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发来男友酒吧热吻照：“姐妹，你被绿了！”

我冲进vip卡座，对着渣男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西装革履的男人转过头，嘴角还沾着别人的口红印。

“顾总？”我腿一软，这是公司最大的甲方爸爸。

他慢条斯理擦掉口红：“打我一巴掌，当我三个月假女友。”

后来商业晚宴，真渣男搂着新欢嘲讽：“顾总穿假货？”

顾砚当场打电话：“把xx品牌全线撤出本市。”

庆功宴上他突然单膝跪地，我吓得后退：“合约里没这条！”

麦克风突然出声：“三个月到期，续约吗？期限是一辈子。”

闺蜜从后台蹦出来：“哥！我帮你追到嫂子了！”

耳光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像是什么熟透了的西瓜猝然炸裂在寂静里。

整个酒吧里那层喧嚣的、黏糊糊的背景音，被这突兀的声响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震耳的音乐停了，晃动的灯光卡在半空，所有扭动的人影都僵成了古怪的姿势，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在vip卡座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苏淼还保持着那个倾尽全力甩出去的姿势，右手悬在半空，掌心火辣辣地发麻，带着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跳动都泵出滚烫的、被欺骗和愤怒烧灼的血液，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就在五分钟前，手机屏幕刺眼的光照亮她惨白的脸。闺蜜林闪闪发来的照片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眼睛——卡座昏暗暧昧的光线下，她那个交往了一年、昨天还甜腻腻说“宝贝晚安”的男友赵铭，正忘情地搂着一个衣着清凉的陌生女人，嘴唇死死地黏在一起。背景里那个闪烁的、极具标志性的巨大霓虹灯牌，就是这里，“迷迭”。

照片下面跟着林闪闪一连串咆哮体文字：“淼！！速来迷迭！！你他妈被绿了！！狗男人在a区3号卡座！！姐妹替你砍死他！！！”

每一个感叹号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理智全无。苏淼连包都没拿，只揣着手机和一股要把渣男生吞活剥的邪火，跳上出租车就杀了过来。此刻，她眼前只有照片里那个穿着花哨骚包衬衫的熟悉后脑勺，在卡座深处昏暗的角落晃动。

就是现在！就是这里！

她冲上去，目标精准，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颗她恨不能立刻揪下来的脑袋，狠狠扇了过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卡座里其余几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脸上的调笑瞬间冻结，惊愕的张大嘴巴，活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被打的男人身体猛地往前一倾，后背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骤然拉满的弓。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转过了头。

灯光恰好掠过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像结了冰的深潭，平静得可怕，却又仿佛酝酿着能将人瞬间吞噬的漩涡。他的右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微微泛红的五指印正迅速地浮肿起来，像某种耻辱的烙印。

苏淼浑身的热血“哗啦”一声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她认得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无数次在公司高层会议上被老板用近乎谄媚的语气反复提及的名字——顾砚。她们公司拼了命想抱上的大腿，最大的金主爸爸。

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她心脏疯狂砸向地面的闷响。

顾砚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抬手，指腹随意地蹭过自己的嘴角。

一点异常鲜艳的、带着细微亮粉的红色痕迹，被他的动作抹开，沾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分明是女人的口红印子！不是赵铭那个渣男，还能是谁？

苏淼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得一片空白。完了。全完了。工作，前途，甚至可能……人身安全？上一个得罪顾砚的人是什么下场来着？好像是被送去非洲挖矿了？还是直接人间蒸发了？

她双腿发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几乎要瘫倒在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像个搁浅濒死的鱼。

卡座里死一般的寂静。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砚垂眸，看着指尖那抹碍眼的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块深灰色的丝质手帕，动作优雅得不像话，仿佛刚才挨了一记响亮耳光的人不是他。他仔仔细细、慢悠悠地擦拭着嘴角和手指上的口红印，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

每一下擦拭，都像无形的鞭子抽在苏淼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擦干净了。他把沾染了污渍的手帕随意地丢在昂贵的玻璃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苏淼那张血色尽失、写满惊恐的脸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苏小姐？”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确认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

苏淼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给他跪下磕一个。脑子里疯狂刷屏：他认识我？他怎么会认识我？完了完了，这下死得更透了！她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顾…顾总…我…我认错人了…我…”

就在这时，口袋里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像垂死挣扎的蜂鸣。

苏淼抖着手摸出来，屏幕上是林闪闪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划开，几乎是本能地把手机贴到耳边。

林闪闪那极具穿透力、兴奋到破音的声音毫无遮拦地炸响在死寂的卡座里，清晰得让每个人都能听见：“淼！！亲爱的！！惊喜吗？！刺激吗？！哈哈哈哈！我p图技术是不是出神入化？！那个渣男后脑勺是我用赵铭朋友圈照片ai换脸p上去的！！旁边那女的是我找的网图！怎么样？解不解气？帮你认清狗男人真面目了没？姐妹我够不够意思？！快夸我！哈哈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密密麻麻扎进苏淼的耳朵里，顺着神经一路冻僵她的四肢百骸。

p图…ai换脸…网图…整蛊…

她僵硬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对上顾砚那双深不见底、此刻似乎掠过一丝了然和……兴味的眼睛。他微微挑了下眉，那神情仿佛在说：哦，原来如此？

苏淼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不是渣男，是甲方爸爸。不是捉奸，是乌龙。不是愤怒，是社死。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灯下的小丑，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奇异磁性的低笑从顾砚喉间逸出。

苏淼猛地打了个寒噤，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雷霆之怒。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她被保安像拖死狗一样丢出酒吧、明天一早收到公司开除通知、从此在行业里查无此人的悲惨画面。

预想中的暴怒和呵斥并没有降临。

顾砚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那个姿势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他深邃的目光锁着苏淼，像猎人审视着掉入陷阱、瑟瑟发抖的小猎物。

“苏小姐，”他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既然你的‘热情’已经付出去了，我们不妨来谈谈……赔偿问题。”

赔偿？！苏淼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瞪着他。赔钱？倾家荡产也赔不起顾砚挨的这一耳光吧？！

顾砚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些许。他朝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精英范十足的助理模样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恭敬地递到顾砚手中。

顾砚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几页纸，在迷离变幻的灯光下随意地晃了晃，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苏淼。

“打我一巴掌，”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我三个月假女友。”

“什么？！”苏淼失声尖叫，怀疑自己耳朵被那一巴掌扇出了幻听。

“三个月，名义上的女友。”顾砚清晰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苏淼脆弱的神经上，“应付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合约结束，赔偿两清。额外，支付你一笔酬劳。”他顿了顿，补充道，“足够你开一家心仪的小店。”

开…开店？这个诱惑像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在苏淼摇摇欲坠的世界里投下巨大的阴影。她脑子乱成一锅煮沸的粥。假女友？应付麻烦？给顾砚当挡箭牌？这听起来比倾家荡产还要魔幻一百倍！

“我…我…”苏淼舌头打结，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完全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拒绝？她敢吗？看着顾砚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再想想他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答应？给顾砚当假女友？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不，是在火山口上蹦迪！

顾砚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卡座里的其他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苏淼的目光死死盯着顾砚手中那份薄薄的、却仿佛重若千钧的“合约”。又扫过他右脸上那个刺眼的红印，那是她亲手盖上去的“戳”。再想想林闪闪那个杀千刀的“惊喜”……最后，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足够开一家小店”的承诺。那家她盘算了好久、连名字都想好了的奶茶店……

巨大的荒谬感、恐惧感和一丝丝被逼到绝境后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交织在一起。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太急，呛得她咳了两声。

“好！”苏淼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三个月！说话算话！”

顾砚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沉淀下来，满意地归于平静。他将那份合同轻轻放在苏淼面前的茶几上，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放好了一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签字笔。

“苏小姐，签字吧。”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从未发生，“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顾砚的女朋友了。”

“名义上的！”苏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强调，一把抓起笔，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她根本来不及细看那密密麻麻的条款，只匆匆扫到几个刺眼的关键词“同居”、“配合出席公开场合”、“禁止假戏真做造成甲方困扰”……然后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这辈子最潦草、也最沉重的一个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苏淼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顾砚拿起签好的合同，递给助理，动作流畅自然。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阴影将苏淼完全笼罩。

“走吧。”他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喙，“女朋友。”

苏淼像被这两个字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平静无波，却像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随时能将人吞噬。

她认命地、僵硬地站起身，像一个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跟着顾砚，在无数道震惊、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洗礼下，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光怪陆离、改变了她命运的“迷迭”酒吧。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苏淼却感觉不到一丝清醒。她看着前方顾砚挺拔冷硬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刚刚签了“卖身契”的右手，掌心那火辣辣的麻痛感似乎还在提醒她：苏淼，你完了，你上了贼船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璀璨的夜景，霓虹流淌如星河。窗内，是足以让苏淼全家挤进去打滚还嫌空旷的奢华客厅。

苏淼穿着林闪闪紧急送来的、标签都没来得及剪的昂贵真丝睡裙，坐在那张能把她整个人陷进去的沙发边缘，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浑身不自在。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薰清冷疏离的味道，脚下是厚实得能淹没脚踝的地毯。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减少存在感。

顾砚就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已经换下了沾染了酒吧气息的西装，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少了几分凌厉，却更显得深不可测。

“明晚七点，华悦酒店顶层，‘新锐科技’的答谢晚宴。”他放下酒杯，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需要你出席。”

“哦…哦，好。”苏淼紧张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裙柔软的衣角。假女友上岗通知来得猝不及防。

“身份是你的设计师身份，不必刻意逢迎，但……”顾砚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带着审视，“需要一点‘女朋友’的样子。”他的视线扫过她脚上那双明显不合脚的、一次性酒店拖鞋。

苏淼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尴尬地把脚往里缩了缩。这地方，连拖鞋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闯入者。

“明天下午四点，造型师会过来。”顾砚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衣服、鞋子、配饰，她会搞定。你只需要配合。”

“好…好的。”苏淼感觉自己像个只会点头的机器。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下顾砚的右脸。几个小时过去，那清晰的巴掌印已经淡了很多，只剩下一点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出的微红。她心里那点愧疚感刚冒头，立刻被“三个月监禁”的悲愤压了下去。活该！谁让你长个后脑勺那么像渣男！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腹诽。

“还有，”顾砚像是看穿了她的腹诽，忽然开口，“林闪闪，是你闺蜜？”

“啊？对！”苏淼立刻打起精神，心里警铃大作，这家伙该不会要迁怒闪闪吧？“顾总，今天的事真的全是误会！闪闪她只是…只是太热心了！她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别……”

“她是我表妹。”顾砚打断她，语气平淡地扔下一个炸弹。

“……”苏淼张着嘴，石化在原地。表…表妹？！那个天天吐槽资本家、立志要当咸鱼啃老的林闪闪，是顾砚这种顶级资本家的表妹？！信息量太大，她cpu直接干烧了。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顾砚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快得如同错觉。“所以，”他慢悠悠地补充，“她的‘惊喜’，我会亲自处理。你不用担心。”

苏淼：“……”她更担心了怎么办？闪闪你自求多福吧！她默默在心里给闺蜜点了根蜡。

“早点休息。”顾砚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岗前培训”，“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二间。晚安，女朋友。”最后三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调侃。

苏淼被他那声“女朋友”叫得头皮发麻，几乎是跳起来，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窜向楼梯：“晚安顾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顾砚才重新拿起酒杯，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查到了？”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清晰的汇报：“是的顾总。苏小姐的前男友赵铭，确认会携新女伴出席明晚的晚宴。女方是‘新锐科技’刘副总的侄女。”

顾砚轻轻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很好。”

华悦酒店顶层，水晶灯的光芒流淌如碎钻，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气息。

苏淼挽着顾砚的手臂，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包装过的提线木偶。身上的礼服是造型师选的，香槟色缎面，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平时被t恤牛仔裤掩盖的曲线，露出的肩颈线条在灯光下白得晃眼。脚上的高跟鞋让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脸上是得体的微笑，肌肉却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顾砚倒是游刃有余，从容地与各方人士寒暄。他的手臂坚实有力，无形中给了苏淼一点支撑。他偶尔会侧过头，低声在她耳边介绍几句来人身份，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亲昵的耳语。

苏淼努力扮演着“花瓶女友”的角色，点头，微笑，说些“久仰”“幸会”的场面话。心里却有个小人儿在疯狂尖叫：什么时候结束？脚好痛！脸要笑僵了！

就在她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笑容的时候，一个熟悉又油腻的声音像根针一样，突兀地刺破了这层浮华的泡沫。

“哟！这不是苏淼吗？”

苏淼身体猛地一僵，挽着顾砚手臂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她循声望去。

赵铭！他穿着骚包的亮片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搂着一个穿着闪亮吊带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一脸夸张的“惊讶”朝他们走来。那眼神里，毫不掩饰地盛满了幸灾乐祸和恶意的探究，肆无忌惮地在苏淼身上和顾砚脸上来回扫视。

顾砚脚步未停，仿佛没看见这号人，揽着苏淼继续往前走。

赵铭却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横跨一步，直接挡在了他们面前。他目光故意在顾砚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上流连，然后夸张地“啧”了一声，声音拔高，带着刻意营造的“疑惑”：

“顾总？久仰大名啊！您这身……看着有点眼熟啊？”他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身边的女伴，故作熟稔地笑道，“亲爱的，我记得上个月aa品牌秀场压轴那件限量款，是不是就这个版型？不过那件肩线好像更挺括一点？顾总您这件……”他故意停顿，上下打量着顾砚，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弧度，“该不会是……高仿吧？哈哈，开个玩笑！顾总您别介意！”

他身边的年轻女人配合地掩着嘴，发出做作的笑声。

周围一些宾客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边。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苏淼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混蛋！劈腿在先，现在居然还敢当众羞辱人！她恨不得冲上去再给他一耳光！可手腕被顾砚牢牢握着，动弹不得。

顾砚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没给赵铭一个。他仿佛只是遇到了一个聒噪的、挡路的苍蝇。他微微侧头，对跟在身后的助理，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吩咐：

“李助理，给品牌亚太区总裁打电话。”

助理立刻拿出手机，动作利落。

顾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冽：“通知他们，立刻、马上，将aa品牌所有系列产品，从本市所有高端商场、买手店，全部下架、撤柜。”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轻飘飘地落在赵铭瞬间僵住的脸上，如同看着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理由是——”顾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他们的设计总监，眼神不好，品味太差，连累顾客的审美都变得低劣不堪。我们顾氏集团旗下的所有高端商业体，不欢迎这种拉低档次的品牌入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死寂。

赵铭脸上的得意和恶意瞬间凝固，像是被泼了一层速干水泥，然后一寸寸碎裂、剥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恐慌。他身边的女伴也笑不出来了，脸色煞白，惊惧地看着顾砚。

周围的宾客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顾砚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一句话，就让一个国际一线大牌在本市高端市场彻底消失！这是何等的权势！

助理对着手机，清晰地复述着顾砚的命令。

苏淼彻底懵了。她呆呆地看着顾砚线条冷硬的侧脸，大脑一片空白。高仿？下架？撤柜？就…就因为赵铭那几句屁话？这…这也太……太不讲道理了吧？可是……为什么心里那股憋屈的恶气，瞬间就消散了？甚至……还有一丝丝诡异的爽？

顾砚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了一点灰尘，重新揽住苏淼僵硬的腰肢，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走吧，女朋友。这里的空气，不太好。”

他带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苏淼，从容不迫地从呆若木鸡的赵铭和他女伴面前走过。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敬畏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

苏淼像个梦游的人，被顾砚带着往前走。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那句冰冷的“下架撤柜”，还有那句“女朋友”……她下意识地、偷偷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好痛！

不是梦。那个巴掌带来的三个月“刑期”，好像……比她想象中，要魔幻得多。

三个月，像一场被按了快进键的荒诞剧。

苏淼在顾砚那座大得能跑马的“金丝笼”里，扮演着一个越来越得心应手、却也越来越心惊胆战的“假女友”。她习惯了造型师每周雷打不动的拜访，习惯了衣帽间里那些昂贵得让她不敢乱碰的“工作服”，习惯了跟在顾砚身边出席各种觥觎着顾太太位置的莺莺燕燕，然后看着顾砚用他那张冷脸和刻薄的毒舌把她们一个个冻成冰雕。

她也习惯了顾砚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心脏漏跳半拍的反常。比如在她熬夜赶设计图时，客厅茶几上会无声无息地出现一杯温热的牛奶；比如她随口抱怨一句高跟鞋磨脚，第二天玄关就会多出几双柔软舒适的新平底鞋；再比如，有次她对着手机里一个心仪已久的临街小铺面唉声叹气，第二天顾砚的助理就“恰好”送来了一份详细的商圈人流分析报告……

这些细小的、不动声色的“关照”，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无法忽视的涟漪。她拼命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合约精神！甲方爸爸的恩威并施！稳住，苏淼！别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可心，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

终于，熬到了终点线——顾氏集团一个超大型跨国项目圆满收官的庆功宴。就在顾氏集团旗下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今夜这里星光熠熠，政商名流云集，比之前任何一场宴会都要盛大隆重。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乐队演奏着舒缓优雅的乐章。

苏淼穿着顾砚亲自挑的礼服——一袭月光般流淌的银灰色长裙，低调奢华，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站在顾砚身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内心却在疯狂倒计时：快了！快了！过了今晚！就自由了！奶茶店！我的奶茶店！

顾砚作为绝对的主角，被众人簇拥着。他从容应对，举手投足间尽显掌控者的气度。只是他的目光，似乎总若有若无地落在苏淼身上，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意。

冗长的致辞、敬酒环节终于结束。灯光变幻，乐队奏响了舒缓的舞曲。人群自动散开，在中央留出一片开阔的舞池。

苏淼松了口气，感觉脚上的高跟鞋又开始折磨人了。她正想找个借口溜去休息区喘口气，手腕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扣住。

她愕然抬头，撞进顾砚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和冷静，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得让她心惊的情绪。

“淼淼。”他低声唤她，声音低沉得近乎温柔，像羽毛搔过心尖。

苏淼心头猛地一跳，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叫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她瞬间忘了呼吸。

顾砚牵着她，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一步一步，走到了舞池的中央，站定在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下。他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苏淼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攫住了她。他…他要干嘛？合约里没说要跳舞啊！而且这气氛…太诡异了！

下一秒，顾砚做了一件让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死寂、让苏淼魂飞魄散的事情。

他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在苏淼惊恐放大的瞳孔倒影中，那个高高在上、冷硬如冰的顾砚，竟然微微屈膝，单膝跪了下来！

昂贵的手工西装裤腿压在了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他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方盒。

“啪嗒”一声轻响，盒盖打开。

一枚切割完美、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窒息的璀璨火彩的钻戒，静静地躺在黑色的丝绒上，如同夜空中最夺目的星辰坠落凡间。

时间，空间，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苏淼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声。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顾砚！你疯了？！”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了调，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了一大步，高跟鞋踉跄着踩到了曳地的裙摆，差点摔倒。“合约里没这条！你违约！！”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个让她窒息惊悚的现场！什么三个月！什么假女友！她现在就要结束！立刻！马上！

然而，她惊恐的尖叫和那句石破天惊的“合约里没这条！你违约！！”，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清晰地回荡在宴会厅里。

因为在她后退、尖叫的同时，顾砚像是早有预料般，动作极快地将一个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小型麦克风，精准地递到了她的嘴边。而整个宴会厅顶级的环绕音响系统，忠实地、无比清晰地，将她那句带着破音的控诉，瞬间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

“——合约里没这条！你违约！！”

苏淼的声音，带着震惊、愤怒和恐惧，通过音响，如同魔音灌耳，响彻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乐队都忘了演奏。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端着酒杯的，举着餐叉的，交头接耳的……动作全部定格，表情统一地僵在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错愕、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们听到了什么？合约？违约？假女友？顾砚……花钱雇了个假女友？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求婚？然后被当众揭穿？！

这信息量太大太劲爆，所有人的cpu瞬间集体过载！

苏淼也彻底石化了。她看着顾砚递到她嘴边、又在她尖叫完后迅速移开的麦克风，再看看周围那一张张呆滞的脸，感觉天旋地转。完了！社死！不！是直接下地狱了！顾砚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撕碎。

就在这片足以压垮一切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清脆响亮、充满活力、甚至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兴奋感的女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宴会厅侧面的音响控制台方向炸响：

“哥——！！！我帮你把嫂子追到手啦——！！！”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熟悉的、没心没肺的欢快。

林闪闪！

只见穿着亮片小礼服的林闪闪，像个灵活的猴子一样，猛地从控制台后面蹦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只无线麦克风！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狂喜，朝着舞池中央单膝跪地的顾砚和快要昏厥的苏淼，用力地挥着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好事”。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啊哥！我这僚机当得够格吧？！任务圆满完成！嫂子跑不了啦！！”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苏淼彻底懵了。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在控制台边蹦跶的身影，又僵硬地、一格一格地低下头，看向依旧单膝跪在她面前、手里还举着钻戒的顾砚。

顾砚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惊慌或怒意。他甚至微微抬着头，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呆滞的模样，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只剩下一种……得逞的、温柔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笑意。

麦克风还被他握在手里，他微微凑近，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音响，清晰地、带着笑意，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也重重地敲在苏淼的心上：

“三个月合约到期。现在，续约吗，淼淼？”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期限是，一辈子。”

“叮铃——”

清脆的风铃声，打破了午后奶茶店里慵懒的宁静。

“抱歉，今日手作珍珠卖完了哦。”苏淼头也没抬，专注地擦拭着光洁的操作台面，声音带着一丝忙碌后的沙哑。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原木色的柜台、绿植和墙上那些充满童趣的奶茶插画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清新的茶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甜点烘焙气息。这是她的小小王国，用那笔“卖身钱”换来的自由天地——“淼淼的甜”。

脚步声停在柜台前。

“珍珠没了？”熟悉的、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响起，“那买老板娘，送不送？”

苏淼擦拭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顾砚穿着剪裁合身的深灰色大衣，肩头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他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门口的光线，深邃的眼眸含着笑，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他随意地将一份文件推到柜台上。

苏淼疑惑地低头看去。

《“淼淼的甜”品牌全资收购合同》

收购方：顾氏集团。

法定代表人签名处，是龙飞凤舞的“顾砚”二字。

而转让方签名处，空着。

“你……”苏淼抬起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顾总这是要把我的店也‘收购’了？”

“嗯。”顾砚坦然承认，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柜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店归顾氏，老板娘……归我。”

他拿起柜台上一支用来写菜单的马克笔，不由分说地塞进苏淼手里，然后握住她拿着笔的手，引导着那份空白签名的位置。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签个字，苏老板？”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诱哄，“签了，以后顾氏所有的下午茶订单，都是你的。员工福利，也归你管。”

苏淼的心跳快得不成样子，手被他握着，笔尖悬在纸页上方。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空气里是甜腻的香气。她看着眼前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势在必得，再想想三个月前酒吧里那个响亮的耳光……

命运，真是荒诞又奇妙。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也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甜蜜，就着顾砚的手，在转让方那一栏，用力地、清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淼。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砚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如同春水破冰。他松开她的手，却顺势拿起了柜台旁边展示架上，一杯刚刚做好的、还没来得及贴标签的奶茶。

粉嫩嫩的草莓奶昔，上面顶着一大坨雪白的奶油，还插着一个小巧的粉色马卡龙，可爱得冒泡。那是苏淼给自己准备的“员工福利”。

顾砚毫不在意地低头，就着苏淼刚刚用过的吸管，吸了一大口。奶油沾了一点在他挺直的鼻尖上，配上他那张一贯冷峻的脸，反差强烈得有点滑稽。

苏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砚抬眼，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自己也笑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刮掉自己鼻尖上那点奶油，然后，在苏淼惊讶的目光中，将那点带着凉意的甜腻，温柔地、准确地，点在了她的鼻尖上。

“盖章了。”他声音低沉含笑，“从里到外，连人带店，都是我的了。”

阳光透过玻璃，将两人相视而笑的身影拉长，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仿佛染上了甜味。风铃在门口轻轻摇曳，叮咚作响，像在哼唱着一曲未完的、甜度爆表的小调。

而在城市另一端，顾氏集团顶楼那间大到空旷的总裁办公室里，一面不起眼的监控屏幕悄然亮着。画面无声地回放着一个片段：

迷迭酒吧，喧闹混乱的卡座。苏淼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扬起手臂，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那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的后脑勺狠狠扇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镜头放大，慢放。

那个背对着镜头、原本姿态放松地靠在卡座里的男人——顾砚。在苏淼的手掌带着风声即将落下的前零点一秒，他的身体，极其细微、却又无比精准地，向左前方，倾斜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正是这一点点角度的调整，让原本应该落在他后脑勺上的巴掌，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线条完美的右脸颊上。

屏幕的光映照着此刻空无一人的真皮座椅。仿佛有个低沉含笑的嗓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无声地回荡：

“这一巴掌，总算把你……‘打’到我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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