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柬埔寨之顶流逆袭(李朗ainrai)已完结,重生柬埔寨之顶流逆袭已完结
我死了——那一瞬,聚光灯砸下,我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耳边是歌迷撕裂般的哭喊,还有苏婉的那句:“你怎么总是这样……”
再睁开眼,是2010年的金边街头,一辆嘶鸣着的突突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混着灰尘、油烟,还有遥远广播里播放的高棉语新闻。
我低头,看见满是老茧的手。
不是我的手。
我猛然站起,冲进街边一面碎裂的镜子前——镜中的少年,瘦削、黝黑,眼神却清澈倔强。
我喃喃出声:“2010年……我重生了?”
这不是梦,我知道。前一世我站在巅峰,却把爱人推开,把亲情视作累赘,直到死那一刻,才想起自己有多孤独。
现在,我重生了。带着全部记忆、全部遗憾,活在这个异国、陌生的躯壳里。
“李泽——这一世,你要活出不一样。”
他不是我,但从今天起,我就是他。我要用这副嗓子,再唱一次众人皆惊,再爱一次苏婉。
1
金边,2010年,一场暴雨刚过,街头泥泞未干。
“你醒了?又梦魇了吗?”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稚气与一点惊慌。
我睁开眼,一股泥土与湿汗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天花板是斑驳的木板,墙上挂着褪色的柬文宣传画。
我坐起身,胸口发闷,脑海却无比清晰。
我死了。确切地说,我前世死在了2025年,一场舞台事故中。那晚灯光炫目,我唱到副歌第二段时,吊灯坠落,我连闪避都来不及。那场直播成为我人生最后的高光与终结。
我叫李泽,前世是华语乐坛顶流。曾经风光无限、粉丝无数、音乐奖项拿到手软,却也傲慢、冲动、孤独。父母离世后,我拒绝继承家庭企业,执意入圈,最终名利双收却众叛亲离。
最遗憾的,不是死。
是苏婉。那个陪我从地下livehouse走到万人演唱会的人,最后却被我一封律师函逼走,连解释都没机会说。
我在死前的最后一秒看到她眼泪滑落的样子。
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2010年,重生在柬埔寨金边一个名叫“希望之光孤儿院”的青年身上。
“李朗,来喝水吧。”身旁的小男孩递来一个旧塑料杯,里面是略带铁锈味的井水。我愣了一下,接过来,低声道了句:“谢谢。”
李朗——是我现在的名字。一个柬籍华裔孤儿,据说是被遗弃在市郊庙门口,院长收养他已经十年。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经常偷跑出去唱歌换钱。
这一世,李泽成了李朗。
我没再开口,只是推开门,走出这间逼仄的小屋。外面太阳正烈,街头巷尾是嘈杂的人声、煎炸油锅的声音、突突车的马达轰鸣。
我走到墙角一块废弃广告牌下,那是我曾经唯一的秘密舞台。李朗的记忆告诉我,这里他曾唱过许多歌,没人听得懂中文,但有人会给他一个硬币或一瓶水。
我轻声哼起了一首前世的原创——那首从未发行的《回声》。
“多少次以为自己不再重要,却在你转身时听见心跳。”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狭窄巷子里荡起回音,几名路人停下了脚步。
一名背着旅行包的白人女子掏出手机,轻声对身边男伴说:“hesounds...incredible.”她按下录制键,将我的歌声收入其中。
我注意到了这一幕。
但我没有停。
歌声还在继续,泪却在此刻涌了上来。
我不是为他们唱,我是在为前世那个错过一切的自己唱。
那天晚上,这段视频被这位游客上传到一个旅游记录平台。
两天后,某个旅游kol转发,写下标题:《在柬埔寨街头,我听到了一个“流浪的灵魂”》。
24小时内,播放量突破五万。
我还不知道这些。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过一次碌碌无为的生活。
“李朗,你又偷偷去唱歌啦?”院长训斥我时,我站得笔直。
“院长,我想试一次——靠唱歌,走出去。”
他愣了愣,然后沉声问:“你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有多少想走出去?”
我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成为第一个。”
他望着我,沉默良久,终究叹息一声。
2
暴雨后的金边,街头干涸得很快,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李朗靠着孤儿院后墙,低头翻着一本破旧的练习簿,那是他自己抄写的歌词本。前世那些写在录音棚、发布会和私人飞机上的歌,此刻竟只能一点点地,用铅笔、用记忆,一行一行地重抄出来。
他没电脑,没设备,甚至连个像样的吉他都没有。但他的脑海中装着的是整个华语音乐的黄金十年,是一个顶流所拥有的全部技巧、记忆、情绪。
是时候打开这个世界的第一扇门了。
“喂,那个唱歌的男孩,老板叫你过去。”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李朗抬起头,是“莲花巷7号酒吧”的小服务员——一个留着短发、动作干脆的女孩。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老板找我?”
“你唱的那首中文歌,被客人拍下来上传平台,火了。你有机会唱一场,明晚八点,来不来?”
李朗愣了一下。
来不来?
他几乎不需要思考。
“来。”他眼神坚定。
第二天傍晚,莲花巷小酒吧,狭小却灯光温暖。舞台不过一张木板、一支话筒,但在李朗眼中,这就是他重生后第一场“人生演唱会”。
观众不多,大多是本地人和几位背包游客。后台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板望着他,不咸不淡地说:“唱一首,如果反响好,我考虑长期让你驻唱。”
李朗点头,握紧话筒。
他没有选择热门的前世代表作,而是一首从未发布过、写给苏婉的歌——《如果时间能倒流》。
音乐响起,是预先录好的钢琴伴奏。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会在你转身前说出口,那些沉默的温柔,全都不该变成借口……”
他闭着眼,一字一句唱出这首从心底抠出来的歌。台下一片安静,没人说话,只有那渐渐沉入人心的旋律。
三分三十秒,李朗唱完最后一个音节,睁开眼。
酒吧安静得出奇。
接着,是掌声,断断续续,像是大家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最先站起来鼓掌的,是那个短发女孩。她转过头对老板说:“老板,他留下来吧。”
那一夜,李朗在回孤儿院的路上,走得特别轻。
他知道,第一扇门,推开了。
三天后。
那条由游客拍摄的视频已经被旅游博主@东南旅迹转发到多个平台。
留言开始炸锅:
“谁知道他是谁?那个声音太好哭了!”“我在金边,已经去那个酒吧了!听到了他的live!”“有点像以前那个叫李泽的明星诶,就是那个坍塌事故里去世的……”
这一条留言,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泛起涟漪。
李朗没有看到这些。他在练歌,练到嗓子沙哑,再用蜂蜜水灌下去。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方向,一个真正能被看见的机会。
机会来了。
“李朗,有人找你。”院长推门进来,把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让了进来。
男人三十出头,五官清俊,一口标准普通话。
“我叫周言之,做音乐的。你的视频我看了两遍,声音不错,我想跟你聊聊未来。”
李朗警觉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别紧张。”周言之笑了笑,翻出手机,“你唱的那首《如果时间能倒流》,是你自己写的吗?”
“是。”
“那首歌……不简单。”周言之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站上更大的舞台?不只是酒吧,是真正的——音乐节、演唱会、华语世界。”
李朗心里一震。
他知道,这是重生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试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签你。”周言之递出一张名片,“我在做一个‘中柬音乐人计划’,你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合适的声音。”
“我要思考一下。”李朗低头,没有立刻答应。
晚上,他一个人坐在孤儿院天台上。
月光洒在歌词本上,风吹起封底那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笑容温婉、眼神坚定。
苏婉。
“我记得你说,李泽啊,有一天你唱歌能感动别人就够了。”
“我现在可以了,你还在吗?”
他低声说完,把照片小心地放回胸前。
他决定了。
第二天清晨,他走进周言之的办公室,递上一页泛黄的纸张。
“这是我写的第一首真正要发表的歌。”
周言之接过,看了眼标题:
《再一次遇见你》
3
金边西南的一个废弃仓库,被临时改造成了“小型城市音乐节”的演出现场。舞台粗糙,音响堪用,观众不多,却足够热情。
这不是主流圈层的演出,而是周言之策划的“青年独立声音计划”之一。他把李朗排在压轴,甚至没用艺名,只写下两个字:“rain”。
李朗坐在后台角落,左手按着膝盖轻轻拍打,心跳比正常快了两拍。
“你确定要唱这首歌?第一次登台。”周言之手里拿着歌单,“《再一次遇见你》,是你写给她的吧?”
李朗没有抬头,“是。”
“她是谁?”
“曾经错过的那个人。”他抿了口水,语气平淡,但眼底藏着一丝压不下去的温柔。
周言之没有追问。他知道,有些情感只能藏在旋律里,由听众去发现。
—
轮到李朗出场了。
灯光没那么亮,掌声也不算热烈。大多数人都在聊天,喝酒,看手机。
他站上麦克风的那一刻,却像换了个人。
音乐前奏响起,是最简单的吉他拨弦,像一个人站在老街的桥头。
他开口——
“那年风吹过长街,我没能抓住你走远的影子,如果命运有回音,我想用这首歌,再一次遇见你……”
他没有炫技,没有高音炸裂,没有故作深情。只是静静地唱,像是在讲一个普通人的故事。
但越是克制,情绪越像火山在心底酝酿。
唱到副歌时,有观众突然停下手中动作。
接着,一个又一个人转头望向舞台。
酒杯放下了,手机被收进了口袋,连远处调音师也不自觉按低了其他音轨,只留李朗的主唱声清清楚楚地传来。
他闭着眼,低头唱完最后一句:
“如果你听得见,就回来,哪怕只是在梦里。”
全场静默两秒。
然后,掌声炸裂。
不是那种礼貌的、循例的,而是发自内心、由情绪堆叠而来的掌声。
李朗站在原地,脸颊有点烫。
他知道,这一刻,他赢了。
不是赢了别人,是赢了那个曾经错过一切的自己。
—
后台角落里,一个戴帽子的女孩悄然擦了擦眼角。
她身边的朋友问:“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好像听见了以前某个人唱过的旋律。”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女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挂着的一条项链。
链坠里,是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着西装、笑得像个孩子的男人。
名字叫——李泽。
而她,是苏婉。
—
演出结束,观众散场。
李朗拖着音箱走出后门,迎面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孩穿着浅灰t恤,帽檐压低,声音清淡,“唱得不错。”
李朗怔住。
他没看清她的脸,却从那句话、那音色、那顿了半拍的尾音中,听出了什么。
他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偏头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转身离开。
李朗站在原地,心跳逐渐剧烈。
是她吗?苏婉?
他猛地冲出去,却在人群中失了踪。
他站在街口久久不动,直到周言之追上来。
“你刚才见到谁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李朗回过头,嘴角却轻轻扬起。
“我好像,又遇见她了。”
那晚,他在日记本上写下几句话:
【前世舞台的终点,是这世舞台的起点;她不是消失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再次靠近我。】
他不知道,苏婉也回到了这个城市。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方式——试图把前世的伤慢慢缝补。
两人重生未必都来自时空奇迹,但命运一定知道,他们该再遇见一次。
4
翌日清晨,金边天空湛蓝,街巷热闹如常。
而李朗醒来时,却清楚感觉到了世界的微妙变化。
他手机里多了二十多条未读消息,大多数来自他并不熟悉的人,还有不少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好,我们是trek音娱亚洲区域负责人,看到您昨晚的表演,非常惊艳,想约个时间详谈合作。”
“rain先生,我们平台想购买您昨晚那首原创歌的版权,能否详谈?”
“请问有无经纪人?可洽谈代言。”
李朗一愣——昨晚那首《再一次遇见你》,被录了视频上传了?这么快?
打开平台一看,果然。
标题是:【他是谁?柬埔寨街头歌者,一首原创感动万人——rain!】
视频下面的评论疯狂刷新:
“这是我最近听过最温柔的中文歌。”“我以为我不会为一个男生落泪,但他声音一开口,我就沦陷了。”“他长得也太像李泽了吧!!有没有人觉得???”
看到这句,李朗指尖微顿。
他知道,“李泽”这个名字还没从这个世界消失。而他,必须低调得不再靠近这个身份。
他是rain,不是李泽。至少现在不是。
“看来要来点变化了。”他合上手机,走出房门。
—
周言之早就等在门口。
“你知道你昨天那场演出,热度已经飙上来了吧?”他递过一封打印好的邮件。
李朗接过,一看抬头——trek音娱亚洲分部邀约函。
“他们想签你,合约五年,前两年集中打磨你的形象,音乐制作由他们承担。唯一的问题是……”
“他们老板是谁?”李朗抬头,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周言之点头:“你可能不信,trek亚洲的投资人,是许诚。”
李朗心头一沉。
前世的许诚,是他成名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两人同为顶流起点,但李泽靠才华,而许诚靠资源、资本、关系。后来两人争夺“年度歌王”,李泽爆料许诚抄袭,被反咬一口说“炒作”,反而自己被封杀半年。
那段时间,李泽一度陷入抑郁,而苏婉则是唯一陪着他的人。
现在他又出现了?还是以资本身份?
“看来,他也不愿错过这场戏。”李朗冷笑。
“所以,你打算……拒绝?”
“不。”李朗轻声答道。
“我要见他。”
—
三天后,金边国际大酒店顶层。
trek音娱亚太区临时设立了分支会议室,李朗与周言之一同走入,房间内已经等着三人。
一人坐在主位,面色温和,西装整洁,一看就是精于人情世故的企业家。
他抬头,目光与李朗交汇。
短短一秒,许诚眼中闪过极细微的变化——惊讶、迟疑,随后转为淡淡的笑意。
“rain先生,久仰大名。”
“许总。”李朗淡淡点头,坐下。
会议开始。
内容无非是签约细节、培养方向、项目资源。许诚的每一句话都说得中规中矩,表面无懈可击,但李朗能听出,那些“资源配置”、“合作周期”后藏着的,是对他未来控制权的暗示。
“我们看中rain先生的才华,尤其是你的原创能力。”许诚温声道,“但出圈需要团队,毕竟,‘声音’,有时候不够。”
“有时候……确实不够。”李朗不动声色地回敬。
他看着许诚,仿佛在看一个前世的剧本再次上演。
只不过,这一世,他已经不是那个轻信、不懂资本游戏的李泽。
他会布局,会隐忍,会在合适的时机,反击得漂亮。
—
会后,许诚独自将李朗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
“rain。”李朗轻答。
许诚眯眼:“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李泽。可惜他死了,死得挺可怜。”
李朗心头一紧,却面不改色。
“我听说过他。”他垂下眼睑,“听说他唱得还不错。”
“不错?”许诚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他死那年,确实红得发紫。但你知道娱乐圈是什么地方,死了,再红也没有用了。”
李朗微微一笑,声音低沉而有力:“也许吧。但有些歌,会活下去。”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沉稳。
许诚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叫“rain”的人,不只是声音像,连眼神、态度都令人熟悉得发毛。
—
那晚,李朗回到孤儿院屋顶,望着金边灯火,默默写下一行字:
【这一世,我要在你的地盘,用你最熟悉的方式,把你彻底击败。】
他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洗清前世的冤屈,为自己,也为苏婉。
5
金边的夜晚,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但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书店里,苏婉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手机里那段刚刚热传的视频。
视频中,那人站在台上,身影被昏黄灯光拉得很长,嗓音温柔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已经看了三遍了。
“再一次遇见你”……
这句歌词像匕首一样,缓慢却准确地划过她的心。
那音色、那气息的控制、那眼神里的隐忍——太熟悉了。
她颤着手将视频暂停,点开rain的资料页面,头像模糊,资料极简。
但那种不愿被人过早认出的谨慎,她再熟悉不过了。
——李泽,当初你也是这样,一开始把自己藏在所有灯光之外,却在台上震撼四座。
可你已经死了,不是吗?
她抬头望向窗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如果……你真的还活着,会不会重新唱给我听一次?”
她低声自语,却没发现身后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那个男子迅速拿出手机,给某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
“rain疑似与一位叫‘苏婉’的华裔女孩有关联,资料附上。”
—
另一边,李朗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
trek音娱送来的第一份合约,他没有立刻签。反而提出一个条件:
“我保留创作和人设主导权,前两年不接受过度包装,不接任何真人秀。”
这个要求,按理说对于刚起步的新人几乎是“不识抬举”,但许诚竟然笑着同意了。
“没问题。你是我们看中的王牌,得尊重创作人的习惯。”
李朗表面点头,内心却更警觉了。
——越是这样不设防,越代表着他已经开始布网。
那天下午,他独自来到金边南郊的旧市场。
这个地方,是他根据苏婉前世提过的习惯特意来的。她说过,她喜欢在这里寻找旧唱片,因为这些尘封的旋律里,藏着一种“被遗忘的真诚”。
“你竟然真的来了。”
一个声音在摊位对面响起。
李朗的手一顿,猛然抬头。
苏婉。
她穿着白色t恤与牛仔长裙,头发简单挽起,没有化妆,却像是时光倒流般站在他眼前。
他一时语塞,喉咙紧绷。
“你……认识我?”他故意压住声音。
苏婉盯着他,语气有些挑衅:“不认识,但你唱的那首歌,我听了很多遍。你是rain吧?”
李朗点头。
“你很像……一个我曾经认识的人。”苏婉目光微动,“可惜,他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像刀划过李朗的心脏。
“如果……他没死呢?”他下意识问。
苏婉轻笑,眼里却有雾。
“那我一定会狠狠打他一巴掌,问他凭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一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秒,三秒,五秒。
最终,苏婉转身就走,背影利落干脆。
李朗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知道,现在不能说。
他不能说:“我就是李泽。”
不是时候。
他要等,等到真正站上那个舞台,等到所有人亲口承认rain就是当年的顶流李泽那一刻,他才会告诉她:
“我从未真正离开。”
—
入夜,他独自回到房间,翻出那本自己亲手誊写的歌词本。
一首新歌的旋律,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你问我为什么离开,我没说,是怕你追来。可你不曾走远,一直藏在我未说出口的歌里……”
—
与此同时,trek音娱内部会议室。
许诚坐在主位,身边助理递上文件:“这是rain今日行程,还有跟踪记录。他下午确实与苏婉见过。”
“苏婉……”许诚喃喃,“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曾是李泽的助理,后来离开娱乐圈去了东南亚,低调得很。”
许诚眯起眼,轻轻点头。
“查一下她和rain的所有过往。还有——让公关部门准备好,如果rain身份曝光,我们要掌握主导。”6
夜深了。
苏婉从旧市场回到租住的小公寓,心中仍旧波澜未平。
rain的眼神、声线、神情,甚至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她越是回忆,心中越是一阵阵发麻。
她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水刚喝了一口,门铃响了。
“谁啊……这么晚了?”
她警惕地走到猫眼前看了看,门外空无一人,只在门口地毯上放着一个小纸袋,牛皮纸质地,密封整齐。
苏婉犹豫了一下,打开门,捡起纸袋。
纸袋很轻,只有一枚黑色的usb闪存盘,外壳上贴着一张便签,只有五个字:
“请你听完。”
她心脏“咯噔”一跳,脑海中闪现出一种荒谬的猜想。
回到房内,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入,系统提示“设备连接成功”。
盘内只有一个文件,音频格式,标题为——
【李泽·最后录音】
她顿时僵住。
手指悬停在“播放”键上,迟迟不敢按下。
三年了,自从他出事后,她从未收到过有关李泽的任何一条私信、信件,连他昔日助理和经纪人都像凭空蒸发。
而现在,有人匿名送来了他“死前”的录音?
她按下播放键。
—
【音频内容】
“如果你听到这个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对不起,婉婉。最后那封律师函,不是我亲自签的,是公司逼的。”“我……我当时太害怕失去舞台了,也怕你被我牵连。”“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最怕的,不是坠台,不是封杀……是你离开。”“你总说,我唱歌时像在燃烧自己。可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能唱给你一个人听。”“婉婉,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找回你。”
音频结束时,苏婉已经泪流满面。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击打,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伪装。
“李泽……你这个混蛋……”她喃喃。
她握紧拳头,盯着屏幕上的文件名,久久不动。
谁送来的?为什么现在?是rain吗?
还是……
他真的没死?
—
第二天一早,她抱着u盘去找了一位旧识——一个曾为李泽团队做音频后期的老技术员。
“你能帮我鉴定一下这个录音,是真是假?”
技术员听完后脸色凝重,接着打开专业软件,提取音波曲线、声纹、背景音层。
“我很确定,这是真录音。”他说,“语速、气息控制、喉音频率,跟李泽几年前录的《焰雨》几乎完全一致。”
“而且这段录音……不是舞台事故当天的,而是事故前一晚录的。”
苏婉全身一震。
“他知道自己会出事?”
“不一定。”技术员皱眉,“但他显然有某种预感……或者压力。”
—
与此同时,李朗正在与周言之碰头。
“你的《再一次遇见你》播放量破百万了。”周言之递上平台数据,“而trek的人已经开始催签约仪式,许诚似乎想趁势给你搞个出圈直播。”
“他们迫不及待想控制我。”李朗淡淡一笑,“我反而要拖。”
“你打算怎么办?”
“以拖为进,先把自己的东西都准备好。”他翻开笔记本,递给周言之。
上面是三首新歌的草稿名:
《你不在那年》
《重来一遍》
《燃尽》
“你不想再唱过去的歌?”
“不。”李朗眼神坚定,“我要唱新的、属于rain的歌,但每一首——都写着‘李泽’的影子。”
周言之望着他,眼神复杂。
“你知道吧?”李朗忽然问,“苏婉昨天收到了一段我前世的录音。”
“你寄的?”
李朗摇头:“不是我。但我大概猜到了是谁。”
他脑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曾是前世他唯一信任的保姆助手,一个几乎没人在意的后台人物。
是她,在悄悄铺好“真相复苏”的每一步。
—
夜晚。
苏婉坐在天台上,手中握着u盘,看着远方金边天际线的灯火。
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rain,不只是像李泽。
他就是。
她却还不想戳破这个结局。
她想知道:他打算用怎样的方式,重新走到自己面前?
7
金边电视塔大楼,第九直播演播厅灯火通明。
trek音娱在这里安排了rain的首次直播亮相,标题打得响亮:《新声起——亚洲华语原创计划启动特辑·rain专场》。
这将是rain正式“出圈”的关键一步。
后台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李朗坐在化妆镜前,盯着那张逐渐被灯光映得发亮的脸,脑中却始终回荡着几个字:
“李泽的死前录音。”
苏婉收到那段录音后,再未联系过他。
她是否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她会来这场直播吗?
他不能确定。
但他知道,有人在幕后,试图加速一切的曝光节奏。
“rain,三分钟准备入场。”副导演提醒道。
李朗点头,起身时目光扫到一处角落,一位带帽子、身形消瘦的工作人员正盯着一块隐藏的监控屏幕。
他的心一凛。
那台屏幕与主舞台无关,连接的是另一段“备用视频通道”。
——备用视频,不是节目单上安排的部分。
他顿时警觉,快步向周言之走去。
“后台有什么异常视频准备?”
“没有啊,都是你排练的两首歌:《重来一遍》和《燃尽》。”周言之翻着安排单,“怎么了?”
“有人要搞我。”李朗冷声道。
—
此时,舞台灯光亮起。
屏幕上的弹幕如潮水般翻滚:
“来了来了,是rain啊!”“他的《再一次遇见你》我听哭三遍。”“有点李泽那味儿了……”“trek这是准备力捧新星?”
李朗深吸一口气,站上舞台。
第一首歌开始,是节奏明快的《重来一遍》。
他唱得从容、稳定,一边唱,一边以眼角余光扫视直播监控台。
正当副歌第二段落下,他忽然注意到——后台监控台上的屏幕自动亮了,播放出一段突兀视频。
画面模糊却熟悉,是舞台灯架坍塌的瞬间,是尖叫、血迹、黑暗中的混乱。
——那是三年前李泽死亡事故的现场视频!
即使被压低分贝,仍能听见某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李泽——不要!”
李朗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导演席一片慌乱。
“怎么回事?!谁把这段插进来的?!”
“视频被远程替换了,是临时注入的文件,后台已经锁死!”
观众席一片哗然。
直播画面瞬间被切换至主持人强行串场,场内音控全线失控。
李朗脸色苍白,却稳住麦克风,压下所有情绪。
—
那一刻,他意识到:
许诚动手了。
他不再藏着掖着,而是要提前引爆rain就是李泽的身份,通过“反炒作”完成一次娱乐事件操控。
在他设想中:
rain身份曝光→引发争议→trek团队“救场”→民众关注→榨干流量
而李朗将被彻底拴死在“舆论翻车+洗白”这套旧套路里。
**
可惜,他忘了。
这一次的李泽,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李泽了。
**
—
“rain。”周言之快步冲上来,“要不暂停直播,我们找律师……”
“不。”李朗打断他。
“我要唱完第二首。”
—
十分钟后,直播恢复。
弹幕已被禁言,但全网舆论却已汹涌而至。
李朗重新站上舞台,脸上没有一点怯意。
他对着镜头,平静地说出开场白:
“刚刚的插曲,确实来自我过去的一段经历。是的,我曾经历那场意外,也曾失去一切。”
“但今天,我想唱的,是我浴火之后,愿意献给这个世界的一首歌。”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道出歌名:
《燃尽》
音乐响起,前奏是极克制的钢琴声,像灰烬中最后一丝微光。
“你问我为什么还在唱,是因为我还记得,那年风吹起帷幕,你站在灯火里,哭着说——别走。”
“我走了,但我还在唱;灰烬也能发光。”
他站在舞台中央,像一个劫后归来的战士。
没有哭,没有激动,没有撕裂,只有用尽全身力气的——平静。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沉默三秒。
然后是——掌声雷动。
直播平台上,主持人哽咽道:“rain,谢谢你,带着过往归来,也为这个舞台,重新点了一盏灯。”
—
后台。
许诚正通过直播监控盯着一切。
他手指摩挲着茶杯,脸上依旧笑意浅淡。
“这就是你回应的方式吗?那我就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
而此时,苏婉站在人群之外,泪水早已模糊双眼。
她的耳边,又一次响起那晚录音中的话: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找回你。”
而现在——
她知道,这不是来生。
他真的,回来了。
8
金边·香格里拉大酒店三楼多功能厅,气氛紧张得近乎凝固。
trek音娱紧急召开媒体见面会,名义是“rain人气突破百万,亚太原创计划正式启动”,实则全网皆知——这是一次危机公关。
因为三天前那场直播事故,一段来自三年前的坍塌视频瞬间引爆了全网热搜:
“rain=李泽?”“惊!死而复生的华语顶流?”“是炒作,还是重生?”“李泽当年真的死了吗?”
微博、短视频、娱乐新闻头条无一例外全部刷屏,连不少华语主流媒体都发出了评论文章:
“如果rain真是李泽,他的归来,是一场复仇,还是救赎?”
——而今天,是正面回应的时刻。
会议厅内灯光明亮,长桌一字排开,记者挤得水泄不通。
rain的名字第一次以艺人身份出现在trek音娱的高层资料册中,桌签就写着:
rain/原名李朗/签约艺人
这是一种“模糊承认”的信号:他不是李泽,但他们也不否认他和李泽的相似与关联。
主持人提前走场,媒体摄像机已经架好,网络同步直播将于十五分钟后开启。
后台休息室,李朗坐在镜前,一身深蓝西装,神情淡定如水。
“你准备好了吗?”周言之低声问。
李朗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该来的,总得面对。”
他望着镜子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轻声自语:“李泽,如果你还活着,会怎么说?”
——然后,他站起,整理好领带,走出房门。
—
与此同时,媒体签到台,一位长发女子签下了名字:
苏婉/柬华文化周刊/特邀观察记者
负责签到的助理看了她一眼,微微愣了一下:“苏小姐,是您?”
苏婉笑了笑,语气平静:“我现在只是媒体。”
她接过采访通行证,步入大厅,落座在第一排中央。
她没有带摄影师,没有带录音笔,只有一支笔和一张空白采访记录纸。
她知道,她要记录的,不是新闻,是答案。
—
下午两点,媒体见面会准时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现场安静下来,rain缓缓走上主台。
聚光灯落在他身上,全场屏息。
“大家好,我是rain。”他说,语气温和,“我知道,大家今天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作品。”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位记者,最后,落在了苏婉身上。
四目相接。
心跳一滞。
他接着说:“关于我是不是李泽这个问题,我不回避。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如果你们愿意听我唱一首歌,就知道答案了。”
全场哗然。
主持人错愕:“rain先生,您是……打算现场演唱?”
李朗点头。
“音乐,是我唯一能诚实表达自己的方式。”
他说完,缓缓坐到身旁早已布置好的电子琴前。
—
灯光调暗,直播切至全屏模式,弹幕瞬间爆炸:
“来了来了!要现场证实了吗?”“他敢唱李泽的歌吗?”“求他唱《焰雨》!!那才是神作!!”“如果他唱的是李泽没发过的曲子,那就真的坐实了……”
李朗指尖落下,旋律流淌而出。
不是《焰雨》,不是《回声》,不是任何公开过的歌。
而是一首,只有苏婉知道的旋律。
——那年李泽为她写下、却从未公开的歌,名字叫《婉》。
钢琴前奏,是一段反复的四音律动,温柔、克制、像深夜里洒下的一束光。
然后他开口:
“婉婉,如果我没能走到你身边,请你不要遗忘,我在你的世界里,曾用全部爱换一段歌唱。”
苏婉眼眶一震。
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采访纸上。
——这首歌,不可能有人知道。因为从未发行、从未演出,甚至连demo也只存在她的私信里。
他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全场寂静无声。
然后,一位女记者起身:“rain先生,这首歌……出自哪位词曲创作者?”
李朗看着她,平静回答:
“出自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李泽。”
—
震撼。
全场震撼。
记者齐刷刷举起手,闪光灯密集如星辰爆炸。
主持人试图控制场面,李朗却主动站起,走向麦克风。
“我愿意回答任何问题,但我不会解释过去的死亡、新闻、或事故。”
“我只是告诉你们:我没有‘复活’,只是——从未真正离开。”
“我曾为舞台而生,如今为真实而活。”
—
坐在第一排的苏婉,已泪流满面。
她缓缓起身,声音颤抖:
“我只有一个问题。”
李朗看向她。
她的声音在话筒前轻轻响起:“李泽,如果你还记得……你欠我一顿热干面,还请得起吗?”
李朗怔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柔软。
然后他点头,哽咽开口:
“这一次,不让你等太久。”
全场爆发雷鸣般掌声,主持人甚至悄悄拭泪。
而直播屏幕上,刷满了这一句:
【他是李泽,他从未走远。】
9
媒体见面会的余热尚未散尽,rain确认“李泽”身份的消息早已席卷各大社交平台。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
两天后,trek音娱总部会议室内。
许诚阴沉着脸,看着眼前那堆报表和网络统计数据,右手不断敲击桌面,节奏如钉子敲心。
“热搜连挂三天,确实赢了流量。”
“可问题是——赢的不是我们设定的节奏,而是他自己的。”
旁边的公关总监低声应道:“我们原计划是通过模糊身份控制热度,然后引导话题向正向营销……没想到他会主动自爆。”
许诚冷笑:“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们掌控?太天真了。”
“发布雪藏通告,理由写——‘rain因个人状态不稳,暂停所有商业活动,专注创作与调整’。”
“让他沉下去三个月,不许发歌、不许露面,所有资源全部冻结。”
“我倒要看看,一个没背景的死过一次的顶流,能逆几次天。”
—
李朗收到消息,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
他没表现出愤怒,甚至没皱眉。
只是合上手机,静静地坐在旧房顶上,看着远处被雨打湿的城市轮廓,耳边风声呼啸。
“这不意外。”他轻声道,“他们太害怕我了。”
周言之赶来时,整个人气得不轻:“你知道吗?你被雪藏了!这简直是……逼你退圈!”
“我不退。”李朗语气坚定,“但我得换个活法。”
“换什么?”周言之一愣。
李朗转过头,眼神清亮而深沉:“我要自己做厂牌。”
“什么?”
“从零开始,组建一个独立音乐厂牌。没有资本约束,没有假面包装。我们唱的歌、讲的故事,全都属于我们自己。”
周言之沉默了。
片刻后,他笑了,笑中带着一丝倔强与倦意。
“你疯了。但我跟你。”
—
三天后。
苏婉找上了李朗。
她站在他旧屋门口,撑着伞,看着眼前穿着白衬衫正在晒乐器的男人。
“李泽。”
李朗愣了一下,转身:“是rain。”
“你可以有新的名字,但别丢了旧的灵魂。”
这句话,让他一瞬失语。
“我听说你被雪藏了。”
“是。”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朗望向她,半开玩笑地说:“要不,你投我?”
苏婉认真点头。
“我可以帮你找投资——柬华文化基金近年在做文化艺术投资,我有朋友在其中。”
李朗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
“我不是同情你。”苏婉补充道,“我是……想陪你再走一程。”
这一次,李朗终于没再躲开。
“谢谢你,婉婉。”
苏婉眼中微光闪烁,低声道:“我已经等了三年。”
—
两周后,雨季初止。
在金边郊外一间老工厂改建的录音棚内,李朗、周言之、苏婉,还有两位志同道合的乐手,成立了一个地下音乐厂牌。
他们取名为——「归声计划」。
寓意为:
“归来之声,唤醒尘封。”
厂牌的第一张专辑名叫《燃尽之后》。
不打榜、不推广、不借助明星资源,只在平台默默上线。
却在短短三天内,登顶东南亚独立音乐榜第一,评论区留言爆炸:
“李泽没死,他只是换了声音继续活着。”“归声计划,唱出了这个时代压抑下的呐喊。”“谢谢你,rain,是你让我重新相信歌还能改变人。”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就在专辑上线第三天,一位神秘匿名投资人发来邮件。
标题只有一句话:
“我想见你,帮你把声音唱给世界听。”
落款是一个代号:w先生。
10
傍晚,金边的天空被一层火烧云映成血红色,仿佛整个城市都被点燃。
李朗坐在录音棚的阳台上,手边放着一杯凉透的咖啡,目光落在那封电子邮件上。
寄件人:w先生主题:我想见你,帮你把声音唱给世界听。
邮件内容简短却诚意十足,提到了三个关键点:
早已关注他在trek时期的表现。
深知他曾是李泽,不打算揭露,而是“成全”。
邀请他前往中国,参与一个全新的音乐计划——跨国原创乐团项目“星岸联盟”。
结尾只有一句话:
“音乐不该止步于一场雪藏,我给你一个新的舞台。地点:广州。时间:两周后。”
李朗没急着回复,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将意味着另一种命运的开启。
—
第二天,他把邮件转发给周言之和苏婉。
周言之第一个开口:“w先生?国内乐圈真有这种人?没留真实姓名也敢信?”
“能绕过trek的封锁直接联系到我们,背后背景不会简单。”苏婉冷静分析,“而且‘星岸联盟’这个项目我听过,是由几个沿海音乐组织联合发起的,专攻海外人才回流。”
李朗沉默片刻:“你们觉得,我该去吗?”
“你在这已经突破一次封锁。”周言之眼神严肃,“但trek不会罢手。他们现在在本地施压,让我们录音棚所在的地块突然被‘整改’。我们最多还能撑半个月。”
苏婉也轻声道:“你不是要让全世界都听到你真正的声音吗?那么,不应该只在柬埔寨。”
李朗点头。
“好,那我就去中国。”
—
临行前夜,李朗站在录音棚门口,望着这片陪伴他东山再起的地方。
“婉婉。”他轻声唤她。
苏婉回头,看着他。
“我一个人去吧。”
“为什么?”
“你留在这里,帮我守住归声计划。我想知道——当我站上另一个舞台时,这里仍然有人唱着我的旋律。”
苏婉望着他,眼神闪动。
“你说过这辈子不再让我一个人走。”
李朗一愣,随即笑了:“我不再让你一个人等。”
“这是区别。”
苏婉终于低下头,“好,我等你回来。”
—
十天后,广州白云机场。
李朗一身黑衣戴着口罩,低调走出入境通道。他已经习惯隐藏身份,习惯在人群中沉默前行。
机场外,一辆黑色轿车停靠,一名身穿西装的青年下车,走到他面前。
“rain先生,w先生让我来接您。他在黄埔创艺基地等您。”
李朗点头,拉开车门,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头微热。
这一刻,他终于又站在了中国的土地上。
—
黄埔创艺基地是一座老工厂改造的多功能创作中心,灰墙、玻璃、工业风,满是年轻人和音乐人的气息。
李朗走进顶层办公室,一道高大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rain,欢迎你。”
那人转身,露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宁川。
李朗瞳孔一缩。
宁川,前世是他在国内最欣赏的音乐制作人,曾拿过金麦最佳制作奖,也是唯一一个在李泽被封杀时还坚持给他留合作口子的“义气之人”。
“你就是w先生?”李朗低声问。
宁川笑着点头:“你以为我会让别人用这种方式联系你?那我也太没诚意了。”
“你不是在美国了吗?”
“我回来了。”宁川神情认真,“为了一个值得的计划,也为了……你。”
李朗怔住。
宁川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着你死过一次,现在想看你活得比过去还要炽热。”
“加入我。‘星岸联盟’,是为你而生的第二次出发。”
11
“星岸联盟”的试音排练厅坐落在创艺基地东楼顶层,一间全玻璃墙面的大型音乐实验室,光线通透,钢琴、鼓组、麦克风一应俱全,墙面上挂着一句口号:
“不被听见的声音,也有权成为星辰。”
李朗站在门口,心中升起一丝久违的澎湃——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刚出道那一刻的自己,怀揣火焰,走进未知的音乐世界。
“今天是初选,每位入选者需在本地编曲团队前试唱。”宁川站在他身旁,“你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先等等。正好,接下来有个女生试音,你可能感兴趣。”
李朗挑了下眉,没多问,静静站在一侧。
—
三点前十分钟,排练厅大门再次打开。
一个身形纤细、穿着素净的女孩走了进来,长发半束,身背吉他包,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却透着专注与从容。
她向所有人鞠了一躬,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大家好,我叫沈沫,来自台湾。”
李朗的目光在“沈沫”这个名字上微微一顿。
她调试麦克风,轻轻弹响吉他,旋律一起,李朗的瞳孔几乎在瞬间收缩。
这旋律,是他前世写过但从未公开发布的demo之一,名为《夜后光》,原是写给母亲的未完成作品,仅在一次私下录音中,他哼唱过几句,交给音编完善。
可现在,她居然完整唱了出来。
“夜色翻落过海面,我的梦还没能靠岸;你走的那天,星光也黯淡……”
那声音轻柔、细腻,尾音带着极独特的呼吸断句,正是李泽时期的“替声唱法”——
前世某些特别的混音片段中,他曾用过一位台湾替声人进行低段配唱,以保留嗓音,但这位替声人始终未公开过身份。
他忽然想起了那位曾在录音棚一角静静等待、录完便离开的女生,录音师私下称她为“小沫”。
——是她?
—
沈沫唱完,全场一片安静。
宁川率先鼓掌:“不错,情绪和节奏控制都非常成熟。”
编曲师也点头:“是专业的,不是素人。”
而李朗走了过去,缓缓开口:“你学这首歌多久了?”
沈沫略显惊讶,看了他一眼:“……七年。”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它没有公开过。”
沈沫低头,轻声道:“因为……我唱过它的第一段录音。”
李朗心头一震。
沈沫抬头,眼神清澈,“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必再隐藏。我也不打算揭穿。”
“你当初在幕后用我的声音,现在,我想站在你身边——用我自己的声音。”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落入他心湖,荡起一圈圈回音。
这一刻,李朗终于明白:
他的复苏,早就悄悄点燃了许多人的心火。
那些被忽略、被利用、被遗忘的声音,也在等待一次与光的并肩。
—
晚上,李朗坐在创艺基地天台上,沈沫端着一杯热姜茶坐在他对面。
“你那年被封杀后,我回到台湾,没再接过任何替声工作。”
“那时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还能用声音被听见,我不想再做别人的影子。”
李朗低声道:“对不起,那时候……我太急着保护自己,忽略了你。”
沈沫摇头,笑得温柔:“你给了我一次靠近舞台的机会。我感激。现在轮到我回报。”
风吹过她发梢,夜空星光如洗。
李朗望着她,轻声道:“谢谢你。也欢迎加入‘归声计划’。我们,不只是星岸的一员。”
12
三天后,广州文化中心·云光剧场。
“中泰越三国青年原创音乐节”中国区预选赛拉开帷幕。
这是一场国家层面的文化交流盛事,由星岸联盟与文旅署联合承办,集结了来自海内外的数十位青年原创音乐人。最终将有五组选手入选,赴曼谷、胡志明与金边巡演。
而这一次,rain与沈沫,作为“归声计划”双人组合首次登台,正式亮相。
舞台后台人潮涌动,彩排井然有序。李朗低调站在角落,翻看着歌谱,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因为他刚刚收到了一条来自宁川的提醒:
“trek音娱强行插入官方评审团,许诚亲自出席,身份为‘泛亚音乐投资方代表’。”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命运兜了个圈,让他在异国逃出生天、在地下崛起重生后,又回到了熟悉的战场。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逃。
—
“你还好吗?”沈沫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李朗接过一瓶,点了点头,“对面评审席,有我一个旧账要清的人。”
“前世的仇?”
“更像——过去的债。”
沈沫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我们上台,就唱给人听,不唱给仇听。”
李朗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好,那我们唱给世界听。”
—
演出顺序排到了倒数第三组。
在他们之前,一组嘻哈电子组合刚刚炸场,气氛热烈;而下一组将是一位泰国少女民谣歌者,曲风温柔。
这一切似乎都在给rain和沈沫制造“夹缝”。
李朗清楚,这不是偶然。
—
后台暗厅,灯光聚焦舞台。
沈沫拿起话筒,轻轻吸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
李朗点头。
“歌名:《你还记得吗》。”
—
前奏响起,是一段钢琴与拨片吉他的交织。
李朗开口:
“你说梦太远,所以不敢伸手;可我听见你呼吸,一直在等我回头。”
沈沫的和声随之而入:
“你问我会不会后悔,把舞台变成战场;我说,我只后悔——没早一点,唱给你听。”
两人声音在副歌处完美交融,现场一片安静。
评审席上,许诚脸色微变。
他终于听出来了:这不是为了评委唱的歌,这是两个曾被压下去的声音,在用旋律做一场完整的自我证明。
他坐直身体,缓缓开口:“下一个人,给我查这个女的背景。还有……rain现在的曲子版权,是谁负责的?”
一旁助理答道:“rain在国内没有正式签约公司,归声计划目前尚未注册为专业唱片公司。”
“那就让他们注册不了。”许诚冷笑。
—
曲终,掌声雷动。
主持人走上台,连说两声“精彩”后,介绍评审提问环节。
第一个举手的,正是许诚。
他起身,话筒传来他那熟悉又冷静的声音:
“rain先生,您好。你的演出很棒,但我想问你一个专业问题。”
李朗望着他,面无表情,“请讲。”
“这首歌的前奏和段落衔接方式,很像三年前一首未发布曲《岸线的回声》,请问你是否取得了原作者授权?”
全场一滞。
——这是他前世自己写的歌,从未正式发布,也从未外泄。
现在许诚反咬一口,说他抄袭。
沈沫站起,脸色铁青:“这首歌的原始demo,是我录的。你要不要我把录音时间和制作样本拿出来?”
许诚一愣,脸色瞬间沉下去。
李朗淡然道:“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提供作曲原始笔记,包括我在金边书写时的拍照记录。”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上法庭,重新聊一聊三年前那场意外的‘责任归属’。”
许诚眼神一闪。
这一刻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那个任他摆布、只靠嗓音吃饭的李泽。
—
评审现场鸦雀无声。
而直播屏幕外,观众弹幕早已爆炸:
“又是许诚?他怎么还在试图踩rain?”“笑死,李泽就是rain还用你质疑?”“感觉rain这次是真逆袭了……冷静、有理,帅爆。”
—
最终结果揭晓。
归声计划·rain&沈沫,以全场第二的高分,成功入选中泰越巡演名单。
宁川对着他们比了个大拇指,“稳了。”
而李朗知道,这只是开始。
因为许诚不会甘心。
这场音乐节之后,整个中国乃至东南亚的舞台,将再次迎来一个人。
他不再是影子。
他叫rain,也叫李泽。
13
曼谷·廊曼国际机场入境处,夜色已深。
人群缓缓流动,来自中国、越南、柬埔寨、马来西亚的各路音乐人陆续通过边检,排队、盖章、提行李,一切看似平静。
李朗戴着棒球帽,拉着琴包走在沈沫身侧。两人刚刚结束广州站比赛,顺利入围“中泰越青年音乐巡演”首站——曼谷。
就在他们通过电子护照识别门时,意外发生了。
“rain先生,请留步。”
两个泰国移民官拦住他,手中拿着翻译器,神情严肃。
“我们接到通报,您所使用的身份证明存在‘信息重叠’,需要进一步核实,请跟我们走一趟。”
沈沫一惊,立即追上去,“等一下,他是官方邀请的参演音乐人,有外交签证和演出通行证——”
移民官摇头:“对不起,这是警署级通报。不是一般签证问题。”
—
一小时后,李朗被带进机场内部审查办公室。
昏黄灯光下,他静静地坐在一张塑料椅上,一旁的检查员拿着护照、签证、演出邀请函、各类文件反复核对。
又过了半小时,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皮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回音。
“rain先生。”男子以流利的普通话开口,“我是泰国文娱司华语联络办的陈佐。”
“目前你处于‘身份存疑’调查程序中。请配合。”
李朗沉声问:“我的文件都是清白的,为什么会被通报?”
陈佐从包里拿出一份复印件,递到他眼前。
那是一份公函。
落款单位:“泛亚文娱联盟版权监察小组”
举报内容:
“rain(李朗)涉嫌伪造曾故去艺人李泽的身世、使用李泽未发布作品进行演出与商业化传播,构成身份盗用与版权欺诈,特此通报。”
李朗看完,忍不住冷笑一声。
——果然,是许诚的手。
他用“泛亚联盟”的名义,发动了跨境文化打击。
比起单纯在国内压制,这招更狠——直接把他打造成“非法冒名者”,以阻止他出现在国际舞台。
“这是诬告。”他平静地说。
陈佐抿了口气:“我们需要时间调查。不过好在你有‘星岸联盟’的官方推荐。请问——你愿意主动联系你的‘原身份持有人家属’,或是提供‘证明你身份’的文件吗?”
李朗眼神微闪。
所谓“原身份持有人”,也就是——李泽。
而他,正是。
但他不能承认。不能此刻、在这里、以“非法重名”的方式暴露全部。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翻盘时机。
—
与此同时,沈沫正和宁川通话。
“他被扣留在机场内,理由是‘身份疑似伪冒’。”
“是许诚。”宁川在电话那头低声说,“我收到消息,他在泰国有文化投资代理人,专门盯这次巡演。这一步是试探,也是封锁。”
“那我们怎么办?”
“别急,我已经联系大使馆音乐处,让他们出面协助——但我们还得准备‘终极证明’。”
“什么?”
宁川深吸一口气:
“我们要在曼谷开场演出前,在现场公开播放一段——李泽亲笔手写的创作草稿影像,以及当年他录音时留下的声音波形识别数据。”
“那是rain最不能被替代的证据。”
—
深夜,审查室内。
陈佐接到一通电话后,重新走了进来,神情微妙地看了李朗一眼:
“你可以离开了,rain先生。演出方已完成担保。初步查明你所有证件有效。”
“但请注意,你仍处于‘被关注名单’中。”
李朗站起身,平静回应:“我不怕被关注。怕的是,被误解。”
—
凌晨一点,曼谷街头。
沈沫奔出宾馆门口,看到他那一刻,松了口气。
“没事吧?”
李朗点头:“他下的招,不会是最后一招。”
“那你还要继续演吗?”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音乐广场,语气平静而坚定:
“我不只是来唱歌的,我是来,夺回自己的声音的。”
14
曼谷的清晨,总是伴随着潮湿的雾气和从街角飘来的香料味。
李朗一早就醒了。
他知道,今天,是巡演曼谷站正式开场的日子,也是决定他能否彻底洗清“伪冒身份”指控的关键节点。
他刚刚洗完脸,手机震动响起。
他打开一看——
【热搜#1:李泽旧录影曝光,rain是否原型坐实?】
他怔住。
点进去,是一个高糊画质的视频,开头标注:
【2019年李泽私录·音控室内部片段】
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工作台前,桌面上摊着密密麻麻的手写稿和录音软件界面。画外音里传来李泽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想让别人用我的名字去做不属于我的音乐。”
“我愿意死,也不愿意被替代。”
“因为替代,是对声音最大的侮辱。”
那声音哑却坚定,语调与现在的rain几乎一模一样。
全网炸了。
“这是李泽本人?声音根本对得上!”“他说不要被替代,现在却有人说rain是伪冒?”“一个死过的人都在担心被替代,他居然就是rain?”“太震撼了……原来他早知道自己会被误解。”
李朗盯着那段影像,眼神复杂。
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前世某次深夜与录音师私聊时随口说出的感慨,却不知被悄悄录了下来。
谁上传的?
——是那个录音师?
还是那位消失许久的前助理?
不重要了。
它现在出现,就像一枚子弹,精准打穿了许诚精心设计的谎言。
—
宁川第一时间冲进酒店房间,把电视打开。
泰国本地新闻也开始播放这段视频,并引用星岸联盟官方声明:
“rain为原创艺人,无侵权行为。相关身份争议,纯属网络流言。”
“而李泽与rain之间存在非公开关系,请相关造谣者立即停止污蔑。”
与此同时,文化部旗下“华语青年音乐研究组”也发布评论文章:
“有些人消失后,被当成纪念;而有些人回来,却要为自己证明活着。”
—
下午五点,曼谷音乐公园·户外主舞台,观众超过四千人。
泰国当地记者、东南亚各国文创部门代表、网络媒体和国际青年观众齐聚现场,等待“rain&沫”组合登台。
后台,工作人员一片忙碌。
宁川握着对讲:“最后一段背景影像准备好了吗?”
“已完成剪辑,包含原手稿扫描、音波比对数据、李泽私录片段。”
“好——播放时机卡在第二首歌结束后,切入视频。”
—
傍晚六点五十。
主持人登台,台下掌声雷动。
随着一束追光落下,rain缓缓走上舞台,黑衬衫、金属边吉他,一身沉静气质在镁光灯下如同从火焰中走来的影子。
他看着前方,语气平静:
“这首歌叫《火中人》。写给一个过去的自己,也写给所有在风暴里学会重生的人。”
—
旋律起。
他开口。
“我穿过雨声与谎言,拿回属于我的誓言;他们说我不属于这里,可你听——我心还在燃。”
全场安静得只剩风声。
沈沫的和声如羽轻拂:
“你的名,被他们擦去,可我记得,那一声——真名。”
主歌唱毕,舞台中央屏幕缓缓亮起。
画面是:
李泽的亲笔歌词扫描;
2019年录音间波形比对画面;
那段已经刷爆全网的“替代论”录音;
一张曾经李泽演出后台的背影照——与今日rain并肩而立,姿态几乎一模一样。
全场屏息。
然后,屏幕浮现一句话:
“声音不会死去,它只是归来。”
轰——掌声与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主持人声音哽咽:“谢谢rain,谢谢你没放弃回来。”
—
观众席最前排,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摘下眼镜,冷笑一声。
许诚。
他站起身,缓缓离场,语气低沉:
“你赢一场,赢不了一局。”
他拨通电话,“启用b计划,目标——归声计划音乐厂牌国内登记资质,阻止批复。”
“就算他唱给全世界听,我也要他在家门口——闭嘴。”
—
后台,李朗长长吐出一口气,沈沫将毛巾递给他。
“你赢了。”
李朗望着场下万千灯光,笑了笑:“不,这只是开始。”
15
中国·广州·花都文化创演中心,巡演中国回归站前一周。
舞台灯架已搭建完毕,预热短片在网络平台刷出百万播放。rain的回国演出,被无数歌迷称作“声音的回归仪式”,甚至有媒体提前打出标题:
“死而复生的顶流——李泽之夜。”
但李朗站在空空的排练厅里,望着搭建完成却冷清无比的灯光设备,眉头紧锁。
因为,就在昨晚,他收到一纸通知:
【归声计划】厂牌入驻批文——**暂缓审批。】
紧随其后,几大主流短视频平台将rain此次返场演出的直播宣传全部撤下,理由为:“身份争议未最终核实,内容需重新备案”。
甚至连购票页面也出现红字:
“该演出暂不开放网络订票。”
李朗心知,这不是系统故障——
而是一次精准的、有步骤的压制行动。
—
当天夜里,他约宁川、沈沫与苏婉,在基地会议室开会。
“所有国内宣传端口都被封了。”宁川一边翻着后台数据,一边沉声说,“平台、备案、工商,全卡在一股无形的手上。”
“许诚动了人?”沈沫咬着唇,“他在娱乐圈那么多年,能量根深蒂固,但……也不该影响到文化审批层吧?”
“我查过。”苏婉抬起头,眼神坚定,“这次不是许诚一个人动手。”
“那还有谁?”李朗问。
“邵亮。”
屋子里顿时安静。
李朗几乎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邵亮,前世他在某国央媒平台做节目录制时的总监,曾因意见不合一度与李泽反目。在那之后,李泽被排除出数个重要演出名额,虽无明面冲突,但圈内都知道两人“有过节”。
“他现在是文化系统下属演艺评审会的副组长。”苏婉一字一句,“只要他说一句‘项目背景尚需厘清’,归声计划的申请、演出、播出,全部得挂起。”
“为什么?”沈沫不解,“你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李朗摇头苦笑:“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做对了……而且来得太快。”
—
三日后,广州演出现场的所有官方灯牌广告被撤换,取而代之的是同场另一组“流量艺人”演唱会宣传,场馆原负责人被临时调岗,票务渠道一度全部下线。
归声计划,被实质性“软封杀”。
李朗登上微博,看到自己官号的作品被平台标记“推荐异常”。
即便如此,评论区依然有不少粉丝刷屏:
“李泽我等了三年,不会因为一次封杀就放弃你。”“归声计划,就是我的青春复活。”“别怕,我们会一直听你唱。”
—
“我们还能演吗?”沈沫坐在排练厅的台阶上,低声问。
李朗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如果演出当天没有观众,没有摄像,没有灯光……你还愿意唱吗?”
沈沫点点头:“只要你在唱,我就合声。”
他轻笑一声:“那就够了。”
—
苏婉当晚联系了多家文化自媒体、自运营公众号,主动爆出归声计划受限内幕。不到12小时,已有数个热帖被“删除”处理,但也引发新一波讨论:
“又来这一套?归来的声音,怕到你们了吗?”“李泽只是想唱歌,凭什么总被拦?”“不让他登台,他的歌早就上心头。”
—
最终,演出日如期而至。
舞台边,官方设备果然缺席,但三千多个歌迷自发聚集,排起长龙。
有人高举手写灯牌:“你开口,我就在。”
有人带着音响播放《燃尽》副歌,全场跟唱。
有人举着李泽过往演出的照片,泣不成声。
没有直播,却有成百上千的手机镜头对准舞台。
没有推流,却有万千真情实意涌入微博、抖音、朋友圈。
李朗走上台,望着观众席,开口的瞬间,声音颤了。
“有人说,如果没有镜头和喧嚣,我们就什么都不是。”
“但你们的眼睛,就是我最想被记录的镜头。”
“今天这首歌,叫《听见我》。”
—
灯光亮起,音乐响起。
李朗唱着:
“他们关掉了灯,但你们点亮了我;他们封住了播音,可我的心,从没沉默。”
—
此时此刻,远在北京的办公室内,邵亮盯着后台网络数据,神色难看。
他手下助理小声道:“压不住了,rain的热搜和回归话题正以超出预估的曲线增长,且……没有商业买量痕迹。”
邵亮缓缓坐回椅子,声音低沉:
“你告诉我,他凭什么还能这么多人支持?”
助理低头,不敢言语。
邵亮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道:“那就让他试试真正的封口术。”
16
演出结束当晚,夜色如墨,广州文化演出中心外仍人声鼎沸。
尽管没有官方报道、没有现场直播、没有宣传物料,但“归声计划”的这场“失声演唱会”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焰,迅速点燃了整个网络。
与此同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也在悄然发生。
—
夜十点整,国家级文艺频道忽然更改节目表,原定播出的晚间电影临时取消,取而代之的,是一部刚刚制作完成的专题纪录片:
《归来的声音》
字幕打出:
“致每一个在沉默中等待归来的灵魂。”
开头,是李朗在金边街头第一次弹唱的片段。
然后,是他在莲花巷酒吧第一次登台的现场剪影。
接着,是中泰越音乐节的舞台画面、广州软封杀时期粉丝自发应援的点滴、沈沫在巡演后台的低语、宁川在旧仓库调试器材时的专注神情……
每一帧都真实,每一秒都动人。
最震撼的,是纪录片中穿插了一段深夜采访——
画面里,李朗穿着t恤,坐在昏黄的录音棚灯光下,语气平静:
“我知道,有人说我不该回来。有人说,一个‘死去的人’不应该再唱。可音乐不是谁家的。音乐是人的,是心的。我回来,不是为了‘顶流’,是为了——把没唱完的那首歌,唱完。”
—
苏婉那晚正在基地处理报销账目,忽然手机“叮”一声跳出弹窗:
“央视文艺频道播出《归来的声音》,rain专题引发共鸣。”
她猛地抬头。
“央视?”
—
李朗正在舞台后台换衣服,沈沫一边卸妆一边打开手机,看着那条热搜愣了几秒,然后大喊一声:
“你、你被央视播了!”
李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接过手机看了两眼,眼神猛然一震:
纪录片结尾那句话,打在屏幕中央:
“他回来了,他叫李泽;他也从未离开,他叫rain。”
现场一片安静。
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与尖叫穿透后台门缝传来。
—
而另一头,播出决定的核心办公室,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沙发上,望着屏幕笑了笑: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李泽。”
他站起身,走到角落一张旧照片前,那是2019年文艺部青年培训计划的合影。
照片中,站在最右边的年轻人,穿着黑色卫衣,笑容腼腆。
他叫李泽。
而站在他身旁的,是当年负责青训项目、如今升任节目总监的——陈允清。
—
“陈总监,这期你擅自插播不合流程。”工作人员劝道。
“合不合流程不重要。”陈允清笑着摆手,“声音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
第二天清晨,网络全面炸裂。
“归来的声音”成为全网热搜第一,相关词条总浏览量突破8亿,评论区泪崩一片:
“我一边听一边哭,从来没觉得一个歌手‘活着’有多重要。”“不是rain回来了,是李泽——我们青春的声音真的回来了。”“他不是被捧红的,是自己从泥里爬回来的。”“央视都站他这边,还有谁敢说他‘冒名顶替’?”
一夜之间,局势彻底逆转。
归声计划原本卡死的注册流程突然解锁,工商平台恢复进度条,平台账号“推荐限制”解除。
更有一线城市剧院主动邀请rain举办专场音乐会,短短三小时门票秒空。
—
宁川望着后台数据,感慨万千:“我们打了太久的仗,没想到最后赢的,是‘真实’。”
苏婉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如潮水般涌来的歌迷,眼眶泛红。
“他说过,他不是为顶流而来,是为了把那首歌——唱完。”
她轻声道:“今天,算唱完了吗?”
李朗站在她身后,缓缓摇头。
“不。”
“这只是,重生的第一章。”
17
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工作台上,李朗坐在录音室的木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只没有寄件人署名的牛皮信封。
信封背后,只有四个字——
“你的遗作。”
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两样东西:
一张刻录cd和一张泛黄的a4纸,纸上只写了一行英文笔迹(译为中文):
“未完成的旋律,总有一个归来的人,来把它唱完。”
cd背面,用李泽当年的习惯性签字体写着两个字母:“f·l”。
李朗瞳孔微缩。
f·l——是前世他最后一次赴美时,在洛杉矶与那位知名制作人“傅莱恩”合作时留下的demo草稿代码。
那段旋律,当年因为合约变更与突发的国内事故,被彻底搁置。即使李泽死后,公司也未曾提及这段作品的存在。
“这首歌……我自己都快忘了。”
他盯着cd,手指一紧。
当年他写这首歌,是为了纪念一个音乐梦破碎的少年,那是他在旧金山唐人街见到的流浪街头歌手,眼神里有着他早年的影子。
但旋律写了一半,他始终没能填词。
如今,这张cd从洛杉矶寄回,说明什么?
有人保存了它。有人记得它。有人……想让他完成它。
—
当天下午,李朗召集归声计划的核心成员:沈沫、宁川、苏婉。
他将cd插入播放器,音响中缓缓传出那段未完旋律。
钢琴开场,空灵、忧伤、像晨雾中突然升起的一盏昏灯。
旋律推进至第十八小节时,戛然而止。
众人静默良久。
“这是你写的吗?”沈沫轻声问。
李朗点头,“2019年秋天,在洛杉矶录音棚。那时我还没死。”
宁川皱眉:“可这段旋律,国内从未存档。只有你自己和……制作人有可能留底。”
李朗沉声道:“傅莱恩那年突发脑溢血,一度传出昏迷消息,后来淡出圈子。他如果醒了,会是唯一能把这首歌送回给我的人。”
“或者……”苏婉接过话头,“有人故意替你守着。”
她的目光坚定:“那你现在,想补上这段旋律吗?”
李朗没有回答。他起身,走到窗前,阳光照在他肩头,仿佛映出一个沉默的剪影。
片刻后,他低声开口:“我要把它写完。”
“这首歌,叫——《没有唱完的歌》。”
—
当晚,他彻夜未眠。
在键盘上敲下一个个音符,将那断裂的旋律小心拼接,融入现在的心境。
副歌部分,他写下:
“谁把光影剪碎,留我在风里沉睡;那一年我没唱完的歌,如今,在你梦里和声。”
凌晨五点,他合上歌词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李泽,欢迎回来。”
—
而几乎在同时,洛杉矶·贝弗利山庄一栋老别墅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靠在轮椅上,眼睛望着窗外的晨曦,手边摆着一台老式播放器,cd内正缓缓播放着那段熟悉的旋律。
“他终于写完了。”
老人嘴角微微扬起。
身后,一位中年女助理走来:“傅先生,您真的不亲自联系他?”
“他不需要回忆我。”老人笑着摇头,“他需要回忆的是——曾经没唱完的自己。”
—
三日后,归声计划官号正式发布新歌预告:
《没有唱完的歌》
“这首歌,来自一个曾经终止的梦。
它,是我作为李泽,送给‘rain’的礼物。”
微博评论瞬间刷爆:
“李泽的灵魂与rain的声音终于重合。”“我哭了……他终于唱完那首歌了。”“能听这首歌,值了。”“归声计划不是在做音乐,是在做——救赎。”
—
当天晚上,歌曲全球同步上线,30分钟播放破千万,创下独立音乐人年度首日播放新纪录。
而那晚,rain登上微博热搜第一,关键词只有四个字:
“唱完了。”
18
新歌《没有唱完的歌》上线不到48小时,已登顶十余音乐平台榜首,评论如潮、转发不断,几家国内外媒体专栏更是同时发出标题:
“rain之歌,李泽之魂。”
但就在李朗正准备闭门创作新专辑曲目的时候,一封突如其来的法律信件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深蓝色外壳,盖着中国驻金边大使馆的官方邮戳。
收件人写着——
李朗/rain/原名李泽(身份保留审核中)
他打开信封,展开那张a4纸。
标题是:
【关于2019年11月广州“云顶演出事故”之死者身份及原因补充调查通报】
署名单位为:柬埔寨国家侦察事务署合作文书组
落款时间:本月初。
最下方红字注明:
“此调查为柬国籍公民实名举报所引发,请配合接洽。”
李朗怔住。
柬埔寨公民举报?谁?
他立刻联系大使馆,对方给予简要回应:
“有人提交了包括医疗记录、dna比对数据、事故现现场视频完整记录在内的新证据,请您本人前往指定会议点说明情况。”
而最后一页文件中,附了一张举报人签名复印件。
那名字——“陈小春”
李朗手指颤了一下。
那是柬埔寨金边希望孤儿院里的少年,那一年总跟在自己身后喊“李朗哥”,为他顶住外面打手、帮他打水、给他买咸鱼饭团的小弟。
“是他?”
“他怎么会牵涉进来?”
—
同一天,苏婉也收到了相关抄送文件。
她紧急赶到归声计划办公室,李朗正坐在窗边沉思,桌上的文件还未盖回信封。
苏婉一进来便开口:“你别冲动,我已经联系了外交处和宁川,他们会安排专业团队陪你走程序。”
“可他是小春。”李朗低声说。
“他可能什么也不知道。”苏婉提醒道,“我们还不清楚他提交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也许只是听了传言——或者,是被人引导。”
李朗沉默了许久,忽然轻声道:“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操控,我都必须亲自回一趟柬埔寨。”
苏婉睁大眼:“你要回去?”
“是。”他缓缓点头,“我离开的那年太匆忙。现在,我要自己站在那个坍塌的真相面前。”
—
宁川很快加入讨论,并为此召开了紧急闭门会议。
“你现在的身份已经完全公开化,一旦重回金边,万一有政商势力牵涉旧案,可能不只是新闻热度的问题。”他说。
“你得考虑清楚,一旦你回去,这就不是一场‘复查’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对你死亡真相的翻案。”
李朗看着他们,神色前所未有地冷静。
“我怕过一次了。但我不能一辈子做个死过的人。”
“我要在那片土壤上,亲自说出:‘我还活着。’”
—
数日后,一段隐秘消息传来。
沈沫带来了一份截图。
图上是一段地下音乐论坛的对话:
【匿名】:rain的新专辑不过就是借尸还魂,真正的李泽已死。
【匿名】:据说当年尸检数据曾遭到内部改写,若能从柬国重新立案,也许能毁掉这场“复生骗局”。
【匿名】:一旦他回金边,有人会等着他。
—
“他们,早在等你了。”沈沫神情凝重。
李朗看着屏幕,没有害怕,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就,让我去一趟。”
—
回去,不是为了战斗。
是为了让生命与真相,在原点重逢。
19
柬埔寨·金边,六月末。
时隔三年,李朗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跳如鼓。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在孤儿院偷偷写歌、在巷口唱歌为生的青年,也不再是那个仓皇离去、带着遗憾的“死者”。
他是rain。是李泽。
他,回来了。
—
金边国际机场边检厅,阳光透过玻璃顶投在地面,落在他淡色的t恤和琴袋上。
通行手续格外迅速,大使馆人员早已协调,等待他的,是柬国文娱司与侦察事务署的联合接待。
但他拒绝了官方车队的安排,只带了沈沫与一台dv记录机,从侧门走出。
“去哪儿?”沈沫低声问。
李朗望着远方,目光坚定:
“去事故现场。”
—
金边北郊·旧云顶剧场。
那是一栋半废弃建筑,原本由中资与柬商合办的演出场馆,2019年事故之后封存至今,外墙斑驳,钢筋裸露,铁门上贴着三年的封条,如今早已卷边脱落。
这里,正是当年“李泽死亡事故”的发生地。
李朗站在门前,仿佛能听见那一夜舞台坍塌、钢梁折断、观众尖叫、灯光熄灭的声音——那是他曾经生命的终点。
现在,他要从这里,重新开始。
—
沈沫拉住他:“你确定要进去吗?这里早就荒废多年,没人打理,也没有安全监管。”
“我不进去,没人能证明我曾经从这里走出来。”
他取下dv递给她,“你拍下来。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到,我不是逃出来的,我是走出来的。”
—
铁门“咯吱”一声推开,锈迹斑斑的锁链掉落。
灰尘扑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霉气与岁月腐蚀的气味。
李朗踩着碎玻璃与枯叶,缓缓走入。
舞台仍在,塌陷的一角被支架临时撑住,但中央舞台区已然扭曲。
他走上舞台,站在事故时的正中央,闭上眼。
风吹过屋顶破洞,哨声如亡魂低语。
他缓缓抬头,看着斜上方那个如今被封死的灯架轨道。
就是这里,坍塌的钢索带走了“李泽”的肉身。
他走到边缘,从口袋里取出一页信纸,展开。
上面写着一句话:
“2019年11月9日23时47分李泽死亡,舞台坍塌。目击者无,死因:意外。”
他盯着这行字,轻轻用笔划掉“死亡”二字。
在空白处写下:
“复生。”
沈沫远远拍下他立在废墟中、手持那张信纸的背影。
没有华服、没有聚光、没有掌声。
却是李泽最真实的一次“回到舞台”。
这段影像后来成为他纪录片《回声未尽》的开头画面。
片头字幕写着:
“每一个从废墟中走出的人,都值得一次站在光中的机会。”——rain
当天下午,柬埔寨文娱调查署与大使馆人员正式会谈。
李朗亲自出席,提交以下材料:
当年事故发生前录音棚未公布音轨;
医疗档案与身份证明交叉比对;
前后视频残片对照存活时间线;
以及,由小春亲自出具的证言书。
小春。
那个曾在孤儿院喊他“李朗哥”的少年,如今已成为金边大学社会学系学生。
当他坐在会场一角,看见李朗走进来,整个人瞬间僵住。
“你……你真的是他?”
“是我,小春。”
少年的眼圈立刻红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李朗走过去,握住他肩膀:“我没死,我只是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再见。”
会议结束时,所有记录材料被归档并汇报中柬联合文艺小组。
会后媒体跟进发布:
“李泽之死,存疑处已排除。rain,身份确认,归国合法,文娱记录恢复。”
所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推送。
而那条消息的评论第一条,是粉丝留下的一句话:
“他不是奇迹。他只是从死里走了一趟的人。”
20
金边的夜,总是热烈而沉默。
李朗回国调查身份的过程尘埃落定,归声计划的社交账号粉丝突破两千万,各方媒体纷纷发来采访邀请。
一切看似终于回归正轨。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返程中国的前一晚,一段令人震惊的视频在网络悄然流传。
标题赫然写着:
【震撼:rain之死真相曝光,女方情绪崩溃,承认策划“假死”?】
点开视频,画面灰白失真,字幕飞快滚动,背景音乐压抑得像是某档猎奇纪实栏目。
视频内容并不长,约两分钟。
前半段,是2019年事故后,苏婉坐在医院长椅上嚎啕痛哭的画面,旁边还有护士安慰她的断续声音。
但后半段,被人剪辑拼接了她对媒体说的一段话: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舞台有问题。只是他坚持要唱。”
画面结尾突兀打出一句话:
“她真的不知道吗?”
字幕还配了一段音效:“嘀——嘀——嘀——爆料进行中。”
—
苏婉当时正在机场候机,收到沈沫的微信:
【快看热搜,出事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那段视频已经在小视频平台播放量破百万,热评第一句:
“呵呵,又是一个‘死而复生’的预谋剧本女主?”
—
与此同时,归声计划群组内一片警铃大作。
宁川率先发声:“视频剪辑有问题,原版素材来自2019年事故后媒体采访,但被重新配音、错置时间点。”
“平台能下架吗?”沈沫紧张问。
“不好下。”苏婉进了群,语气冷静却眼眶通红,“视频已经被多账号同步转载,并通过私信群转发,成了‘疑似私料’,官方很难直接认定它为谣言处理。”
“是谁干的?”李朗终于发言。
宁川立刻回复两个字:
“许诚。”
“还有人配合。”苏婉附和,“这种剪辑水平和‘娱乐舆情造梗能力’,不只是熟练,是熟悉我。”
李朗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
当年苏婉离开公司前,她所在的“策划二组”负责人正是许诚的堂弟:许泽明。
—
半夜,李朗敲开了苏婉的房门。
她正坐在窗前,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街道的昏黄路灯。
他没有开口,只是走过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苏婉低声道:“那段采访我记得……原话是:‘其实我们一直担心舞台有问题,但他坚持要唱,因为他说过,不怕舞台塌,就怕没人听见歌。’”
“他们剪掉了后半句。”
李朗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会亲自发声澄清。”
“你发了,大家只会说‘她被保护’。”
苏婉笑了笑,笑得有些苍凉,“这年头,‘哭’也要审核,‘心碎’也能被拿来买热搜。”
李朗看着她,缓缓说:
“你不需要被保护。你,是和我一起走回来的。”
“这一次,我们一起说话。”
—
第二天清晨。
归声计划官微发布长文,标题为:
【还原真相,是对过去最温柔的纪念】
文章正文附上:
原始采访完整录像片段(来自合作媒体后台留档);
医院监控时间轴截图;
苏婉当天文字证词原件扫描件;
rain与苏婉共同签名的声明函。
文末,李朗亲自留言:
“她不是幕后,她是当时唯一还在唱我歌的人。”
“剪掉的,不是她的良心,而是你们的良知。”
同时,宁川团队紧急联系平台,通过“失实传播”“二次创伤”条例,正式发起清理请求。
视频源头账号迅速被冻结,转发链条被截断。
网友纷纷站队:
“李泽发声了,别再编了。”“苏婉是所有顶流女主里最不营销的一个,她要真想炒作三年前早炒了。”“懂了,这种剪辑惯用伎俩,业内都知道是谁干的。”“他们走了三年,现在刚刚走回来,别再补刀了。”
—
那天晚上,李朗发布了一条短视频。
他没有露脸,只是一只手在黑白琴键上轻轻弹奏。
背景音是一段旋律:
“如果你的伤口,成了别人的生意,那我愿用我的歌,把你重新盖好。”
视频文案只有一句话:
“别把哭声当剧本。”
转发过百万。
“剪辑陷阱”反成“情感逆洗”。
—
幕后发帖人的账号,在当晚被查明归属:马来西亚注册的娱乐营销公司。
但其ip地址,曾多次与“泛亚音乐战略顾问事务所”共享同一服务器。
而这个事务所的幕后投资人,正是许诚。
21
苏婉风波刚平,李朗团队正准备回国复工,宁川却在深夜发来一条私密语音:
“许诚的目标,其实不是你——而是整个‘归声计划’背后的版权库。”
李朗皱眉:“什么意思?”
宁川沉声解释:
“我们当初注册‘归声计划’时,用的是一个海外的版权信托架构。方便我们在多国上线曲库、统一分成。但这个信托最近出现了一笔‘高频授权申请’,源头正是——泛亚娱乐的并购基金。”
他顿了顿,补充:
“如果我们不阻止,他们就能在一个月内,**彻底买下你全部前世作品的全球授权权利。**到时候,你不仅不能再唱那些歌,甚至连提起‘李泽’的名字都可能被起诉侵权。”
李朗的脸色彻底变了。
—
那一夜,他独自坐在天台上,一曲未弹完的《漫夜》断在指尖。
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
“你的歌,不该属于别人的股票池。”
那是当年他离开娱乐公司时,对律师说的一句话。
没想到今天竟真的被印证——那些他用命写下的旋律,那些从柬埔寨废墟中爬出的灵魂之歌,如今正成为他人**“资本围城”**的砌砖。
—
第二天清晨,宁川递来一份紧急资产结构图。
他指着图上的红色箭头道:
“这条线,是‘泛亚收购路径’的关键通道。他们通过一家新加坡注册的空壳公司,对我
信托的主要管理人提出‘授权购买’请求。”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购原始授权份额,把版权拉回来。”
李朗抬头看他:“回购需要多少钱?”
宁川给出一个数字。
苏婉倒吸一口气。
“这是天价。”她低声说,“而且这几乎相当于我们未来五年所有收益的预支。”
“更糟的是,”宁川继续说,“这笔钱不能公募,也不能通过唱片融资方式获取。因为一旦惊动外部,泛亚就会变换渠道,再绕开我们重新抢夺。”
“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在暗处,打赢这一仗。”
—
“我们还有什么?”李朗问。
苏婉冷静地说:“我们还有人心。”
她建议:发布一项“粉丝合唱计划”公益项目,邀请全球粉丝参与录制新版合唱版《未唱完的歌》,将其授权收益作为“版权独立基金”启动资金来源之一。
“我们不卖歌,我们众筹情怀。”
—
三天后,“归声全球合唱计划”上线:
全球粉丝联合录制《未唱完的歌》所有音频将进入rain正版全球回响计划所得收入将全部用于“音乐版权独立基金”建设歌词中可署名粉丝昵称,永久留档
短短48小时内,已有超过35个国家的粉丝参与上传音轨,视频平台相关话题点击量突破两亿。
媒体评价:
“他不是在发歌,他在用歌,铸一座属于自己的城。”
—
与此同时,苏婉联系了当年李泽最初的独立发行商“轻声文化社”。
这个曾被大公司挤压的小型机构,如今虽然依然边缘,但手中持有两首李泽早期作品的核心母带权。
他们二话不说:
“我们免费转让份额,rain的歌,不该由恶人定义。”
—
一条条“回收线”开始悄然运作。
在归声计划背后,一场隐秘而惊心动魄的版权保卫战,正在悄然打响。
—
但就在此时,宁川收到一份新的警告信。
署名为:泛亚控股法律事务部。
内容为:
“你们若继续扰乱合法收购流程,将面临全球级商业诉讼。我们已掌握多项你方关联交易的不规范记录,欢迎对簿公堂。”
信的最后一句话异常刺眼:
“rain若还想唱歌,请记住:曲未授权,歌将沉默。”
—
李朗手捧那封信,望着窗外金边逐渐亮起的霓虹。
他缓缓开口:
“我唱歌不是为了版权,也不是为了赢。”
“我是为了告诉过去的自己——我没白活一场。”
22
金边的深夜,城市沉入一种半梦半醒的寂静中。
李朗坐在录音室的地板上,面前摆着一张老式黑胶唱片,封面斑驳、封条破损,正面却清晰印着四个字——
「李泽遗作」
是一个匿名快递送来的,寄件人栏只写了一个名字:
“吴奇”
这个名字,李朗从未在公众资料中提起过。
但他记得。
吴奇,是他前世在广州租住地下录音棚时的邻居,一位落魄音乐人,在他尚未出道前常帮忙修器材、调麦克风,性格寡言却细腻。
在那场事故之后,吴奇也“失踪”了。
如今,遗作黑胶却以他的名义寄来。
李朗怔了很久,终于轻轻将唱针落下。
—
“嘶啦——”
磁带开启的第一秒,是轻微的杂音。
接着,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正是他前世的嗓音。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如果……是我自己在听。”
“那你,一定,回来了。”
李朗身体猛地一震。
磁带中的声音继续,仿佛透过时间的甬道,唤醒了灵魂深处最不敢回头的部分。
—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事故前那天一定要坚持上台吗?”
“其实……不是为了什么歌迷,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
“是因为我知道,有人要我死。”
“我查到了一些事情,关于我们当年签的那份版权转让合同——它并不是我们以为的‘五年独家’,而是一个隐藏协议,默认拥有我作品所有期内的全球转授权,并可转让给第三方。”
“而第三方,正是现在的——泛亚娱乐。”
李朗睁大眼睛。
“他们想用我这张专辑的成功,套住我接下来十年的创作生涯。”
“我不想让我的歌,被当成商品的标签。我希望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有人能唱我的歌、写我的旋律、记得我是怎么走过来的。”
“所以我留了这一卷磁带。”
“录下我知道的一切,包括——那场演出事故,其实早就有预警。”
“但灯架不换、线路不查,因为有人‘赌’我不会坚持上台。”
“我偏要上,因为我不能被他们的剧本定义我的结局。”
—
李朗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捂住嘴。
磁带还在播放,声音逐渐低沉:
“如果你现在听到这些……请替我做完几件事。”
“第一,去找我在金边孤儿院藏的旧歌本,里面有我当年写给自己最后一首歌的谱子,叫《重来》。”
“第二,把‘归声计划’继续走下去。”
“第三,如果你还在唱……记住,这一生最不该原谅的,是那些把梦想当商品的人。”
“李泽,唱完了。”
—
磁带嘎然而止。
李朗久久没有动弹。
沈沫走进来,看到他神情恍惚,蹲下轻声问:“怎么了?”
他低声说:“我找到自己死的原因了。”
—
第二天清晨,李朗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回到金边郊区的“永望希望之家”。
这是他十年前短暂寄住的地方,也是那本《重来》被藏匿的地方。
院长已经换人,新院长是小春的大学同学。
他带李朗走入旧宿舍,在一张木床下找到一个生了锈的铁盒。
里面,赫然就是一本发黄的手抄本。
第一页上,写着熟悉的笔迹:
“如果有一天能重来,我愿唱这首歌,让回忆不再流泪。”
《重来》——李泽未完成的告别之作。
—
当天下午,李朗决定:亲自完成这首歌,并作为新专辑的收官曲。
而这一决定,也意味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因为这首歌的署名人,正是他前世用本名签署的——李泽。
而根据现行规则,泛亚娱乐正准备通过法院起诉他“冒用已购曲库内容”。
一场关于“身份”“记忆”“创作权”的较量,再次拉开帷幕。
23
六月的金边,雨季提前了几天,天空乌云压顶,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水汽。
李朗正准备将《重来》的曲谱数字化,上传到“归声计划”版权云时,苏婉拦住了他。
“先别上。”
她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稿:“我找到当年你签的那份‘李泽—泛亚娱乐独家作品合约’副本了。”
李朗接过一看,第一页就标明:签约时间——2011年3月3日。
“那时候我……”他眉头紧皱,“还没满十八岁。”
苏婉点头:“你是1993年4月15号生日,那天你才刚满17岁10个月零18天。”
“换句话说,你是未成年人签约。”
—
在《柬埔寨与中国双边未成年人权益保障协定》与新加坡相关合约法规中,未成年人在未经监护人公证同意下签署的商业协议存在重大瑕疵,合同效力可被追溯撤销。
而那份合约——正是泛亚用以主张“永久转授权”的法律基石。
李朗缓缓抬头,眼里闪出久违的光芒:“也就是说……这份合同,可能根本不成立。”
苏婉点点头,翻出第二页:“你当时的签字是你自己写的,监护人一栏是空白的。”
“我们若拿这份文件申诉,哪怕不能完全废除,也能拖住他们‘版权收购’的流程,为我们赢得关键时间。”
—
那天晚上,李朗联系上新加坡音乐版权协会,通过苏婉翻译团队,连夜递交**“合约争议审议申请”。**
与此同时,归声计划官方发布公告:
“rain即将推出全新收官曲《重来》。”
“该曲为其个人未公开遗作,由其亲自完成,版权归属正通过正规途径确权中。”
公告一出,粉丝热烈欢呼:
“重来!听到名字就想哭!”“谁能不期待李泽最真实的一首歌!”“原来‘复活’后,他还有故事藏在歌里。”
—
然而,泛亚的反应也很快。
仅隔半日,其法律事务部便发出声明:
“我们持有李泽全部已发布作品、半成品作品、演唱样本与未来潜力草稿的国际发行权。”
“任何人在未得我司授权情况下进行发布,均视为版权侵权。”
但讽刺的是,他们附上的“授权依据”,仍是那一份2011年3月3日签署的合约副本。
—
一场法理与情理的对峙,如火如荼展开。
李朗在舆论中心,却从未如此冷静。
他坐在录音棚,将那首《重来》逐字逐句地录完。
每一段旋律,都是对前世的回望;每一处和声,都是对今生的确认。
而录音最后一秒,他加了一句喃喃自语:
“这次,我为自己唱。”
—
与此同时,苏婉收到来自柬埔寨法律研究院的一封邮件。
邮件显示,2011年前后,泛亚集团曾在金边通过中间人向孤儿院私下购买监护授权证书,并存在多笔疑似“虚假监护签署”记录。
一旦查实,泛亚的整套“合约基础”将崩塌。
苏婉眼前一亮,立即联系小春。
“小春,你还记得当年那个自称‘文艺组织官员’来孤儿院要你们签字的中年人吗?”
小春沉思片刻:“记得!他不是文艺部的,是外面的一个人,带了录音笔和现金,还给我们每人一百美金……说是做调查问卷。”
“他的名字你记得吗?”
“我记得他穿蓝西装,左眼有一道旧伤疤。”
—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线索,再次浮出水面。
当晚,李朗对全体粉丝发布了一条短视频。
背景是一盏灯,一个人影站在麦克风前,开口说道:
“如果我的歌曾陪你走过一段路,那现在,请你和我一起,走完最后这一步。”
“我会把真相带回来,我不怕重来。”
24
自《重来》的预告发布后,“rain版权争议案”持续发酵。
《归声计划》的全球粉丝联合签名支持页面,在72小时内突破一百万人次——他们来自马德望的咖啡店、来自东京的地下爵士吧、也来自中国内地、马来西亚的普通中学。每一个签名都像是一句呐喊:
“他的歌,应该属于他自己。”
—
但李朗知道,真正决定版权归属的,不是情感,而是证据。
于是,当“伪造监护签字人”这一线索浮现后,他和苏婉立刻追查。
小春描述的那名男子——穿蓝西装、左眼旧疤——在十几年前的金边孤儿院确实出现过,且其身份始终成谜。
宁川调取了柬埔寨文旅部过往三年官方大型晚会名单,试图查找相关人迹。出乎意料的是,他在一场即将举行的**“中柬慈善星光晚会”**演出表单中,找到了那道熟悉的疤:
“表演嘉宾:陈东安,前文艺策划人,现任‘星耀文化’执行总监。”
星耀文化——正是泛亚在柬设立的子公司。
—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李朗低声道。
苏婉目光凌厉:“那场晚会,必须去。”
“可我们不是嘉宾。”小春皱眉。
李朗沉默片刻,拨出一个电话。
—
三小时后,归声计划官方账号发布公告:
“受晚会主办方邀请,rain将作为压轴嘉宾,献唱《重来》。”
消息一出,震动全场。
当晚会官方页面更新rain头像时,连主办人都在群里惊呼:
“真的假的?rain来这场中柬晚会?”
粉丝炸开锅:
“柬埔寨全体起立!!!”“他竟然愿意走进一个可能是‘资本敌人’举办的舞台……”“我说实话,这不是一首歌的事,是一个人回击命运的时刻。”
—
晚会当晚,宾客云集,长桌满座。
陈东安西装笔挺出场,脸上仍带着那道疤。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刚想落座,却看见对面角落,一道熟悉身影缓缓站起——
李朗。
两人视线交汇,空气仿佛被定格。
那一刻,谁都没动。
只有李朗走过去,轻轻一笑:“陈总,好久不见。”
陈东安一惊,但很快恢复冷静,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我也没想到,当年在孤儿院做‘问卷调查’的人,会成为这场晚会的东道主。”
此言一出,陈东安脸色微变。
李朗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却在背后听见他低声警告:“你最好不要挖太深。”
—
晚会接近尾声。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全球的灵魂歌者——rain,演唱《重来》!”
全场沸腾。
李朗走上舞台,灯光洒在他身上,钢琴缓缓落下第一道音符。
“如果还能重来,哪怕只是三分钟,我也想把那些话,说给你听……”
他闭上眼,低低唱出开头,仿佛整场灯光都为他闪烁。
而在台下,苏婉打开了她带来的录音笔。
她悄悄靠近陈东安身边,将录音笔藏在饮料瓶后,静静按下“录制”。
—
曲终。
掌声雷动。
台上,李朗双手握麦,声音却再次响起:“这首歌,不只是献给我自己,也献给那些曾经被迫沉默的声音。”
“谢谢你们让我的歌,有了第二次机会。”
他鞠了一躬,眼角泛着微光。
台下许多嘉宾已然落泪。
—
晚会结束,所有人散场。
陈东安却没有走。
他独自一人站在后台,望着李朗离开的方向,沉默良久,喃喃一句:
“你果然回来了……”
—
凌晨两点。
苏婉将录音导出,反复播放。
其中有一句模糊但清晰的呢喃:
“当年我只负责让他们签字,又不是我逼死那小子。”
她按下暂停。
李朗闭眼吸气。
这句话,足够成为法庭呈堂证供。
25
夜深人静,苏婉坐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在脸上。
她刚将陈东安的录音备份上传至三个加密硬盘,准备进行音频鉴定及证据链构建。这一份证据,足以撼动泛亚关于“李泽合约合法性”的核心逻辑。
而另一边,宁川的邮件也终于发送成功。
标题赫然写着四个字:
projectsilentrain
rain的沉默计划。
这是一份从新加坡本地某投资机构数据库中调取出的资金流向记录,涉及数家壳公司、多条对公账户资金路径。它是一份极为精密的商业操作流程,而它的终点——竟是rain本人。
李朗翻开文件的第一页,眼前瞬间布满密密麻麻的英文与财务术语。
但中间有一句话,却令人心头一沉:
“本计划旨在通过系统性下架、区域性屏蔽、合作方冷处理方式,于2024至2029年内逐步实现对rain(本名李泽)核心作品与品牌影响力的削弱,从而促使其在公众面前‘自然沉寂’。”
这一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直刺进李朗的心口。
—
苏婉低声读出另一个段落:
“阶段目标二:通过资本操控主流榜单评分系统,实施‘非热度控制’,并对核心社交平台实施限流协定,保证rain作品在非粉丝区彻底‘隐身’。”
李朗攥紧拳头。
“原来我的消失……不是命运,是一场计划。”
—
他回忆起那段“沉默期”:
歌发了,却没人听;演出安排了,却被临时取消;采访答应了,却最后被“技术原因”剪光……
他以为那是自己才华不够。
现在他知道——是他们要他不再发声。
—
宁川翻到尾页,沉声道:“你看这个时间。”
李朗凑近一看:“2025年3月——原定彻底清除rain所有版权残余痕迹。”
这正是——他重生回来的当月。
—
“也就是说,上一世我死后不久,这份沉默计划就执行到了终点。”
李朗望向窗外,眼神逐渐冷静下来。
“而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得逞。”
—
当晚,李朗团队召开了紧急闭门会议。
会议议题:
对陈东安录音进行公证处理,启动法律举报流程;
将“沉默计划”部分内容交予记者团队匿名调查,撰写专题曝光稿;
rain将提前发布《重来》完整版,并联合多平台同步上线,彻底打破“非热度封锁”;
启动**“反沉默行动”**:由全球粉丝自行发起合唱、翻唱、路演演绎,形成“去中心化传播风暴”。
—
“我们不等平台推,我们让声音自己长翅膀。”
这是李朗对粉丝的承诺。
—
几天后,柬埔寨、马来西亚、新加坡、广州、河内、曼谷等地,同时出现街头演出团队,身穿同一件t恤——
背后印着三个字:
“重来歌”
他们唱的,不只是《重来》。
还有《远岸》《海未眠》《我们曾在》等rain过往所有被“屏蔽”的作品。
街头舞台、车站广场、教堂门前、地铁通道……
没有一个平台,却比任何一次官方宣传更震撼人心。
—
而此时的泛亚总部,高层正召开危机会议。
法务部负责人脸色铁青:“‘沉默计划’泄露了,虽然没有落实名字,但业内一看就知道是我们。”
“再加上陈东安那份录音……”
泛亚总裁怒拍桌子:“为什么不早点干掉这个rain?”
没人敢回答。
他们没想到——从柬埔寨开始,这个曾经“死去”的歌手,竟以一种更汹涌的姿态,卷土重来。
—
晚上,李朗走到金边一间老旧录音室。
那是他第一次录demo的地方,现在依旧保存着当年的鼓机、麦克风、甚至墙上的签名。
他站在麦克风前,开口说道:
“我不怕你们买断我的歌,只怕你们误导了听歌的人。”
“这一次,我会唱到你们听见为止。”
26
泛亚集团“沉默计划”的曝光,在整个亚洲娱乐界激起惊涛骇浪。
而在这片波涛未平的舆论之海中,宁川带来了一份更为震撼的报告。
“李朗,你最好先坐下。”
李朗闻言微微皱眉,落座,语气平静:“说吧。”
宁川将一张银行对账截图推到他面前。
“这是沉默计划的其中一笔核心启动资金——五千万美元,分三次转入泛亚在香港、柬埔寨、新加坡的子公司账户。”
李朗顺着数字向下看,直到付款方栏,指尖轻轻一顿:
“tianlongholdingslimited(天龙控股有限公司)”
宁川顿了顿:“你知道这家公司吗?”
李朗摇头。
“它的董事长兼实际控制人,是——李俊海。”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李俊海,rain前世的父亲,也是一位在建筑与资本界浮沉三十年的巨商。
—
李朗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他为什么……要投钱灭了我?”
宁川没有回答,只将第二份文件递上——
一封私人邮件复印件,邮件标题是:
“关于rain合约退出计划的商业补偿方案建议书”
收件人:李俊海发件人:泛亚集团副董事长
邮件内容明确指出:
“如贵方能协助推动rain自愿淡出公众视野,集团愿意将r9项目部分收益归入天龙控股旗下基金。”
这不是买断。
是——交换。
—
李朗苦笑。
“我以为他只是对我冷淡……原来,他对我是一桩资本交易。”
苏婉沉默良久,轻声问:“他是你亲生父亲,对吧?”
“是。”李朗垂下眼眸。
“可我从小就没在他身边长大。我母亲是他情人,未婚先孕。我出生后,只拿到一笔‘抚养费’,母亲一个人将我养大。直到她去世,他才来认我。”
“可他从没叫我一声‘儿子’,我也没叫过他‘爸’。”
—
曾经的他,哪怕在最落魄的时刻,也从未向李俊海开口。
直到成名后,他以rain的身份邀父亲参加专辑首发会,收到的回复却只有一句:“不方便。”
李朗那晚喝得大醉,自那之后,他们便再无联系。
现在回想,那份“沉默计划”,或许正是在那之后悄然启动的。
—
“你准备怎么做?”苏婉轻声问。
李朗望向窗外夜色,语气冰冷:
“我要让他知道,一个被他放弃的人,依然能站在世界舞台最中央。”
“而不是他手下的‘可控变量’。”
—
与此同时,记者调查团队也获得一项新情报:
李俊海最近正秘密推动一个“泛亚文化中心”项目,拟在金边设立多功能娱乐基地,并引进柬埔寨政商资源。
而这个项目的“形象代言人”原本规划为——rain。
资料内还夹着一封演讲稿草稿,其结尾写道:
“我们始终相信,声音可以被控制,但血缘与商业利益结合的力量更强大。”
—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父子裂痕。
这是资本世界的父亲,试图塑造一个“合规而乖顺”的儿子偶像。
而李朗,拒绝做他手下的木偶。
—
那晚,李朗在自家阳台,拨通了一个从未拨通的号码。
那端传来熟悉又疏远的男声:“喂?”
他没有寒暄,只问了一句:
“你投钱买了我多少年的沉默?”
那端沉默片刻:“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补。”
李朗冷笑:“我要的不是钱,是你从我生命里滚出去。”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27
六月末,金边烈日当空,却难掩城中即将上演的一场暗流涌动的“盛会”。
泛亚文化中心的奠基典礼如期举行。金边王宫旁新开辟的文化新区,一座座灰白色帐篷和红毯铺设其间,嘉宾云集,记者遍地,宛若一个政商娱乐三界合围的大秀场。
而今日最受瞩目的一个名字——rain。
泛亚在发布邀请名单时,主动将他标注为“中心形象发起人”。这无疑是对外释放信号:rain终归于泛亚,沉默计划收网在即。
李朗站在会场外,看着那一排排印有自己名字的横幅与宣传册,嘴角微微一笑。
“可笑。”
他身穿简单白衬衫与黑裤子,未化妆,无助理随行,就像一个毫不在意曝光度的普通人。
但他踏进红毯那一刻,全场镜头转向他。
媒体们本以为会拍到他与泛亚高层微笑合影,结果却看见李朗逕直走上中心主席台。
他站在话筒前,毫无预兆地开口:
“感谢大家今天到场,但我必须声明:我不是这个项目的任何合作方,也未授权任何人使用我作为代言人。”
会场一片哗然。
泛亚文化中心总负责人——陈东安,脸色顿时阴沉。
他强行笑道:“rain先生或许误会了,我们一直尊重您的意愿——”
李朗冷冷打断:“那你是不是也尊重我签合同时未成年?是不是也尊重你在孤儿院伪造签名?是不是也尊重你让我父亲出资为我设计沉默?”
这番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李朗从怀中掏出录音笔,点击播放:
“……我只负责让他们签字,又不是我逼死那小子。”
陈东安脸色大变。
记者区瞬间炸裂,闪光灯密集如雨。
李朗抬头看向台下:“你们想知道rain消失的三年真相吗?不是我不唱,是他们不让唱。他们造了一场沉默计划,把我推成一个商品,最后再销毁。”
他环顾四周,目光沉静如水。
“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拒绝沉默。”
“我不是商品,我不是他们的工具,我是rain,是李朗,是那个为了音乐活过来的人。”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呼声。
苏婉、宁川、小春在台下紧紧握拳,眼里皆是激动泪光。
泛亚高层仓皇退场,而柬埔寨文化部代表临时宣布:“我们将立即调查此项目资金及授权流程。”
而那晚,rain的全网播放量突破历史纪录,《重来》成为首支在同一小时内空降全球榜首的华语歌曲。
李朗发了一条微博:
“他们封锁我三年,我用三分钟唱回来。”
“顶流不是热度,是活着的意志。”
28
风暴过后的热度从未平息,媒体和大众仍在热议rain重归舞台的壮举,而一个新名词——“归声计划”开始频繁出现在财经与娱乐双重领域的新闻标题里。
归声计划,是李朗为摆脱资本控制而自主策划的项目。其核心是一个数字音乐与独立音乐人合作平台,由其音乐基金出资启动,搭建自由创作与传播生态。这个平台的口号是:“不靠算法推荐,靠作品说话。”
就在项目即将官宣之际,一份匿名资料悄然送抵宁川的信箱。
那是李俊海的私人会议纪要。
纪要中提到,天龙控股正在与三家娱乐资本基金秘密磋商,意图全资收购归声平台,用于打包整合亚洲青年艺人资源,并配合泛亚残余高层在幕后渗透运营权。
他们的策略,简单而冷酷:将归声变成“另一个包装更精致的泛亚”。
李朗看完,沉默良久。
“看来,他还不死心。”他声音很轻,却极坚定。
——
次日,李朗召集团队会议,苏婉、宁川、小春、技术负责人林涛悉数到场。
“归声要提前上线。”李朗一句定调。
“太仓促了。”林涛蹙眉,“技术还没调完,若数据被渗透,后果难控。”
李朗望向窗外:“如果我们不先发声,他们就会把我们的声音彻底买断。”
苏婉点头:“我联系记者,让他们准备特刊深度报道‘归声理念’。”
宁川也开口:“我来安排链路监控,保障系统独立性。”
——
与此同时,李俊海也在行动。
他安排信托公司绕过正常投资程序,直接与归声背后的几位小股东接洽,试图低价收购他们的股份,并承诺“资金支持、曝光资源、内容分发保障”等看似优厚的条件。
其中一位名叫孙泽的股东心动,悄悄联系李朗。
电话中,孙泽低声道:“李总,那边报价比你原始回购价高三倍,我……我也是养家糊口……”
李朗没有指责,只说了一句:“你想要的,是短期的温饱,还是长期的清白?”
那一夜,孙泽做出了选择。
次日,归声平台官网提前上线,全网公开:“归声计划正式启动,rain全版权独立发行。”
在发布会现场,李朗只说了一句话:
“归声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些曾被埋没、被替代、被压缩的声音。”
“他们值得一个不靠资本定义价值的世界。”
——
而幕后交易者李俊海,看着归声平台火爆上线的报道,终于沉默许久,然后轻轻一笑:
“你赢了一局。”
但他随即拿起电话:“启动b计划。”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却危险的声音:“明白。先从他周边人下手。”
29
归声平台上线第四日,全网注册用户突破五十万,音乐人入驻超千人,热度直逼主流平台。rain的名字再次站上了大众言论的浪尖,既有支持者也有冷嘲热讽。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b计划”,正在悄然启动。
——
一
“小春失联了。”
当苏婉深夜接到那通来自小春租屋邻居的电话时,整个人如坠冰窟。她立即冲往小春住处,却只看到凌乱的房间、掉落的手机和敞开的后窗。
警方迅速立案,但调查进展迟缓。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归声后台遭遇一次高强度ddos攻击,平台短暂瘫痪。林涛通宵抢修,眼圈通红。
“这是精心策划的。”他说,“攻击源变化极快,像是雇佣的专业团队。”
李朗沉声道:“他们开始对我们动手了。”
——
二
与此同时,李俊海在一次闭门会议中勾勒出“归声蚕食计划”的后续动作。
“b计划目标不是归声平台,而是李朗的意志。”他说,“从他最信任的人下手,一旦他动摇,归声自然崩塌。”
他身后站着的人是吴绍文,前泛亚风险控制部主管,如今化名“黎江”,已接手暗中指挥行动。
“下一步,是宁川。”
——
三
宁川发现自己被人尾随,是在一次回家路上。他反复绕行,最终确定有人跟踪。
他未报警,而是回到办公室,把整个硬盘数据做了三层加密,并设定24小时无人操作即自动上传云端。
凌晨,他敲响了李朗的门。
“我想我也进了他们的名单。”
李朗点头:“这正说明我们做对了。”
——
四
危机中,一封来自国际音乐版权联盟的邮件为归声带来转机。
“rain先生,我们希望与您进行合作,归声平台有望列入亚洲独立音乐‘白名单’资源交换机制。”
这意味着归声将首次获得跨国版权互通权力,打通“全球发行”的关键一环。
李朗望着邮件,轻声道:“他们能拖我们一时,但挡不住世界听到真声音。”
他在微博发布公告:
“我们不会退。归声之路,为所有人铺。”
——
五
第七日,小春被找到。
她被人遗弃在一处废旧建筑工地,昏迷不醒,所幸无大碍。
警方最终锁定两名绑匪,但调查中却惊讶地发现,这两人居然是来自某海外安保企业的“黑名册雇员”。
背后黑手呼之欲出。
李朗前往医院,握住小春的手。
“对不起,我太轻敌。”
小春费力睁眼,声音沙哑:“别停……你不能停……”
——
六
归声平台恢复稳定后,李朗启动“归声计划·公开众筹”模式,号召所有支持独立创作者的音乐人与听众,共同投票决定平台未来走向。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开放尝试。
结果公布当天,数据显示:
98%的用户选择“不引入任何商业外部资本”。
李朗在直播间对所有人鞠躬。
“你们选了信任,那我就绝不让信任崩塌。”
30
六月最后一日夜晚,金边城市的温度尚未退去,网络的温度却已经沸腾。
#rainvs父亲#、#归声终局战#、#直播对决之夜#等话题登上全网热搜。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场前所未有的直播公开对话即将开始。
一边是音乐圈传奇再起、独立平台创办人rain;一边是娱乐资本大亨、曾经的幕后操盘手李俊海。
这不仅是一次直播,更是价值观的正面碰撞。
——
一
直播前五分钟,rain坐在归声直播间,身前摆着一杯清水。
“我们只讨论事实,不做对骂。”他说。
“好。”李俊海的脸出现在画面另一端,他穿着西装,眼神依旧冷静,“我答应你,李朗。”
直播正式开始。
雨点未落,硝烟已起。
——
二
“你可否承认,当年你投资泛亚,是为了打造一个掌控艺人命运的资本网络?”
李俊海沉默两秒:“我承认,资本逐利,本无善恶。你年轻,我要控制风险。”
“你控制的,是我的人生。”
“我给你舞台。”
“你剥夺我声音。”
网友沸腾,弹幕如潮:
【这哪是父子,这是两代人理念正面冲突!】【rain终于说出被父亲操控的真相了!】
李俊海冷笑:“你觉得你能靠归声赢我?”
“我不想赢你,我只想告诉所有人:音乐不是商品。”
——
三
直播进行至中段,观众人数已突破八百万。
李俊海突然抛出猛料:“rain的归声计划,背后是否也接受过天龙系资本注资?”
这一问,全网哗然。
李朗却从容回应:“是我父亲的旧部试图注资,我们拒绝了。所有交易记录已上传直播间链接供公众核验。”
链接点击量瞬间飙升。
网友再次被震撼。
“你早就设好局了?”李俊海声音终于微颤。
“不是设局,而是准备。”
——
四
临近尾声,rain忽然放出一段vcr。
那是他十七岁那年,在录音棚中哭着重录的一段旋律,画面模糊,声音稚嫩。
“你记得这段旋律吗?”
李俊海眼角轻动,许久不语。
“我记得。”他终于低声,“你妈最喜欢的歌。”
空气静了一瞬。
“她走后,你变了,我也变了。”
“但我愿变回我自己,你呢?”
——
五
直播结束前一分钟。
rain起身鞠躬。
“感谢每一个曾被剥夺发声权的人,今天和我一起说话。”
“我们都值得被听见。”
李俊海没有说话,只轻轻关掉了直播摄像头。
——
直播结束,归声平台股权众筹新增六千万元认购,平台市值突破三亿。
而那晚,无数人哭着转发那句留言:
“我们不是商品,我们是人。”
31
七月的金边,雷雨开始频繁。
直播次日,归声平台新增注册数持续暴涨,但平台管理团队却陷入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沉默。
直播中的胜利,让rain赢得了空前的支持,却也推开了一道沉重的门。
——那扇门背后,是权力结构的深渊。
——
一
李俊海,消失了。
连带着他旗下最主要的投资公司“中海新控”宣布冻结所有对东南亚文化产业的资本流动。
一连三天,业内风声鹤唳。
一些原本打算与归声合作的技术公司忽然提出“合作延期”;某头部平台也悄然撤下了rain旧作的推荐位。
“这不像撤退。”林涛分析,“像转向和蓄势。”
李朗沉思片刻,只说:“该来的迟早要来。”
他翻开桌上文件,那是宁川调查到的一份报告:
“天龙控股正以另一实体公司身份,注册新文化联盟组织,背后资金链重新调配,目标直指‘东盟版权治理’议席。”
——
二
换句话说——
父亲不再试图“说服”rain,而是要绕过他,掌控整个话语系统。
这是一次自上而下的合围,而非从rain本人入手。
“他们不需要再压我,”李朗盯着雨中的城市,“他们只需要制造更大的声音。”
“让归声,再次变得‘渺小’。”
——
三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更让整个团队紧绷。
归声平台一位独立音乐人,公开指责平台算法“压缩中小音乐人流量”,并宣称将退出归声。
虽然查明为对方误解平台推荐机制,但事件迅速发酵。
雨点未停,火已上身。
苏婉咬牙:“他们连用户侧情绪都在操控。”
李朗第一时间直播回应:
“归声从未定义谁该被看见,我们只是努力让看见成为可能。”
他当众道歉,并宣布新推“透明推荐机制”页面,让所有用户可查询自己内容的推荐轨迹。
此举获得大量好评,也让离开的音乐人重新发文“被rain打动”。
——
四
但伤痕留下。
李朗望着后台数据,知道对方已不再是老派资本手段,而是用算法、情绪、信息控制、规则重塑来瓦解信任。
“他换了打法。”
“他不是在追我。”
“他是在做另一个我。”
——
五
几日后,宁川带来一个新情报。
“天龙控股在新加坡召开‘泛亚音乐数字生态联盟’闭门会,计划明年启动统一东南亚版权认定体系。”
“归声若不能取得东盟委员会观察员席位,将彻底边缘化。”
李朗眼中终于现出前所未有的锋利。
“既然他们在谈治理,那我们也要开始谈政治了。”
他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像是下一场雷雨前的长嘶:
“音乐不是战场,但平台可以是。”
32
七月初,印尼雅加达。
这座东南亚最具权力话语色彩的城市,此刻汇聚着来自十一个国家、三大版权组织、七家国际数字媒体巨头的代表。
东盟版权委员会特别会议召开,主题只有一个——
“制定东南亚统一数字音乐版权标准与议席构架。”
这意味着,在未来五年内,谁掌握议席,谁就有权为整个区域定义音乐发行、流量分账、平台合规等“游戏规则”。
归声必须突围。
——
一
“他们不希望我们有话语权。”宁川低声说。
“我知道。”李朗看着窗外湿热的天空,“但如果我们不闯进去,他们就会以为,我们只配听命。”
归声以观察员资格受邀出席会议。
在官方名单上,他们被列为“非核心、无投票权技术服务方”。
而李朗清楚:要打破框架,必须制造共鸣。
他准备了一场“非常规发言”。
——
二
会议首日,天龙控股代表林冀以“保护本土市场”为由,提议设立“分区内容审核制度”,将归声归入“非授权媒体平台”名录。
此举一旦通过,归声将失去在东盟多国的合规播出权。
李朗站起。
“我反对。”
现场一阵低声私语。
林冀微笑:“rain先生并无议席发言权。”
但主持人点头:“观察员有权陈述。”
李朗走上发言席。
“音乐是语言,而不是护照。”
“我们不能因为出身不同,就认定一个声音不配被听见。”
“归声,是为了让每一首歌都可以被找到,不是为了挑战谁的权威。”
“但如果让权威成为过滤器,那我们就是在用秩序谋杀灵感。”
他话音落,全场沉默。
马来代表忽然鼓掌。
“我们愿意提议:为归声保留观察员延伸资格,未来两年可参与机制修订讨论。”
局势,开始松动。
——
三
私下会谈中,rain与泰国数字文化署副署长攀谈。
“你为何坚持不让归声被定义为‘商业平台’?”
“因为一旦那样,它就得接受商业联盟规则,而这些规则,本来就不为我们这些边缘国家制定。”
“你是想用平台改变体系。”
“我是想给创作者一个,不靠资本也能活下来的机会。”
对方沉思良久,点头。
“我们支持你。”
——
四
会议第三日。
林冀抛出最后一击:“根据合规草案,所有平台需向‘区域主节点’提交内容备份。归声是否具备合规备份能力?”
这意指:将用户创作内容交由天龙旗下节点处理。
“我们不会将艺术家的作品交给任何企业存储。”
“那你们将被视为‘数据不透明体’。”
李朗从资料袋中拿出一份协议:“这是我们与新加坡开放数字基金签署的‘创作者自主数据条款’,数据权利归用户所有。”
协议在场下传阅,引起震动。
东盟版权主席最终宣布:“归声可获得观察员常驻席,保留未来一年提案资格。”
rain长出一口气。
——
五
会议闭幕夜晚,李朗站在雅加达国家会议中心外的雨幕下。
他收到一条短信。
【林冀已回国,天龙将转向“社群渗透”策略。b2行动,或将在柬启动。】
——
他抬头望向夜空。
雨洗城,灯不熄。
“我们赢的,只是一个时间窗口。”
“接下来,该回家了。”
33
七月中旬,金边。
李朗回国后,还未踏进办公室,归声社群运营组负责人已将一份名单递到他面前。
“我们平台的核心社群,近一周内被‘匿名团体’引导性洗版。”
“核心关键词是?”
“‘归声被收买’、‘rain是新权贵’、‘平台屏蔽小众’。”
看似是民声,实则是有组织的舆论投放。
李朗深知,这就是b2行动的开始。
——
一
归声创立之初最骄傲的,是自由讨论和社群自治。
而如今,天龙以“去中心话语”之名,投放海量“小号矩阵”,制造“反主流”的假象。
许多真用户被情绪裹挟,开始自我怀疑。
“我们是不是……真的变了?”
“为什么我写的歌没人听,是不是平台也开始筛选?”
李朗沉声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平台变了,而是人开始怀疑彼此。”
——
二
团队提出解决方案:启动“社区透明回查机制”,开放部分社群内容推荐轨迹供用户复查。
但这样也意味着——归声必须直面所有算法偏误与推荐逻辑漏洞。
“我们经得起这个吗?”苏婉问。
李朗答:“不经得起,那就活该被替代。”
透明机制上线当日,社群重建委员会同步成立,邀请社区活跃用户代表入驻。
但危机尚未平息。
b2行动进入第二阶段:个人攻击。
匿名社交平台上,rain昔日私照、病历、母亲身份、家庭纷纷被歪曲泄露。
其中一句最具攻击性的留言赫然挂在首页:
“你妈不是音乐人,她是赌徒。你是她生意失败时留给世界的债。”
李朗沉默许久,只说:“删不掉也不删。让大家看见这世界的嘴脸。”
——
三
然而一位匿名用户,忽然站出来自曝:他曾是“外部信息导流群”的一员。
他贴出内部截图:所有攻击言论、发帖节奏、点赞指令、转发话术,全部明码标注。
“我们是有任务的,每条留言五角钱。”
“但rain直播那天,我哭了,那不是剧本。”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归声社群中开始反思,用户自发掀起#还rain一个清白#行动。
五十余位核心音乐人同步发文:“我们是归声。”
归声话题热度逆势回涨。
但李朗知道,这只是“初战胜”。
——
四
一周后,天龙系“回音平台”忽然宣布:即日起推出“新人计划”,投入五千万扶持“非主流、反商业、反归声”音乐人。
而首批签约歌手中,赫然出现了rain旧识——黄杰。
那位曾与他并肩成长、却在沉默计划前夕转投他人怀抱的故友。
“他说了句什么?”苏婉问。
“他说——‘rain不再是声音的守护者,而是另一个帝国的新皇。’”
——
五
夜深时分,李朗独坐归声演播厅,身后是一架未调试完毕的光影装置。
他看着镜头,录下一段话:
“每一个平台都会老去,每一次透明都会被质疑。”
“但如果我们不做这件事,那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按下发布。
归声首页弹出提示:
rain发来一段信,想与你共读。
——
那夜,无数人读完那封信,转发时加上相同的一句话:
“风暴来了,但我们不怕。”
34
七月下旬,金边热浪席卷,城市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灼意。
而此刻,比气温更热的,是“回音平台”在金边办下的《新声发布会》。
“非主流浪潮来袭,rain神话终结”,这是他们的主题口号。
现场最核心的c位,属于黄杰。
那位rain曾一手扶起,如今却选择站到对立面的人。
——
一
黄杰发布新单曲《野火归林》,歌词中多处暗讽归声“打着自由名义控制创作”、“精英化算法”等。
发布会现场,他面对记者提问时直接说:
“rain已经不再是声音的象征,而是声音的审判官。”
“我要提醒所有创作者:别把你的信仰交给一个平台。”
——
二
归声平台对此未立即回应。
而李朗选择在发布会后,向黄杰发出一封“对话邀请函”。
——
三天后,《共声夜谈》特别节目直播。
rain与黄杰,同台。
全网围观人数超千万。
主持人仅做简短开场,随后两人进入一对一对话。
李朗问:“你当年选择离开,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不信这条路?”
黄杰答:“当年我没得选,现在我选的,是另一种活法。”
“但你为何要踩碎我们曾经走过的路?”
“因为那条路被你铺上了金砖。你忘了它原本是泥土,是血汗。”
——
三
观众弹幕一度爆炸:#rain被质问#、#黄杰反击#冲上热搜。
李朗沉默片刻,说出一句震动全场的话:
“你没错,我也未必对。”
“我做平台,不是为了做裁判,而是为了让更多人,找到说话的机会。”
“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
他看着黄杰,“你若仍有一丝相信,不如回来一起做。”
全场沉默三秒后,弹幕刷屏:#这是rain的姿态#
黄杰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笑了笑。
——
四
节目结束数小时后,回音平台官号发文:
“平台不会参与艺人私人恩怨。”
“但我们将坚定支持创作者自由。”
与此同时,内部消息流出:黄杰不满“被利用炒作”,正在考虑是否终止合约。
——
五
归声发布一支短片,名为《归来不是退让》。
配文:
“在火与锋之间,我们仍愿选择对话。”
全网转发破百万。
李朗独自在录音室重听那期节目。
“也许,这就是成长。”
苏婉进来,“你知道你在让平台风险变大。”
“但你也让我们看到人。”
35
七月末,金边入夜后湿意沉沉。
李朗在录音棚中,收到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署名为“m.t.”,主题:沉默未终。
正文是一段视频截图——画面中,一纸合同正被人火速签署,背景赫然为越南胡志明市的某高档会所。
文件角落印章模糊,但几个字清晰可见:silencephaseii。
“沉默计划,第二阶段?”
李朗心头一震。
——
一
他立刻联系宁川、小春、苏婉,秘密召开深夜会议。
“我们以为击垮的是它的核心,其实不过是外壳。”
“真正的残核,一直在外部转移。”
根据邮件中的信息,越南一家公司“hoaminhholdings”正在收购泛亚文化在越南的版权业务,而背后实际控股人,是陈东安的表弟——杜万青。
“沉默计划二期,可能正以另一种形式重启。”
——
二
李朗决定亲自前往越南。
“我们不能让悲剧重演。”
“就算这不是归声的战场,也是rain的宿命。”
抵达胡志明市后,他低调接触曾参与一期录音合成工程的音频师nguyen。
nguyen言语含糊,却透露关键信息:
“他们签下的,不只是版权。”
“而是未来三年内,东南亚500位‘潜力声音’的数字肖像与ai使用权。”
这是彻头彻尾的声音剥夺计划。
一旦完成,未来数年内,新声市场将被“虚拟化人声”垄断。
李朗意识到:这是“声音殖民”的开端。
——
三
nguyen递给李朗一个u盘:“这是我冒险拷出的签约样本。”
其中一份合约末尾赫然标注:“已完成交易者包括:c国h姓男星、k国y开头团体成员、柬r计划主音。”
李朗手指微颤。
“柬r主音……是我?”
他猛然想起,在自己“失踪”的那三年中,有一段声音素材被无授权提取——用来训练“替代rain”的模型。
那声音,正在被复制。
——
四
他与归声团队紧急制作《silence2.0》纪录片,以“声音被奴役”为主题,曝光越南交易内幕。
在纪录片发布前夜,杜万青派人警告:
“你不懂游戏规则,就别来破局。”
李朗只回一句:
“我不是来破局的,我是来让它重启。”
——
五
纪录片上线一小时,全网播放破千万。
越南当地青年艺术团体联合署名,声明拒绝授权“声音模拟”。
柬埔寨文化部再度表态:将与归声合作,推动“人声保护协定”。
而李朗,站在胡志明河畔,再次对镜头说:
“人可以沉默,但声音不能。”
“若有人想重写你的歌,就先听听你自己愿不愿意。”
36
八月初,归声总部。
清晨六点,一场史无前例的全球同步直播正式上线。
它没有任何娱乐噱头,只有一个标题:
《thevoiceoath》——声之誓约。
李朗站在舞台中央,背景是一片黑白交织的音频光墙,手中是一份《人声自由倡议书》。
——
一
他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
“今天,我不以艺人rain的身份,也不是平台创始人李朗。”
“我只是,一个声音的拥有者。”
“我想对每一个人说——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声音属于谁。”
直播弹幕瞬间爆满:#这不是演讲,是誓言#
他展示那份《倡议书》核心条款:
每一个声音使用都需获得本人完整知情同意;
禁止对未授权声音进行ai合成发布;
建立全球人声认证联盟,赋予创作者数字主权。
随后,他点名邀请十国艺术家代表连线签署:
泰国、印尼、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韩国、越南、法国、尼日利亚、墨西哥。
最后一位签署者,是小春。
她缓缓念出宣誓词:
“我们,不再沉默。”
“我们,是自己的声音。”
——
二
与此同时,天龙系平台在暗中试图压制流量,回音平台甚至关闭转发功能。
但全球数百家独立媒体自发转载。
柬埔寨官方媒体首次同步直播该倡议,并表示将推动立法跟进。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言人在社交平台点赞:“声音主权,未来的文化命题。”
——
三
就在直播即将结束时,后台突然弹出一条连线申请。
发起人:黄杰。
所有人屏息。
李朗点了“接通”。
黄杰的影像出现在屏幕右侧,他沉默几秒,缓缓开口:
“我不再逃避。”
“我签。”
他在电子签名处写下名字,并补上一句:
“rain曾是声音的灯塔,如今是我们的海。”
弹幕瞬间刷爆:#这是和解,也是新生#
——
四
直播最后,李朗唱起那首曾在沉默计划中被禁的歌——《你听见了吗》。
他没有配乐,只是用自己的嗓音,一句一句地唱:
你听见了吗?风说它不愿被剪裁。
你听见了吗?夜里有人还在呐喊。
你听见了吗?
那个少年还在,为了发声活下来。
歌声落下,全场寂静。
然后,掌声如潮。
——
五
数日后,《人声自由倡议书》在十国文化组织会议中达成初步共识。
归声平台宣布开放源音签约系统,全球创作者可上传并锁定其原始声权。
李朗卸下平台职务,宣布赴世界各地开展“声之旅”项目,继续推动文化多样性。
媒体称他为“人声觉醒时代的引路人”。
——
最后一幕。
柬埔寨金边的街头,一个小女孩在人群中唱起《你听见了吗》。
她的歌声虽不专业,但坚定。
镜头慢慢拉远。
李朗站在人群尽头,未打扰,只是轻轻点头。
阳光洒落,他转身离去。(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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