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割完绑定的人生(顾屿冰冷林溪)已完结,被割完绑定的人生已完结
分开第三年,我牵着新欢在婚纱店试礼服。前女友突然割腕自杀,鲜血染红的诊断书上写着:病因:顾屿。我疯狂赶去医院,急救灯刺得眼睛生疼。护士说病人濒危时始终念着我的名字。新欢在电话里问我:“我们的婚礼还能继续吗?”我低头看着白床单上前女友枯瘦的手腕。“对不起,双胞胎……我可能没法当爸爸了。”后来听说新欢打了胎远走他乡。而我日日被前女友的输血胶管拴在病床前。就像当年热恋期,她总用红绳缠住我手腕撒娇:“顾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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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手机屏幕撕裂了公寓死寂的黑暗。
震动,那嗡嗡声起初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苍蝇,固执地盘旋在意识的边缘,随后骤然拔高,变成尖锐刺耳的警报。顾屿猛地从混沌中惊坐起,心脏被这突兀的响动攥紧,狠狠撞击着肋骨。
他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冰凉。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一个不祥的咒语:市人民医院。陌生的城市,半夜三更,一个从未存储过的医院号码。不祥的预感,带着冰渣,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身旁的林溪被扰醒,嘤咛了一声,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更紧地依偎过来,脸颊蹭着他手臂温热的皮肤。丝绸眼罩松垮地挂在额上,几缕柔软的发丝贴着她的侧脸,呼吸轻柔绵长。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是他特意为她挑选的订婚礼物。
顾屿的心脏在肋骨下沉重地擂动。他划开接听键,声音带着被惊醒的沙哑和强压的紧张:“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语气是公式化的冷硬,毫无温度,每个字都像冰锥:“您好,顾屿先生?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急诊。苏晚女士正在抢救中,她目前情况危急,割腕自杀。意识不清时反复要求联系您。请您尽快赶来医院。”
嗡——
顾屿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苏晚。割腕。自杀。抢救。每一个词都带着尖刺,狠狠扎进他的神经末梢。
“你...你说谁?”他的声音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苏晚?”
“对,苏晚。患者紧急联系人只有您。”护士的语速加快,“情况很不好,请您务必以最快速度赶到急诊三楼抢救室!”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忙音单调地响着,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公寓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的霓虹微光,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源映着顾屿骤然失血的侧脸。他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在那里,像一尊迅速冷却的石雕。耳朵里只剩下电话忙音单调的回响,嗡嗡作响,覆盖了一切声音。冷意,从脊椎骨一路向上蔓延,冻结了四肢百骸。
那鲜亮的、还带着婚纱店衣角褶皱的气息的美好未来,昨天下午林溪穿着婚纱时那令人心醉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通电话下碎成了齑粉,被一阵绝望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林溪动了动,眼罩完全滑落下来。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顾屿僵硬、惨白的脸孔和握紧手机的姿势,残留的睡意瞬间消散,声音立刻清醒,带着浓浓的不安:“阿屿?谁的电话?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顾屿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询。他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身体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床边放着他昨天随手扔下的长裤,他匆匆穿上,指尖却抖得几乎扣不上皮带搭扣。冰冷的拉链齿硌着他的手指,带来一丝清晰的刺痛。
“是苏晚……”他的声音又干又涩,像是喉咙里塞满了粗糙的沙子,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颤音,“她……她在医院,刚抢救完……”
林溪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被角,丝绸的柔软布料在她掌下皱成一团。“苏……苏晚?”她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茫然,随后是迅速涌起的巨大震惊和慌乱,“她怎么了?你们……不是很久没联系了吗?”
“割腕自杀。”顾屿终于扣好了最后一个裤扣,手撑着床沿想要站起身,身体却晃了一下,几乎再次跌坐回去。这四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抓住散落在椅背上的外套,看也没看就往身上套,反手去摸口袋里的车钥匙。金属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目光扫过床头柜,那上面静静躺着一个打开的深蓝色丝绒盒子。盒子里并排躺着两枚订婚戒指,简约而闪耀的光芒,在手机的冷光映照下,反射着冰冷如霜的微芒。那是昨天离开婚纱店前,林溪珍重地取下放在那里的。
他不敢再看那戒指的光芒,那光此时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他的视线狼狈地躲闪开。
“阿屿!”林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彻底抛下的惊慌和恐惧,“你去哪儿?等等我!”她掀开被子下床,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追了过来,冰凉的地板刺激着脚心。她慌乱地抓住顾屿正要开门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
她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很大,抓得顾屿手臂生疼,也让他奔涌向外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医院急诊室冰冷的白炽灯、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有苏晚躺在病床上的惨白样子……他猛地甩头,试图把那些想象出来的画面驱逐出去。
“别去!”顾屿猛地转过身,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粗粝,近乎低吼。他看着林溪骤然睁大的、盛满错愕和被伤害的双眼,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拧紧。
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缓解她的疼痛。苏晚躺在那里,濒危状态……护士那句“情况很不好”和“反复要求联系您”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溪溪……”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却依旧紧绷着,透着一股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虚弱和恳求,“那边……医院里面现在很混乱……情况不清楚……你去了……不好。你在家等我,好吗?我……我得立刻过去!”他语无伦次,视线却紧紧锁着她,里面的慌乱和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林溪的手慢慢松开了。她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眸里,信任、依赖和无措的光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茫然覆盖。最终,那茫然深处,一丝裂痕般的失望悄然浮现。她轻轻点了点头,唇瓣微微翕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她向后退了一步,光着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顾屿得到了默许,转身猛地拉开了公寓的门。楼道里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投射进来,短暂地照亮了他惊慌失措、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楼道里急促地响起,带着一种仓皇逃命的狼狈,很快消失在电梯口的方向。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缓缓地、沉重地合拢,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最后一声叹息,彻底隔绝了公寓里残存的温暖空气。
深夜的城市像个巨大的迷宫,冰冷而空旷。路灯惨白的光打在疾驰的车窗上,又被迅速撕裂、抛在身后,连成一条不断流淌的、苍白的河流。顾屿死死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僵硬的青白色。他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仪表盘上的指针在危险的数字区域狂跳不止。发动机沉闷的嘶吼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鼓噪,震得他耳膜生疼。
然而,脑海里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漩涡,只有一个名字在反复地、绝望地冲撞——苏晚。苏晚。苏晚!
她怎么会?他们分手已经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共同朋友的尴尬生日宴上,她化着精致得几乎看不出情绪的妆,端着香槟杯和其他人谈笑风生。当目光偶然交错时,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同淬火冰棱般的幽深微光,让顾屿几乎是立刻仓促地移开了视线。那晚之后,彼此再无联系。他甚至快要忘记她手腕的形状,只记得曾经那上面总喜欢缠着一条细细的红绳——那是她某次逛街时心血来潮买下的廉价玩意儿,她却总爱缠在他的手腕上,声音里带着点娇蛮的执拗:“顾屿,你看,你被我绑住啦!你是我的,知道吗?永远都是哦……”
可现在……
嗡——
手机又在副驾座位上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亮起,还是刚才那个冰冷的医院座机号码。
顾屿的心脏骤然缩紧,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恐惧攫住了咽喉。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甚至无法腾出手去接,只能任由那尖锐的嗡鸣声一遍遍撕裂着车内凝滞的空气。他猛地按下了车载电话的免提接听键,动作因为急切而带着凶狠。
“顾先生!您到哪里了?!”护士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焦灼的尖锐,清晰地穿刺进来,“病人出现突发室颤!心率血压都掉了!快不行了!我们正在除颤!她一直在念您的名字!您听——!”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除了仪器的尖叫,还有医生急促的指令“准备电击!”“第一次!”紧接着,一声沉闷有力的“砰——!”
顾屿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回四肢。四肢百骸一片麻痹的冰冷。
“……不……不会的……”他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挤出不成调的句子。眼前骤然模糊,视野边缘阵阵发黑。那些精心规划的、带着林溪笑靥的生活蓝图——在巴厘岛预定好的玻璃教堂婚礼,北欧计划中的蜜月极光,甚至婴儿房里浅蓝色的卡通壁纸——全部像脆弱的玻璃制品,轰然碎裂!
“苏晚!”顾屿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嘶吼,双目赤红,对着那嘈杂的电话咆哮,“撑住!我马上就到!你听着!我马上就到!”他死死地盯着前方无尽头般的道路,将油门狠狠踩进汽车的金属骨骼之中,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无视了所有红灯,像一颗失控的子弹,撕裂沉沉的夜幕,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未知的地狱奔去。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冰冷的刀,切割着他的神经。
急诊区的门禁感应到有人急速冲来,向两侧无声滑开。一股冷冽刺骨的风猛地灌进走廊,带着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和……一种隐隐的、仿佛凝结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
顾屿踉跄着冲进去,如同被强风裹挟的残叶。急促的脚步声踏在冰冷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激起空洞的回响。墙壁是惨白的,顶灯放射着刺眼欲盲的光芒,将这条通往生死关隘的甬道映照得如同通向审判台的长廊。尽头,“抢救室”三个猩红的电子大字悬在紧闭的、厚重如铁门般的电动门外,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门上方,那刺目的红色灯光牌上,“抢救中”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灼烧着每一个等待者的眼球。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抬眼看见他惨白如纸、满身仓惶的身影,瞬间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她显然是接到了通知,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他,快步迎了上来。她的步调很快,表情是一种职业化的凝重,递过来的是一张纸,边缘还带着打印机运作后微热的余温。
“您就是顾先生?快跟我来!病人刚勉强恢复自主心跳,还没脱离危险期!这是送诊时的初步诊断文书和血检报告复印件,需要家属确认的……”
顾屿的目光几乎无法聚焦。他机械地伸出手去接。护士语速飞快的话语撞进他的耳朵,混杂着抢救室内隐约传来的仪器单调而规律的“嘀——嘀——”声。
那张纸——a4大小的打印纸,原本该是干净的白色。但他模糊的视线里,却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右下角几道醒目的深褐色污迹。那不是墨迹,那痕迹边缘模糊微微晕染开,带着一种生命被强行撕扯后残留的、半干涸的暗沉色泽——是血。
他的手指触碰到纸张,冰冷,粗糙。
视线艰难地、一点一点挪到那张纸的上半部分。那熟悉的“市人民医院急诊病历单”的抬头像一排冰冷的铁蒺藜扎进眼底。而下方,“主诉”一栏寥寥几行打印字,每一个都沉重如铁锤:
病人自述:生无可恋。
现场情况:左手腕处锐器割伤,出血量大(具体失血量见检验报告)。现场发现散落安眠药物(艾司唑仑)空盒及部分残余药片。
目光滑向“病史陈述”与“初步诊断意见”。
[病史陈述]:患者自述存在严重情绪障碍伴躯体化症状(失眠、厌食、心悸)长期未规范诊疗,本次事件因:顾屿。
——病因:顾屿。
那四个字,一个名字,像四根烧红的、带着锈迹的铁钉,被粗暴的铁锤狠狠楔入他的瞳孔深处!
“嗡”的一声,顾屿的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手里的纸张仿佛有千钧重,又仿佛变得滚烫灼人,他几乎握不住,纸张簌簌地颤抖着。
旁边似乎有另一个护士匆匆拿着输液瓶经过,语气带着一点后怕的唏嘘:“……唉,送来时血都流得快干了,腕动脉裂了一半……真是鬼门关拖回来的!她半晕着,就一遍遍喊‘阿屿’、‘顾屿’……”
那些低语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他早已被痛苦麻痹的神经末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煎熬的一个世纪。抢救室那沉重的电动门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内侧的气压锁解锁,然后缓缓向两侧滑开。
顾屿的心脏几乎停跳,猛地抬眼望去。
一张带滑轮的窄窄病床被推了出来。金属床架闪着冷冽的光,滚轮碾压地砖的声音空洞而冰冷。床上的人被一条薄薄的、惨白的医院盖单遮盖着,从头到脚,几乎看不见生命的起伏轮廓。唯一露在被子外的是插着滞留针头的枯瘦手腕。那截手腕脆弱得仿佛一捏就会碎断,皮肤呈现出一种失血到极致的、死寂的青灰色。透明塑料静脉通道管贴着那层薄薄的、失去生命力的皮肤,内里流动着一种属于别人的、粘稠刺目的猩红。
几只透明的大玻璃药瓶悬挂在高高的立式输液架上,随着病床的移动而微微摇晃。一根橡胶软管连接着药瓶,如同一条蜿蜒的蛇,冰冷而忠实地缠绕在那只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腕上,再钻进盖单的覆盖之下。
顾屿的呼吸停滞了。双脚被钉死在原地。时间似乎被无限的拖长、扭曲,那推床向他缓缓靠近的过程,如同古老神话中渡向冥河的黑舟。
盖单边缘轻微地动了一下。一只手,一只苍白到透明、布满针眼和胶布、瘦得只剩下骨头和被单般颜色的手,像是耗尽了生命最后一丝力气,极其轻微地抬了抬,在空中悬停了一瞬,如同被寒风卷起的脆弱枯叶,然后,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徒劳地伸出。
那只手,指间残留着难以洗净的暗红血渍。它们不均匀地分布在指缝和指甲边缘的褶皱里,像地狱深处开出的诡异花纹。
那只手的动作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无声地洞穿了三年的隔绝和刻意的遗忘。
记忆的闸门在顾屿脑中轰然崩溃。洪水般汹涌而来的,不是分手后各自安好的那三年平淡时光,而是在那之前,无数个被暖色光芒浸透的午后。他坐在洒满阳光的咖啡馆里处理文件,苏晚蜷缩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歪着头小憩,怀里抱着一个傻乎乎的玩偶熊。阳光透过窗格,在她侧脸洒下细碎的金斑,柔软的发丝有几缕粘在微微出汗的额角,那时她的手……曾那么自然地搭在他放在桌面的手背上,指尖温暖而柔软。
那么温暖的手……
眼前这具形销骨立的躯体上这只沾满凝固污血、枯槁得只剩骨形的手……它悬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诘问,一个来自地狱的召唤。
“嘀嗒……”输液架上玻璃瓶内一滴暗红液体落下,融入透明的管道里,如同一个不祥的注脚。
“阿……屿……”被单下面,传出极其微弱的声音,破碎得如同秋风中即将断裂的蛛丝,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抽气般的沙哑和令人心悸的疲惫,“是……你吗……?”
护士在后面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推了顾屿一把,低声道:“家属跟我们去icu!病人需要绝对安静!快!”
顾屿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被动地挪动僵硬的脚步,跟在那张缓缓移动的病床边。周围经过的医护人员和零星的病患家属,投射过来的目光,好奇中夹杂着一种沉重的了然和无声的叹息。那些视线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时疯狂地震动起来,一遍,又一遍,执拗得如同最后的挽留。是林溪。他几乎能想象她现在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抱着他的枕头,是怎样的慌乱无助。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冰冷的光芒刺痛了他干涩的眼睛。林溪的名字在跳动。
他挣扎了一下,用尽全力终于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向耳朵。喉咙里堵着冰冷的铅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然后是林溪努力克制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哽咽,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传来的风声。她沉默着,每一秒的空白都在无限放大,充满令人窒息的绝望。
许久,那头终于传来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挤出来的沙砾,破碎不堪,被滚烫的泪水浸泡着:
“……顾屿……”她深深地、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垂死者确认般的语气,问出了那句锥心刺骨的、悬在深渊边缘的问题:
“……我们的……婚礼……还能……继续吗……?”
轰——
顾屿的脑子一片空白,然后被巨大的爆炸声彻底摧毁。林溪穿婚纱时那张明媚灿烂、充满了整个未来的脸,和眼前被单下那只枯槁绝望、沾满血污的手,像两张被强行叠印的胶片,狠狠冲击着他的视网膜。
他猛地抬头,视线凝固在移动病床尾部竖起的简陋医疗信息牌上。姓名:苏晚。科室:icu。诊断:创伤失血性休克,药物中毒,重度躯体抑郁障碍……那一连串的铅字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铁钉,钉穿了他仅存的所有希冀。
再看到床上那只枯槁得只剩下骨骼和青色血管的手,手背上密布的针眼像一片诡异的星图。那只手似乎还在徒劳地伸向他所在的方向,执着得令人心颤。
被单下面,那微弱到几乎被仪器声盖过,却如同魔咒般萦绕在空气里的呢喃,再次响起:
“……阿屿……别走……”
这声音比任何哀求都更有力量,像一个冰冷带刺的项圈,死死勒紧了他的脖颈。
手机还贴在耳边,那边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几乎能感受到林溪紧抓着电话,指节泛白的绝望。喉咙里的铅块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灼烫得他每一个字出口都像在撕裂声带,滚烫的血液和冰冷的绝望在胸腔里疯狂对撞、绞杀。
最终,那个深藏的秘密,那个承载着他们两人未来希望的小小萌芽,那个他甚至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林溪的、属于两个人的巨大惊喜——此刻却成了压垮这岌岌可危的未来天平上最后一块巨石。
“溪溪……”他闭上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是从溃烂的伤口深处硬生生挖出来的血块,带着令人窒息的腥气。
“对不起……”这三个字耗尽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
停顿。长久的停顿。电话那头只有压抑不住的、越来越清晰的、绝望而破碎的啜泣声。
他终于还是听到了自己更深的绝望:“溪溪……林溪……双胞胎……”他用了她的全名,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死亡判决,“我……我可能……当不了爸爸了……”
最后的几个字落下,不是“对不起”,而是彻底的毁灭宣言。
电话那端死一般寂静。一秒。两秒。三秒。顾屿甚至能听到自己如同风箱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终于——
咔哒。
对面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挂断音。
像一片薄如蝉翼的羽毛落地的声音,又像心脏被最后的钝器缓慢碾碎的余响。
整个世界彻底坠入冰窖。
顾屿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手机屏幕随之黯淡下去,映出他脸上茫然空洞的、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神情。他僵立在icu入口处惨白刺目的冷光下,像一个在沙漠中心丢失了所有方向的旅人,眼前只剩下茫然的黄沙漫天。
那张悬挂着冰冷暗红液体吊瓶的病床被缓缓推入病房深处,沉重的自动门在他眼前无声滑过,将门外的喧嚣彻底隔绝。那只枯瘦的手腕,和缠绕在皮肤上如同毒蛇般蜿蜒的鲜红输血管,被门扉冷酷地吞噬。
“顾先生?”一旁护士低沉的声音将他从一片混沌的深渊中惊醒。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隐秘的洞悉和不容置疑的要求,“病人情况不稳定,需要绝对安静,也需要……熟悉的人,给她求生的支撑。您最好留在病房里。”
她的目光落在他僵硬的脸上,然后微微朝icu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她的求生欲望……太微弱了。”
顾屿感觉脚下光滑冰冷的瓷砖地面似乎在瞬间融化了,化作黏腻沉重的沼泽,他像一块失重的石头,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被这绝望的泥沼拖拽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张被医疗器械包围、散发着不祥光晕的病床。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得无法化开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息。苏晚的身体被各类仪器包围着。心跳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如同命运倒计时般冰冷的“嘀…嘀…”声。氧气面罩罩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凹陷下去、不见丝毫血色的脸颊。那截裸露在外的手腕,缠绕着一层层厚重的纱布,干涸的暗褐色血渍从纯白纱布的边缘渗出来,如同宣告着胜利的旗帜,触目惊心。
顾屿拉开床边的陪护椅,木制硬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坐下,椅子冰冷坚硬。
一只枯槁的手,沾着早已凝固的血渍,在被单边缘微微动了一下。如同黑暗中索命的水鬼,冰凉刺骨的手指,带着一种微弱却执拗的力量,死死攥住了他垂落在床沿的手。
顾屿浑身剧烈地一颤。那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瞬间缠绕至心脏。他猛地想抽回手。
但那枯槁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抠进他的皮肤里!
与此同时,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动了一下!覆盖在心口的电极片带动着监测仪器屏幕上的波形瞬间狂暴扭曲!尖锐刺耳的蜂鸣器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病房里骤然炸响!
“滴滴滴——滴滴滴——!”
仪器屏幕闪烁起刺眼的红光!
顾屿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止了跳动!血液直冲头顶,又在下一瞬冻结回四肢!他僵硬地看着心电图上那条狂暴而疯狂扭曲的绿色曲线,如同窥见深渊本身在狞笑!
门口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医护人员疾冲而入!
在那令人肝胆俱裂的警报声中,顾屿所有的抵抗意志顷刻间土崩瓦解,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彻底淹没。他那只被死死攥住的手,不再挣扎,反而在极致的恐惧下,极其僵硬地、颤抖着,以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可悲的姿态,轻轻回握住那冰冷的、仿佛来自坟墓的手指。
握住了……输血管纠缠缠绕之下的那只冰冷无骨的手。
仿佛是在响应他这屈服的信号,苏晚那细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指节,也轻微地回扣了一下。
那是一个冰冷的、无声的、如同锁扣般,彻底锁死的仪式。
顾屿僵硬地扭过头,目光空洞地穿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视线毫无焦距地投向远处走廊惨白的天花板,仿佛想穿透这层层钢筋水泥的禁锢。但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永无尽头的绝望浓雾,像冰冷的沥青一般,将他整个包裹、填塞、溺毙。
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边缘,恍惚间,他似乎真的听到了一个声音——如同来自久远过去的记忆回响,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娇纵和无辜的、令人心悸的偏执。
那个声音说:“看,顾屿,你还是被我绑住了呀。”
冰冷的、缠绕着皮肤的输血管仿佛幻化成了一根殷红刺目的细绳。
这一次,绳结在黑暗中,于无形中悄然收紧,深深勒进了未来所有岁月的皮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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