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儿子失踪，我那高考300分的弟弟非要冒充，就凭那五分像。

我劝他首富手段狠，玩火自焚。

他翻脸骂我嫉妒，给我灌安眠药开煤气，要我死。

我不明白，奄奄一息时，新闻里他怎么就真跟首富抱头痛哭了？

带着清北预录取的短信，我死了。

可我又活了，回到他要认亲的这天。

这次，我帮他备好了「证据」，亲手推他进龙潭虎穴，我要他万劫不复。

1

煤气味，浓得呛鼻子。

不是幻觉。

嗓子眼像被火烧，肺部每一个泡泡都在尖叫，要炸了。

意识模糊前，我看见手机屏幕亮着，推送新闻的标题扎眼。

「惊爆！龙氏集团掌门人龙啸天寻回爱子，父子相认场面感人」。

配图里，我弟杜磊，正跟那个传说中黑白两道通吃，跺跺脚临江市都要抖三抖的首富龙啸天，抱在一起。

杜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张跟我只有五分像，跟真少爷龙宇轩也只有五分像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得意藏都藏不住。

我亲弟。

高考三百零一分，艺术生联考都过不了线的废物。

几个小时前，他给我水杯里下了足量安眠药，拧开了厨房的煤气总阀。

他弯腰看我，眼睛里全是狂热的光。

他说「姐，杜月，你别怪我。你就是嫉妒，嫉妒我马上要飞黄腾达，不用努力也能上名校，哈佛剑桥随便我挑。你呢，考那么好有什么用，清北你别想了，安心去吧，谁让你挡我的路」。

挡路？

我只是劝他，别异想天开。

龙啸天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又爱子如命，他儿子龙宇轩高考出分当天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正疯着呢。

杜磊一个高考三百分的混混，就凭五分像，拿什么去冒充？被识破，我们全家都得填海。

他不听，他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龙啸天捐栋楼，塞他进去轻轻松松。

他为了这个黄粱梦，要我的命。

手机屏幕彻底黑下去之前，锁屏上那条清北大学招生办发来的预录取确认短信，像个天大的嘲讽。

我不甘心。

恨意像刀子，把我碎裂的意识又搅合起来。

狗杂种，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猛地一个激灵。

我坐了起来。

没有煤气味。

空气清新得要命。

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刺眼。

我大口喘气，摸自己的脖子，摸胸口，完好无损，呼吸顺畅。

这是我家，我的房间，床上。

墙上的挂历，日期清清楚楚。

六月二十五号。

高考出分日。

也是新闻里，首富少爷龙宇轩失踪的那一天。

我，杜月，回来了。

回到一切还没发生，我还没死，杜磊还没发疯的这天早上。

客厅里传来电视声，新闻早报。

「本市讯，龙氏集团唯一继承人龙宇轩，于昨夜至今晨失联，目前下落不明。龙氏集团已发布悬赏，提供有效线索者，重酬五百万现金。龙氏集团董事长龙啸天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爱子」。

主持人的声音平板。

紧接着，是我这辈子死都不会忘记的，杜磊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姐！姐！你快出来看！我的富贵来了！老天爷开眼啊！」

门被砰一声推开。

杜磊冲进来，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吓人，像一头饿疯了的狼，看见了血淋淋的肉。

他手里抓着手机，屏幕上是龙宇轩的照片。

一张标准证件照，眉眼清俊，带着点富家少爷的矜贵和疏离。

杜磊把手机怼到我脸前，又指指他自己。

「姐！你看！像不像！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像！五分，起码有五分像吧！」

他兴奋地在原地转圈。

「他失踪了！龙啸天在找儿子！这是我的机会！天赐良机！」

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神态。

我看着他。

心里的恨意翻江倒海，指甲死死掐进掌心肉里，疼，但清醒。

上辈子，我就是从这里开始劝他的。

我说他疯了，我说龙啸天不是傻子，我说dna怎么办，我说长相根本不够，我说他会害死全家。

他一个字听不进去，最后恼羞成怒，认定我嫉妒他，怕他富贵了不带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再去认亲。

最诡异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那个新闻，父子相认。

为什么？

龙啸天，那个杀伐决断的枭雄，怎么可能被杜磊这种草包，用这么拙劣的伎俩骗过去？

五分像，三百分的成绩，漏洞百出。

除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上辈子含恨而死，想不通。

这辈子，我得弄明白，然后，我要杜磊，生不如死。

他想上名校？他想当少爷？他想要我的命？

好啊。

我全部，加倍，奉还。

「姐？你想什么呢？傻了？」杜磊推了我一把，眼神已经有点不耐烦，「这可是天大的富贵！我去认亲，就说我失忆了，被咱们家捡到了。龙啸天那么有钱，儿子丢了肯定急疯了，看我跟他儿子有几分像，八成就认了！」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等认了亲，我就是龙家少爷！三百分别说名校，他捐几栋楼，哈佛剑桥不也随便我上！到时候什么清北，算个屁！」

他斜眼瞟我，那眼神，跟上辈子下药时一模一样，嫉妒，恶毒。

我知道，他骨子里就恨我。

恨我学习好，恨爸妈夸我，恨老师喜欢我。

我是他不用努力的反面教材。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血腥味。

不能再劝了。

劝，就是挡他的路，他还会杀我。

我要换个法子。

我必须活下来，必须在他对我下手之前，掌握主动。

我挤出一个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甚至带点崇拜。

「弟，你，你真敢想啊。」

杜磊一听我语气软了，立刻得意起来，「那当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姐，这事儿成了，少不了你好处！」

「可是，」我装作担忧，眼珠子一转，「龙啸天那种人，不好糊弄吧。光长得像，万一，万一他要验dna呢？万一他问你小时候的事，你答不上来怎么办？失忆也不能什么都忘了啊。还有，他儿子成绩肯定好吧，你这三百零一分，怎么解释？」

我不是劝阻，我是帮他「完善计划」。

杜磊果然没起疑心，反而觉得我是在帮他出主意。

他皱眉，原地踱步，「dna，这个有点麻烦。不过有钱人嘛，说不定能买通做鉴定的人？或者就说我身体不好，不能抽血？成绩嘛，就说我失忆撞坏了脑子，变傻了！反正他有钱，傻子也能塞进大学！」

他这套说辞，蠢得可怜。

龙啸天如果那么好骗，他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上辈子他能成功，绝对不是因为这些鬼话。

一定有别的「证据」，一个能让龙啸天暂时相信，或者，不得不信的证据。

那个证据是什么？

杜磊凭什么？

我们家，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爸妈老实巴交一辈子，跟龙家八竿子打不着。

五分像。

这五分像，是巧合吗？

我盯着杜磊的脸。

他长得不像我爸，也不太像我妈，但确实，某些角度，跟照片里的龙宇轩，有那么点神似。

龙宇轩。龙啸天。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荒谬，但似乎能解释。

我得求证。

「弟，你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不过你要真想干，姐支持你。」我放软声音，「但你得准备充分点。你光着手去，人家凭什么信你？总得有个信物吧？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

杜磊眼睛一亮，「对啊！信物！可是我哪有龙家的信物？」

他开始在屋里乱转。

我假装帮他想，「咱家有什么老物件吗？或者，妈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你跟那个少爷像，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咱妈年轻时候，跟龙家有什么渊源呢？」

我故意引导。

杜磊猛地站住。

他看我的眼神变了，不是怀疑，是恍然大悟。

「妈的旧箱子！」

他一拍大腿，「我记得妈床底下有个上锁的旧皮箱，宝贝得要命，钥匙一直挂在她脖子上，去世前才给我，说让我收好，里面是她的念想。我嫌晦气，一直扔在杂物间，都没打开过！」

我心跳骤然加速。

直觉告诉我，秘密就在那个箱子里。

上辈子，杜磊肯定也想到了，打开了，找到了「信物」，所以他才那么有恃无恐，所以龙啸天才会在第一时间「父子相认」。

他去认亲前杀我，也许不光是嫉妒，更是怕我发现箱子里的秘密，跟他抢。

这个狗杂种。

「快！快去找！」我催促他，比他还急切的样子。

杜磊风一样冲向杂物间。

我立刻跟过去。

杂物间灰尘漫天，堆满了旧家具破烂。

杜磊从最里面，拖出一个褐色的，样式老旧的小皮箱，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

他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里面有个小小的黄铜钥匙。

咔哒。

锁开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陈年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些旧衣服，几本发黄的笔记本。

杜磊粗鲁地把东西往外扒拉。

很快，他从箱底摸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半块玉佩。

墨绿色的，雕着一条龙，断口很齐整，像是被人为分开的。

除了玉佩，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婴儿。

女人是我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很美。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

那男人，眉眼轮廓，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龙啸天！

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和日期，笔迹娟秀：吾爱，啸。日期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正是我和杜磊出生的那一年。

我们是双胞胎。

杜磊看着照片，又看看玉佩，再看看手机上龙宇轩的照片，最后看看我。

他呼吸急促，手都在抖。

「姐，姐！这，这是，」他语无伦次，「这是龙啸天！这是我妈！这玉佩！天呐！我懂了！我懂了！」

他死死攥着那半块玉佩和照片。

「怪不得！怪不得我跟那个龙宇轩像！原来我，我真的是龙啸天的儿子！我是他遗落在外的私生子！这玉佩就是信物！照片就是证据！」

他狂喜，眼泪都出来了。

「我有证据了！dna都不用验！他肯定认！这富贵，板上钉钉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那个婴儿。

妈抱着婴儿，龙啸天站在旁边。

我浑身冰冷。

一个更可怕，更清晰的真相浮现出来。

上辈子，杜磊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去认亲的。

龙啸天看到旧情人照片，看到信物玉佩，看到跟自己，跟龙宇轩都有点像的杜磊，加上寻子心切，他信了。

但杜磊，真的就是那个婴儿，就是龙啸天的儿子吗？

我和杜磊，是异卵双胞胎。

我死死盯着杜磊狂喜的脸。

他握着那些证据，像握着全世界。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首富少爷的梦里了。

我得在他对我下死手之前，拿到证据，并且，让他去「认亲」。

只不过，这一次的认亲宴，会是他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

安眠药，煤气。

血债，必须血偿。

我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好戏，刚刚开场。

2

「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杜磊像护食的狗，把玉佩和照片死死按在胸口，警惕地看我。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别想抢。

我心底冷笑。

蠢货。

抢？

我不仅要抢，我还要让你自己把绞索套在脖子上，踢掉脚下的凳子。

我脸上的表情必须是惊喜，是替他高兴。

「弟！太好了！我就说嘛！你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是巧合！原来你真的是龙家少爷！」

我声音拔高，透着激动，「这下稳了！有照片，有玉佩，铁证如山！龙啸天想不认都不行！你真是命好啊！」

我一通吹捧，杜磊的警惕稍微放松。

但他还是把东西揣进自己兜里，生怕我碰一下。

「那是！我杜磊，生来就是富贵命！之前只是龙困浅滩！」他得意洋洋，腰杆都挺直了，仿佛已经是龙家少爷了。

「那，」我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万一那个真少爷，我是说龙宇轩，他自己回来了，或者被找到了，那你这，」

我故意不说完。

杜磊脸色一变。

对，这是他最大的软肋。

他不是真的，他只是个替代品，甚至可能是个私生子。

如果正牌的龙宇轩回来，他杜磊什么都不是。

他必须赶在龙宇轩被找到之前，坐实自己「儿子」的身份。

时间紧迫。

「今天！就今天下午！」杜磊咬牙，「新闻说龙啸天在集团总部大楼坐镇，等消息。我直接去龙氏大厦找他！」

他看着我，「姐，这事儿你知我知，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等我认祖归宗，吃香的喝辣的，忘不了你。」

画大饼。

上辈子他也画过。

最后给我的是安眠药和煤气。

我心里发冷，面上却连连点头，「放心弟！我嘴巴最严了！我巴不得你赶紧过上好日子！我还在家等你的好消息呢！」

我看着他把箱子随便一踢，拿着宝贝就往自己房间冲，估计是去换衣服，打扮打扮。

录音还在继续。

我需要更多证据。

不光是他冒认，还有他想害我的证据。

上辈子他下药开煤气，没有第三人在场，没有监控，我死了，就是意外。

这辈子，我必须留下铁证。

让他无可抵赖。

我回到自己房间，反锁门。

第一，箱子里的东西，我必须过目，拍照。

第二，他的行凶计划，我必须录下来。

第三，我必须保证自己今晚的安全。

第四，我必须想办法，把「真相」，以我的方式，递给龙啸天。

让他知道，来的不是儿子，是一个心怀鬼胎，甚至可能跟他儿子失踪有关的，恶狼。

龙啸天爱子如命。

一个骗子，他可能只是打断腿扔出去。

但如果他怀疑，这个人，害了他的宝贝儿子呢？

那，就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

龙啸天的手段，传闻里能让活人后悔出生。

这才配得上杜磊给我的「厚礼」。

我听见杜磊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很大，跟他的狐朋狗友吹牛。

「喂，强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哥们要发达了！」

「真的！不吹牛！我找到我亲爹了！首富！龙啸天！」

「什么？像不像？当然像！我就是他儿子！我有证据！」

「等着吧！等我认了亲，带你们吃香喝辣！法拉利，一人一辆！」

愚蠢。

到处嚷嚷。

我悄悄溜到杂物间，把那个皮箱拖出来。

刚才杜磊只拿走了照片和玉佩，箱子里还有东西。

几本笔记。

是我妈的日记。

我快速翻看。

大多是些生活琐事，抱怨我爸，夸我学习好，骂杜磊不争气。

直到翻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本。

日期，就是照片背后那个日记前后。

我妈的字迹明显激动很多。

「我遇见了他，像一场梦。他叫啸，人如其名，像天上的龙。」

「他说他爱我。可他有未婚妻了，家里安排的。他说他会解决。」

「我怀孕了。他很高兴，给了我半块玉佩，说这是龙家传家的，另一半在他那里，等他处理好一切，就来接我们母子，玉佩合璧，我们团圆。」

「孩子出生了，是龙凤胎。月月和磊磊。他来看过一次，很匆忙，说家里事多，让我等他。」

「他再也没来。报纸上，是他龙啸天和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的新闻。后来，听说他妻子也生了个儿子，叫龙宇轩。」

「梦醒了。他骗了我。我恨他。我嫁给了老杜，他是个好人，老实，对我好，对孩子好。」

「玉佩和照片，我锁起来。这是我的孽，我的罪。我不告诉孩子，永远不。让他们当老杜的儿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日记到此为止。

我合上本子，手脚冰凉。

真相。

比我想的更复杂。

我和杜磊，我们两个，都是龙啸天的孩子。

我们跟那个真少爷龙宇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难怪杜磊跟龙宇轩有五分像。

那不是巧合，是血缘。

上辈子，杜磊拿着照片和玉佩去了。

龙啸天看到信物，看到旧情人照片，他必然会做dna。

结果显示，杜磊，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铁证如山！

加上龙宇轩失踪，龙啸天急需一个儿子，一个继承人，哪怕是曾经抛弃的私生子，也比没有强。

所以，他认了。

那个新闻，「父子相认场面感人」，是真的。

龙啸天，真的认了杜磊这个儿子。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

冷汗一层层地出。

好险。

如果我只是单纯地揭发杜磊「冒充」，等龙啸天一验dna，发现血缘关系是真的，那我所有的指控都会变成污蔑，变成姐妹嫉妒弟弟的恶意陷害。

龙啸天会怎么对我？

不敢想。

杜磊这个狗杂种，他是真少爷，虽然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但他要的，是独吞。

他是龙凤胎里的弟弟。

我也是龙啸天的女儿。

他拿着我们共有的证据，去认亲，却要杀了我这个亲姐姐，这个同样拥有龙家血脉的姐姐。

他不仅嫉妒我学习好，他还怕我跟他分家产！

他从打开箱子那一刻，看到龙凤胎的记录，看到照片，他就动了杀心！

他要我死，这样，龙啸天遗落在外的孩子，就只有他一个！

好狠毒的心。

亲弟弟。

我的亲弟弟。

我把日记本塞回箱子，恢复原样。

这个秘密，暂时不能让杜磊知道。

他现在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私生子。

让他带着这份狂妄，去见龙啸天吧。

我回到房间，手机显示杜磊的房间安静了。

他要出门了。

不，他出门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解决我。

上辈子是晚上，但这辈子，我「支持」他，又提到了龙宇轩可能回来的风险，他急于认亲，很可能提前对我下手。

他怕夜长梦多，怕我反悔，怕我泄密。

我听见脚步声，很轻，停在我房门外。

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他有我房间的备用钥匙。

门开了。

杜磊端着一杯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姐，看你刚才激动的，嗓子都哑了，喝口水。我给你加了蜂蜜。」

他把水杯递给我。

来了。

安眠药。

我接过水杯，手指「不小心」抖了一下，半杯水洒在他手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抽纸巾给他擦手。

杜磊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忍着，「没事姐，你喝吧，我马上要出门了，去龙氏大厦！你就在家等我好消息！」

他眼睛死死盯着我，要看我把水喝下去。

我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假装喝了一大口。

其实一滴没进。

「好，你快去吧！路上小心！拿出气势来！你本来就是龙家少爷！」我给他鼓劲。

杜磊看我「喝」了水，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和得意。

藏得很快，但我看见了。

「行，姐你休息会吧，可能有点困。」他假惺惺地说，「我走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

我听见他去了厨房。

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是煤气灶打火，又关掉，旋钮拧动的声音。

他在开煤气。

跟上辈子一样。

先药，再煤气。

确保我死透。

他做完这一切，哼着小曲，开门，关门，走了。

浓重的煤气味，很快从厨房蔓延过来。

和死亡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冲到厨房，关掉煤气总阀，打开所有窗户通风。

冷风吹进来，我打了个寒颤。

手机录音，一直没关。

从他进门送水，到他去厨房开煤气，所有的声音，对话，动静，全录下来了。

铁证。

蓄意谋杀。

我拿出另一部备用手机，快速操作。

匿名邮箱。

编辑邮件。

标题：「关于龙宇轩少爷失踪及冒认者杜磊的重要线索」。

内容：

「龙先生，您好。

有人意图冒充您的儿子，此人名叫杜磊。

他偶然发现您与他母亲的旧照及半块龙纹玉佩，自认为是您的私生子，欲借龙宇轩少爷失踪之机，认祖归宗，谋夺家产。

此人心术不正，品行恶劣，高考仅三百分。

最重要一点：他高度怀疑，龙宇轩少爷的失踪，与此人有关。他急于认亲，就是为了在您找到真少爷之前，取而代之。他为了守住秘密，甚至企图谋杀亲姐灭口。

附件为您与他母亲旧照，半块玉佩照片（此物现在杜磊身上），以及杜磊亲口承认计划，并行凶（安眠药及煤气）过程的录音证据。

杜磊将于今日下午前往龙氏大厦。

请龙先生明鉴，切勿被小人蒙蔽，尽快找到真少爷。

一个知情人。」

我把刚才偷拍的照片，还有长达半小时的录音，全部作为附件。

龙啸天的私人邮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龙氏集团官网公布的，总裁办公室公共邮箱，以及负责此次寻人悬赏的负责人邮箱。

全部发送。

抄送临江市公安局网络举报中心。

一式三份。

龙啸天那边，是让他起杀心。

公安局那边，是给他杜磊的棺材板，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谋杀亲姐，就算龙啸天放过他，法律也不会。

我看着邮件显示发送成功。

杜磊，你的富贵梦，你的名校路，到头了。

你现在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奔向你的万丈深渊。

我慢慢走到客厅，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放寻找龙宇轩的新闻。

我等着。

等另一条新闻。

不是「父子相认」，而是「恶徒落网」。

3

邮件发出去了。

像三颗子弹，飞向不同的目标。

我不知道哪一颗会先命中。

但无论哪一颗，对杜磊来说，都是致命的。

屋里的煤气味散得差不多了，但我肺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种窒息感。

我换了衣服，把那杯加了料的水倒进一个空矿泉水瓶，盖好。

这也是证据。

我不能呆在家里。

杜磊虽然走了，但我不确定龙啸天的人，或者警察，什么时候会来。

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观察。

我带上证据，锁好门，下了楼。

小区外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我点了杯美式，苦，但提神。

手机握在手里，我不停刷新临江市本地新闻和龙氏集团的官方动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焦虑像蚂蚁，啃噬我的心。

龙啸天会看到邮件吗？

他会信吗？

他看到照片和玉佩，会不会念及旧情，或者干脆将错就错，认下杜磊？

毕竟，dna不会说谎，杜磊确实是他儿子。

我的录音，我指控杜磊可能跟龙宇轩失踪有关，能压过血缘这层关系吗？

我赌。

赌龙啸天对龙宇轩的爱，远超过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品行恶劣的私生子。

赌他对欺骗和威胁的零容忍。

赌他的狠辣。

下午三点。

杜磊应该已经到了龙氏大厦。

那座临江市最高的建筑，像一把利剑插进云里。

那是龙啸天的王国。

杜磊以为那是他的天堂，不，那是他的屠宰场。

我想象他穿着新买的，但不合体的西装，揣着照片和玉佩，趾高气昂地走进大堂。

「我找龙啸天！我是他儿子！」

前台小姐会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保安会来架他。

但他会拿出照片和玉佩。

这两样东西，是真的。

龙啸天身边的人，或者龙啸天本人，不可能不认识。

他们会层层上报。

然后，杜磊会被「请」上去。

但等待他的，不是热泪盈眶的老父亲，而是，我送去的那些「真相」。

照片，玉佩，证明了他的血缘。

我的录音，我的邮件，证明了他的恶毒，贪婪，愚蠢，以及，谋杀嫌疑。

一个企图杀害亲姐（同样有血缘的女儿），还可能跟自己最爱的儿子失踪有关的私生子。

龙啸天会怎么选？

手机震动。

不是新闻，是陌生号码。

我心头一跳，接通。

「是杜月女士吗？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

警察！

这么快！

「是我。你们是，」

「我们收到一份关于您弟弟杜磊涉嫌蓄意谋杀您的匿名举报，邮件里有录音和相关描述，我们已经派人去您家，但无人在家。请问您现在安全吗？能否告知您的位置，我们需要跟您核实情况，提取物证。」

警察的语气严肃，专业。

看来，公安局那封邮件，最先起了作用。

也好。

法律的制裁，虽迟但到。

「我安全。我在小区对面的『时光』咖啡馆二楼。我这里有物证。」

我报了位置。

挂掉电话，我松了口气。

至少，我的安全有保障了。

蓄意谋杀未遂，够杜磊喝一壶了。

但，不够。

远远不够。

我想要的，是他梦想的彻底破灭，是身心的双重绝望。

这得靠龙啸天。

警察来得很快。

两名便衣，一男一女，出示证件后，坐在我对面。

我把事情经过，当然，隐去了重生的部分，只说我无意中发现母亲遗物，杜磊见财起意，想冒认首富之子，又怕我泄密，给我下药开煤气，我警觉，假装喝药，录下证据，并及时逃出。

我把录音原件，那瓶水，都交给了警方。

女警官听完，脸色凝重，「性质非常恶劣。我们会立刻对水样进行化验，录音也会做声纹鉴定。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杜磊现在可能在龙氏大厦？」

我点头。

「我们会立刻联系龙氏集团，控制嫌疑人杜磊。」男警官说。

我心里一紧，「警官，龙啸天，他，不是一般人。我怕，」

男警官明白我的意思，「放心，我们依法办事。无论对方是谁，触犯法律，都要接受制裁。不过，」他顿了顿，「龙氏集团那边，我们也刚接到他们的报警。」

什么？

龙氏集团报警？

「他们报什么警？」我问。

「龙氏集团安保部报警，说抓到一个诈骗犯，此人不仅试图冒充龙董事长之子，还声称知道龙宇轩少爷的下落，涉嫌敲诈勒索，甚至可能与龙宇轩少爷的失踪案有关。他们已经控制住此人，要求警方介入。这个人，名字就叫杜磊。」

我愣住了。

龙啸天，他没有私下处理，他选择了报警。

但他给杜磊安的罪名，不是冒充，不是谋杀未遂，而是诈骗，敲诈勒索，以及，最要命的，与他儿子失踪有关！

高明。

狠辣。

他看了我的邮件。

他信了。

他避开了私生子这个家丑，直接把杜磊定义为利用他寻子心切，进行敲诈，甚至可能参与绑架的罪犯！

这样一来，就算dna验出来是父子，又如何？

一个绑架了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私生子？

一个诈骗犯？

龙啸天可以名正言顺地，大义灭亲，把他踩进泥里。

既维护了龙宇轩，又处理了杜磊，还没暴露自己的风流债。

姜，还是老的辣。

我赌对了。

龙啸天对龙宇轩的爱，和他的狠，超出我的想象。

「那，警方现在打算？」我问。

「两案并案。我们的人已经赶往龙氏大厦，会同那边的警员，将杜磊带回警局。他涉嫌蓄意谋杀，诈骗，敲诈勒索，并可能关联到龙宇轩失踪案。杜月女士，您也需要跟我们回局里，做详细笔录，作为谋杀案的受害人。」

「好，我配合。」

我站起身。

从咖啡馆的窗户望出去，远处，龙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的光，冰冷，刺目。

杜磊，你的天堂，塌了。

警车上。

我闭着眼。

脑子里回放的，全是杜磊那张狂喜又恶毒的脸。

「姐，你去死吧。」

「哈佛剑桥随便我选。」

不，杜磊。

你选的，是地狱。

而我，会亲眼看着你走进去。

到了警局，我被带到一间询问室。

做笔录的过程很漫长，细节，时间线，动机，证据链。

我实话实说，除了重生。

负责的警官告诉我，杜磊已经被带回来了。

他刚开始还叫嚣，说自己是龙啸天的儿子，警察抓错人了。

直到警察拿出我提供的录音，还有那杯水，以及厨房煤气灶上的指纹。

最关键的，龙啸天派来的律师，明确表示，龙董事长不认识此人，此人纯属诈骗，并要求警方严查他与龙宇轩失踪案的关系，提供了杜磊随身携带的照片和玉佩作为「诈骗道具」。

律师还特别强调，龙董事长对于这种利用他丧子之痛行骗的恶徒，绝不姑息。

dna呢？

我问警察。

警察说：「龙氏的律师表示，为防止嫌疑人攀咬，混淆视听，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与龙家有关联之前，拒绝进行亲子鉴定。目前重点，是调查谋杀未遂和龙宇轩失踪案。」

看，龙啸天根本不给他机会。

dna是杜磊最后的底牌，但龙啸天直接把牌桌掀了。

你一个绑架犯，诈骗犯，杀人未遂犯，也配跟我验dna？

杜磊的美梦，碎得稀里哗啦。

警察说，当杜磊听到龙啸天律师的声明，听到自己涉嫌谋杀亲姐和绑架龙宇轩时，整个人都瘫了。

他不停地喊冤，说自己真的是龙啸天的儿子，说玉佩和照片是真的。

他说是我陷害他。

但证据，录音，水，煤气，邮件，龙啸天的态度，像一座座山，压在他身上。

没有人信他。

那个三百零一分的脑子，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揣着铁证来认爹，却成了阶下囚。

他更想不到，这一切，都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姐姐，一步步策划的。

笔录做完，天已经黑透了。

我从询问室出来，经过走廊。

隔着羁押室的铁门，我看见了杜磊。

他穿着那身可笑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抱着头，蹲在墙角，像条丧家犬。

哪里还有半点首富少爷的意气风发。

狂喜和绝望之间，不过几个小时。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看见我，先是愣住，然后眼睛瞬间充血，像见了鬼。

「杜月！你！你没死！是你！是你害我！」

他疯了一样扑到铁门上，哐哐作响。

「是你告的密！是你陷害我！你这个贱人！我才是龙啸天的儿子！你嫉妒我！你不得好死！」

他声嘶力竭地吼。

旁边的警察立刻上前制止，「老实点！」

我看着他，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走到铁门前。

我轻声说，「弟，名校，好上吗？首富的爹，好认吗？」

「煤气味，好闻吗？」

杜磊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终于明白了什么。

那眼神，从愤怒，到惊恐，到绝望。

「你，你都知道，你故意的，」他声音在抖。

我点点头，笑了。

「对，我故意的。你的富贵，我替你，送到地狱了。」

转身，离开。

身后，是杜磊崩溃的，不似人声的嚎叫。

爽吗？

不，还不够。

这只是开胃菜。

龙啸天，还没真正出手呢。

4

从警局出来，夜风很凉。

我裹紧外套，拒绝了警察送我回家的好意。

那个家，有煤气味，有杜磊的疯狂，我暂时不想回去。

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

洗澡，躺在床上，身体疲惫到极点，精神却亢奋。

杜磊被捕，罪名成立只是时间问题。

蓄意谋杀未遂，够判很多年。

加上诈骗，敲诈，和龙宇轩失踪案的嫌疑，他这辈子，完了。

监狱，才是他最终的「名校」。

但我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龙啸天。

这个名字像一座山，压在心头。

他通过律师的声明，摆明了态度，不认杜磊。

但他通过我邮件里的照片，玉佩，还有我妈的日记（虽然他没看到日记，但照片和玉佩足够说明问题），他心里清楚，杜磊，甚至我，跟他有血缘关系。

他知道自己有私生子，私生女。

他会怎么做？

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会如何处理这段陈年旧账，和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麻烦的血脉？

尤其，他最爱的儿子龙宇轩，还下落不明。

他会来找我。

直觉。

我必须做好准备。

我不是杜磊，我不贪图龙家的富贵。

我只要一个公道，和我自己的人生。

清北的预录取短信，还在手机里。

这才是我要走的路。

第二天，我还没退房，酒店前台打来电话。

「杜小姐，楼下有位龙先生的代表，想见您。」

来了。

比我想象的快。

「请他上来吧。」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沙发上，平静等待。

敲门声响起。

进来的不是龙啸天本人，是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金丝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非常干练的男人。

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守在门口，气场强大。

「杜小姐，您好。鄙人姓张，是龙董事长的私人助理。您可以叫我张助。」

男人彬彬有礼，但眼神锐利，不动声色地打量我。

「张助，请坐。找我有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张助没坐，他站在我面前，拿出一个文件袋。

「杜小姐，感谢您提供线索，帮助我们识破了诈骗犯杜磊的伎俩，也为寻找宇轩少爷提供了方向。龙董非常感谢。」

他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

「这是龙董的一点心意。五百万的支票，是悬赏的奖金。另外，这里有一份保密协议，希望您签署。关于昨天的事，关于您母亲和龙董的过往，关于玉佩和照片，希望您能永久保密。龙董不希望这些陈年往事，影响到龙家的声誉，尤其是在寻找宇轩少爷的关键时期。」

钱，封口费。

意料之中。

龙啸天不想认我们。

他只想用钱，把这段过去埋了。

我没看支票，拿起那份保密协议。

条款很严苛，违约金是天价。

「张助，钱我不要。协议，我也可以签。」我把协议放回去，「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龙董事长。」

张助眼镜后的眼睛眯了一下，「杜小姐请讲。」

「龙宇轩少爷，到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凝固。

张助的脸色沉下来，「杜小姐，这是龙家的私事，与您无关。您弟弟杜磊，目前是此案的最大嫌疑人，警方正在审讯。」

「警方审不出结果的。」我直视他的眼睛，「杜磊虽然坏，蠢，但他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去绑架龙宇轩。他只是个见钱眼开，想趁机捞一把的小人。他根本不知道龙宇轩在哪里。」

「您怎么知道？」

「我是他姐。他那点本事，我清楚。」

我顿了顿，抛出关键，「龙董事长心里也清楚，杜磊不是。但他还是把这个罪名扣在杜磊头上，为什么？是为了转移视线？还是，他已经知道宇轩少爷在哪里，只是，不能说？」

张助的眼神变了，从锐利，到警惕，甚至有一丝杀意。

我触碰到了龙家的核心秘密。

「杜小姐，知道太多，对您没好处。拿着钱，签了字，回您的学校，过您自己的生活。这是龙董给您的，最好的安排。」

他的声音冷下来，是警告。

最好的安排？

是想让我和杜磊一样，从龙家的世界里消失吗？

只不过杜磊是进监狱，而我是拿钱滚蛋。

本质一样，都是清除麻烦。

「如果我不签呢？」我问。

「杜小姐是聪明人。」张助没直接回答，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龙啸天，黑白两道通吃。

他能让杜磊万劫不复，也能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想见龙啸天。」我说，「当面谈。」

张助笑了，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龙董很忙。没时间见不相关的人。」

「我是他女儿。」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日记里写了，龙凤胎。杜磊是他儿子，我也是他女儿。你们可以验dna。我不为钱，我只要真相，和我弟弟应得的惩罚。我保证守口如瓶，但我必须见他一面。」

张助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显然知道照片和玉佩，知道杜磊可能是私生子，但他可能不知道，还有我。

龙凤胎。

事情，又复杂了。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最后，他拿起电话，走到窗边，低声请示。

我听不清内容，但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几分钟后，他挂掉电话，走回来。

「杜小姐，龙董请您过去一趟。车在楼下。」

他的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龙家的车，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

保镖开车，张助坐副驾，我一个人坐在后座。

车子没有去龙氏大厦，而是开向城郊，半山腰的一座庄园。

龙家老宅。

戒备森严。

车子驶入大门，穿过花园，停在一栋古朴又威严的主楼前。

张助带我下车，走进客厅。

客厅很大，中式装修，沉香木的味道弥漫。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山景。

背影高大，挺拔，尽管上了年纪，但依然能感受到那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龙啸天。

我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比照片上，新闻里，更具威慑力。

「龙董，杜小姐到了。」张助恭敬地说。

龙啸天缓缓转过身。

一张国字脸，眉毛浓黑，眼睛像鹰一样，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停留了很久。

我跟他对视，不卑不亢。

他的眉眼，确实跟我妈日记照片里的年轻男人一样，只是多了岁月的痕迹和上位者的威严。

而我，和杜磊，也确实遗传了他的部分轮廓。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审视，怀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叫杜月。」他开口，声音低沉，有磁性。

「是。」

「你很聪明。比你那个愚蠢的弟弟，聪明太多。」他说，「邮件是你发的。录音是你录的。你一手策划，把他送进了警局，也送到了我面前。」

他什么都知道。

「他想杀我。我只是自保。」

「自保？还是复仇？」龙啸天走到沙发前，坐下，示意我也坐，「或者，你也想来认亲？想当龙家大小姐？」

他的语气带着嘲讽。

「我不想。龙家的富贵，我高攀不起。我考上了清北，凭我自己本事。」我把手机里那条预录取短信，亮给他看。

龙啸天扫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动。

「有骨气。」他点点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你可以随便开价。」

「我说了，我不要钱。我要杜磊得到他应有的，最严厉的惩罚。他想杀我，这是第一。他冒充您儿子，欺骗您，这是第二。他必须为他的恶毒和愚蠢，付出代价。」

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

龙啸天看着我，「警方会处理他。蓄意谋杀未遂，罪名不轻。」

「不够。」我说，「我要您，以龙家的名义，追究到底。绝不谅解，绝不姑息。我要他把牢底坐穿。还有，」我看着他，「龙宇轩的事，虽然不是他干的，但您把这盆脏水泼他身上，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您会用您的手段，『审问』他吧？我希望，这个过程，可以，长一点，深刻一点。」

我这是在告诉他，我知道他会动用私刑。

我希望他，不要对杜磊客气。

狠一点，再狠一点。

让他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龙啸天看着我，眼神变得玩味。

「你恨他。恨之入骨。他可是你亲弟弟。」

「他要我命的时候，就不是我弟弟了。」

「你跟你母亲，不像。」龙啸天忽然说，「她很温柔，软弱。你，很像我。够狠。」

他承认了。

承认了我母亲，也承认了我们的血缘。

他站起身，又走到窗前。

「宇轩，」他声音低下去，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痛苦，「他不是失踪，也不是被绑架。」

我心头一震。

「高考分数出来，他只考了二百八十分。比你那个蠢弟弟还不如。我骂了他，骂得很凶。我说龙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我没他这个儿子。他，他受不了，从集团大厦顶楼，跳下去了。」

什么！

我惊得站起来。

龙宇轩，自杀了？

因为高考失利？

「消息被我封锁了。龙氏集团不能没有继承人，不能有这样的丑闻。外界只知道他失踪了。我发布悬赏，只是做给外人看，也是，自欺欺人。」

龙啸天转过身，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所有的心血都在他身上！我逼他太紧了！」

我彻底明白了。

上辈子，杜磊为什么能成功认亲。

因为那时，龙啸天已经知道龙宇轩死了，绝望了。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缘关系的，虽然蠢但至少是活着的私生子杜磊，拿着信物出现，对龙啸天来说，是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未完待续，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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