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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诗焚城》(白秋练江城冰冷)已完结,《血诗焚城》已完结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2:58:28 

救命诗仙掉马后,商界暴君封城了

慕氏总裁慕蟾宫罹患怪病,只有酷似初恋的替身白秋练的药有效。

他却冷嘲:“赝品也配学她写诗?真恶心。”

白秋练含泪一笑,用一首全网爆红的原创诗狠狠打了所有专家的脸。

转头她凭借“梦授神诗”创立药膳品牌,压得慕氏股价崩盘。

《血诗焚城》(白秋练江城冰冷)已完结,《血诗焚城》已完结

直到慕蟾宫看见监控:白秋练每晚割破手腕滴血入药,月光下伤口狰狞渗人。

他翻出手机里初恋发布的诗作,每一首都与她“梦授”的新诗一模一样。

当白秋练因失血过多倒下,慕蟾宫跪地哀求医生救她。

她突然睁眼惨笑:“用我的命换你一辈子的愧疚,很公平吧?”

慕蟾宫目眦欲裂,对助理低吼:“立刻封锁全城!”

——他动用了慕氏百年积累的权势力量,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能救她的方法。

江城最贵的私立医院顶楼,静得只听见生命在滴滴答答流逝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味道。慕蟾宫半倚在极简主义的高级灰病床上,昂贵真丝睡衣的领口敞着,露出过分苍白的皮肤和一道新缝合的浅疤,这是某种神秘血液透析留下的唯一痕迹。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映得他那张曾经足以占据财经杂志封面的俊脸一片漠然,连眼底都透着一股沉沉死气,像一幅失了所有颜色的旧画。

“啪嗒。”

细微的声响扯断凝滞的空气。一粒橙黄色的药片从精致的白瓷小碟里滚落,无声跌落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端着碟子的那只手瞬间绷紧了骨节,纤细,苍白,指关节泛着用力后的青白。端着碟子的女人——白秋练,静静垂着眼。她没有弯腰去捡,只是更稳地托住了碟子。碟子里另外几粒药片滚到了边沿,颤巍巍地停住,映着她毫无血色的指尖。

“不想吃。”慕蟾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病痛的磨损。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虚无地盯着对面墙上那副昂贵却空洞的抽象画。

“医生说了,这是最后一副药引。”白秋练的声音很轻,像冬日窗棂上凝结的水汽,几乎没什么重量,“吃了它,身体……就能彻底稳定下来。”

这几乎是她能说出的最大胆的话。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呼吸永远是克制的,她的存在感永远是被模糊的边界。

慕蟾宫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终于移动,落在了她的脸上。不再是涣散的虚无,而是凝聚起一股冰冷的审视,带着刺人的倒钩,慢慢从她光洁的额头滑到紧抿的嘴唇。

这张脸,曾经是他刻骨铭心的慰藉。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像极了那个人——那个明媚地住在他少年心尖、如今却只活在他巨额医疗项目档案里的秦如月。

白秋练被这目光刮得皮肤生疼,下意识地微微侧开脸。这个本能的躲避动作,却像是往慕蟾宫眼中那团冰冷死灰里扔进了一颗火星。

他嘴角扯起一个扭曲的弧度,一个讽刺得近乎残忍的笑。

“别躲。”他命令,声音陡然压得更低,像毒蛇的信子咝咝作响,“让我好好看看这张脸。”

空气瞬间冻得凝固起来。白秋练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端着小碟的手指尖几乎要掐进瓷里。

慕蟾宫费力地抬了抬手,枯瘦的手指毫无温度,虚虚地掠过她的侧颊,停在下颌线附近。那触感是冰的,带着死亡般的寒意。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每个字都像浸透了毒的冰棱,精准地扎过来:

“皮囊像了七八分。可惜,”他嗤笑一声,指腹猛地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重新将脸正对着他。那双死寂空洞的眼睛死死锁住她眼底竭力掩饰的哀伤和难堪,“赝品就是赝品。诗画双绝,月月(秦如月的昵称)的灵气,骨子里的东西,你也敢学?画虎不成反类犬,白秋练,你真恶心。”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又重逾千斤。

‘赝品’。

‘恶心’。

小碟里剩下的几粒药片在白秋练手中剧烈地抖了一下。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强行把喉头那阵撕裂般的哽咽压了回去。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慕蟾宫嫌恶的目光下迅速冻成了冰,凝结在指尖,又在下一秒被某种滚烫的东西冲上眼眶。

她猛地低下头,长发滑落,遮住了突然涨红又飞速褪去血色的脸颊。

“我……”喉咙像是被沙子堵住,声带艰难地运作,“我去给您倒杯温水。”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向病房角落的恒温饮水机。背对那个几乎要抽干她灵魂的男人,端起水杯的瞬间,一滴滚烫透明的水珠终于挣脱眼眶,砸进杯中无声的水面,涟漪轻散,消失无踪。

身后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沉默像冰冷的液体,蔓延过地板,浸透她的鞋底。

良久,慕蟾宫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波澜:“出去。”

白秋练用力掐着掌心,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脸上的水痕早已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将杯子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离那碟掉落过一粒药的瓷碟很远,像是划开一个无声的楚河汉界。她的目光不再看床上的男人,垂着眼帘。

“药……”她喉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我说,”慕蟾宫闭上了眼,满脸疲惫,如同一个厌世的神祇在驱逐烦扰的尘埃,“滚出去。”

白秋练像是被赦免的囚徒,又像是被驱逐的丧家犬。她挺直脊背,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体面,一步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板合拢,隔绝了里面沉重的死寂。

走廊尽头冰冷的光线落在身上,白秋练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玻璃倒映出她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那个名字,像个诅咒,又像个烙印——秦如月。诗画双绝的江城才女,一个活在慕蟾宫心上、也活在他天价医疗费支撑起来的庞大药物研究项目里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知道,她白秋练是因为这张酷似秦如月的脸,才获得了留在慕蟾宫身边“献药”的资格。像个祭品。

窗户玻璃上模糊的倒影里,她看到自己扯起一个奇异的笑。冰凉,空洞,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把手机按亮,屏幕幽光照着她被慕蟾宫捏出红痕的下颌。指尖轻点,打开了一个直播预约的链接。

链接背景,赫然是刚刚结束的华语诗词大赛“咏江城”的海报。她是那个顶着“江城月下客”id匿名杀入决赛,用一首诡谲惊艳的七律引爆圈内议论的神秘选手。决赛就在今晚。

她点开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微博“江城月下客”,指尖在发颤,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亢奋。

@江城月下客:【江城雨落青石板,一斛珠玑错乱弹。玉簪倒拔龙虎势,白刃横剖肝胆寒。今朝泼墨千山沸,来日埋棺万籁干。诸公只识雕虫死,哪见天心滚玉丸?】——咏江城?我咏我心。江城诗词大赛决赛见,诸位品鉴。

发布键按下的刹那,手机骤然暗了下去,映出窗外愈发阴沉的天空和她眼中那簇疯狂摇曳的火苗。

她要爬,她要爬得高高的,爬到光里。爬到一个让他,让所有嫌她恶心、骂她赝品的人,都必须抬头仰望的位置。

哪怕是……燃烧自己。

【江城卫视网络直播间——诗词大赛决赛现场】

“最后一位决赛选手,神秘匿名者——‘江城月下客’!”当红主持人的声音透过网线,在千家万户的屏幕里激荡。巨大的高清投屏上,白秋练的身影终于清晰呈现。

与现场其他或西装革履、或长衫玉簪的文化名宿不同,她只穿着一件最简单的月白色亚麻立领长衫,长至脚踝,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得近乎脆弱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脖颈。脸上未施脂粉,是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唇色极淡,唯有一双眼睛,在强光灯下亮得惊人,像燃着幽蓝色的冷焰。

台下评委席一片骚动。坐在正中的是头发花白、在国内古典诗坛德高望重的姜教授。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带着审视与轻蔑。

“匿名选手?”姜教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字字带着沉甸甸的压力,“这不合规矩。诗词一道,首重才情,更重心胸!藏头露尾,‘江城月下客’?我看,是无颜见人吧?”

哄笑声立刻从观众席的角落传来,夹杂着网络上实时滚动的弹幕恶言。

【哗众取宠!穿个白袍子就装仙风道骨了?】

【前面的诗怕不是ai生成的?还‘玉簪倒拔龙虎势’,狂得没边!】

【姜老怼得好!这种故弄玄虚的货色,就该轰下去!】

台上的强光烤得人脸颊发烫。白秋练站得笔直,像一株风过也无声的青竹。她安静地听着,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握着无线麦克风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

“江城水脉数千年,万卷诗书化墨烟。”白秋练清冷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清晰地盖过了底下的嘈杂。这是她登台的第一句,念的是开篇定场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冽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虚弱感,如寒泉漱石。

台下喧哗稍息。姜教授鼻子里哼了一声,双臂抱胸,目光愈发不善。

她顿了顿,抬眸直视那团炫目的聚光灯,语速平稳地念出第一阙,接着是第二阙……诗境陡转!那些奇崛诡丽的意象扑面而来:

“……金鳞翻海吞星斗,石破天惊泣鬼神……倒提东海洗污淖,脚踢昆仑碾俗尘……”*

诗句如同九天惊雷,一个接一个在演播大厅炸响!那字句间的狂狷、睥睨、打败乾坤的力量,让现场那些原本带着看戏心态的观众逐渐失声。

镜头敏锐地捕捉着评委席的变化。姜教授最初的傲慢已然凝固在脸上,他抱胸的手不知何时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那丝轻蔑被一种震惊到近乎空白的神情所取代。他旁边的另一位女评委更是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观众席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直播间弹幕停滞了那么一瞬,随后排山倒海般炸开!

【卧槽!卧槽!卧槽!】

【这……这是人能写出来的气象?】

【金鳞翻海吞星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感觉我语文白学了……】

屏幕上白秋练的身影在强光里显得有些单薄易碎。当念到最末句时,她微微扬起下颌,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亿万观众的心里:

“……待看星槎通碧落,长庚焕作启明晨!”*

最后一个“晨”字余音落下,演播大厅陷入了一片绝对静止的死寂。

一秒。

两秒。

“好——!!!”一声失控的爆吼猛地从观众席后排某个角落炸裂开来!

像是按下了疯狂的播放键,潮水般的掌声、跺脚声、叫好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播大厅!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不少人激动得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狂热。掌声雷鸣,久久不息!

镜头给到评委席特写。姜教授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震撼、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绝对力量碾压过后的茫然。他旁边的女评委更是眼眶泛红,激动得连连拍手。

网络上的爆炸已无法形容。热搜榜单瞬间被#江城月下客封神##姜教授眼神杀变表情包#霸占。话题词下每分钟涌入的信息量让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各大视频平台的剪辑片段病毒式传播,配上“神作诞生现场”“教授瞳孔地震实录”等抓人眼球的标题,播放量以火箭速度飙升。

决赛现场的喧嚣是惊雷,是岩浆,然而医院顶楼vip病房内,是凝固的死海。

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正同步播放着决赛直播。当白秋练那张苍白却透着惊心动魄神采的脸占满整个屏幕时,病床上原本半昏半睡、气息奄奄的慕蟾宫,身体猛地一震!

那张脸……分明是白秋练!

可屏幕上那个人,与他记忆中那个在病房里卑微如尘、被呵斥“恶心”的影子截然不同!聚光灯下,她苍白的唇瓣吐露的字句,是雷霆,是风暴,带着他完全陌生的、足以让整个文坛为之颤抖的桀骜与瑰丽!

“……倒提东海洗污淖,脚踢昆仑碾俗尘……”慕蟾宫低声喃喃重复了一句,瞳孔不受控制地急剧收缩。每一句诗都像一个冰冷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那个被他称为“赝品”“恶心”的女人……

电视屏幕上,她已念至末句。那睥睨星辰宇宙的气魄,竟让他胸腔深处猛地一阵抽痛!

“呃……”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齿缝中逸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捏,尖锐的剧痛瞬间贯穿全身!那股好不容易被药物压制的、潜藏在骨髓深处的冰寒仿佛骤然苏醒,顺着血管疯狂流窜,所过之处血液几乎凝成冰块。

“先生!”守在病床边的高级特护脸色剧变,立刻按下紧急呼叫铃,同时扑过来试图扶住他剧痛中蜷缩的身躯。

画面里,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爆发出来。白秋练站在耀眼的舞台中央,微微躬身致谢。灯光落在她脸上,那一刻,她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极飘渺的笑。那笑容,没有喜悦,却映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绝美。

慕蟾宫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笑容,心脏的痛楚混着一股莫名的、针扎般的惊悸感狠狠刺入神经!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真丝睡衣。

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重的不安?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几个主治医师疾步冲入。

屏幕里,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江城月下客”的名字响彻全场。而这片喧嚣,被隔绝在厚重隔音墙壁之外,病房里只剩下慕蟾宫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和医疗器械刺耳的报警声。

风暴的中心,白秋练回到了那间冰冷空旷、属于慕家佣人区的临时房间。手机像一枚滚烫的烙铁,在她掌心疯狂震动、尖叫、闪光,烫得指尖发麻。屏幕被来自各方的消息和轰炸式的提示彻底吞没。无数闪烁的红色数字标示着陌生号码、媒体约访、平台邀约、商演合作请求……还有数不清的陌生人私信如潮水般涌来。热度以核爆的速度席卷全网,她的名字后面跟着血红的“爆”字,挂在了每一个社交软件的首位。

她只是机械地滑动屏幕,看着那些曾高高在上的文化公司、顶级广告主、一线综艺递来的橄榄枝——触手可及,光华万丈。

一丝冰凉而虚无的笑意爬上她苍白的嘴角,空洞得吓人。

这风光够亮了吗?够让那个病床上呼风唤雨的男人……不得不看见了吗?

手指掠过屏幕,最后停在一封措辞最为谦卑又极尽诱惑之能事的合作意向书上——来自国内顶级的视频平台“星河传媒”。对方开出的价码和资源倾斜力度惊人。

她指尖微动,在回复框敲下冰冷简洁的字:【合作可谈,平台资源倾斜必须保证至顶格。附加条件:独立ip衍生开发权、‘江城月下客’品牌经营权全权归属我方所有。】

发送。

屏幕熄灭。房间重归昏暗死寂,只有窗外远处城市迷离的霓虹光晕渗入一丝微光,描摹着她过分单薄的轮廓。

她摸出一直藏在贴身口袋里的旧式小灵通。开机,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她漆黑的瞳孔。她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低沉恭敬的声音。

“小小姐?”

“阿成。”白秋练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幽深的古井里传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源阁那边……准备收网了。我手上所有的本金加上今晚第一笔预付款,全部调动起来。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以‘江城月下客’的名义,注册‘归真堂’商标,覆盖所有药食同源相关类别。第二,秘密在江城新开发区,以离岸公司名义,盘下那个早已看好的、带独立实验室的小仓库。”

对面是短暂的、因震惊而出现的沉寂。阿成的呼吸骤然粗重了几分。“小小姐!那是您这么多年……所有的钱了!‘归真堂’?还有……那个小仓库搞实验室?!您这是要……”

“慕氏的‘瑞康宁’,快压不住了。”白秋练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淬了最寒的冰,“它核心配方里那味‘引元草’,和它宣扬的古方记载根本不合。药力相冲导致的副作用……就快盖不住了。”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江城月下客’,需要‘归真堂’。需要一条真正温养、归元的生路。按我说的做。”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窒息的沉默。隔着电波,白秋练几乎能听见阿成心脏擂鼓般的震动和他咬紧后槽牙的咯咯声。那沉默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担忧,不解,最终都化为一种燃烧的狠厉。

“……明白。马上办。”阿成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些姓慕的……敢把小小姐踩在脚底下当泥……”后面的话被他自己咽了回去,只剩急促压抑的喘息。

电话挂断。白秋练脱力般靠坐在冰冷坚硬的墙边。黑暗将她紧紧包裹,只有那部小灵通的屏幕还散发着最后的微光。

机会来了。

慕氏在江城中心的金融大厦顶层会议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在脚下匍匐的天际线。落地窗反射出室内西装革履的精英们紧绷而焦虑的身影。

“慕董!”营销总监的声音像是绷紧的弦,下一秒就要断裂,“‘瑞康宁’系列的市场监测数据触发了所有预警!主要集中在服用两个月以上的老年客户群体!心慌、失眠、盗汗、甚至有早期肾损伤指标的异常报告……比例在以我们无法控制的速度飙升!各大平台的实时舆情监控……”他指着旁边一块实时滚动的副屏,“负面!全是负面!‘江城月下客’粉丝是主力军之一!他们把‘瑞康宁’的黑料和副作用扒得体无完肤!”

屏幕上是如瀑布倾泻的激烈讨伐帖:

【吃慕氏神药?吃的是催命符吧!】

【黑心药商!谋财害命!亏我之前还信了他们宣传的千年古方!】

【归真堂才是正道!月下客大神药膳配方甩你们十八条街!】

“归真堂……”坐在董事会上首位置的慕蟾宫的父亲,慕氏集团的实际掌舵人慕云海,眉头拧成一个冰冷的川字,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那份几乎在一夜之间席卷市场、包装极具国风美感却以扎实口碑立住的资料。三个字的商标刺痛了他的眼。他当然认得那个“月下客”的专属logo。“又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会议厅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更糟的是,”财务总监的脸灰得像一张浸了水的草纸,声音发颤,“今早开盘,‘江城月下客’宣布与星河传媒达成战略合作,独家授权‘归真堂’品牌进行药食同源产品的深度开发!‘星河’的股票直接涨停!而我们……我们……”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主屏幕上那根代表着慕氏集团股价的、疯狂下泄的、刺目的绿色垂直线!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无可挽回的滔天气势。一片片代表着巨额财富蒸发的数字在屏幕上冰冷跳动。

绝望在空气中弥漫。

“慕蟾宫呢?”慕云海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如同寒铁摩擦,目光如利剑般扫向负责特殊项目的首席医疗官顾慎行,“他的病!他的药!那个‘药引’,白秋练!她现在还在送药?!她到底在弄什么鬼!”

顾慎行浑身一震,脸色同样难看至极。“慕董……蟾宫少爷最近一次服药后状态……极不稳定!疼痛发作频率远超从前!那个白秋练……”他艰难地措辞,眼底是困惑和极深的忧虑,“她前晚送药来时,脸色白得像纸,脚步虚浮得差点摔倒……状态非常不对劲!”

慕云海的目光阴鸷得要滴出墨来。“把他给我盯死了!慕氏还没倒!”

风暴中心的慕蟾宫,此时却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岛。病房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天翻地覆的喧嚣和股价熔断的哀鸣。只有他身上冰冷刺骨的剧痛和无孔不入的虚弱感是真切的。

他蜷缩在真丝被褥里,单薄的睡衣被冷汗浸透,湿冷地黏在皮肤上。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像带起全身碎裂般的疼痛,骨头缝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疯狂攒刺,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像拖动千钧枷锁。那种从骨髓里蔓延开来的、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是那个所谓的“赝品”——白秋练的药,才能稍微压制的东西。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粘稠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厚重的隔音门被轻轻推开。微弱的夜灯光线中,一个熟悉又异常单薄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白秋练。

她手里端着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双层保温桶。

但今天的她……不同了。步伐不再像往日那般带着刻意的放轻,反而有一种虚浮拖沓的沉重感。她的背佝偻着,像是背负着无形的巨石,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伶仃的骨架子裹在宽大的旧衣里。更刺眼的是那张脸,比病床上的慕蟾宫更要骇人!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血色,白得像用玉石雕琢出来的假人,嘴唇是那种干涸地表的惨淡灰白。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衬得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睛大得惊人,却一片浑浊,似乎连焦点都聚不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蒙蒙的翳。她像是一个被抽干了所有精魂的壳子,随时会碎裂成尘。

她的状态,差到了极致。比那晚慕蟾宫在电视直播里看到的,更让人心惊肉跳的……差!

慕蟾宫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条细缝。剧痛之中,一种尖锐的不适感猛地戳中了他——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女人身上,透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却又奇异的……属于生命本身的衰败气息?那种感觉,如同在深秋荒野里触碰一株即将腐烂成泥的枯草。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走到床头柜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是默默地将保温桶放下,拧开盖子——那个动作迟缓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接着,出乎慕蟾宫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

白秋练忽然扶着冰冷的柜沿,微微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像是在忍受某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然后,她开始干呕。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破碎的“呃…呃…”声,肩膀剧烈地耸动,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可她胃里空空如也,呕出来的只有一点点粘稠酸涩的唾液,从她失血的嘴角滑落。

这细微的动静在病房的死寂中无限放大。慕蟾宫的心跳,在持续不断的冰寒剧痛中,竟因为那几声破碎的干呕而莫名地乱了几拍。一种极为复杂的、说不清是厌烦还是烦躁的怒意突然蹿起。

“咳…”一声压抑的低咳从他齿缝挤出,带着浓重的不耐,“出去…咳…吐!”

白秋练的干呕声戛然而止。她抬起手臂,用袖子狠狠擦掉嘴角的秽迹,动作粗砺得几乎刮破了唇角的皮肤。她没有辩解,也没有看慕蟾宫一眼,只是重新挺直了那摇摇欲坠的脊背,像个濒临崩坏的瓷人,一步一晃地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拖沓而滞涩。

慕蟾宫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地钉死在她离去的背影上。那股浓烈得不寻常的衰败气息,伴随着她拖沓的脚步,如同冰冷的蛇,无声地缠绕上他的神经。剧烈的病痛和这种莫名的烦躁感搅在一起,让他更加烦恶不堪。

病房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只留下保温桶散发的微弱的药味清香,混杂着空气里尚未散尽的衰败气息。

几分钟后。

“顾医生!”值班的女特护脸色发白,手里抓着一个平板,失态地撞开了慕蟾宫病房的门,“蟾宫少爷的药!白小姐的药……您快来看!”

慕蟾宫猛地从剧痛的昏沉中挣扎着睁开眼。

顾慎行疾步冲过来,夺过平板。屏幕上赫然是顶楼西翼走廊某个死角监控的分屏画面!

时间,正是白秋练端着保温桶离开慕蟾宫房间后的那段。时间点被精确地回放、放大。

画面里,白秋练如同一个电量耗尽的玩偶,离开慕蟾宫的门口没几步,就彻底瘫软下去,单薄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墙角阴影里,一动不动。唯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逼迫着,重新把自己撑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走向走廊尽头那扇专供高级护工夜间暂歇的小房间——那里,是她的栖身之所。

就在她走进房间的前一秒,监控捕捉到一个极其诡异的瞬间!

白秋练突然停下脚步,像是耗尽了最后的意志力。她极其缓慢地伸出左手,去推那扇房门。而她的右手,一直紧握着一把看起来异常锋利、只有护士才会配备的专业柳叶刀片。因为疼痛和虚弱,她的动作扭曲而失控。那薄如蝉翼的锐利刀锋,就那么直直地、毫无缓冲地擦过她左手抬起的、裸露在外的手腕内侧!

监控画面放大,超高分辨率下,瞬间捕捉得无比清晰!

一道血线!

在她左手腕内侧苍白的皮肤上,猛地绽开一道细微却鲜红刺目的狭长血口!

血珠,在她晃动的动作中,迅速渗出,凝成一颗猩红的珠子,滚落下来!在监控冷白色的灯光下,红得惊心动魄!

顾慎行盯着那抹突兀的鲜红,脸色瞬间煞白!作为医疗专家的敏锐触觉被狠狠刺中!“那刀口……位置……角度……”他失声低喃,职业的本能让每一个细节都在脑中重组,“不是为了推门……那种动作是……是刻意……是精准的划割!”

慕蟾宫在看清画面、听到顾慎行低语的那一刻,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

轰——!

前一秒还死死纠缠着他的、仿佛要将他全身骨头都碾碎的冰寒剧痛,仿佛被这惊雷瞬间炸得粉碎!

手腕内侧!

血!

精准的划割?!

无数碎裂的画面、那些被他在病痛折磨和根深蒂固的厌恶中刻意忽略掉的细节,如汹涌的冰潮,猛地冲破记忆的闸门,扑向他的脑海!

那些送进来的汤药里,总是飘着若有若无的、一丝极淡的……腥气。他以为是难喝的药材味道,从未在意。

她那越来越差的脸色,那种浸透骨髓般的疲惫……他嘲讽那是赝品无用。

无数次,在剧痛稍微平息后的麻木间隙,他会看到她的手腕总是下意识地藏在袖子里……

……还有她无意间说漏的那句:“……医生说……这是最后的药引……”

药引!

她的血?!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做药?!

如同被浸入零下百度的冰海,慕蟾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理解的巨大惊骇和窒息感死死攫住!

冰冷的恐慌如同无数双枯骨利爪,瞬间攫住心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惊惧倒流、疯狂结冰的声音!

“手机……”慕蟾宫的声音猛地撕裂开来,像砂纸在摩擦锈铁,每一个字都灌满了嘶嘶的血气,“把手机……给我!”他猛地挥开女特护惊慌失措伸来搀扶的手,枯瘦的手指因为极致的不安和某种预知性的恐惧而剧烈地痉挛着!

顾慎行脸色铁青,立刻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了过去。那是他的常用设备,上面有他为方便沟通而关注的——白秋练的替身雇主,慕蟾宫名义上的女友——秦如月的朋友圈!

慕蟾宫粗重地喘息着,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的枯指在屏幕上疯狂划动!动作急切得如同濒死的人在寻找唯一的浮木。

他熟门熟路地点开秦如月微信的头像,点开朋友圈。

时间设定——往昔。

他的动作快得像在抢夺一条无形的救命绳索,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那些由顶级设计师精心打造的豪宅、珠宝、奢华旅行……一张张精致到虚假的图片飞快掠过。

终于!

停在了去年某一天——慕蟾宫病发初期的某个时间点!距离白秋练第一次开始提供那神秘的“药引”并不遥远!

慕蟾宫浑浊暴戾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张图片——不是秦如月的奢华自拍或炫耀。

是一张极其做作文艺的精修照片:光线朦胧的书房里,一本摊开的古朴线装书摆在书桌上。书页摊开的空白处,用娟秀的小楷工工整整抄写着一首诗。

一首……“江城月下客”今晚刚刚在千万人面前念过、足以震动整个诗坛的七律!

那一行行字迹仿佛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入慕蟾宫充血的瞳孔!

【江城雨落青石板,一斛珠玑错乱弹……】

每一个字!

每一句!

都是白秋练今晚封神之作的……原句!

慕蟾宫的视线缓慢上移,死死钉在那条朋友圈附带的文字上:

【深夜偶得一首小诗,读史有感,心绪难平。或许,这就是才情天授的惊喜吧。秦如月。】

日期:20xx年x月x日。

时间,精准定格在白秋练第一次成为“药引”之前整整一个月!远早于“江城月下客”的横空出世!更早于她今晚在聚光灯下将那首诗公之于众!

才情天授?秦如月?!

谎言!天大的、精心构筑的谎言!

慕蟾宫只觉得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无声地旋转、崩塌、碎裂!

他曾经珍视为心中月华皎洁的少女,用他耗尽心血金钱为她“治病续命”的少女……她口中那些惊才绝艳、让他每每想起都心痛又安慰的“天赋灵光”,那些他曾以为自己替慕蟾宫守住了美好纯粹的诗句……

竟然全是偷来的!

是从那个……被他踩在脚下、肆意嘲弄、用来续命的“赝品”身上偷来的!

他像个彻头彻尾的瞎子!被最温柔虚伪的谎言包裹着,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愧疚和深情里!他亲手将一个真正的珍宝踩入泥泞,亲手把毒蛇奉若天神!

他死死捏着顾慎行的手机,指骨用力到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屏幕上,秦如月那条“才情天授”的朋友连同那首诗,倒映在他急剧收缩的瞳孔深处,那光芒像无数支淬毒的银针,狠狠扎进他的太阳穴!

“呃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被剜心剔骨的凄厉哀嚎,猛地从慕蟾宫咽喉深处迸发出来!这已经不是剧痛或愤怒的嘶吼,而是灵魂被瞬间撕裂、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绝境悲鸣!浓烈的血腥气瞬间从他喉头涌上!

眼前骤然一黑!

“少爷!”“慕先生!”

惊呼声、混乱跑动的声音在他耳中急速远去。他高大的身躯在女特护的惊呼声中如同被狂风折断的朽木,轰然朝着冰冷的地面栽倒!

极致的黑暗之后,是意识在无边死寂与冰冷剧痛的泥沼里沉浮、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永恒的一个瞬间,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黑暗终于被一丝微弱的感知刺破。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灵魂仿佛被从碎裂成粉末的躯体里强行拽了回来,勉强维系在崩溃的边缘。感官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沾满血污的油布,只留下最原始的、尖锐的生理痛苦在反复啃噬。

呼吸是艰难的,每吸入一口空气,冰冷的肺叶就像被粗糙的砂石摩擦,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心跳微弱而混乱,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碎裂的神经,骨骼深处蛰伏的寒意再次蔓延开来,无声的嘶吼仿佛在每一根血管里震荡。

慕蟾宫费力地掀开沉重的、仿佛粘合在一起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很久,才勉强聚焦。眼前是天旋地转的重影,晃动着刺目的白——是病房天花板的惨白灯光。耳边嗡嗡作响,像隔着水面听到不真切的嘈杂喊叫。

“……血库!a型rh阴性!优先调集!”

“……血压极低!准备强心针!”

“……顾医生!病人休克时间……”

“……抢救……血……”

这些词句破碎地撞入他的意识。他僵硬而迟滞地转动着眼珠,终于看清了他身处的地方。

冰冷!刺目!

惨白的强光从顶部倾泻而下,将眼前的空间照得如同解剖室般没有丝毫温度。这不是他那个奢华的高级病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浓重血腥味混合的腥甜气息,冰冷刺鼻。四周是金属推车、闪烁红绿光芒的冰冷仪器和挂着各色输液袋的铁架。巨大的无影灯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光晕。

这是……急救室!

他正躺在冰冷的可移动推床上,像个待宰的羔羊。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动弹不得。

就在他试图抬起沉重的脖颈看清自己处境时,他的视线毫无防备地撞向了推床旁边的一隅。

时间,仿佛被那一眼彻底凝固。

角落里,惨白的无影灯光像审判台的强光,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此刻却单薄到几乎碎裂的身影,被安置在另一张冰冷的推床上。

是白秋练。

不,那几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了。更像一张被浸透污水的、惨白的皮囊随意盖在支棱的骨架上。她一动不动,灰败的脸上蒙着死人才有的青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半张着,像一个被遗弃的玩偶失去了所有灵魂。唯有口鼻上覆着的氧气面罩边缘,才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水汽痕迹,证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随时会断开的喘息在强行维系着这具身体最后的温度。

她的左臂无力地垂在床边,露出的手腕内侧……覆盖着厚厚的、洇透血迹的纱布!猩红的印记在白得透明的皮肤映衬下,惊心动魄!

血……原来真是她的血……

慕蟾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狠狠拧转!那画面成了刻在他视网膜上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

原来那无数次将他从地狱边缘强行拉回的药……每一次,每一滴……都是从她身体里……这样流出来的!

他胸腔里那点仅存的、还在不甘挣扎的热气,瞬间被彻骨的绝望冰海彻底淹没!

“病人失血时间过长……脏器严重缺血性损伤……血压……极速下降……”

“自主呼吸……微弱……心跳……”

医生冰冷急促的语速宣判,每一个断句都像巨大的冰坨狠狠砸在慕蟾宫的心口!那些曾经被他在剧痛折磨中视为救命稻草的“药引”,此刻化作了催命的魔咒!

不是药引!是命!是这个被他踩进尘埃里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割开自己的血管,灌进来的命!

是她抽干了自己的命脉,才勉强吊住了他那条本该被死神带走的……污浊不堪的命!

为什么?!凭什么?!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无边悔恨和被滔天恶意欺骗愚弄的巨大痛苦,如同火山熔岩猛地冲破了他冰冻的心防!将他整个人都焚烧、熔化、撕扯得扭曲变形!

就在这绝望窒息、痛彻骨髓的深渊边缘——

忽然。

那张在另一张推床上,如同死去一般沉寂的、覆盖着氧气面罩的脸孔,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白秋练那双深陷在巨大黑眼圈里的眼眸——那双曾经清亮如同寒星、后蒙上翳膜、此刻却重新燃起一点点微弱的、奇异光焰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视线仿佛没有焦距,却在冥冥之中精准地、穿透了急救室里冰冷的空气和刺目的灯光,落在了几步之外、推床上狼狈挣扎的慕蟾宫身上。

那目光冰冷,死寂,却又像淬炼过地狱之火,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幽暗。一丝诡异的、飘忽的、甚至带着点……胜利般惨淡凄凉的笑意,从她几乎与脸皮融为一体的唇瓣边,极其艰难地、扭曲地漾开。

她用尽最后一丝残余的生命力,极其缓慢地、带着浓重血腥气吐出了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在生锈的金属管道里艰难拖行,嘶哑破碎,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了急救室里所有仪器的尖鸣和人声的惶急,精准地钉入慕蟾宫裂成碎片的心脏:

“用我的命……换你一辈子的……愧疚……”

她顿了顿,气若游丝,那抹飘忽的惨笑却诡异地扩大了半分。

“……很公平……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覆盖在她口鼻上的氧气面罩边缘,那最后一丝极其微弱的水汽痕迹,彻底消失不见!

“嘀——————!!!!”

尖锐到令人头皮炸裂的长音!

连接着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最后一丝艰难跳跃的绿色线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一阵短促诡异的剧烈跳动后——瞬间拉平!

化作一道冰冷、笔直、宣告一切终结的死亡直线!

“不……!!!”

一声撕心裂肺、充满无尽绝望和不甘的狂吼,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猛地从慕蟾宫的胸腔深处炸裂而出!强大的、濒死般的刺激竟让他强行挣脱了身体的束缚,在强心针和电击刺激都无法达到的效果下,他那枯瘦的身体剧烈一震,猛地从推床上弹坐起来!

鲜血从他干裂的口唇中和刚刚缝合的伤口中同时涌出!

他根本感觉不到疼!

他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撑裂眼眶、猩红一片的眼睛,如同地狱燃烧的岩浆,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道刺眼的死亡直线上!目眦尽裂!

悔!恨!怒!撕咬!啃噬!焚烧!将他仅存的理智彻底烧成了灰烬!

“阿威!”他猛地转向那个刚刚冲进来、手里还攥着最新病危通知的贴身助理,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带着滚烫的血和灼人的火喷溅出来,歇斯底里,却又带着一种要将天地都碾碎的疯狂权威:

“立刻封锁全城!”

“动用慕氏百年根基——所有力量!所有人脉!所有的钱!”

“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能救她命的办法!现在!立刻!!!”

救命诗仙掉马后,商界暴君封城了(续)

“封锁全城!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找!!!”

慕蟾宫那声裹着血腥的狂吼在无菌病房冰冷的金属墙壁间冲撞、回荡,像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那命令带着撕裂骨髓的疯狂,更带着一种将整个慕氏百年基业都推上赌桌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冲进来的首席助理阿威,这个素来以沉稳高效著称的慕氏核心嫡系,在看清急救室内景象、捕捉到老板脸上那从未见过的、濒临地狱深渊的狂暴与狰狞时,瞳孔因巨大的惊骇而瞬间紧缩!他甚至顾不上回答,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在疯狂恐惧的驱使下,猛地转身冲出门外,对着门外一片死寂、被他这失态撞门惊呆了的安保和秘书团队,发出了一声同样变调的、石破天惊的嘶吼:

“封锁江城!现在!慕先生命令!动用一切可动用资源!联系所有能联系的国内外顶级医疗专家!所有能救命的古法偏方特殊渠道!掘地三尺,翻遍全世界!给我找能救她命的办法——!!!”

“她”是谁?

是那个刚刚被宣布临床死亡的女人?那个一直被整个慕氏轻视的、当成“赝品”药引的女人?!

巨大的问号和更巨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人敢质疑那个从门缝中透出的、如实质熔岩般翻滚的毁灭气息。整个顶楼走廊瞬间被最高级别的指令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慌点燃!电话的啸叫声、奔跑撞击声、撕裂布帛般的报告声、密码指令解锁的尖锐电子音……汇成一股歇斯底里的洪流!

“慕氏集团最高安保指令生效!全域交通管制预案启动!”

“联系帝都顾氏医科院!请顾老亲自接电话!”

“国际医疗救援包机!直航江城!最快航线!清空!”

“地下暗网信息收集端口全面开启!重金!不限金额!我要能看到所有与‘古法续命’、‘精血补缺’相关的传说、秘闻、巫蛊、神术!哪怕是最荒诞不经的消息!”

“查清楚!她刚才划腕用的那把柳叶刀!谁给她的!那个保温桶里残留的每一滴药液!成分!组成!全部重新分析!所有接触过她的人!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给我一寸一寸地筛!一片纸屑都不要放过!”

一道道指令如同冰冷的钢索,带着慕氏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百年来积累的、几乎可以撼动一方格局的权势力量,瞬间勒紧整个江城的咽喉!夜幕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幕布,整座城市骤然陷入一种恐慌与沸腾交织的诡异旋涡。尖啸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又在高层指令下疯狂分散扑向机场、码头、高速路口!民用航空空域被限制,出城高速收费站闸口轰然落下!无数条加密指令在地下世界的信息湍流中激射向全球的黑暗角落,不计代价地寻觅着那个渺茫到近乎绝望的可能。

江城,在深夜毫无预兆地,被一座无形的、由百年资本与权势铸成的大山,死死地封死。

就在慕氏顶层陷入疯狂、整个江城因一道无由命令而地动山摇之时,城市另一端新开发区的一隅,隐秘而寂静。

一座不起眼的带独立院落的废弃老式仓库。外墙斑驳,铁门紧闭,唯有内部深处的一个小房间,亮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

门发出轻响,一个穿着工装连体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闪身进来,动作快而无声。他摘下帽子,露出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正是阿成——白秋练唯一可以托付生死的亲信。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钉在桌上那个闪着幽蓝指示灯的仪器——慕家核心区域的特殊医疗终端非法接入端口。屏幕上,正以毫秒为单位刷新着急救室里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碎片:宣告死亡的心电图直线,医生苍白着脸进行最后心外按压的徒劳姿态,以及——

镜头一角,慕蟾宫如地狱魔神般撑在推床上,目眦尽裂、口唇染血、对着助理发出那声撼动世界的嘶吼:“封锁全城!”

阿成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握着仪器的手指根根捏紧,指节泛出瘆人的青白!一股狂暴的戾气和巨大的悲怆在他眼中炸开!

“小…小姐…”喉头滚动,嘶哑的声音堵得只剩下气音。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如疾风!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老式壁柜被暴力拉开!里面赫然藏着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密的小型冷冻箱!箱盖开启的瞬间,刺骨寒气弥漫开来!

冷冻箱里没有冰块,只有一小片被特殊材质无菌薄膜包裹得严严实实、边缘焦枯泛着诡异黑色的……

干涸血纸。

那纸质地脆弱,像是某种特制的桑皮纸,薄得近乎透明。那凝在上面的血痕呈暗红近黑,带着一种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的腐朽味道。纸的边缘,用毛笔小楷,描着几个细若蚊足、却透着森森古意,仿佛在蠕动般的血色符文。

阿成的指尖都在颤抖,带着近乎狂热的专注和不顾一切的狠厉,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连着薄膜取出。旁边简易实验台上,一只毫不起眼的、被保温杯盖扣住的广口杯被掀开——杯底沉淀着薄薄一层浓稠到几乎凝固的、暗红如墨的药渣残余!正是白秋练每日用来配药的“药引”残液!

他不再犹豫!将那薄膜包裹的诡异血纸猛地浸入那残留的药液之中!

嗡……

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一声低鸣,仿佛来自幽冥。

那干涸的血纸接触到杯中药渣的刹那,纸上那些焦枯漆黑的边缘,竟如同汲取了生命的活物般,贪婪地、肉眼可见地将那暗红药液吸入!整片血纸上的古老符文,瞬间被浸染得鲜亮如血!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活了过来,在杯中妖异地明灭、沉浮!

阿成眼中是燃烧一切的火焰!他死死盯着杯中这诡异绝伦的景象,每一个神经都绷紧到极致,像等待审判的囚徒。小小姐留下的这个东西……留下的那句:“若到最后关头……以此物……搏一线……”这诡异的古物……真的是她最后的底牌吗?这代价……又是什么?!

急救室内。

尖锐的、象征着生命彻底终结的长鸣依旧在耳边拉锯,像要把人的脑髓都钻穿。

慕蟾宫赤红的双目死死钉在白秋练那毫无生气的脸上,钉在那道冰冷、无情、将他灵魂都钉入寒冰地狱的心电直线之上!血液从他裂开的唇角和未愈合的伤口处持续渗出,在雪白的被单上晕开刺目的红。但他浑然不觉。

“血压二次崩溃!瞳孔扩散固定!记录死亡时间……”

医生机械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宣告声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万籁俱寂的刹那——

滴…滴…滴…

极其微弱,微小到需要调动所有感官才能捕捉的断续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挣扎的最后一点火星,极其突兀地在长鸣的背景音中响了起来!

“嘀——!”

紧接着,仿佛垂死者不甘的最后挣扎,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道刺目死亡直线,剧烈地向上拱起一个陡峭的山峰!那信号强烈得让整个仪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绿色波形猛地弹起,然后又狠狠摔回基线,再弹起!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疯狂甩动的蛛丝!微弱……混乱……但……在动!!!

整个急救室里所有医护人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心跳……有心跳了?!”按压的医生手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死死盯住屏幕!

“神经反射消失!颅内压持续升高!脏器衰竭不可逆!这不是正常的心电活动!”另一名医生近乎咆哮地吼了出来,“这是……回光返照?!死亡刺激诱发的强直性痉挛?!”

慕蟾宫那颗几乎被冰封的心脏,因这绝望深渊里骤然闪现的一缕微光,而被狠狠攥住!是希望?还是更残酷的嘲弄?!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黏在那屏幕上疯狂跳跃又急速衰败的波形上,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这生死混沌、所有仪器读数都混乱到无法解读的极点——

慕蟾宫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凝固着滔天杀意与悔恨的侧脸轮廓,猛地抽动了一下!一道锐利到足以劈开混乱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掠过那个被他撞倒的置物推车!

在一堆散落的医用敷料、注射器、小药瓶里,一个不起眼的、被撕裂了一半的、边缘有着明显燃烧痕迹的陈旧牛皮纸信封露出了半个角!封口处有淡到几乎消失的古老火漆印痕!

一个早已被忽略的名字如同闪电劈入他的脑海——陈氏古法药堂!江城几乎消亡在历史尘埃里、最后一块破败牌匾被慕蟾宫自己亲自砸碎的古医世家!秦如月初期“病情”反复时,曾有不知名的人偷偷送来一些药,被慕家当成无用的垃圾随手丢弃在某个杂物间角落!那信封……那信封当时被佣人随手塞进抽屉……被当成……废纸!

“顾慎行!”慕蟾宫喉咙里滚出血沫,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吼,猛地将染血的目光狠狠钉在急救床旁那个面色惨白、被眼前诡变惊呆了的医疗官身上,“顾家!你们顾家的传家古籍里!有没有关于……陈氏药典的记载?!关于‘精血引’?!关于‘古法续命’?!有没有——!!”他声音几乎撕裂声带!

顾慎行如遭雷击!脑中仿佛有闸门被这疯狂的嘶吼强行撞开!无数尘封的家族古籍记忆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齿轮碎片般疯狂撞击!

陈氏……

古法……

续命……

精血引……

一道被家族视为荒诞不经的密卷残篇内容——那一段被祖父以朱笔批注了“巫蛊邪妄,戕害己身,断绝根本”的记载,如同鬼魅般骤然浮现于脑海!那是禁忌!是医道大忌!

“有……有……”顾慎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面无人色,“但那……那根本是断头路!是献祭!是邪法!是绝无可能成功的……自毁……”

“怎么毁?!过程!方法!!”慕蟾宫猛地从推床上弹起上半身,枯瘦带血的指爪一把攥住顾慎行的衣领!力量之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那双猩红的眼珠几乎要撑爆眼眶,喷出的炽热鼻息带着浓重血腥喷在顾慎行脸上!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说——!!!”

“……以特制符咒……融于自身精血所炼药引……献祭者生机为引……燃命续命……生机不息则引续……然……其引本身蕴含古咒禁法……如枷锁……锁魂困魄……燃薪尽则薪灭……断则……魂魄俱散……永世……”顾慎行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牙齿打颤,语无伦次,几乎是机械地将那段残酷的记载抖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滚烫的铅块,烫得他自己灵魂都在惨叫!

慕蟾宫的手松开了。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似乎被瞬间抽干。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布满血丝的头颅,望向推车上那个沉寂的人影。那目光里的狂暴和疯狂如同退潮般急速褪去,只余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燃命续命……锁魂困魄……断则魂魄俱散……永世……

原来……

每一次她送来的那温热的药……

每一次她虚弱到极致的转身……

每一次她手腕被袖口刻意遮挡住的不自然……

都是……都是……往她自己的生命炉膛里……添着燃烧自己的柴……

而他!

他竟一次一次!亲手打翻那药!亲手将那药引唾为粪土!亲手将她仅存的燃料……践踏成泥!

那被他嘲讽为“赝品”的生命之火……一直在他无知无觉的伤害中……一点点……一丝丝……被他自己!亲手掐灭!

“嗬……”一声极其短促、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撕裂的抽气声从慕蟾宫喉咙里挤出。那不是哭,不是吼,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了五脏六腑、碾碎了所有骨骼关节的绝望死气。

他猛地弯下腰!喉间爆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剧烈咳嗽!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遏制地从他口鼻中狂涌而出!喷溅在雪白的地板、冰冷的仪器上,如同盛开的彼岸花!他高大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像一座被瞬间掏空的山峦,轰然砸跪在冰冷坚硬的急救室地板上!膝盖撞击的闷响混杂着那绝望的呛咳呕血之声,令人心惊胆战!

“小小姐那边!”阿威惊骇欲绝的声音冲进来,“阿成刚刚通过……通过地下信道传过来一段加密信息!有东西……有东西被激活了!好像……好像是我们这边封城搜救触发了什么……但信号断断续续……他说只有那个带符的古血纸……浸入残余药引……才可能有……他问要不要……”阿威的声音急促,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恐慌。

慕蟾宫全身都浸泡在自己的血泊中。剧痛早已失去意义。他沾满血污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地面,抬起头。

视线穿过模糊的血色和泪光(如果那失焦的瞳孔里还能算有眼泪的话),望向几步外那无声地躺在白色床单上、面容死寂灰败的女人。她的手腕上,厚厚的纱布被新渗出的血液染红。

那血液,曾经是他苟延残喘的甘泉。

如今,却成了她生命枯竭的印证。

也成了他……永世不得超生的血契。

沾满血的手,颤抖着,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脆弱与不顾一切的蛮横,伸向前方空无之处,似乎想抓住什么虚空中的幻影。

“……放……”他喉头滚出沙哑至极的、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微弱,却字字带血,是命令,更是泣血的哀求,“……放……进我身体里……”

(未完待续)

救命诗仙掉马后,商界暴君封城了(结局)

“放……放进我身体里……”

慕蟾宫跪在冰冷血泊中的嘶哑哀求,如同濒死的诅咒,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在急救室内轰然炸开。那是命令,更是献祭!

阿威被这声裹挟着万钧之重的绝望与疯狂的命令钉在原地!理智在尖叫:那是诅咒!那是邪物!可对上老板那双沉入地狱岩浆般、连灵魂都在自焚的猩红眼瞳,阿威脑中所有的抵抗瞬间被碾碎成粉!他猛地朝旁边惊呆的助手吼道:“联系阿成!告诉他——放!用最快的通道!把东西送进急救室!立刻!now——!”

电话信号加密频道瞬间被撕开!

另一边,仓库里的阿成在接收到“放”这个绝命指令、接收到“心口”位置信息的刹那,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燃烧殆尽!狠厉攀爬上他的面颊,他如最精准的机器,捏着那浸泡得愈发滚烫粘稠、其上古咒符文已然血红欲滴的古旧血纸残片,另一手抓起桌上特制的微型手术切割笔!

没有丝毫犹豫!

嗤——!

滚烫的微焦肉味瞬间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

白秋练胸腔左侧锁骨下方寸许处,原本就已缠绕着绷带的位置(掩盖着长久割腕失血的苍白),被阿成手中的笔精准地切开一道浅口!动作快、狠、绝!

阿成屏住呼吸,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火焰!他捏着那片滚烫得仿佛有生命在搏动的古咒血纸,如同手持一枚燃烧的诅咒之核,对着那道新开的、几乎渗不出多少血液的浅口!

狠狠按了下去!

嗡——!

并非物理的声响,更像是一次灵魂层面的共振!

古咒血纸接触皮肉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用科学仪器捕捉的、却让整个急救室所有人类心神为之一悸的能量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穿透厚厚墙壁、跨越空间阻隔,轰然降临!

噗!!

跪在血泊中的慕蟾宫,身体陡然如遭万钧重锤!浑身骨骼爆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悲鸣!一股不属于他、冰冷粘稠却又狂暴炽烈的能量洪流,猛地从他右臂深处那无法言喻的部位(仿佛与另一片空间被强行锚定之处)逆冲而上,如同无数燃烧着黑焰的荆棘藤蔓,在他狭窄的血管经脉里野蛮疯长、撕扯突进!直冲大脑!

“呃啊——!!!”

慕蟾宫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惨绝的狂嚎!脖颈处青筋和血管根根爆凸蠕动如紫黑色虬龙!双目彻底血红,眼球表面竟似瞬间蒙上一层细密的血雾!大量浓稠如墨汁般的腥黑污血,混合着他自己的鲜红血液,从他口鼻、眼角、耳道中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地、扭曲地痉挛、弹跳、碰撞!皮肤之下,清晰可见无数游走的黑色“活物”在飞速窜动!

诅咒反噬!契约强制转移的反噬!以他自身为载体,强行锚定并掠夺那由白秋练精血维系的、古老邪异契约之力!

混乱的能量风暴几乎掀翻急救室!

而在风暴的中心,另一张推床上——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刚刚经历着疯狂痉挛的微弱直线,在慕蟾宫身体因恐怖反噬而扭曲痉挛、喷涌黑血的那一刹那!

猛地一跳!

紧接着,如同被无形的手注入了一股微弱至极、却无比坚韧的生命电流,那抹微弱的绿色波纹,竟在短暂的沉寂后,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开始了极其微弱、但真实存在的起伏!

嘀……嘀……嘀……

极其微弱的机械音,却像上帝在绝望中敲下的最后一个音符!

“有心跳了!窦性节律!虽然极其微弱!但……稳定出现了!”死死盯着屏幕的医生,声音因巨大的冲击而完全变调!

“不……不可能!脏器衰竭监测毫无恢复迹象!”另一个医生声音发抖,“这是……机械性维持的心跳?还是……”

“是诅咒!是那契约的力量!它在燃烧他的命!”顾慎行嘶声狂吼,面色惨白如死人,“慕蟾宫在强行用自己承接契约枷锁!他在献祭自己!给白秋练争取时间!快!强心!稳住血压!所有生命支持系统,全力维系这具身体最后一丝存在的可能!!”他指着白秋练,声音已然带上了不顾一切的疯狂!无论科学还是邪法,能抓住的都是稻草!

一个月后。

江城的风暴已过,封锁解除。但无形的印记,却更深地烙印在这座城市的核心。

慕氏集团总部大楼,最高会议厅。

空气沉重如铅。慕云海坐在首位,两鬓霜白,眼窝深陷,仿佛老了十岁。桌上摊开的,是《江城财经周刊》最新头条的电子稿件预览——封面是“归真堂”那个独特的、融合了药罐与月影、由“江城月下客”签名衍化而成的商标logo,下书:绝杀瑞康宁!神秘“归真堂”完成对慕氏核心药厂产业链反向收购,正式签署协议!江城健康产业格局彻底打败!

“对方……坚持匿名。只指定了一个‘第三方托管基金’来接收所有文件和资产。”律师的声音干涩,“条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慕云海没有看那份象征着慕氏百年基业被肢解掏空的文件。他的目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投向城市另一端的方向。

那里,江城第一医院最隐秘的特殊监护楼层。

无菌病房厚重玻璃墙外。

慕蟾宫坐在一张固定于玻璃墙前的黑色皮质轮椅上,一动不动。

他瘦脱了形,曾经笔挺的脊梁现在嶙峋地弯曲着,陷在轮椅里如同一尊被风霜摧残后的石像。昂贵的真丝睡袍裹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宽大,松松垮垮,更显空洞。脸上,是长久不见天光、浸透了药水味道的、死气沉沉的灰白。唯有一双眼,依旧睁着,空洞洞地望向前方。但那瞳孔深处,再无一丝往日的掌控、暴戾、甚至痛苦,只剩一种枯井般的死寂。

他的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交叉搭在扶手上。手腕、指关节处,都包裹着极其厚实的医用固定支架——据说是强行逆转契约时,力量失控造成的永久性粉碎及经脉坏死。医生说,他这双手,别说再执掌商业帝国签署文件,连握紧一支笔……都已是不可能。

阿威垂手立在他身后,如同一道沉默的、疲惫的影子。自从那场惊天逆转之后,老板就没再说过一个字。

此时,无菌病房厚重的自动门轻轻滑开。

里面推出一张病床。床上的人依旧沉睡,面色是一种久病后的脆弱苍白,但脸颊透出一点点微弱的暖意。是白秋练。她的生命体征奇迹般地在最高级别的生命维持系统和那诡异残留力量的双重作用下稳定下来。但她从未真正苏醒。像一个精致的、被强行挽留住最后一丝生机的琉璃人偶。

推她出来做例行深度护理和神经反射测试的,是顾慎行的团队。顾慎行本人走在床边,脸色凝重,手里拿着最新的扫描报告。

当病床经过玻璃墙外那静止轮椅前方时,病床上沉睡的白秋练密长微翘的眼睫,在无意识中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蝴蝶将要振翅。

仅仅是一瞬。

轮椅里的慕蟾宫,那双空洞如枯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被点亮,仿佛连意识都已沉入永恒的黑暗。

没有人注意到,在轮椅侧后方的地面上,阿成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鹰隼,一闪即逝。

而在城市更远的另一端,一所普通公寓内。

秦如月和她那个同样依靠吸血慕蟾宫过上了“名媛”生活的母亲,脸色死灰地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上,正在重播一周前的盛况:一个国际性的文化慈善拍卖晚宴。

直播镜头扫过嘉宾席。一个穿着简约藏青色丝绸礼服裙的身影坐在角落,身形单薄依旧,但气度沉静如水。她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神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空茫和疏离,却明亮得惊人。聚光灯偶尔落在她身上,映照出那份洗尽铅华后清冷卓绝的风骨。正是白秋练。

她出席了,但没有发言,甚至没有接受采访。只是在拍卖环节,代表“归真堂”捐出了一套极其珍贵的“江城月下客”亲笔签名版诗词手稿,引得全场轰动。

镜头给到她特写。主持人激动地在她身边介绍:“……‘江城月下客’女士虽仍在康复期,但她和‘归真堂’所代表的文化传承与药食同源的核心理念……”

主持人后面的话,秦如月母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秦如月死死盯着屏幕上白秋练那张脸。那张曾经被她们踩在泥里、认为是低贱仿品的脸!现在,那个名字——“江城月下客”——响彻云霄!那才是真正的诗坛神话!而秦如月当初偷诗发的朋友圈……那张刻意摆拍的精修图……那些“才情天授”的造作文字……此刻成了全天下最可笑、最赤裸的抄袭证据!

社交平台的热搜已经挂了好几天:

秦如月抄袭江城月下客实锤!监控曝光诗稿来源!#

诈骗?慕氏前“白月光”天价治疗费去向成谜!#

江城才女?还是最大笑话!#

每一个词条下面都是海啸般的嘲弄、唾骂、人肉信息!

秦如月瘫软在地毯上,眼神涣散。她完了。彻彻底底完了。她所盗取的、赖以维系奢华生活和才女人设的一切幻梦……那个被她当作永久血库的慕蟾宫……那个曾经视她若珍宝的男人……全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正在将她和母亲一寸寸凌迟,碾入社会性死亡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如同催命符。

门外,是穿着制服的警官。“秦如月女士?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涉及慕氏集团巨额医疗资金挪用及诈骗案件相关证据。”

无菌病房外。

轮椅无声。

阿成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阿威身侧,递给他一份加密封印的文件袋,低声耳语了几句。

阿威默默接过。

病床上,深度检查结束的白秋练被医护人员缓缓推回那扇厚重的、隔绝生死的无菌门内。

就在她即将消失在门后的瞬间。

她的眼睛,似乎在极其短暂的一刹那,转动了一下。

那双清亮如洗的眸子,越过明亮的无菌病房,穿透冰冷的玻璃墙,空洞地、毫无焦点地……掠过了那个坐在轮椅上、如同一尊石化的枯骨、早已失去了所有光芒、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男人身影。

那目光里,没有仇恨,没有欣喜,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熟悉的波动。

只有一片空茫的白。

如同冬日里,落满了寒霜的、寂静无声的、彻底荒芜了的旷野。

门,轻轻合拢。

轮椅里的慕蟾宫,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极其深重的东西,永远沉入了瞳孔最深处的黑暗寒潭。

轮椅侧后方,阿威看着老板死寂的背影,无声地将那份加密封印的文件袋,递向了推着轮椅走向独立电梯的特别护士。

文件袋封面,只有一个飘逸有力的古风手写logo烙印——“归真堂”。

护士心领神会。那是归真堂基金会送来的东西——一份全球顶尖的、针对极度复杂性脑损伤及植物人状态恢复研究的顶尖实验室合作协议,和一张足以覆盖天文数字治疗费用的、永不枯竭的无限额担保支付卡。

电梯门无声关上,载着那道枯槁的身影下沉,如同沉入永不苏醒的暗狱。

无菌病房内。

白秋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窗外是江城阴晴不定的天色。她似乎依旧沉睡。

床头放着一个崭新的平板,被护理人员开启。屏幕上,是归真堂官方号最新发布的、一条被疯狂转发的视频。

视频开头,是江城月下客最后决赛时,念出那句震撼文坛的“待看星槎通碧落,长庚焕作启明晨”的激昂画面。

画面淡出。

重新亮起的,是归真堂最新的品牌理念语:

【以诗涤心。以药归真。长夜终尽,自有晨曦。】

视频最后定格在一组数据上:

——“归真堂古方药膳ip”系列产品,上市首月,销量登顶同类目全网第一,并已启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程序。

病床上,白秋练放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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