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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情深喂了狗?别怪我心狠全文小说程栢封淮小说在线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2:53:24 

1发现背叛

程栢出轨了。

就在我准备第七个纪念日的那天,或许更早。

我在他公司楼下停车场,看着我七年的爱人,牵着一个陌生的女孩的手。

女孩子身形娇小,侧脸轻轻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就像我们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二十年情深喂了狗?别怪我心狠全文小说程栢封淮小说在线阅读

我们5岁相识,18岁恋爱,直到今年我25岁。

整整二十年的光阴,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呢?

我简直傻得可笑,甚至还在庆祝这份感情顺利走过了七年之痒,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却没发现感情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

二十分钟前,我还在车里补妆,想要遮挡住眼底的青色。

我们工作都很忙,为了准备这次的惊喜,不停地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

现在却靠在车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走来。

女孩穿着我鲜少尝试的碎花连衣裙,程栢手里捧着一束紫百合,一只手牵着她。

那曾经是我最喜欢的花,但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我好似他们二人世界中毫不重要的过客,他们自在地谈笑着,甚至轻吻她的额角,旁若无人,刺耳的声音甚至可以盖过马路的鸣笛声。

甜蜜。刺眼。恶心。

我像一个隐形人,直到他看见了我。

目光触及的那一刻,脸上因女孩而产生的笑容甚至还来及收起,就凝固在了脸上。

能看得出那一瞬间他有些慌乱,瞳孔骤缩,握着女孩的手下意识地一松,但下一刻他却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更用力地攥着女孩的手,带着女孩走向自己的车。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男人身上的味道混着女孩的甜美游离到了鼻尖,我控制不住的鼻尖一酸,随即冷笑一声,余光中他的身形似乎也有一瞬的僵硬。

“怎么啦?你认识那个姐姐?”

女生的声音软糯,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看着就像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姑娘。

“不认识。”

简短且果断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我的手指攥得生疼,指甲陷进肉里。

我看起来一定很狼狈吧。

可我甚至没有力气跑到他面前去质问,像一个泼妇一样发泄。

我没有,我太累了。

为了准备这一场惊喜,我开了三个小时车来到他工作的城市,等在他公司楼下,甚至还带了一束紫百合。

我自信的认为,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纪念日,他的时间都是我的。所以我化了完美的妆,预定了精致的餐厅。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浪漫且美好的晚上,但一切都被他毁了。

我曾无数次说过,沈宁能够遇到程栢,是最幸运的事情。

从少年时共同成长,青年时陪伴在侧,可最终却得到了令人恶心的结果。

曾经的幸福变成现在的污点。

二十年的感情,也是这么脆弱不堪吗?

我坐回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终于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在外。副驾上的鲜花被我粗暴地扔到后座,花束里为了保持新鲜的水洒了一手,刺的手心的伤口生疼。

可比起手上的伤,心却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几乎眼前发黑、难以呼吸。

这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像毒蛇一样缠着我,让我不停歇地复盘我的回忆。是在他这个月频繁因加班而失联的时候?还是更早……

我不停的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够保持冷静。

最终控制不住,一拳锤在方向盘上。摊开掌心,我静静注视着指甲掐出的月牙状血痕,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剧烈的心绞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无尽深渊的寒意。

至少,不疼了。

那个瞬间,我无比清醒。

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开车,我找了代驾,驶向本市安保系数最高星级酒店。

程栢一定要为这段感情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晚上十点,顶层套房。

我裹着浴巾,轻靠在落地窗前的太妃椅上,俯瞰这座城市的霓虹夜景。桌上的手机连着闪烁了十几分钟,终于暗了下去。

上面显示着“程先生”,那曾经是我们之间的爱称,调情的时候叫着对方“程先生”别有一番感觉。

如今看来却只觉得恶心。

或许是终于找机会避开了那个女孩,又或许是想好了说辞。

不重要了,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我拿起手机,打给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是我,沈宁。”

“我要程栢过去一年所有动向,你帮我。”

游戏,开始了。

2权宜之计

“结果比较复杂,阿宁,我来找你。”

我一觉睡到了中午,点开手机,上面是封淮的信息,来自两个小时前。

不愧是计算机的大佬,结果出来的就是快,一晚上就能搞定。

封淮,我大学学长,比我大三届,他玩电脑,我玩钱,但却莫名合拍,逐渐也成了不远不近的朋友。

从一年前我正式进入家族企业帮父亲打理之后,我们的联系少之又少。

若不是昨天被程栢的“不认识”三个字,气到失去理智,我也不会这么不体面的使唤老朋友。

订餐时我顺便点了一份合他口味的西餐,总不能让人跑这么远,饿着肚子又当苦力,我沈宁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门铃响了,打开门之后才发现,来的不是午餐。

是程栢。

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在我把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想听他一个字的解释。

“宁宁,我想和你谈谈。”程栢一手虚扶着门框,鞋尖却不经意地精准挡在了门缝。

姿态是哀求,动作却是胁迫。他低头看我,眼神就像我幼年时捡到的流浪狗。

我轻扯嘴角,无声嘲弄。

关门的路都被堵死了,还装什么?

我转身回到客厅,继续喝没喝完的咖啡。身后响起关门落锁的轻响,紧接着,身后贴上了一具火热的身体。

程栢很高,从背后抱着我的时候,可以把我整个嵌在怀里。

从前我生气的时候,他总是这么抱着我,和我脸颊相贴,说些哄我的话。

可我一想到这具熟悉的身体也曾这样抱过别人,我只觉得他脏。

“宁宁,我想……”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贯的柔情。

“如果你不想这杯咖啡下一秒出现在你的定制阿玛尼上,坐到对面和我谈。”

抱着我的手臂一僵,随后火热的躯体离开,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谈了。

“宁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

“哦?你的意思是她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嘲讽的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口不择言地用“家”来形容我和程栢之间的感情,简直是对过去这二十年的侮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父亲一直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一直给我安排各种相亲,我只是担心我拒绝的太过,他会去伤害你,所以我只能……只能假装和那个封家的小姑娘在一起。”

“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急切地伸手想要勾住我的手指。

我刻意端起咖啡,躲开了。

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了他眼里的受伤。

“宁宁,你信我。”

“所以,我要谢谢你保护我,心疼你受委屈了?”我的声音轻地像羽毛,但却满怀着恶意。

“我不是……”

说来奇怪,一夜之间信念崩塌又重建,居然还有余力观察程栢的表情,计算他的脸上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虚情。

就像评估一份垃圾资产。

只是无人知晓,回忆起昨晚锥心刺骨的那一幕,我心里强压的阵痛又开始翻涌。

不能让他察觉。

我调整呼吸,目光放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与失落:

“程先生,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

程栢一直紧皱的眉松开些许,似乎在回忆。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让我冷静一段时间。”

我刻意放轻了声音,看着他的眼底逐渐产生欣喜,再补充了一句:

“好吗?”

轻软的像是叹息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过于柔软的声音让他放松了警惕,连忙点头,控制不住地握着我的手,亲吻我的掌心。

这次我没有抽开手。

在我没有把事情全部查清楚之前,保持现在的状态是最有利的。

程栢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我拒绝了他留下的请求,他离开的时候,等待已久的午饭终于送到。

程栢看着餐车上的两份餐,有些疑惑,尤其是看见其中一份还是我从不爱吃的小羊排。

“等我想清楚了,我就去找你。”

我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索,无视他眼里的不舍,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至于他会不会从这份额外的午饭中发现什么,或者是在离开的路上,正好撞见风尘仆仆赶来的封淮……

我不在乎。

一时的示弱不过是诱敌的权宜之计,一直示弱可不是我沈宁的性格。

3合作复仇

十分钟后,餐桌对面的椅子迎来了他第二位客人——封淮。

封淮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开口时却带着一丝玩味:

“在给你看结果之前,或许……我该先给你道个歉。”

“替你小侄女?”我嗤笑一声,打开笔记本电脑。

“不,”封淮轻笑一声,坦荡的毫不留情,“我只是怕你迁怒我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说来好笑,封淮是封老太爷老来得的幺子,和封家现任家主封鸣同父异母,关系势同水火。

而那个和程栢在一起的小姑娘,就是封鸣的小女儿封稚,今年才十八岁。

这世界真小。

“你的脸色似乎没那么糟。”封淮的声音低沉,那份不易察觉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我无所谓的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

或许是知道我不想提那个女人,他递给我一个u盘,里面是我要的所有东西。

“都在里面,这一年的行程、酒店、大额资金流水……一清二楚”

他在对面自觉地吃自己那份小羊排,他知道我不爱吃这个。

我用电脑一一看着,一年的信息是一个不小的信息量。

谎言,也在一条条证据面前无所遁形。

程栢的解释,漏洞百出。

我先是将程栢所有出轨的证据备份。封稚两个月前到程栢家的公司实习,就在程栢身边做助理。

几份酒店出差的住房记录和亲密的照片,不管真真假假,放出去搞点舆论都够他喝一壶的。

除了这些之外,程封两家似乎不仅仅是想要联姻而已。

“程凯和封鸣打算联手把桐城的那块地拿下来,就是你父亲一直想要的那一块,据我所知他还没签字,但一个月前,程凯就已经开始暗中操作了。”

封淮说到这,顿了顿,刀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轻响,抬眼看我,目光犀利如鹰隼:

“阿宁,你那位‘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胃口不小啊。”

桐城的那块地,我爸将近三年的心血,步步为营。短短一个月时间,程栢父子怎么可能?

程栢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年,真的没有帮他父亲做过一点对不起我爸的事情吗?

他曾抱着我说过无数次,我们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想到这,其实心里比我想象的平静,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呵,或许真的是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我不是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程栢又何尝不是。

相比起因为遇见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选择出轨,而不是和平分手,我更相信的答案是利益所图。

人渣哪来的真情呢?

只不过我曾天真的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会比金钱和名利要更重一点。

算了。反正结局都一样。

“别担心,我会帮你。”

许是看见了我眼里短暂出现的迷茫和无助,封淮的承诺没有一点犹豫。

“你这胳膊肘拐的是一点不客气。”

“哈哈,封家和我可没一点关系。”

封淮的笑声带着冰冷的嘲弄,我知道他一直恨封家当年把他母亲丢出家门不问生死,即便后来把他接了回来,隔阂也是消不掉的。

我强行压抑住刚才心口的钝痛:

“好啊,我们合作。”

等这段感情真正成为被拍死在墙上的蚊子血之后,我再好好祭奠也不迟。

封淮看着我,眼里有着同样的算计,还有更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举起酒杯向我致意,声音低缓却充满力量:

“一起。”

4真心错付

封淮叫的医护人员进来的时候,我还沉浸在仔细检查着他给的资料,梳理着每一条线索,像是猎人搜寻猎物最后的破绽。

“你受伤了?”

他伸手,指节分明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我的手心,眼里似乎满是无奈,嗓音里却带着压抑在深处的愠怒:

“是‘你’受伤了。”

经他一提,我才想起掌心还有昨天被我掐出的伤口。

封淮总是那么细心。

“谢了。”我没和他客气。盟友嘛,互惠互利。

封淮挥手让医护人员离开,只留下了医药箱。

有些话,见不得光。我能够查程栢,他自然也会查我。

封淮亲自上手帮我消毒处理伤口。手心里传来冰凉的触感,下一刻伤口的刺痛就猛地炸开。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缩手。

靠!疼死了!

作为沈家唯一的大小姐,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其实我挺怕疼的,我只能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资料上。

“程栢最近一个月……流水不太对劲。八千万的宝石项链说送就送,更别说其他的奢侈品账单了。他哪来那么多活水?”

认识这么多年,我也算对程栢有些了解。他骨子里带着富家子弟的骄矜,但花钱一向有度,为人做事也算比较低调。

怎么找了个小三之后,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真金白银当纸钱烧呢?

“啧,我记得他大学毕业那年,某人豪掷千金拍了一幅画送给他,那幅画最终的成交价格至今仍未公开。”封淮动作轻柔地涂着药,眼神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大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有你在,他再多的流动资金也不算奇怪吧。”

嗡——

一瞬间,所有记忆砸向脑袋。

确实。

那幅画,也算是我送的最贵的一份礼物了。

那是程栢最痴迷的一个神秘画家,横空出世,画风诡谲却很对程栢的胃口,不止一次和我感叹神秘画家的天赋。

直到我无意间听到这位画家的巅峰之作《残日》出现在拍卖会的消息,我才想着把这份礼物送给他。

原本是希望祝福他毕业之后能够一片坦途,所得皆所愿。

结果到头来……

仔细想来,这个画家出现的时间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三年前,正好是我爸开始筹备桐城项目的时候。

当时为了拍那幅画,老沈还颇为不满,气得痛骂:“沈宁!你学的投资都喂到狗肚子里了?!为了个男人连脑子都不要了?!”

最后还是我签了“卖身契”,提前回来沈氏帮他才把人哄顺毛。

狗屁的巧合!

我一把抽回还在上药的手,给我的助理leo发了加密指令,查一查那个神秘画家的资料,当初拍卖的事情是她负责的。

交代完,我看向封淮,眼神冰冷。

“那幅画可能有点问题,我想知道三年前程家和封家之间到底在搞什么鬼。”

封淮眼里掠过一丝晦暗,随即不容置疑地再次拿过我的手,用透气纱布绑在我的掌心,轻轻点头,声音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掌控力:“交给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他动作麻利,干脆地在我手心……打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我:“……”

举着两只带着蝴蝶结的爪子,一阵无语。

这人的恶趣味还真是……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憋着笑:“咳,抱歉,手艺有限,我只会绑这种。”

幼稚!

算了,懒得计较。

“所以你现在打算拿程栢怎么办?”封淮收起了玩笑,目光带着审视盯着我,似乎不想放过表情上的一丝变化:“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他了,表情看着不像是和你决裂的样子。”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试探我会不会心软罢了。

我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假笑:

“先吊着,他还有用。”

封淮挑眉,突然换成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颇为伤心的感叹:“哎……当初你俩一起的时候,他就没给我好脸色。现在和封稚搅和在一起了,见着我也不知道喊一句小叔。”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哎!”

这话真是槽多无口,都快奔三的人了还一副戏精的样子,真给他演上瘾了。

懒得理他突然抽风,眼瞎最重要的是——我得先和老沈通个信,让他多留个心眼。

至于程栢,等leo和封淮的消息过来,就可以收网了。

5引人上钩

江月酒店,桐城最贵的江景地标。

夕阳把晚霞烧得艳红,透过落地窗泼进来,这一周的混乱心思忽然就安静了。

下一刻,程栢的声音破坏了欣赏美景的思绪。

“宁宁,这里的菜还合口味吗?我特意为你挑的。”

难吃。

“还行,”我轻扯嘴角,眉头微蹙,做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只不过我最近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还在想那件事吗?”程栢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和封稚已经结束了,本来就是合作,她马上就回英国上学了,我们会和从前一样的。”

我垂眼,遮住眼里的不屑。

一样?像从前那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程栢眼里的担忧与情深几乎要溢出来。我快分不清,这份深情背后有多少是演技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摇摇头,疲惫地揉着眉心。

“不至于和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计较,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了,前两天还和我爸大吵了一架。”

话音刚落,余光中程栢的倒酒动作不经意间一顿,下一秒又装错无事发生,替我的酒杯里倒了点酒。

“是因为我们的事?还是公司?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的。”

我压低嗓子,带着些疲惫与沙哑:

“桐城这边的项目……**年了还没有拿下来,我爸他急得不行,担心三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了。”

“是因为钱的问题吗?”程栢眼神闪烁,“或许……我们两家可以合作,一起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有些出乎意料,我装出不解的样子。

“合作?我们两家的关系,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合作的。”

“宁宁,其实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我也一直在说服我爸,或许这次是一个破冰的好机会。”

说到这里,程栢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订婚了,宁宁,我想给你一个最美好的婚礼。”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胃里翻搅,被恶心的够呛。

装作惆怅地扭头看着远处的景色,不再看他。

许是看到我没有反驳,他进一步加码:

“别担心,我会回去说服我父亲,三天后我家会举办一个小晚宴,请你和沈叔叔一起来坐坐,聊聊合作?”

我思索了一下,做出无可奈何就试试吧的态度,最终点了点头。

认识这么多年,倒是我小瞧你了。

暗中搭上封家,却又与沈家示好。

只是不知道,你抛出的,究竟是橄榄枝……还是歹毒的夹竹桃?

第二天请帖送到的时候,我正和老沈聊这个宴会的事情。

烫金的请帖华丽不失分量,却被老沈随意地丢在茶几上。

“桐城项目的老总也在,不管是不是鸿门宴,宁宁就陪老爸我去一趟吧。”

他语气轻松,眼底却有凝重。

听着他的话,我抬手重重地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老爸,就算是鸿门宴,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哎哟,小姑娘长大了,都会罩着老爸我了,真是太感人了。”

老爹说着,假装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谁能想到,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沈家主,在家里也只是一个又当爹又当妈、多愁善感又不着调的老父亲呢?

我妈身体不好,五岁那年就生病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剩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他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也没有再娶,就我一个孩子。

虽然私下里性子还和小孩一样,但两鬓终究也是长了白发。

无论程封两家想做什么,谁都不许伤害到我的家人。

6真相揭晓

程家别墅,宴会厅灯火通明,空气里飘浮着昂贵的香水味和虚伪的寒暄。

我和老沈踏进大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崇云老弟,好久没见了。”程凯带着程栢迎了上来,头回见他对我俩笑得跟朵花似的。

我轻飘飘地看了我爹一眼,表示:被死对头叫“崇云老弟”的滋味如何?

果不其然看见老沈喉结微动,很是反胃的样子。

“沈叔叔,宁宁,你们来了。”

程栢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温和地打了招呼,随即站在我身边,留我爹和程凯在一旁尴尬的寒暄。

话不多谈,直奔主题。

“老弟啊,王总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借一步谈谈?”

程凯的眼里闪过精光,不经意间扫过我,客套的笑容未达眼底。

我心下一沉。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偏厅,程凯坐在主位,旁边则是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桐城项目的老总王海升。

他端着酒杯,态度不冷不热地和沈崇云打招呼。我爹倒是态度照旧。

风向彻底变了,从前聊项目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是在程家面前刻意保持距离?

几轮虚情假意的碰杯后,程凯切入正题,端着杯酒和我爹“推心置腹”:

“崇云老弟啊,桐城的项目拖了三年,伤财又费力!不如我们两家联手,资金、人脉都不是问题!我们程家可以牵头,占股51%,你们占49%。这样也好和王总交代,不然这么大一块地,你也吃不下不是?”

他话音一顿,笑容更深:

“更何况,我们家栢儿和宁宁也是有缘分,未来说不定还能再当个亲家呢!”

程凯说完,笑眯眯地看着王海升。王海升随即附和:

“是啊沈董,程董的方案非常务实啊,你要是同意,我们立刻就可以签字了。”

51%?牵头?

开什么玩笑?!

我爹费心费力三年,最后让你个不知道从哪来程家牵头。当我们沈家好欺负的吗?

余光中,我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老狐狸头回被强抢到面前了,摔杯走人的心都有了。

我胸腔怒火翻腾,含着冷意,扫了眼程栢,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程凯还有脸提我和程栢的事,真是一对道貌岸然的父子。

怒火在胸腔中炸开,被我强压下来。

我递给老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也不算是空手而来。

算了算,她也快到了。

偏厅里陷入死寂,程凯正想着说两句施压,下一秒一个软糯的声音就出现了。

“栢哥哥~”

所有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那天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子——封稚。

她穿着粉色的晚礼服,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轻跳着跑过来,无比自然地挽着程栢的胳膊。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有意思。

程栢脸色有一瞬苍白如纸,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程凯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满是阴鸷。

王海升惊愕过后倒是反应了过来,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看封稚又看了看我。

我爹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看着程栢的眼神简直要冒火星子。

我觉得有些失策,光顾着讨论项目,忘记把封稚的事情和他通气了,一下子直面女儿对象出轨现场,可别气坏了身体。

在场唯一脸色正常的可能只有我了吧。

“小稚,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忙着准备出国的事情吗?”程栢有些尴尬的问她,想抽出手臂,可惜被女孩抱得太紧了。

他有些心虚的看我一眼,似乎被我眼底的嘲弄刺痛了,急忙想要开口解释,就被封稚打断了。

“是家里人送我来的,栢哥哥,这个女人好眼熟啊,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程栢的面色更为苍白,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对眷侣,冷眼旁观。

封稚怎么会来,自然是我叫来的。

从上次封淮给的资料中我就发现,封稚从小在国外长大,在两家人的介绍之下认识程栢,一见钟情。

程家人不说,封稚他爹不说,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小姑娘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还有一个陪伴二十年的爱人。

于是,昨天晚上,我找人匿名给她发了短信。

【你知道你男朋友有一个相伴二十年的爱人吗?】

我还发了一张我和程栢的照片,我看着镜头,他亲吻我的脸颊。

看见男朋友这样的照片,换谁都受不了吧。

所以我告诉她,想要知道真相,今晚七点来到这里。

至于带她来的那个家里人,自然是封淮。

我轻声笑了。

看着女孩攥着男人衣袖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眼眶忍不住泛红,却还在乞求一个答案。

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答案呢?

女孩子的心思是多么细腻,她知道她被欺骗了,她也想起我们曾经见过,就在程栢公司楼下。

她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几乎口不择言:

“栢哥哥,你不是说我们两家还要合作,亲上加亲……”

“闭嘴!”程凯暴怒,拍案而起,死死盯着封稚。

封稚被吓得浑身一颤。

眼见着场面被搅和得差不多了,我爹的手已经气得发抖。

够了!

我冷眼看着程栢脸上流落的细汗,冷淡发问:

“不介绍一下吗,程栢?”

程栢好似如梦初醒,猛得抽开了手,声音干涩。

“小稚,这位是我的……朋友,沈宁。”

“朋友?”封稚的眼眶瞬间聚满了眼泪,“你亲她脸的照片还在我的手机里,你还想着骗我。混蛋!”

封稚嘶吼着,抬手狠狠抽了程栢一巴掌,转头就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带着一丝怜悯。

太难看了。

程栢也是,女孩的手劲不大,但也让他红了一半的脸。

他低着头,窝囊的像一只落水狗。

今天这个晚宴,看来是继续不下去了。

不过,我还有好戏呢。

程凯站起身,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想怎么打个圆场,继续这个项目。

只可惜,今天他所有的企图都要落空了。

“程董!不好了!”

这时,跑进来一个穿西装的男子,似乎是程凯的助理,脸色煞白,迅速在程凯耳边耳语了几句。

下一秒——程凯彻底变了脸色,他霍然起身。

他迅速扫视了我爹和王海升一眼,最后死死落在我和我爹的脸上,声音发抖:“谁干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点开手机,搜索栏上高高飘着:

【爆!程飞集团高管挪用公款证据确凿,已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

一时间,如同在死水里投入一颗炸弹。

轰隆——

王海升猛地瞪大双眼,看向程凯的眼神带着惊疑、审视和不信任。

挪用公款?这样的合作伙伴,谁敢招惹?

程凯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不停发抖,一个腿软坐倒在椅子上,说不出一个字。

此刻,我爹紧绷的脸,终于缓缓松开,露出了带着血腥味的笑意。

是看向猎物的眼神。

我迎着程凯吃人的目光,扫过被扇了巴掌之后就傻在原地的程栢,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程家已经是一堆烂摊子了,还想插手我们沈家的事情。”

“做梦!”

7示弱之泪

商场格局转瞬即逝,程家已经出局了。

靠卖股份东拼西补,断臂求生,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至于流落街头。

一个月后,封淮的私人俱乐部。

“之前你要我查的那幅画,能够挖到的都在这。”

我接过封淮推来的u盘,插上电脑。

leo查到的线索,一直到资金流往瑞士之后,就没有后续了。许多痕迹一旦到了海外,查找的困难就是翻倍的。

不过对于封淮这种计算机大佬来讲,不算难事。他有技术,也有遍布全球的人脉。

他给我的结果,自然比leo的报告要完整许多。

目光扫过关键信息,我指尖顿住。

等等——

“你的意思是……那个所谓的神秘画家,根本不存在?”

封淮给我倒了一杯威士忌,声音平稳如重锤。

“程家有一个远房的表弟,学美术的。程家找人把他包装成横空出世的神秘画家,又让程栢‘无意地’在你面前提到这个画家,最终引导你拍下这幅画送给他。”

“瑞士的那个账户,是程家专门用来存放那些来路不明的资金的。”

原来如此!

总算知道这三年程栢的资金是哪来的,全tm是我亲手给的。

用我的刀,来伤我自己!

真是蠢的可笑啊!

老爹当初没骂错,脑子都喂狗了。

“所以那幅画……什么都不是,他想要的只是钱而已。”

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原来三年前就是如此,原来,他从没变过。

“十位数的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下聘呢?”封淮抿了口酒,语气有些复杂,“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想和他走到最后的吧。”

是啊。

我曾经真的以为,未来的每一个二十年,都会像那时一样。

一生很长,可是从二十年的维度来看,也不过四五个轮回而已。

一辈子,多么简单。

哈哈!

我红着眼睛,笑出了声,但比哭得还难听。

痛苦的情绪可以被压抑,却没办法遗忘。

把一个陪了我二十年的人,连皮带骨从身体里全部剜出去,从此以后失掉有关他的所有回忆,忘掉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声音……

心如刀绞。

人前,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冷静的工作,在程栢面前游刃有余,在老爹面前故作轻松。

只有现在,尘埃落定,才能够放任痛苦吞噬自己。

手死死捂住红得吓人的眼睛。下一秒,有人轻轻揽住我,把我的额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太痛了。

或许是喝多了……

或许是两臂之间的地方太像避风港……

我捂着眼睛,无声的抽泣,仿佛这样醒来之后,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还是那个冷静强大无坚不摧的沈宁。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竭。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轻柔地整理我的碎发,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要难过,你还有我。”

“阿宁,我在。”

“……别哭了。”

宿醉之后的清晨,永远是无尽的头疼。所以我很少放纵,昨天是例外。

床头柜上放着杯蜂蜜水,正好缓解头疼,水杯下面压着纸条:

“上班。有事联系我——封淮”

这是俱乐部顶层的客房,用品都是新的。

我洗了个澡,换了封淮备好的新衣服,回家。

晨光微熹。远远地,看见独栋别墅的门口立着一个高大身影,走近了才认出来,是程栢。

一个月没见,他瘦了很多。

看见我的那一刻,他一潭死水的眼里似乎突然有了光,急切地向我走来。

可能在门口等了一晚上,脚步虚浮,差点还摔了一跤。

“宁宁……”

声音沙哑得仿佛苍老了十岁,好像只有那双眼睛,看着我的眼神,依稀还有旧日痕迹。

但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找我什么事。”

他像是被冰冷的声音击伤了,浑身轻颤,又强行稳住声音:

“宁宁,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和沈叔叔。最初,我只是想要获得我父亲的认可,想自己说了算。我明明只是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程栢忍不住哽咽,我也忍不住鼻酸,只可惜,我的眼泪在昨晚已经流干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程栢像是终于克制不住,像是被打碎的玻璃,脆弱地抱着我哭,眼泪打湿了衣服,渗进了皮肤。

他像是个孩子,一遍遍地哭喊着我的名字。

“宁宁……”

“宁宁……”

我静静的听着他哭,像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像。

他从小就爱哭,因为性格温和,在童年时期显得温吞,总是受欺负,然后就抱着我哭,叫着我的名字。

就像现在这样。

只是那个时候,我会抱着他的脑袋,亲亲他,哄着他。

现在?我连指尖都不曾动一下。

渐渐地,他的哭声里掺杂了惶恐与不安,开始乞求我的安抚。

“宁宁,我和我爸没有关系了,我以后不会再听他的了,以后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哪也不去……好不好?”

他抬起泪眼,眼底的脆弱不堪一击,仿佛我说一句拒绝,他就会碎掉。

直到下一刻——

咚!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宁宁,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我低头俯视着他,长长的眼睫毛被眼泪刷的一簇一簇的,狼狈又可怜。

七点多了,散步遛狗的邻居,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

我垂眸,看着他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良久,叹了口气。

“先进去吧。”

这四个字仿佛是一道赦令,痛苦不安的罪人在此刻被宣布无罪释放,一瞬间情绪彻底崩溃。

他埋在我的手心里,眼泪落在当初被我掐到溃烂的地方。

灼痛感,清晰传来。

8家的谎言

那天之后,程栢在我家住了下来。

我上班时,他就在待家里,守着空荡的别墅,像一个尽职的管家。

下班回家,桌上必定有他做的晚餐。

家里的任何地方他都畅通无阻,除了我的房间。

我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但他并没有离开,似乎打定主意要一直留下来。

他能够做到这一步确实出乎我意料。

如果是一个月前,我会为这样的生活感到幸福。

可现在,我只会用审视的眼光,揣度他面具下的目的。

“尝尝这个虾?”程栢剥了只虾,蘸了酱,小心放进我盘中,“最近到了季节,海鲜都很新鲜,我专门为你做的。”

的确,刚一入口,鲜甜的滋味就占据了味蕾。

海鲜处理起来挺麻烦,他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我回想过去我是怎么给他回应的,露出了和记忆里一致的弧度。

“很好吃。”

程栢眼底瞬间亮起微光,满足地继续剥手上的虾。

“明天晚上有饭局,我会晚点回来。”

饭后,我擦了擦嘴,淡淡告知他明天的行程。

潜台词是明天不用准备晚饭了。

程栢脸上一闪而过的苍白无所遁形,急忙道:“那你结束的时候,我可以去接你吗……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我会担心……”

“可以啊。”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也笑了。

看,我随意的一句话,都可以牵动你的喜怒哀乐。

你拿什么和我斗呢?

三年前的那幅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被我眼里一闪而过的淡漠刺到了,又有些不安。

“没什么,”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用上班的时候他不抹发胶,手感柔软了许多,“你的晚餐很棒,谢谢。”

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低声喃喃:“给你做饭……我开心。”

——

翌日晚。

说是应酬,其实是老朋友聚餐,借着聊工作的机会一起聚一聚。

“沈大小姐,你是把程少爷娶回家了吗?”

“他联合他爹一起坑了沈家,你居然还把他接回家了,大情种啊你!”

“有一说一,身高腿长有腹肌的家养美男,我沈姐不亏。”

“啧!你怎么知道有腹肌?”

饭桌上,一群不着调的损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还时不时用揶揄的眼神瞟我,观察我的反应。

我懒得解释,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确实不亏。”

话音刚落,余光中封淮端起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喝了两杯,出包厢透口气,转头就看见封淮和我一起出来了。

露台微凉。他倚在栏杆边,有些凉凉的发问,语气里的不满几乎溢出来:

“你打算把那家庭煮夫养到什么时候?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我张口想反驳,眼角余光捕捉到喷泉旁边,一道修长的黑影一闪而过。

心念电转,说出口的话却是软弱犹疑。

“……我们毕竟认识了二十年了,他已经和程家断了往来,我总不能弃他于不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越说声音越低,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助。

封淮眉头紧锁,无法置信地向前逼近,双手握着我的肩,弯腰直视我的眼睛:“你怎么了,阿宁!这不是你的性格……”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似是不堪重负,侧头躲开了他的目光,再扫过喷泉边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封淮的眼珠顺着我的目光转了转,眸光微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顺着话风语气更厉。

“清醒一点!阿宁,别再犯傻了,不要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我咬着下唇,犹豫纠结,仿佛痛苦挣扎。

啪——

一只手握住了封淮的手腕,把他从我的肩上狠狠甩开。

是程栢。

意料之中。

“封先生,”程栢强势地揽住我的肩按在怀里,看向封淮的眼神淬着毫不收敛的敌意,“我和宁宁之间,就不需要你来评价了。”

封淮不怒反笑,只是勾起唇嘲讽:

“哦?程先生敢做,还害怕别人说吗?”

“你——!”程栢被戳中痛处,猛地攥紧了我的肩,用力到我有些发痛。

“嘶——”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宁,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程栢触电般松了劲,慌乱地揉着我的痛处,声音发颤。

“没事,不疼。”我轻拍他的手背安抚,目光扫向一边。

一旁的封淮毫无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差点破功。

为了防止露馅,我正准备和程栢离开。

程栢深吸了口气,终究没有压住火,对着封淮冷嘲热讽:“封先生一把年纪,还是早点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封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已经想好了,正等着人点头呢~”

这明晃晃的暗示气得程栢脸都绿了,谁知话锋一转,封淮轻飘飘扔出一个炸弹。

“我不像程先生这么好命,收到阿宁天价的聘礼。能找到灵魂契合的伴侣,就很知足了。”

提到那幅画,程栢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褪尽,心虚与恐慌无处遁形。

我没有放过他一丝表情,握着他冰凉的手的手,温声如水: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那幅画是我送你的祝福,只要你喜欢就够了。”

“我……当然喜欢,”程栢快要笑不出来了,声音发虚,带着些请求,“宁宁,我们回家吧。”

“好。”

转身刹那,我和封淮目光在无声中交汇。

眼里,皆是看着猎物踏进的期待。

9最后一击

程栢似乎把那晚封淮的警告,当做单纯的吃醋,也把我的犹豫挣扎当做心软的征兆。

一晚上的紧绷过后,他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甚至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希望。

这段没名没分的关系,他才是最不安于现状的人。

我只需要,等他把机会送到我眼前。

他开始频繁地尝试靠近我,笨拙的、小心翼翼地修复着我们之间的裂痕。

我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热度,家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住进我房间之后,他像是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可惜,这根稻草是用谎言与背叛制成的。

直到那天晚上。

他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桌上插了一束紫百合,水晶杯里的红酒摇曳着暧昧的光。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头发精心打理过,露出了俊朗的轮廓。

我隐隐有些预感。

“好丰盛的晚餐。”

“宁宁,”他带着莫名的潮红,声音发紧,目光灼灼地望向我,“这一个月,是我这一生最痛苦、最后悔的一段时光。我每天都在痛斥自己的愚蠢,后悔当初伤害了你,可你却还让我留在你身边……”

说到这,他有些哽咽。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口袋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方盒。

盒子在微微颤抖的手指中打开,一枚璀璨的钻戒在烛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宁宁,我知道我做的蠢事不可饶恕,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这二十年,你早已经被刻在了我的骨血里,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程栢单膝跪地,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求和对救赎的渴望,只等待着我的宣判。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弥补你。嫁给我,好吗?从今往后,我们重新开始,和从前一样,一辈子在一起。”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光在他脸上打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我看着这张我爱了二十年的脸,看着他眼中伪装出的脆弱与深情,心口没有痛,只有一片冰冷……和尘埃落定的了然。

“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程栢脸上的伪装有一瞬间裂开,没料到我如此平静的反应。

用婚姻,和所谓的“重新开始”,掩盖掉过去的所有,彻底地绑住我。

时至今日,他仍然没有对我坦诚!

我不愿承认,心底其实还有一丝的怜惜,如果他主动对我坦白,我可以放过他……

哈!

既然如此,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我缓缓站起身,没有去看那枚钻戒,冰冷的俯视他。

“重新开始?”我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程栢,你用什么和我重新开始?用这个来历不明的钻戒,还是我当初送你的那幅画呢?”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程栢的脸上血色尽失。

我走到茶几旁,拿起封淮给我的u盘,插入电视接口。

巨大的电视屏幕亮起,照亮了程栢瞬间惨白的脸。

屏幕上,清晰地放着程家伪造神秘画家以及资金流水的相关证据。

甚至还有一段录音:

【爸,我们还有机会。那幅画!当年那笔巨款还没用完……沈宁不知道我们是骗她的,我们还能翻盘!】

这是那天程家晚宴,动荡之下,或许会有更多的线索,我便让人蹲守,果然露出马脚。

每一个字符,都像是烧红的烙铁,打在程栢的脸上,彻底粉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伪装。

“不……宁宁,你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程栢猛地爬起来,惊慌地想要挡住这些证据,钻戒掉在我脚边,无人在意。

“这一定是伪造的!宁宁,是封淮想要陷害我!一定是!他一直想拆散我们,宁宁你信我啊!”

“解释?”我轻轻地笑了,“解释这幅画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之作,从头到尾就是为了我而设计的一个谎言?就是你们程家吸我血,还用我的心血伤害沈家的一个骗局?”

“程栢啊程栢,你把我的真心衬托的像一个笑话。”

我死死忍住眼底的湿意,一步一步走近他,看着记忆中美好的人,如今却因极度恐慌而扭曲的脸,竭力想要遮住眼里的肮脏、贪婪、算计!

“三年前,你抱着这份礼物和我说‘这是我们的未来’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在笑我是冤大头吗?我多好骗啊……”

“不是的!我那个时候是真的……”他试图抓住我的手,但被我嫌恶的避开,反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真的什么?真的爱我吗?用我们沈家的血肉喂养你们程家的贪婪,你就是这么爱我的?真让人恶心!”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无助的眼泪夺眶而出,呢喃着:“不是的!我是被逼的!我明明只是……只是想获得他的认可而已,我想和你在一起的。”

我看着他即将崩塌,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的捅进最后一刀: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我让你也尝尝被欺骗被背叛的痛苦,在满怀希望的时候从云巅跌落,滋味如何?”

我嗤笑一声,狠狠把他的头丢向一边。

我起身,狠狠用脚尖撵着地上的那枚钻戒,身后传来绝望的嘶吼:

“沈宁——!!”

他看着我,眼底不再是哀求,而是彻底的万念俱灰。仿佛支撑着他世界的最后一根柱子轰然倒塌,一片废墟。

呜——呜——

远处的鸣笛声逐渐靠近。察觉不对时,我就让leo带着证据报了警。

该结束了。

“程栢先生,你涉嫌重大金额诈骗,和我们走一趟吧。”

冰冷的镣铐锁上程栢的手腕。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磨灭了。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响。

我坐在桌前看着没动几口的晚餐,冰凉的晚风吹过脸侧。

复仇的快感吗?或许有。

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疲惫与终于结束的解脱。

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10新的开始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刻意关注程家的消息。

直到和封淮吃饭,才从他嘴里知道,程栢废了,精神不大正常,但还是被判了很多年。

此生,大概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封家因为与程家走得太近,难免受到牵连,元气大伤。封稚上周就已经出国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挺好。桐城的那块硬骨头,我老爹总算是啃下来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

可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封淮端起酒杯,朝我晃了晃,眼底是我看不懂的光:“恭喜沈总,得偿所愿。”

我勉强收起莫名的空落,扯出个笑,和他碰杯:“合作愉快!”

封淮闻言,忽然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有些郑重:“之前我说的那些话,并不只是为了让程栢上钩。你也可以回头看看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封淮对我的那点心思,我并不是没有意识到。

从前我们不远不近的联系着,我又有程栢,确实没往深处想……

但这段时间,他的眼神、他的维护、他的承诺……我能明显感觉到,这份喜欢并不是心血来潮。

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久得多。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开启一段感情了。

心被掏空了一次,血淋淋的伤口刚开始结痂。

“给我一点时间吧。”

我垂下眼,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拒绝的话并没有让他改变脸色,反而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包容和势在必得的笃定:

“我不急,不差这一时半刻。”

“但沈宁,你要快点好起来。”

看着他深邃的眼,心里的空茫好像被什么填了一下,我抿着酒思索,既然无法开启新的感情,还是先搞事业吧。

搞钱才是硬道理啊!

这么想着,一口饮尽杯中酒,辣意烧掉了心中残存的一点矫情。指尖翻飞,给leo甩了条消息:

【明早九点,准备新一季度的战略会议。】

旧账已经算完了。

现在,要开启我沈宁新的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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