她眼圈一红,"妹妹一向不喜我,可如此污蔑,实在......"
林丞相神色稍霁:"为父自然信你。只是......"他犹豫片刻,"今早李将军亲自登门,为李承泽提亲。为父尚未应允,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林菀晚跪下:"女儿不愿嫁入李家。"
"为何?李家家世显赫,李承泽年轻有为......"
"父亲。"林菀晚抬头,眼中含泪,"女儿近日查到一些事,李家与二皇子过从甚密,而二皇子......"她压低声音,"对储位虎视眈眈。"
林丞相面色大变:"此话当真?"
"女儿不敢妄言。"林菀晚取出一封信,"这是女儿偶然得到的密信抄本,请父亲过目。"
信是她伪造的,内容却是前世真实的机密——李承泽与二皇子密谋陷害太子党的计划。林丞相看后,脸色铁青。
"晚儿,你立了大功!"他郑重收好信,"这门亲事,为父会婉拒。"
林菀晚暗松一口气。第一道坎,算是过了。
午后,母亲薛氏带她去拜访太傅夫人。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目光如炬,拉着林菀晚的手细细打量:"好个标致的姑娘,难怪瑾瑜那孩子念念不忘。"
林菀晚面上一热:"夫人谬赞了。"
太傅夫人笑着摇头:"老身活了大半辈子,看人最准。瑾瑜从小性子冷,难得对谁上心。"她拍拍林菀晚的手,"你很好,配得上他。"
离开太傅府,林菀晚心绪复杂。计划进展顺利,太子、太傅夫人都对她青眼有加,李家的提亲也被父亲婉拒。可为何心中有一丝不安?
是夜,她辗转难眠。窗外明月如霜,她取出太子给的玉佩细细摩挲。若有一天,太子知道她接近他是为了复仇,会如何想?
若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前世毫无交集的太子,又该如何自处?
第六章
太傅夫人寿宴前夜,林菀晚辗转难眠。窗外雨打芭蕉,她起身点燃烛火,取出太子赠予的玉佩细细摩挲。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盘龙纹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腾空而去。
"小姐,您还没睡?"秋菊揉着眼睛从外间进来。
林菀晚迅速收起玉佩:"这就睡了。"她顿了顿,"明日寿宴的礼物可备好了?"
"备好了,是夫人帮着挑的松鹤延年图,太傅夫人最爱收藏名画了。"秋菊帮她掖了掖被角,"小姐最近心事重重。"
林菀晚苦笑。心事?她满腹都是心事。重生以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既要复仇又要自保,还要周旋于太子与李承泽之间......
"秋菊,若有一天我做了不得已的事,你会怪我吗?"她突然问。
秋菊坚定地摇头:"小姐做什么都有道理。奴婢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菀晚眼眶微热。前世秋菊为她而死,今生她定要护这忠仆周全。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太傅府门前车马如龙,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几乎全到齐了。林菀晚随父母入府,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太子萧瑾瑜。他今日一袭靛蓝锦袍,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儒雅。
"林小姐。"太子远远地点头致意。
林菀晚福身行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自从那日月下交谈后,她与太子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既像盟友,又似互有好感的男女。
寿宴开始前,太傅夫人特意将林菀晚叫到内室:"好孩子,瑾瑜从小性子冷,难得对谁上心。老身看得出来,他对你不同。"
林菀晚耳根发热:"夫人言重了,殿下只是欣赏晚辈才学罢了。"
太傅夫人笑着摇头,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戴在她手上:"这是老身当年的嫁妆,今日赠你,望你好好珍惜。"
林菀晚受宠若惊,刚要推辞,外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尖锐的女声穿透门帘:"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什么天仙般的人物,能让七表哥如此另眼相待!"
常平郡主!林菀晚心头一紧。太傅夫人面色一沉:"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说着拉起林菀晚的手,"走,出去会会她。"
厅堂内,常平郡主一身大红锦裙,正咄咄逼人地向太子质问什么。见林菀晚出来,她眼中怒火更盛:"就是你?一个区区丞相之女,也敢觊觎太子妃之位?"
满座哗然。林菀晚不卑不亢地行礼:"郡主言重了。民女不过是应太傅夫人之邀前来贺寿,何敢有非分之想?"
"装模作样!"常平郡主冷笑,"本郡主听说你不仅勾引七表哥,还吊着李将军府的公子,真是好手段!"
林丞相面色铁青,正要开口,太子却先一步出声:"常平!太傅夫人寿宴,岂容你胡闹!"
常平郡主眼圈一红:"七表哥,你为了她凶我?"她突然抓起案上一杯酒,"好,本郡主今日就敬林小姐一杯,算是赔罪!"
林菀晚警觉地盯着那杯酒。前世常平郡主就用类似手段毒死过一个情敌。她正犹豫如何推辞,太子突然大步上前,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也喝了,闹够了吗?"太子冷声道,"赵风,送郡主回府!"
常平郡主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你、你竟为了她......"话未说完,已被太子的侍卫"请"了出去。
宴席不欢而散。临走时,太子悄悄塞给林菀晚一张字条:「酉时,老地方见。」
字条上的墨迹力透纸背,显是心情激荡时所写。林菀晚将字条焚毁,心中五味杂陈。太子今日当众维护她,等于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态度。这本是计划中的一步,可为何她心中如此不安?
酉时初刻,林菀晚换上素色衣裙,悄悄来到与太子常会面的那处小院。院内寂静无声,唯有书房透出一点灯火。
她刚推门而入,就被一股大力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太子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混合着一丝酒气。
"殿下?"林菀晚惊愕抬头,正对上太子灼热的目光。
"李承泽又向你父亲提亲了。"太子声音低沉,"这次带了长公主做说客。"
林菀晚心头一震。难怪太子如此失态!长公主出面,父亲压力必然大增。
"父亲尚未应允......"
"若他应允呢?"太子收紧手臂,"你会嫁吗?"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融。林菀晚能清晰地看到太子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抹她从未见过的——脆弱?高高在上的太子,竟也会害怕失去什么?
"我不会。"她轻声却坚定地说。
太子目光一松,随即又绷紧:"为何?"
"因为......"林菀晚垂眸,"我心中已有良人。"
书房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太子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再说一遍。"
林菀晚抬眼直视他:"我心中已有良人,此生非他不嫁。"
太子的吻落下来时,林菀晚脑中一片空白。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让她浑身战栗。前世她与李承泽也有过亲密举动,却从未感受过这种灵魂都在震颤的触动。
"菀晚。"太子轻唤她名字,声音沙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一个女子如此......"他顿了顿,"失控。"
林菀晚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她几乎忘了复仇,忘了算计,只想沉溺在这温暖的怀抱中。
突然,院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二殿下,这边请。那叛徒就藏在这一带。"
太子身体一僵,迅速吹灭蜡烛,将林菀晚拉到窗边死角。月光透过窗棂,她看清了院外的人——二皇子带着几个侍卫,正在搜寻什么。
"刘师爷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偷我的密函!"二皇子声音阴冷,"找到他,就地解决!"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闯入院子。太子突然一把将林菀晚拉入怀中,两人紧贴着藏在厚重的帷幔之后。空间狭小,她能感受到太子胸膛的起伏,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别怕。"太子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他们不敢搜这里。"
林菀晚点头,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这亲密的距离让她心跳如雷。太子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坚实有力。
院外,二皇子的人搜查无果,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太子却未立即松开她,而是借着月光凝视她的脸庞。
"你可知我刚才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林菀晚摇头。
"我在想,若他们闯进来,我就这样抱着你杀出去。"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谁也不能伤害你,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这充满占有欲的宣言让林菀晚心头一热。太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现在......"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凤形玉佩,与她之前得到的龙佩正好一对。
"龙佩为信,凤佩为盟。"太子将玉佩系在她腰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这是《诗经》中的句子,意为心意坚定不可转移。林菀晚眼眶发热,前世今生,从未有人对她如此珍而重之。
"殿下,我......"她刚要开口,远处又传来脚步声。太子迅速捂住她的嘴,示意噤声。
这次是太子的暗卫赵风:"殿下,二皇子的人已撤走。但刘师爷找到了,重伤垂危,说有要事相告。"
太子眉头紧锁:"我这就去。"他转向林菀晚,"你先回府,近日不要出门。李承泽那边,我会处理。"
林菀晚拉住他的衣袖:"殿下小心。二皇子阴险狡诈,刘师爷突然出现,恐是陷阱。"
太子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等我消息。"
回府路上,林菀晚心绪难平。腰间凤佩沉甸甸的,时刻提醒着她与太子之间刚刚确立的关系。这本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环,可当太子真对她表露心迹时,她却感到一丝愧疚——她接近太子的初衷并不纯粹。
更让她忧心的是,刘师爷的出现太过蹊跷。前世此时,刘师爷应该已经带着伪造的通敌证据投奔二皇子了,怎会重伤垂危?除非......这是二皇子设下的陷阱!
林菀晚一夜未眠。次日清晨,秋菊匆匆进来:"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
书房内,林丞相面色凝重:"晚儿,长公主昨日亲自登门,为李承泽提亲。为父......为父恐怕难以推辞了。"
林菀晚心头一沉:"父亲,女儿不愿嫁。"
"为父知道。"林丞相叹气,"但长公主势大,若断然拒绝,恐对林家不利。"
林菀晚攥紧袖中的凤佩。太子说他会处理,可面对长公主的施压,他能做什么?
"父亲,可否再拖延几日?"她急中生智,"女儿听闻近日朝中有人要弹劾您与边关将领过从甚密。若此时与李家结亲,岂不坐实了结党营私的罪名?"
林丞相面色一变:"你从何处听闻此事?"
"女儿......女儿前日去薛府,听舅父提起。"她信口胡诌,"说是有御史准备上奏。"
这并非完全虚构。前世确实有过这样的弹劾,只是时间上晚了数月。林丞相沉思片刻:"若真如此,确需谨慎。为父会以守孝期未满为由,暂缓议亲。"
林菀晚暗松一口气。祖母去世尚未满三年,这理由确实恰当。
刚回到闺房,春桃就匆匆进来:"小姐,李公子派人送信来。"
信上,李承泽言辞恳切地邀请她三日后游湖,说是有要事相商。林菀晚冷笑——这是要亲自出马说服她了。
"回复李公子,我会准时赴约。"她倒要看看,李承泽还能玩什么花样。
午后,一个卖花女在府门外"不小心"撞到了秋菊,塞给她一张字条。是太子的笔迹:「刘师爷已死,临终前透露二皇子伪造通敌证据陷害林相。三日后秋猎,恐有变。勿赴李约,危险。」
林菀晚烧掉字条,心沉到谷底。前世的轨迹正在加速重演!秋猎遇刺、通敌证据、满门抄斩......不同的是,这次太子提前知晓了阴谋,而她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她必须去见太子,可如何在不惊动李承泽眼线的情况下出府?
正思索间,林菀晴突然闯了进来:"姐姐好手段!一边勾着太子,一边吊着李公子!"
林菀晚冷眼看着她:"妹妹慎言。"
"别装了!"林菀晴眼中满是妒火,"我知道你三日后要去见李公子。若太子知晓,会如何想?"
林菀晚心头一动——何不利用林菀晴给李承泽传递假消息?
"妹妹误会了。"她故作慌乱,"我、我只是去拒绝李公子......"
林菀晴冷笑:"是吗?那我会’不小心’告诉太子,你与李公子私会!"
"你!"林菀晚假装气急败坏,"随你便!"
林菀晴得意离去后,林菀晚嘴角微扬。蠢货果然上钩了。李承泽得知她要去"拒绝"他,必定会有所行动。而她正好借此机会,与太子联手破局。
夜深人静,林菀晚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从后院小门溜出。太子给的龙佩挂在胸前,暗卫见到自会放行。
太子府守卫森严,但在龙佩的"通行证"下,她顺利来到了太子书房。推门而入,却见太子伏案沉睡,眼下两片青黑,显是劳累过度。
林菀晚不忍叫醒他,轻轻取过一旁的披风为他盖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滚烫——太子发烧了!
她急忙唤来赵风,两人合力将太子扶到榻上。林菀晚亲自煎药,一勺勺喂他服下。
"菀晚......"太子在半梦半醒间抓住她的手,"别去......危险......"
林菀晚心头一软。他病中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殿下放心,我不去。"她轻声安抚,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太子渐渐安稳睡去。赵风低声道:"殿下昨日为救刘师爷,在雨中埋伏了一夜。刘师爷临终前说,二皇子伪造了林相通敌的证据,计划在秋猎时发难。"
林菀晚心头一震。果然与前世一样!只是时间提前了。
"秋猎具体何时?"
"三日后。"赵风面露忧色,"殿下坚持要亲自参加,说要引蛇出洞。"
林菀晚咬唇沉思。前世太子就是在秋猎时遇刺,落下腿疾。而今虽然提前知晓阴谋,但二皇子狡诈多端,恐另有后手。
"赵侍卫,我需要你帮个忙。"
次日清晨,太子热度稍退,醒来见林菀晚守在榻边,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你来了。"
"殿下不该冒险。"林菀晚忍不住责备,"刘师爷突然出现,明显是陷阱。"
太子苦笑:"我知道。但这是获取二皇子罪证的唯一机会。"他挣扎着坐起,"三日后秋猎,你必须留在府中。李承泽约你游湖,实则是要软禁你,作为要挟林相的筹码。"
林菀晚心头一震。前世李承泽并未如此做,看来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某些事情的发展。
"我已想好对策。"她将计划娓娓道来。
太子听罢,眉头紧锁:"太危险了。"
"殿下不信我?"林菀晚直视他。
太子凝视她良久,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信你。但若你有半点闪失......"他声音低沉,"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生不如死。"
这充满占有欲的宣言让林菀晚心头一热。她轻轻握住太子的手:"我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
离开太子府,林菀晚心潮澎湃。三日后,将是一场生死博弈。而她,已经布好了局,只等鱼儿上钩。
回府后,她故意让春桃"偷听"到她要拒绝李承泽的决定。果然,傍晚时分,春桃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府。
林菀晚站在窗前,望着渐沉的夕阳。复仇之路漫长而危险,但她已不再孤单。有太子并肩作战,有前世记忆指引方向,这一次,她定要让仇人血债血偿!
第七章
秋猎前一日,林菀晚借口去薛府看望外祖母,实则潜入了父亲的书房。前世那个协助李承泽伪造证据的幕僚赵师爷,此刻应该已经在父亲身边潜伏多时了。
书房内静悄悄的,唯有窗外竹叶沙沙作响。林菀晚轻手轻脚地翻检着父亲的书架和抽屉,寻找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一本《战国策》的异常厚度——书中间被挖空,藏着一叠信笺!
她刚取出信笺,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菀晚迅速将信笺塞入袖中,闪身躲到屏风后。
"老爷,边关急报。"是赵师爷的声音,"王将军说粮草被劫,请求朝廷增援。"
林丞相沉声道:"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边关不太平啊。"
"是啊。"赵师爷叹息,"听说太子主张严查军饷去向,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林菀晚屏住呼吸。赵师爷这话明显是在试探父亲对太子的态度。
"太子所为乃正道。"林丞相语气坚定,"军饷关乎将士性命,岂容宵小染指?"
"老爷英明。"赵师爷干笑两声,"对了,李将军府上又来提亲了,长公主亲自做媒,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林丞相沉默片刻:"小女执意不愿,我这做父亲的也不好强求。"
"老爷。"赵师爷声音突然压低,"听说太子对大小姐......有些特别?若真如此,李家这亲事还是推了为好。太子毕竟是储君......"
林菀晚心头一紧。这奸贼表面为父亲着想,实则是想挑拨林家与太子的关系!
待二人离开后,她才从屏风后出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迅速检查袖中信笺,果然是赵师爷与二皇子党的密信往来,其中还有几份伪造的边关军报——正是前世用来诬陷父亲通敌的"证据"!
"果然是你。"林菀晚咬牙切齿。她抄录了关键内容,将原件放回原处,然后悄悄离开书房。
刚回到闺房,秋菊就匆匆进来:"小姐,太子派人传话,说请您立刻去老地方见。"
林菀晚心头一跳。太子此时约见,必有要事。她换上简朴衣裙,正要出门,却见春桃鬼鬼祟祟地从后院方向回来,裙角沾着泥巴。
"春桃,去哪了?"林菀晚冷声问。
春桃一惊:"奴、奴婢去给小姐买胭脂了。"
林菀晚扫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不再追问,心中却已了然——春桃必是去给李承泽报信了。
小院内,太子神色凝重:"计划有变。二皇子提前知道了秋猎的安排,改在了明日。"
明日?林菀晚心头一震。那正是李承泽约她游湖的日子!
"殿下,我找到了赵师爷勾结二皇子的证据。"她取出抄录的信件,"但还不够有力。我们需要原件。"
太子仔细查看信件,眉头紧锁:"这些足以证明赵师爷有问题,但要牵连到二皇子还差些火候。"他沉吟片刻,"秋猎我必须参加,这是引蛇出洞的唯一机会。"
"太危险了!"林菀晚脱口而出,"前世您就是在秋猎时遇刺......"
她猛地住口,但已经晚了。太子目光如电,直刺她心底:"前世?"
林菀晚指尖发冷。秘密保守了这么久,竟在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孤注一掷:"殿下,我有事相告。但请您答应我,不论听到什么,都先听我说完。"
太子微微颔首。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林菀晚。"她声音轻如蚊蚋,"我死过一次,死在了五年后,然后重生回到了上香遇劫的那一天。"
书房内静得可怕。林菀晚不敢抬头看太子的表情,继续道:"前世我嫁给了李承泽,却被他利用陷害林家满门抄斩。常平郡主勒死我前,说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的阴谋......"
她将前世经历一一道来,唯独隐瞒了接近太子最初是为了复仇的事实。说完后,书房内长久的沉默几乎让她窒息。
终于,太子开口:"所以,你早知道秋猎遇刺的事?"
"是。"
"早知道李承泽会背叛?"
"是。"
"早知道......我会爱上你?"太子声音突然变得危险。
林菀晚猛地抬头,正对上太子复杂的目光——震惊、愤怒、受伤,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不!"她急切地解释,"前世我与殿下几乎没有交集。这一世的一切都是意外,我从未想过......"
"利用我复仇?"太子冷冷接话。
林菀晚如遭雷击。他猜到了!
"最初......是的。"她艰难地承认,"但后来......"
"后来如何?"太子步步紧逼。
"后来我发现殿下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林菀晚眼中泛起水光,"您仁厚英明,体恤百姓,待我真诚......我、我不知不觉就......"
"就怎样?"太子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就真的爱上了您!"林菀晚泪如雨下,"我知道自己卑鄙,利用您的感情复仇。可我现在宁可放弃复仇,也不愿伤害您分毫!"
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震惊了。这是实话吗?是的。不知何时起,太子在她心中已经比复仇更重要了。
太子松开手,背过身去。林菀晚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背影,不知是怒是悲。
"殿下若觉得被欺骗,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她跪伏在地,"只求您救救林家。我父亲是无辜的。"
良久,太子转身,伸手扶起她:"起来。"
他声音里的冷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温和:"我信你。"
林菀晚愕然抬头。
"你的种种异常,终于有了解释。"太子轻叹,"若真如你所言,前世的我对林家见死不救,那我有愧于你。"
"殿下......"
"但今生不同。"太子目光坚定,"你我联手,定能扭转乾坤。"
林菀晚泪眼朦胧中,看到太子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她之前归还的龙佩。
"这玉佩,我既已送出,就不会收回。"太子亲手为她系上,"无论前世如何,今生你是我认定的人。"
林菀晚再也忍不住,扑入太子怀中痛哭。重生以来的孤独、恐惧、仇恨,在这一刻尽数宣泄。太子轻抚她的后背,任由她泪水打湿衣襟。
情绪平复后,两人迅速商定对策。既然二皇子提前行动,他们也要随机应变。
"明日秋猎,我会假装中计。"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你按原计划赴李承泽的约,但务必小心。我会派暗卫保护你。"
"不,殿下应该集中力量对付二皇子。"林菀晚坚决道,"我有办法对付李承泽。"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千日醉’,服下后会昏睡三日,状若死亡。明日我会设法让李承泽喝下。"
太子挑眉:"你早有准备?"
林菀晚点头:"前世李承泽曾用此药害死一个政敌。"
商议妥当后,太子亲自送她到后门。分别时,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菀晚,无论最初目的如何,你现在......"
"我现在真心爱您。"林菀晚直视他双眼,"此心天地可鉴。"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柔软,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明日过后,我会正式向父皇请旨赐婚。"
回府路上,林菀晚心潮澎湃。秘密坦白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无论明日成败,至少她不再孤单。
刚踏入林府大门,林菀晚就察觉气氛不对。下人们神色慌张,母亲薛氏在正厅来回踱步。
"母亲,怎么了?"
薛氏一把拉住她:"晚儿,出大事了!御史台突然弹劾你父亲通敌卖国,皇上震怒,下令彻查!"
林菀晚心头剧震。这么快?前世这一出是在秋猎之后啊!
"父亲呢?"
"被传召入宫了。"薛氏泪如雨下,"赵师爷也跟着去了,说要为你父亲作证。"
作证?是作伪证吧!林菀晚握紧拳头。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二皇子和李承泽显然狗急跳墙了。
"母亲别急,父亲清者自清。"她安慰道,"女儿这就去求太子帮忙。"
薛氏摇头:"太子也被传召入宫了。听说边关出了乱子,皇上要太子亲自去平定。"
调虎离山!林菀晚瞬间明白了二皇子的计谋——先诬陷父亲,再支开太子,然后......
"母亲,立刻召集府中护卫,加强戒备。"她急声道,"任何人不得进出府门!"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小姐,不好了!一队官兵把府邸围住了,说要搜查通敌证据!"
林菀晚脸色煞白。前世的噩梦,正在重演!
"母亲,快从密道走!"她拉着薛氏往后院跑。林府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是父亲为防不测所建。
"那你呢?"薛氏不肯独自离开。
"我去找太子!只有他能救父亲。"林菀晚坚定道,"母亲先去薛府躲一躲。"
刚送走母亲,前院就传来撞门声。林菀晚迅速回到闺房,换上男装,正要离开,房门却被猛地踢开!
常平郡主带着几个侍卫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林菀晚,你以为能逃得掉?"
林菀晚后退几步,手悄悄摸向枕下的匕首:"郡主擅闯民宅,好大的胆子。"
"奉旨拿人!"常平郡主冷笑,"林丞相通敌卖国,其女同罪!"她一挥手,"拿下!"
两个侍卫上前要抓林菀晚,她猛地抽出匕首,逼退二人:"郡主好手段。但假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常平郡主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皇上只是下令彻查,尚未定罪,何来’同罪’一说?"林菀晚冷笑,"郡主迫不及待来拿人,是怕夜长梦多吧?"
"牙尖嘴利!"常平郡主恼羞成怒,"给我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怎么跑!"
侍卫再次逼近。林菀晚知道硬拼不是办法,突然指向窗外:"太子殿下!"
众人一愣神间,她已撞开窗户跳了出去。身后传来常平郡主的尖叫:"追!别让她跑了!"
林菀晚熟悉林府地形,几个转弯就甩开了追兵。她从小门溜出府,直奔太子府。然而太子府也被官兵围住,根本无法靠近。
怎么办?太子入宫未归,父亲身陷囹圄,母亲虽暂时安全但支撑不了多久......林菀晚咬紧牙关,决定铤而走险——直闯皇宫!
皇宫守卫森严,但她有太子给的龙佩。果然,出示龙佩后,侍卫虽然疑惑,还是放行了。
"太子殿下何在?"她问一个小太监。
"殿下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小太监低声道,"气氛很紧张,奴才们都不敢靠近。"
林菀晚心一横,直奔御书房。门口侍卫拦住她:"何人胆敢擅闯?"
"我有要事禀报太子殿下!"她高举龙佩,"事关边关紧急军情!"
侍卫犹豫间,御书房门突然打开,太子沉着脸走出来。看到林菀晚,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平静:"何事?"
"殿下!"林菀晚跪倒在地,"家父蒙冤,请殿下主持公道!"
太子扶起她,低声道:"你不该来。皇上正在气头上。"
"殿下,我有证据证明家父清白!"林菀晚急声道,"还有二皇子勾结边关将领,克扣军饷的证据!"
太子目光一凝:"当真?"
林菀晚点头:"就在......"
话音未落,御书房内传来皇上怒喝:"瑾瑜!还在磨蹭什么?边关军情紧急,你即刻启程!"
太子握了握林菀晚的手:"等我。"随即转身入内。
不多时,他沉着脸出来:"父皇命我即刻启程前往边关。林相的事,我已尽力周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菀晚心头一沉。太子若离京,二皇子更无所顾忌了!
"殿下,证据在......"
"不必说了。"太子打断她,"我已知晓。你立刻去太傅府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露面。赵风会保护你。"
"可是......"
"听话。"太子声音低沉,"我向你保证,三日内必返。在这之前,保护好自己。"
林菀晚含泪点头。太子匆匆离去前,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记住,活着等我回来。"
离开皇宫,林菀晚直奔太傅府。刚拐进一条小巷,突然眼前一黑——有人从背后用麻袋套住了她的头!
"抓住她了!"是常平郡主得意的声音,"带走!"
林菀晚奋力挣扎,却被人一记手刀劈在颈后,顿时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囚室里,双手被铁链锁住。常平郡主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把匕首。
"醒了?"郡主冷笑,"你以为有太子撑腰,就能逃出本郡主的手掌心?"
林菀晚强忍头痛:"郡主私自囚禁朝廷命官之女,不怕王法吗?"
"王法?"常平郡主大笑,"在这地牢里,我就是王法!"她突然凑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
林菀晚沉默。
"因为承泽哥哥心里还有你!"常平郡主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只要你不在了,他就会全心全意爱我!"
原来如此。林菀晚心中冷笑。常平郡主抓她不是为了二皇子的计划,而是出于疯狂的嫉妒!
"郡主,李承泽根本不爱你。"林菀晚决定刺激她,"他爱的是你的身份,你的权势。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样。"
"前世?"常平郡主一愣。
林菀晚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已无所谓了:"对,前世。前世你也这样囚禁过我,最后勒死了我。可惜,李承泽依然不爱你。"
常平郡主脸色大变:"你、你疯了?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疯。"林菀晚冷笑,"我知道你右肩上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知道你十岁时差点溺死在御花园的池塘里,还知道你......"
"住口!"常平郡主脸色煞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说的是真的。"林菀晚直视她,"前世你杀了我,今生轮到我了结你了。"
常平郡主踉跄后退,打翻了油灯。黑暗中,她尖叫着:"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林菀晚绷紧身体准备承受痛苦。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惨叫。
囚室门被猛地踢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持剑而立——是太子!
"殿下......"林菀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子一剑劈开锁链,将她打横抱起:"我说过,活着等我回来。"
原来太子根本没离京!他假意奉旨出征,实则暗中布局,就等二皇子一党露出马脚。
"赵师爷已经招供,承认伪造证据陷害林相。"太子抱着她走出地牢,"二皇子被软禁,长公主禁足。李承泽......"他顿了顿,"逃了。"
阳光刺得林菀晚睁不开眼,但她心中一片光明。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过去了。
"常平郡主呢?"她轻声问。
"关押起来了。"太子声音冰冷,"她伤你一分,我必十倍奉还。"
林菀晚摇头:"不必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亲眼见证重生这种事,对常平郡主而言,恐怕比死还可怕。
太子将她安置在太傅府,亲自为她上药。当他的手指轻触她脖颈上的伤痕时,林菀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太子立刻放轻动作。
"不疼。"林菀晚摇头,"只是......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
前世她受伤时,李承泽从未这样温柔相待过。
太子沉默片刻,突然道:"菀晚,若有机会回到前世,你会回去吗?"
林菀晚一怔,随即明白他是在担心她留恋过去。她轻轻握住太子的手:"前世对我而言,只有仇恨与痛苦。而这一世......"她望进太子眼底,"有您。"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俯身将她拥入怀中:"从今往后,我护你一世安稳。"
林菀晚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前世的阴影正在散去,而属于她的锦绣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房间宽敞明亮,窗外鸟语花香,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醒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
林菀晚转头,看到太子坐在床边,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多日未眠。他手中还拿着一卷奏折,看来是边处理政务边守着她。
"殿下......"她一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
太子立刻扶她起来,喂她喝下一杯温水:"别说话,你伤得不轻。"
温水润过喉咙,林菀晚感觉好受了些:"我父亲......"
"林相已经平安回府。"太子知道她最关心什么,"皇上查明真相,二皇子一党伪造证据,罪证确凿。二皇子被软禁,长公主禁足,李承泽......"他顿了顿,"暂时在逃。"
林菀晚长舒一口气,却又牵动肋下的伤,忍不住轻咳起来。
"太医说你有两根肋骨骨裂,全身多处鞭伤,手腕伤口深可见骨。"太子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常平会为此付出代价。"
林菀晚摇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殿下平安,林家无恙。"
太子凝视她片刻,突然道:"为什么冒险去皇宫?若我未能及时赶到......"
"我必须试一试。"林菀晚轻声道,"前世全家惨死的景象夜夜入梦,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
太子沉默良久,突然握住她的手:"菀晚,你信我吗?"
林菀晚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么,把一切都交给我。"太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从今往后,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
这近乎誓言的承诺让林菀晚眼眶发热。她突然想起一事:"殿下不是奉旨去边关了吗?怎么会......"
"障眼法罢了。"太子轻笑,"我早料到二皇子会借机发难,所以假意离京,实则暗中布局。赵师爷招供,常平自乱阵脚,再加上你之前提供的证据,二皇子一党再无翻身可能。"
林菀晚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前世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承泽逃了?"她轻声问。
太子点头:"他比二皇子狡猾,见势不妙就溜了。不过放心,我已命人封锁各城门,他插翅难飞。"
林菀晚却隐隐不安。前世李承泽最擅长的就是金蝉脱壳,这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落网。
"饿了吗?"太子转移话题,"我让人准备了粥。"
他亲自端来一碗温热的百合粥,一勺勺喂她。林菀晚受宠若惊,前世李承泽连她小产时都不曾这样体贴过。
"殿下不必如此......"
"嘘,别说话。"太子动作轻柔,"你救了我两次,我照顾你一回算什么?"
林菀晚乖乖喝粥,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太子对她的态度,早已超出了政治联盟的范畴。而她自己也越来越难以分清,对太子的感情中,复仇与真心各占几分?
喝完粥,太医来换药。当纱布揭开时,林菀晚看到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冷意。她知道,常平郡主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换药后,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在耳边低语:"睡吧,我守着你。"
这一觉睡得极沉。梦中,她回到了前世被勒死的那一刻,窒息感无比真实。她拼命挣扎,却看见勒紧白绫的人变成了太子!
"不!"她尖叫着惊醒,冷汗涔涔。
"菀晚?"太子立刻来到床边,眉头紧锁,"做噩梦了?"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勾勒出太子俊朗的轮廓。林菀晚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前世今生。
"殿下......"她声音颤抖,"若有一天,您发现我骗了您,会......杀了我吗?"
太子一怔,随即坐到床边,轻轻拭去她额头的冷汗:"你指什么?"
林菀晚咬唇。既然已经坦白了重生的事,不如把最后的秘密也说出来。
"最初接近殿下,确实是为了复仇。"她不敢看太子的眼睛,"我利用前世的记忆,刻意制造相遇,投您所好......"
"我知道。"太子平静地说。
林菀晚愕然抬头。
"从你坦白重生之事起,我就猜到了。"太子唇角微扬,"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会如此轻易相信如此荒诞之事?"
林菀晚摇头。
"因为......"太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做过类似的’梦’。"
林菀晚瞪大眼睛:"什么?"
"在遇见你之前,我连续数月梦见自己腿伤残疾,二皇子逼宫夺位。"太子声音低沉,"梦中细节栩栩如生,甚至包括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朝堂秘辛。直到遇见你,这些梦才停止。"
林菀晚心跳如鼓。难道太子也有前世记忆?或者这是冥冥中的某种联系?
"所以你看,"太子轻抚她的脸颊,"我们注定要相遇,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其他。"
林菀晚鼻子一酸。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太子早就以他的方式理解了她的一切。
"殿下,我......"
"嘘,别说话。"太子用手指轻按她的唇,"你现在需要休息。等伤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帮她掖好被角,正要离开,林菀晚却抓住他的衣袖:"能......留下来吗?我怕再做噩梦。"
太子犹豫片刻,最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就在这,睡吧。"
有他在侧,林菀晚很快沉入无梦的睡眠。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朝政事务都搬到她房中处理,有时批阅奏折到深夜,就伏在案头小憩片刻。
林菀晚的伤势渐渐好转,能够下床走动了。这日清晨,她站在窗前,看着花园中盛放的牡丹,突然想起一事。
"殿下,这里是......"
"我的别院。"太子放下奏折,"安全隐蔽,适合养伤。"
林菀晚点头。难怪这些日子除了太医和几个心腹,没见过其他人。
"我父亲知道我还活着吗?"
太子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当然。林相每日都派人来问你的情况,只是为防万一,我没让他来探望。"
林菀晚松了口气。父亲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对了。"太子突然想起什么,"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他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李承泽逃亡前,在他的密室里发现了这个。"
林菀晚接过信,展开一看,顿时如遭雷击。信中详细记录了李承泽如何按照二皇子的指示接近她,如何计划陷害林家,甚至......包括前世她不知道的一些细节。
"这......"她双手发抖,"他竟如此处心积虑!"
"不止如此。"太子面色凝重,"信中还提到,二皇子一党在宫中安插了眼线,甚至......"他顿了顿,"在太医院也有他们的人。"
林菀晚心头一凛。难怪前世父亲被定罪那么快,原来连太医都被收买了!
"殿下,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赵风突然匆匆进来:"殿下,紧急军情!"
太子接过密信,扫了一眼,脸色顿变:"李承泽逃往北境,投靠了突厥人!"
林菀晚倒吸一口凉气。前世李承泽就是靠着勾结外敌,最终在二皇子夺位后成了大将军。难道历史要重演?
"殿下,必须阻止他!"她急声道,"前世他引突厥人入侵,导致边关生灵涂炭!"
太子目光一沉:"放心,我不会让历史重演。"他转向赵风,"备马,我要立刻进宫面圣。"
赵风领命而去。太子转向林菀晚:"你安心养伤,这事交给我。"
"不!"林菀晚抓住他的手臂,"带我一起去。我对李承泽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能帮上忙!"
太子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许逞强。"
半个时辰后,他们乘马车秘密入宫。皇上在御书房接见了他们,脸色凝重:"瑾瑜,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太子呈上密信,"李承泽勾结外敌,罪证确凿。儿臣请求亲自带兵前往北境,防患于未然。"
皇上沉吟片刻:"朕准了。但你要小心,突厥人狡猾多端。"
"父皇放心。"太子坚定道,"儿臣定不负所托。"
离开御书房,林菀晚轻声道:"殿下真要亲自出征?"
太子点头:"必须我去。朝中将领,难保没有二皇子的余党。"
林菀晚咬唇。前世太子就是在边关之战中受伤,落下腿疾。今生她绝不允许历史重演!
"带我一起去。"她突然道。
"不行!"太子断然拒绝,"边关危险,你伤势未愈......"
"殿下。"林菀晚直视他双眼,"前世我曾随李承泽驻守边关三年,熟悉那里的地形和突厥人的作战方式。带上我,胜算更大。"
太子眉头紧锁:"太危险了。"
"比坐在这里担惊受怕更危险吗?"林菀晚反问,"殿下,让我帮你。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她声音轻了下去,"不失去你。"
太子浑身一震,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良久,他轻叹一声:"倔强的丫头。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许冒险。"
林菀晚郑重点头。这一次,她不仅要保护所爱之人,还要亲手终结前世的噩梦!
第九章
北境的寒风如刀割面。林菀晚裹紧狐裘,站在军营瞭望台上,远眺连绵起伏的雪山。半个月前,她随太子秘密抵达边境,而明日,就是与突厥人决战的日子。
"在想什么?"太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件厚重的披风随即落在她肩上。
林菀晚回头,太子一身戎装,眉宇间透着疲惫,却依然英挺如松。这几日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布置战术,只为应对李承泽可能带来的威胁。
"在想前世的事。"她轻声道,"那时李承泽勾结突厥可汗,引狼入室,导致边关三城陷落,百姓流离失所。"
太子站到她身侧,与她一同眺望远方:"这一次不会了。斥候回报,李承泽确实在突厥军中,但可汗似乎对他有所保留。"
林菀晚点头。这正是她预料中的情况——突厥人狡诈多疑,不会轻易信任一个叛徒。
"殿下,明日之战......"
"放心。"太子打断她,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切按计划进行。你只需待在后方营帐,等我凯旋。"
林菀晚张口欲言,却最终沉默。太子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暗中做了安排——前世记忆中的几个关键地点,她已标注给赵风;李承泽可能使用的几种战术,她也详细写下来交给了太子副将。
夜渐深,营地里篝火点点。林菀晚回到自己的营帐,却毫无睡意。她从贴身的荷包中取出那对龙凤玉佩,在烛光下细细摩挲。明日过后,前世的阴影将彻底散去,而她与太子的新生活,才真正开始。
"小姐。"秋菊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喝点安神汤吧,明日还要早起。"
林菀晚接过汤碗,突然想起一事:"秋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秋菊笑了:"当然记得。那年家乡闹饥荒,我差点被卖到青楼,是小姐路过救了我。"
"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林菀晚轻声道。
秋菊大惊:"小姐何出此言?"
"只是随口一说。"林菀晚拍拍她的手,"去吧,我想静一静。"
待秋菊退下,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这是她根据前世记忆配制的"千日醉"解药。明日,她有一场戏要演,绝不能真的昏睡过去。
天刚蒙蒙亮,战鼓已响彻军营。林菀晚站在营地边缘,目送太子率军出征。他银甲白马,在晨光中如天神下凡,回头望了她一眼,目光坚定而温柔。
"等我回来。"他用口型说道。
林菀晚点头,心中却已下定决心。待大军远去,她立刻换上男装,骑马悄然出营。前世李承泽曾在雪山峡谷设伏,差点全歼朝廷军队。这一世,她必须阻止悲剧重演。
山路崎岖,寒风刺骨。林菀晚凭着记忆来到峡谷上方,果然看到一队突厥兵正暗中埋伏。她正欲返回报信,突然背后一凉——一柄长剑抵住了她的后心。
"好久不见,夫人。"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李承泽!
他一身突厥服饰,面容憔悴却目光阴鸷,剑尖轻轻划过她的脖颈:"我就知道你会来。前世我告诉过你这里的埋伏,不是吗?"
林菀晚满脸震惊,没想到李承泽也重生了,强迫自己冷静:"李承泽,投降吧。二皇子已经倒台,你无路可逃了。"
"逃?"李承泽冷笑,"谁说我要逃?杀了你和太子,我照样可以借突厥人的力量卷土重来!"
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逼她看向峡谷:"看好了,你的太子马上就要葬身于此!"
峡谷中,太子的军队正缓缓行进,毫无防备。林菀晚心急如焚,突然灵机一动:"李承泽,你知道为什么突厥可汗不信任你吗?"
李承泽手上一紧:"闭嘴!"
"因为你在撒谎。"林菀晚忍痛道,"你说能带他们攻入京城,实则连边关三城都拿不下。前世你能成功,是因为太子受伤,朝廷大乱。而这一世......"
"这一世又如何?"李承泽怒喝。
"这一世,你注定失败。"林菀晚猛地后仰,同时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狠狠刺向李承泽大腿!
李承泽痛呼一声,手中剑锋划过林菀晚肩膀,带出一串血珠。她趁机挣脱,冲向崖边一块巨石,用尽全力将其推落峡谷!
巨石轰然滚落,在寂静的峡谷中如惊雷炸响。太子的军队立刻警觉,停止前进。而埋伏的突厥兵以为被发现,纷纷放箭,却因距离太远全部落空。
"贱人!"李承泽暴怒,举剑劈来。
林菀晚侧身闪避,却因肩伤动作迟缓,被一剑刺中腹部。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踉跄后退,跌坐在悬崖边缘。
"前世你因我而死,今生也一样!"李承泽举剑欲再次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李承泽手腕!他惨叫一声,长剑落地。林菀晚抬头,只见太子率一队精骑飞驰而来,弓弦尚在震动!
"菀晚!"太子跃下马背,冲向她。
李承泽见大势已去,竟疯狂地扑向林菀晚,想拉她一同坠崖!太子眼疾手快,一剑刺穿李承泽胸膛,同时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林菀晚的手腕。
李承泽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锋,又看向林菀晚,嘴角溢出鲜血:"我......竟然......输了......"话音未落,他已气绝身亡,尸体滚落悬崖。
"菀晚!"太子将林菀晚拉回安全地带,紧紧抱住,"你怎么样?"
林菀晚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鲜血。腹部的伤口太深,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坚持住!"太子声音颤抖,迅速撕下衣袖按压她的伤口,"军医!快叫军医!"
林菀晚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抱起,耳边是太子急促的心跳声和不断的呼唤:"别睡!看着我!不许睡!"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勒死的那一刻。但这一次,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着她,不肯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林菀晚在剧痛中醒来。她躺在一个宽敞的营帐内,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腹部伤口已被妥善包扎。
"小姐醒了!"秋菊喜极而泣,"我这就去告诉殿下!"
片刻后,太子匆匆赶来,眼下两片青黑,显然多日未眠。见她醒来,他眼中闪过狂喜,随即又沉下脸:"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若我晚到一步......"
林菀晚虚弱地笑了:"但殿下及时赶到了。"
"你......"太子又气又心疼,最终长叹一声,"罢了。李承泽已死,突厥可汗见埋伏失败,已退兵三十里,派人求和。"
林菀晚松了口气。前世的悲剧,终于没有重演。
"殿下,我......"
"别说话。"太子握住她的手,"好好养伤。等你能上路了,我们立刻回京。"
一个月后,林菀晚伤势好转,随太子凯旋回朝。京城万人空巷,百姓争相一睹太子风采。皇上亲自在宫门迎接,当众嘉奖太子平定边患之功。
庆功宴上,林菀晚身着华服,坐在女眷席中。她的目光不时与主位上的太子交汇,每一次都引来心头一阵悸动。
宴至半酣,太子突然起身,向皇上行礼:"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上微笑:"但说无妨。"
太子目光转向林菀晚,声音清晰坚定:"儿臣欲娶林丞相之女林菀晚为太子妃,望父皇恩准。"
满座哗然。林菀晚脸颊发烫,垂眸不敢看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
皇上沉吟片刻:"林爱卿,你意下如何?"
林丞相起身,恭敬道:"小女能得殿下垂青,是臣全家之福。"
"好!"皇上大笑,"朕准了!择吉日完婚,封林氏为太子妃!"
宴会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林菀晚在众人祝贺声中抬头,正对上太子温柔的目光。那一刻,前世的阴影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三个月后,东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林菀晚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在礼官的高唱中与太子行完大礼。
洞房花烛夜,当所有礼仪结束,侍女退下,只剩他们二人时,太子——现在该称夫君了——轻轻掀开她的红盖头。
"累吗?"他柔声问。
林菀晚摇头,望着眼前这个将成为她一生伴侣的男人。烛光下,他眉目如画,眼中盛满柔情,哪有半分外人眼中冷峻太子的模样?
"夫君,我有话对你说。"
萧瑾瑜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在听。"
"关于我的重生......"林菀晚深吸一口气,"最初我确实只为复仇而来。但不知何时起,复仇不再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
她抬头直视太子双眼:"是你让我明白,重生不是为了重复过去,而是为了创造新的未来。"
萧瑾瑜眼中闪过动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菀晚,谢谢你选择相信我,选择......爱我。"
红烛高烧,罗帐轻垂。这一夜,他们不仅是政治联姻的太子与太子妃,更是历经生死、真心相爱的恋人。
三年后,先皇禅位,萧瑾瑜登基为帝,林菀晚被立为皇后。大典当日,她身着凤袍,与萧瑾瑜并肩站在金銮殿上,接受百官朝拜。
曾经的仇人,二皇子被终身软禁;长公主被贬为庶人,常平郡主嫁给了一个边远小国的老国王,据说日子很不好过。
又过了两年,林菀晚生下一对龙凤胎。皇子取名萧怀瑾,公主取名萧念晚,寓意父母情深。
"念晚,慢点跑!"御花园中,林菀晚笑着追赶蹒跚学步的女儿。
小公主咯咯笑着扑进父皇怀里,萧瑾瑜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揽过妻子:"累不累?"
林菀晚摇头,靠在他肩头:"夫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灵隐寺藏经阁。"萧瑾瑜不假思索,"你纠正了我放错的《孙子兵法》。"
"那时我就想,这姑娘不简单。"他笑着补充,"哪知道竟是个重生的小狐狸。"
林菀晚轻捶他一下:"那你还敢娶我?"
"敢,怎么不敢?"萧瑾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这一生,下一生,生生世世,我都娶定你了。"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菀晚望着嬉闹的儿女和身旁的爱人,心中满是宁静与喜悦。
前世的苦难已成过往,而今生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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