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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棋局全文小说泉木小说在线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2:58:10 

1

玻璃幕墙外,城市的霓虹像无数只冰冷的复眼,窥视着这间位于顶层的办公室。

夜色粘稠,灯火在雨幕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

我转动轮椅,金属扶手硌在肘骨上,带来熟悉的钝痛。

三年了,这副身体的监狱,我依旧没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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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挪动,都像在提醒我那个雨夜——扭曲的方向盘,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还有宋微澜那张在救护车顶灯下,沾着我的血却写满算计的脸。

“季总。”

周秘书的声音像猫一样轻,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他永远如此,精准而无声,像一枚移动的棋子。

“您得看看这个。”

平板屏幕亮起刺眼的光。

财经频道直播画面里,宋微澜亲昵地挽着陆沉的手臂,笑容得体,钻石耳环在镁光灯下闪烁着与这雨夜格格不入的璀璨。

她红唇开合,吐出“战略并购”四个字,字字如冰锥,扎在我心口。

并购?

分明是秃鹫嗅到了腐肉,要来分食季氏的骸骨。

我面无表情地将轮椅转向落地窗。

玻璃上,映出我模糊的倒影,领带夹的冷光,像一枚钉在标本板上的图钉,与楼下二十三层陆氏医药那闪烁的霓虹招牌遥相呼应,都是这冰冷棋局上的装饰。

“陆氏医药的报价单。”

周秘书又递来一份文件,声音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接过。

纸张边缘划过指尖,骨节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响。

三年前植入的钢钉,在阴雨天总会提前预警,比任何天气预报都准。

拇指在轮椅扶手的皮质蒙皮下摸索到那个微小凸起,轻轻一推,暗格无声滑开。

里面躺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边角磨损泛黄。

宋微澜的血型报告。

右下角那个被咖啡渍晕开的日期,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烙印在泛黄的纸页上。

“通知林医生。”

我将平板“啪”地一声反扣在冰冷的办公桌上,声音里淬着寒冰。

“该给宋董事安排‘骨髓配型复查’了。”

周秘书记录的动作停顿了零点几秒。

很好,这只老狐狸,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

空气中弥漫开无声的硝烟味。

电梯下行,猩红的数字一格一格跳动。

18层——那是宋微澜的“新巢”。

她搬进去那天,我就命人更换了全楼的门禁系统。

我的王国,岂容豺狼安睡?

妄想在这里搞小动作,痴人说梦。

2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如同患了老年痴呆,反应迟钝。

当惨白的光线最终亮起时,车轮碾过减速带,后腰的旧伤猛地一刺,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每一次颠簸,都是那场车祸在身体里留下的恶毒回响。

后视镜里,我面无表情地将那张泛黄的化验单,折成了一个更小、更坚硬的方块,仿佛要将那段不堪的过往彻底封印。

手机在储物格里疯狂震动。

一个陌生号码。

接起,陆沉那故作爽朗、实则充满算计的声音便穿透电波传来。

“季总!并购晚宴,您可一定得赏光啊!给我们陆氏一个面子!”

我死死盯着挡风玻璃上那道蜿蜒的裂痕。

去年冬天的冰雹砸出来的,那形状,诡异得酷似宋微澜锁骨下方那道手术疤痕——用我的骨髓、我的健康换来的丑陋印记!

“当然。”

我按下轮椅固定锁,金属咬合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车库里格外清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正好,我有份‘薄礼’,要当面送给宋董事。”

车载广播不合时宜地聒噪着,陆氏集团股价上涨的电子提示音叮叮当当,像劣质的风铃,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直接拨通林医生的私人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占线音,一声接一声,缓慢得令人窒息。

七声之后,才被接起。

比平常慢了整整三秒!这老东西,又在搞什么名堂?

车库的排风扇像哮喘病人般剧烈轰鸣起来。

在光暗交错的阴影里,猛地亮起一束刺目的车灯。

我眯起眼,看到周秘书那精干的身影,正悄然立在一根承重柱的暗影中。

他西装口袋边缘,一抹银色的反光一闪而逝——是那枚特制的加密u盘。

“都准备好了?”

我的声音不高,却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异常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按您的剧本,一步不落。”

他无声地靠近,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我能听清。

一股细微却熟悉的气味飘入鼻腔——宋微澜最钟爱的那款香水!

一丝阴冷瞬间爬上心头。

这味道,曾弥漫在那间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混合着欺骗和背叛的气息。

“林医生那边,需要再……”

他试探着问,目光锐利如鹰。

我猛地转动轮椅,金属轮毂碾过冰冷的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直直停在电梯门前。

不锈钢门如同镜子,映出我扭曲变形的倒影,像一个被钉在金属棺材里的活标本。

“告诉他。”

我狠狠按下上行键,按钮的红光映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次‘复查’,给我多抽她两管血!连本带利,老子要一次收回来!”

3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手术室的无影灯,冰冷刺眼,将衣香鬓影照得无所遁形。

我摇着轮椅,穿过一群群举着香槟、言笑晏晏的男男女女。

一个侍应生手中的托盘明显晃了一下,酒液在杯壁轻颤。

呵,没见过坐在轮椅上的掠食者吗?

台上,宋微澜一身烈焰般的红裙,仿佛燃烧的业火。

她高举酒杯,红唇翕动,吐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那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完美地卡在她锁骨下方的那道凹陷里——那本该是我骨髓换来的、记录着背叛的伤疤!

现在却被珠光宝气所掩盖。

“……感谢各位对季陆两家战略合作的支持。”

她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酒杯边缘,沾着半个模糊的口红印。

装!

继续装!

我冰冷的视线锁定她,拇指在轮椅扶手的微型遥控器上,带着刻骨的恨意,狠狠按下!

唰——!

如同死神拉下电闸,整个宴会厅的璀璨灯光瞬间熄灭!

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

唯有巨大的投影幕布骤然亮起,惨白的光,像停尸房盖尸布的冷芒。

第一张图表如同惊雷炸响在屏幕上——季氏集团2019年第三季度的核心财务报表!

数据清晰得纤毫毕现,每一笔被“优化”过的数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2019年,第三季度。”

我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空气中如同冰锥坠地,清晰无比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宋董事,这上面的每一笔‘修饰’,都是你亲手签的字吧?嗯?”

“啊!”

宋微澜短促的惊叫被黑暗放大。

高跟鞋“嘎吱”一声刺耳的崴响,她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演讲台上。

手中那杯殷红的酒液,“哐当”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拖拽出一道暗红粘稠的痕迹,如同蜿蜒的血蛇。

幕布上,她那苦练已久、引以为傲的花体签名被放大到极致,此刻却扭曲变形,像一条被踩扁了头的垂死毒蛇,丑陋不堪!

“微澜!”

陆沉那故作沉稳的声音从后排响起,身影快速冲上前搀扶。

西装袖口不经意(或是刻意?)蹭过她腰间闪烁的碎钻。

那动作的熟稔程度,仿佛排练过千百回。

“季临川!”

宋微澜终于找回声音,尖利地嘶喊,钻石耳环勾缠着几缕散落的发丝,让她显得更加凌乱不堪。

“你疯了……”

我置若罔闻,冰冷地操作遥控器。

第二页!

银行流水截图!

屎黄色的高亮标记,精准锁定她向陆沉私人账户进行大额转账的记录!

铁证如山!

嗡——!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人群骚动,推搡,有人不慎撞倒了香槟塔!

“哗啦啦——”

昂贵的玻璃碎裂声清脆刺耳,飞溅的酒液和嗡嗡的恐慌议论声交织,如同群蝇乱舞。

宋微澜猛地用右手死死按住左肩!

厚重的粉底也遮掩不住——她锁骨下方那道被钻石项链半遮半掩的疤痕,在幕布惨白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草!

三年前手术室顶灯也是这么亮!

她当时也是这样假惺惺地攥着我无力的手,说着。

“临川,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怎么?”

我嘴角扯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还需要我展示一下当年的‘骨髓移植同意书’吗?”

第三份文件!

林医生的签名旁,是她伪造的家属签字!

那墨迹,在时间的侵蚀下已显褪色,此刻却成了最刺眼的罪证!

“你他妈答应过要销毁的!操!”

陆沉猛地一把抓住宋微澜的手腕,声音因惊怒而彻底变调,伪装的儒雅荡然无存。

宋微澜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精心涂抹的浆果色口红被牙齿咬出一道惨白的印子。

投影仪嗡嗡的低鸣,将她仓皇失措的巨大影子投在幕布上,像一个被解剖刀钉死的蝴蝶标本,即将被开膛破肚。

周秘书如同一个精密的幽灵,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控制台旁。

他手中,那枚银色的u盘在幽暗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朝我,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成了!

宴会厅厚重的侧门被猛地推开!

两名穿着雪白大褂、表情冷峻的医护人员,推着一辆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抽血车,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车轮滚过地毯,发出沉闷的碾压声。

全场死寂!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哟,都别愣着啊!”

我转动轮椅,缓缓面向台下那一张张惊愕呆滞的脸,声音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快意。

“正好各路神仙都在,要不——请咱们尊贵的宋董事,现场给大家表演个‘验血型’助助兴?也让大家见识见识,这偷来的骨髓,养出来的血,是什么颜色!”

宋微澜的身体剧烈一震!

精心修饰过的指甲瞬间深深掐进陆沉的手臂。

她今天佩戴的全套钻石首饰都在疯狂地颤抖、闪烁,折射出慌乱的光点。

空气中,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昂贵的香水味弥漫开来,和三年前病房里的一模一样。

此刻,这味道只让我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欲呕!

“你……你他妈早就知道……”

她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次移植……会……”

4

林医生那老迈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适时地从惊愕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标志性的白大褂口袋里,一支透明的针管明晃晃地探出半截!

老子一眼就认出那特殊的针头规格——那是专门用于注射抗排斥反应的药剂!

他带它来这里做什么?

示威?

还是……某种暗示?

宋微澜的目光触及林医生,如同见了索命的恶鬼,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想要后退,高跟鞋的细跟却在慌乱中“咔”地一下,死死卡进了地毯的接缝里!

身体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精彩!

更精彩的是,陆沉那条老狗,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搀扶她的手!

他缩回手臂的动作幅度大得刺眼,脸上写满了急于撇清关系的惶恐!

生怕沾上一丝晦气!

失去了支撑的宋微澜,身体剧烈一晃!

我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她后颈瞬间渗出的细密冷汗,在惨白的投影光下闪着微光!

草!

排异反应!

在这个最致命的时刻,它要发作了!

好戏,这才真正开场!

“季总!”

周秘书突然高喊一声,声音洪亮,如同发令枪响!

大屏幕上静止的罪证画面猛地一切!

一份印着陆氏医药绝密印章的文件铺满了整个屏幕!

标题触目惊心——某款拳头“特效”抗癌药的副作用追踪报告!

内部评估数据血淋淋地摊开在所有人眼前:脏器衰竭率、神经毒性反应、远期生存率……每一项数据都低得令人发指!

狗看了都得摇头!

轰——!!!

刚刚勉强压抑的会场,如同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炸裂!

惊恐、愤怒、质疑的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我冷笑着,像欣赏一幅杰作,同时按下了轮椅扶手上的第二个按钮。

砰!

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泛黄的纸页拍在屏幕上——宋微澜三年前那份被精心篡改过的体检报告!

血型栏那个被拙劣涂改成“o”型的字迹,在强光下原形毕露!

底下那清晰的、未被完全遮盖的“ab”型字母,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谎言!

铁证如山!

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一个靠着欺诈和盗窃,才爬上今天位置的吸血鬼!

“呕——!”

宋微澜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弯下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身体因剧烈的痉挛而蜷缩。

她这一弯腰,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后颈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赫然贴着一块崭新的医用胶布!边缘微微卷起。

草!

那绝对是最近一次骨髓穿刺留下的痕迹!

这贱人!

还在靠从我身体里偷走的骨髓续命!

像个附骨之蛆!

陆沉那孙子,早已不见刚才的“关切”,正猫着腰,脚步慌乱地试图从侧翼人群的缝隙中溜向出口!

想跑?

门儿都没有!

周秘书如同铁塔般,精准地横移一步,彻底封死了他的去路。

“陆少,”

周秘书皮笑肉不笑,慢条斯理地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

“急什么呀?您家老爷子,正等着跟您‘视频通话’,当面聊聊这精彩绝伦的并购晚宴呢!”

我推动轮椅,冰冷的金属轮毂毫不留情地碾过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碎裂声。

这声音,像极了那晚我的骨头在扭曲的车厢里折断的声音。

宋微澜在极度的混乱和痛苦中,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咣当”一下,挂住了我的西装袖扣!

那冰冷的、细小的金属摩擦感,像极了三年前她躺在病床上,假惺惺攥着我手指时的触感!

真他妈恶心!

“疼吗?”

我猛地发力,手臂狠狠一甩!

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应声绷断!

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同破碎的泪滴,“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消失在昂贵的地毯绒毛里。

“当初,抽老子骨髓的时候?”

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每个字都淬着冰渣。

她因痛苦和惊骇而失神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绝望的针尖!

与此同时,投影仪开始自动播放下一段录像!

监控画面清晰无比——深夜的vip病房走廊空无一人,宋微澜像个训练有素的贼,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溜进我的病房!

镜头推进,画面锁定——她俯身,从我因深度麻醉而昏迷不醒的枕边,偷偷摸走了那枚象征着季氏最高权力的公章!

录像右下角的时间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人心上——那正是手术结束后的第二天!

是医生沉重地宣布我脊椎神经受损、可能永远站不起来的日子!

“你……!!”

宋微澜眼里的惊恐瞬间被更深的怨毒取代,但她的嘶吼还未出口,异变再生!

林医生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台!

他似乎是想去抓住宋微澜的手腕,装模作样地“把脉”查看,但动作过大,慌乱中,他口袋里那支针管“啪嗒”一声,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镜头瞬间捕捉、放大——特写!

抗排斥药剂的标签!

上面那个鲜红的、清晰的标记——“有效期至昨日”!

过期了!

像个冰冷的死刑判决书,砸在所有人眼前!

“你活该!!!”

宋微澜彻底疯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唾沫星子四溅,精心打理的形象荡然无存!

“当初……当初就该让你直接死在车祸里!!!”

她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疯兽,不顾一切地朝我扑过来!

动作带翻了旁边那辆闪着寒光的抽血车!

“哗啦——哐当!”

试管、针筒、消毒瓶……

玻璃碎裂的脆响连成一片!

各种液体混合着飞溅开来!

一滴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猛地溅到我冰冷的手背上!

草!

这个温度……

这个气味……

和三年前她抽走我骨髓时,那管子里冒出的、带着生命余温的热气儿……

一模一样!

记忆的闸门被粗暴撞开,骨髓被抽离的剧痛仿佛瞬间重现!

周秘书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手指重重按下了平板上的最后一个按键!

如同按下了毁灭的核按钮!

大屏幕猛地一分为二!

左边:是陆沉发给宋微澜的加密邮件截图!

内容是恶毒的交易细节和如何一步步榨干季氏、甚至暗示必要时“处理”掉我这个障碍!

字字诛心!

右边:是季氏股票这三年断崖式暴跌的k线图!

那个令人心碎的、垂直向下的日期拐点——精准对应着监控录像里,她第一次偷偷摸摸溜进我病房,给我的镇痛泵里添加不明液体的时刻!

时间点!

严丝合缝!

铁证如山!

她就是季氏崩塌的元凶!

“呃……咳咳咳!!”

宋微澜开始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腰完全直不起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如同濒死的虾米。

她用手背去抹嘴角,结果手背上蹭开一大片鲜红刺目的……

口红?

不!

是血!

是真真切切咳出来的血!

“对了,”

我从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被反复摩挲、边角都起了毛边、泛着陈旧黄色的纸。

我捏住两边,“啪”地一声用力抖开!纸张在死寂的空气里发出清脆的撕裂声。

“差点忘了,宋董事,”

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

“你当年哭着喊着、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那份‘骨髓配型报告’……原装正版,还带着老子体温呢!”

纸张在强光下完全展开。

那个被咖啡渍晕开的日期下方,林医生后来在巨大压力下偷偷补签的备注栏,终于在这毁灭性的舞台上大白于天下——

一行用红笔、力透纸背写下的、如血般刺目的大字:

“供体存在不可预测的高位截瘫风险及严重免疫后遗症概率!强烈不建议捐献!”

“当啷啷——!”

宋微澜左耳上那枚价值连城的钻石耳环,终于承受不住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和绝望的晃动,挣脱了束缚,掉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哀鸣,滚了几滚,停在了一片狼藉的血污与碎玻璃渣中。

5

那颗曾在她耳垂上摇曳生辉的南洋珍珠,此刻在我轮椅的金属轮毂下发出“嘎嘣”一声脆响,碎成齑粉。

我碾着那堆乳白色的粉末缓缓转了个圈,碎屑粘进地毯绒里,像她病历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看了就让人心梗。

林医生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夜露的湿气。

他递来的文件夹散发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冷冰冰的,像一具刚打开的棺材。

最新的血液分析表上,血红蛋白数值跌得比上周还要惨,像过山车一样直往下冲。

“心室壁已经开始纤维化了。”

他那根枯瘦的手指在报告单的某行数据上敲了敲,像在敲丧钟。

“……跟你当年预测的后遗症,一模一样。”

我“啪”地合上文件夹,烫金的硬壳封面硌得掌心生疼。

三年前这份钻心的疼,本该是老子受的。

窗外“咔嚓”一道闪电劈下来,惨白的光瞬间照亮周秘书手里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上面跳动着“陆氏证券部内线”几个大字。

狗鼻子真灵!

“陆沉那老狗,已经偷偷摸摸收购到7%的股份了。”

周秘书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弯腰时领带夹的金属边差点蹭到我耳朵。

“用的全是空壳公司!整整十二个!玩得挺花!”

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

我转着轮椅,故意碾过那片珍珠粉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上个月宋微澜也在这儿摔碎过一个骨瓷杯,蹲着收拾时,后颈上那道狰狞的手术疤从衣领里露出来,像条恶心的蜈蚣趴在那儿。

“季总,咱们真不出手?”

周秘书的钢笔悬在平板电脑上方,屏幕上是季氏股票绿油油的k线图。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

我手指在轮椅扶手的暗格里一按,监控画面立刻弹了出来——宋微澜正在陆沉公司的电梯里补妆。

她今天涂了个哑光口红,可嘴角那颗新冒出来的疱疹根本遮不住!

草,这是免疫系统要彻底崩盘的节奏!

“让她再买!”

我盯着屏幕上她那张强装镇定的脸,冷笑。

“让她再吃进2%!等陆氏的股价被他们自己炒到最高点——”

老子要让她在最高处摔下来!

林医生的听诊器从白大褂口袋里滑出一截,晃晃悠悠的。

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死样子,让我瞬间想起三年前手术那天,他也是这么站在医院走廊,支支吾吾地说供体可能会有后遗症。

当时,宋微澜在骨髓移植同意书上签字的钢笔,还是老子送她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真他妈讽刺!

窗外的暴雨突然就跟老天爷拧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往下倒。

密集的雨声里,突然混进来一阵“笃笃笃”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声音!

周秘书手指飞快地在平板上一划,监控角度瞬间切换——

宋微澜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像个落汤鸡似的停在庭院喷泉前面。

刺眼的车灯劈开雨幕,我注意到——她居然没打伞!

找死!

6

林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跟你当年预测的后遗症,分毫不差。"

我"啪"地合上文件夹,烫金的硬壳封面硌得掌心生疼。

三年前这份钻心的痛苦,本该是我来承受的。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惨白的光照亮了周秘书手机屏幕——"陆氏证券部内线"的来电疯狂闪烁。

狗鼻子倒是灵得很。

"陆沉已经通过十二家空壳公司,暗中收购了7%的股份。"

周秘书俯身时,领带夹的金属边缘擦过我的耳廓,"玩得够花。"

雨点开始砸在落地窗上,我转动轮椅,故意碾过地上那堆珍珠粉末。

上个月宋微澜也在这里摔碎过一个骨瓷杯,蹲着收拾时后颈那道疤从衣领露出来,像条丑陋的蜈蚣。

"季总,咱们还不出手?"

周秘书的钢笔悬在平板电脑上方,屏幕上是季氏股票惨绿的k线图。

我按下轮椅扶手的暗格,监控画面立刻弹出——宋微澜正在陆沉公司的电梯里补妆。

哑光口红遮不住嘴角新冒的疱疹,免疫系统崩溃的前兆。

"让她买。"

我盯着她强装镇定的脸。

"等他们再吃进2%,等股价炒到最高点——"

林医生的听诊器从口袋滑出一截,晃晃悠悠的样子让我想起三年前手术室外,他支支吾吾说供体可能有后遗症的样子。

而当时宋微澜签字的钢笔,还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监控画面里宋微澜的玛莎拉蒂像落汤鸡停在喷泉前。

她居然没打伞就冲了出来。

"她不能淋雨!"

林医生突然火烧屁股般跳起来。

"现在她的免疫力——"

办公室门被猛地撞开。

宋微澜浑身湿透站在门口,裙摆黏在小腿上往下滴水。

左手死死攥着爱马仕包带,右手却还戴着那枚银戒指——取我骨髓那天我亲手给她戴上的。

"季临川,你满意了?!"

她声音嘶哑得可怕。

"现在全城都知道我是偷骨髓的贼了!"

我转动轮椅碾过她带进来的水渍。

她下意识后退,鞋跟卡进地板缝隙——和三年前偷翻我电脑被抓包时一样。

周秘书无声地锁死了门。

宋微澜从湿透的包里抽出一沓同样湿淋淋的文件——陆氏集团的股权转让书,边角还带着碎纸机齿痕。

"陆沉派你来?"

我扫过签名嗤笑道。

"可惜,他家老爷子刚冻结了所有账户。"

她嘴唇剧烈哆嗦着,雨水滴在签名上,钢笔字晕开成丑陋的蓝灰色污渍。

闪电照亮她锁骨下的淤青——刚打过针的痕迹。

林医生突然冲过去粗暴掀开她袖子:内侧胳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最新扎的周围皮肤泛着紫红。

"你换了药?!"

林医生声音都变了调。

"上周才......"

宋微澜猛地甩开他,转身时水珠溅到我盖着毯子的膝盖上——和三年前她把滚烫药泼我身上时一样冰冷。

"怎么样?"

我抖开她的体检报告。

"像阴沟老鼠一样靠偷来的骨髓续命的滋味?"

她眼睛瞬间血红,抓起茶几上的手术剪抵住自己脖子——当年取骨髓的穿刺点下方三寸。

周秘书要上前,我抬手拦住。

"用力啊,"

我按下遥控器,监控画面切换成陆沉在办公室烧文件的慌乱身影。

"让你男人看看你的决心?"

剪刀"当啷"落地。

监控里陆沉西装内衬的窃听器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周秘书按下手机,陆沉冰冷的声音炸响在房间:

"......等她毒性发作撑不住,直接扔海里喂鱼!"

"不可能!"宋微澜脸色惨白。

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脏器衰竭引发的生理性痉挛。

弯腰干呕时,那股熟悉的铁锈味钻进我鼻孔——和当年抽骨髓的钢针拔出来时的血腥味一模一样。

林医生手忙脚乱掏针剂,她打掉第一支,第二支狠狠扎进静脉。

药剂推进去时她瞳孔放大——和三年前麻药生效时一样的空洞恐惧。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收网吗?"

我展开她的泛黄日记本。

"三年前的今晚,你第一次把季氏核心数据卖给陆沉。"

"呃啊——!"

药剂起效,她瘫倒在地抽搐得像垂死的蚕。

周秘书补第二针时,我注意到她指甲缝里残留的黑色涂料——陆氏保险柜上的。

监控屏幕突然爆出刺眼红光!

"轰——!"

沉闷爆炸声传来,画面里陆氏大厦顶楼腾起火球,陆沉抱着燃烧的文件箱狼狈逃窜。

宋微澜挣扎着抬头,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放心,"

我停在奄奄一息的她面前。

"烧掉的只是副本。真正的铁证......"

她突然抓住我的裤管,雨水眼泪鼻涕混着晕开的眼线液在脸上冲出沟壑。

林医生掰不开她扣着我义肢接缝处的手指。

"为什么......"

她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锯子。

"当年......不让我死在那场车祸里......"

我一根根掰开她僵硬的手指。

银戒指"叮当"滚落,内圈刻的手术日期已经氧化发黑。

晨光照在空药剂瓶上,周秘书手机屏幕亮起——陆氏股价断崖下跌的k线图,和旁边监控分屏里宋微澜心电监护仪上几乎拉直的波形,完美重合。

7

法院玻璃穹顶外的鸽群被金属碰撞声惊飞。

法警给宋微澜戴手铐的动作很熟练,银环扣住腕骨的声音,和她当年往我咖啡杯放方糖的频率一模一样。

"被告人宋微澜,犯商业间谍罪、故意伤害罪......"

法官的宣判词在空调冷风中结冰。

她站在被告席上抖得像枯叶,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溃烂的条形码——陆氏医疗的专利标志。

"十年。"

法槌敲下的瞬间,旁听席上的陆沉西装革履地鼓掌,领带夹家徽的反光刺进我眼底。

他昨天刚用精神病鉴定书逃过起诉。

宋微澜突然回头,干裂的嘴唇蠕动出三个字:"氰化钾"——和我车祸前那杯咖啡检测报告上的名词一样。

周秘书递来平板:陆氏破产清算的新闻配图里,负八十度的冷藏车正被查封。

轮椅扶手上的咬痕——她上次发病时咬的——隐隐作痛。

走廊尽头,林医生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支抑制剂。

"骨髓库更新了数据。"

周秘书挡住电梯口的记者,亮出手机——宋微澜的器官捐赠协议,签字日期是她给我下毒的前一天。

陆沉在消防通道堵住我们,袖口沾着血渍。

"你早知道冷藏车的事?从三年前......"

"从你第一次抽她400cc血开始。"

我按下录音键,播放她在移植手术台上的惨叫。

电梯门关闭前,我看见宋微澜被押进警车。

她额头抵着车窗呵出的白雾,画了个和三年前我苏醒时重症监护室玻璃上一模一样的问号。

地下车库冷得像停尸房。

车载广播放着陆氏破产专题,背景音里的碎纸机声和她当年销毁证据时一样。

"医院问那些病历......"

周秘书递来保温杯,热气扭曲成她偷文件时的监控背影。

我拧开杯盖,苦杏仁味扑面而来。

红灯亮起时,救护车蓝光扫过我的腿,移植骨髓突然刺痛。

雨刷刮走挡风玻璃上撞死的白鸽。

周秘书急刹车——十字路口抛锚的冷藏车。

"负80℃"标识正在滴水。

水洼倒影里,我手腕上淡疤是她试药时绑止血带留下的勒痕。

手机震动。未知号码发来音频,宋微澜在咳嗽间隙哑声说。

"......空调...调低......"

雨丝斜打进车窗,在保温杯里泛起涟漪——和她最后一次给我喂药时发抖的手腕弧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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