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梅雨季最新章节列表_十年梅雨季全文免费阅读(林晚沈叙)
林晚爱了沈叙整整十年。
结婚纪念日那晚,他带着白月光的香水味回家时,她正流着血蜷缩在地毯上。
“胃病而已,老毛病了。”她藏起孕检单笑着给他煮醒酒汤。
直到那本落锁的日记被风吹开——
“林晚的眼睛最像她,就选她当替身吧。”“今天眠眠回国了,她锁骨有颗和眠眠一样的痣。”
暴雨夜她逃出医院时,腹中胎儿早已化作血水。
沈叙疯了一样追来:“孩子我们可以再要!”
她望着他笑:“恭喜,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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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泼墨般的浓黑似被打翻的砚台沉沉
压下,唯有远处城市边缘被灯火割裂出一道
模糊的伤痕。豆大的雨点凶悍地撞击在玻璃
上,噼里啪啦作响,织成一片混沌喧嚣的雨
夜,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屋内却截然相反,
暖黄的灯光流淌,映照着餐桌上精心摆放的
一切——两副光洁的骨瓷餐具,中央一簇盛
放的香槟玫瑰,娇嫩花瓣上还凝着水珠,烛
台上细长的白烛已经燃烧过半,蜿蜒的烛泪
在银质底座上堆叠凝固,像一道道无声的控诉。
林晚独自坐在长桌一端。空气里弥漫着
冷掉的松露奶油蘑菇汤的浓腻香气,混合着
玫瑰过于甜馥的香气,莫名地有些人有些反
胃。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依旧平坦的
小腹,那里正悄悄孕育着一个秘密,一个她
打算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捧出的惊喜。掌心
下,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孕检单,边缘已
经被她手心的微汗浸得有些柔软。
十点刚过,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锁
孔的金属摩擦声,突兀地打破了屋内死水般
的寂静。
林晚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木偶,瞬间从椅子
上起身,脸上本能地堆积起笑容,快步迎到
门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却有些
虚浮的声响。
门开了,一股裹挟着寒气和雨腥味的风
猛地灌入。沈叙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昂贵
的西装外套肩头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迹。他
显然喝了不少的酒,平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
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深邃的眼眸蒙着
一层薄薄的水雾,少了平日的锐利与掌控
感,透出几分难得一见的松懈与疲惫。
“叙,你回来啦。”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
易察觉的紧绷感,伸手想去接过他臂弯上搭
着的外套。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瞬间,一股极其清
晰、而又陌生的香水味,混着酒气,霸道地
钻入她的鼻腔。那不是她惯用的清雅花香,
也不是沈叙常用的冷冽木质调。那是一种极
具侵略性的、带着成熟妩媚的晚香玉气息,
甜腻而诱惑,像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毒花。
林晚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沈叙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是含糊
地应了一声,将外套随手递给她,脚步有些
虚浮地往里走,目光扫过餐桌上早已冷却的
精致菜肴和那簇玫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
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怎么弄这些?”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
着浓重的倦意,随手松开了领带结,昂贵的
丝质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不是跟你说了
最近忙,应酬多,让你不用等。”他径直走
向沙发,沉重的身体立马陷了进去,抬手揉
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闭着眼休息,仿佛这精
心布置的晚餐与他毫无关系。
林晚还抱着那件残留着陌生香水味的外套,泛白的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嵌进柔软
的羊绒面料里。胃部毫无预兆地狠狠一抽,
尖锐的疼痛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弓起身
子,另一只手死死按在小腹上方,一股冰冷
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齿缝间溢出。
沈叙闻声,终于睁开了眼,带着酒后的迟钝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又怎么了?”
林晚强撑着抬起头望向沈叙,脸色在暖
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
冷汗。她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那笑容
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蛛网。
“没……没事,老毛病了。”她努力让声音
听起来平稳一些,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
“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歇会儿就好。你喝了
不少酒,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腹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冰冷的
钢针在里面搅动。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温热
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迅速濡湿了腿间的
布料。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
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敢动,生怕一动,
那脆弱的堤坝就会彻底崩溃。
“真的没事?”沈叙狐疑地看着她惨白的
脸,眉头蹙得更紧,但很显然醉意和疲倦占
据上风,他并未深究,只是不耐地挥了挥
手,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口吻,“那快去。再
给我倒杯水来,渴死了。”
那语气,像在吩咐一个佣人。
林晚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血腥味
在口中弥漫铺开。她几乎是挪动着移动脚
步,几乎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艰
难地走向厨房。她不能让他看出端倪,绝不
能。她将沈叙那件带着陌生香水的外套随手
搭在椅背上,但那甜腻的气息却如同实质的
触手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神经。
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脸色白得吓
人,连嘴唇都要失去了血色。她打开水龙
头,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不锈钢水槽,发出
哗哗的噪音。她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琉璃台
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小腹深
处那持续不断的坠痛和濡湿感,像一把钝刀
在反复切割着自己。她低下头,看见一滴深
红的血珠,正顺着她苍白的小腿内侧蜿蜒滑
落,在地砖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花。
孕检单明明还在口袋里,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水汽似乎可以暂时压下了胃里的翻江倒海。她必须要挺住,为了这个刚刚得知存在的孩子,也为了她这卑微地维系了十年的婚姻幻梦。
她拿出汤锅,加水,点火。动作机械而
麻木。锅里的水渐渐泛起细小的气泡,氤氲
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外面客厅里传来沈叙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接起电话,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种她
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哄劝意味:
“……嗯,到家了……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断断续续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
进林晚的耳膜。
她端着醒酒汤和水杯走回客厅时,脚步
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沈叙已经靠在沙发
上,闭着眼,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睡着
了。手机随意地滑落在他的手边,屏幕还亮
着,上面显示着一个没有保存名字但尾号却
极其眼熟的号码——那是苏眠的号码。林晚
的心,被那串数字狠狠地剜了一刀。
她放下杯子和汤碗,动作轻得没有一丝
声音。目光掠过沈叙沉睡中依旧英俊却显得
冷漠的侧脸,最终落在他敞开些许的西装内
袋上。那个小小的、她从未敢碰触过的深棕
色皮面日记本,露出了一个边角。
鬼使神差地,一股巨大的、近乎自毁的
冲动攫住了她。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
其小心地将那本薄薄的册子抽了出来。冰凉
的皮质触感像毒蛇的鳞片。
她转身,脚步踉跄地走向书房。那里像
一处被遗忘的孤岛,远离客厅的喧嚣和沉睡
的丈夫。她反手轻轻关上门,背脊抵在冰凉
厚重的木门上,仿佛汲取着最后一点支撑的
力量。书桌上方的台灯散发出孤寂冷白的光
圈,将她单薄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书柜阴影
里,形单影只。
日记本很旧了,边角磨损得厉害,昭示
着主人长久而频繁的摩挲。一个小小的黄铜
锁扣紧闭着。林晚屏住呼吸,指尖带着一种
近乎虔诚的恐惧,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冰冷的
金属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死寂的书房里清
晰得如同惊雷的声响。
那锁扣,竟然没有锁死!它只是虚虚地
搭着,随着她指尖的触碰,轻易地弹开了。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
在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
身,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她抖着
手,翻开了那承载着十年隐秘的沉甸甸的封
面。
泛黄的纸张,熟悉的、属于沈叙那刚劲有
力的笔迹,扑面而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
冰的毒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刺穿她早已
千疮百孔的心。
第一页,日期是十年前,正是他向她求
婚前不久。
【x月x日,晴。】
“林晚的眼睛……仔细看,眼尾上挑的弧
度,竟有七八分像眠眠看人时的神态。尤其
是低眉垂眼的时候,那点温顺的脆弱感,几
乎能以假乱真。”
“就选她吧。合适,安静,不会惹麻烦。
最重要的是,这双眼睛……能让我偶尔恍
惚,骗骗自己也好。”
林晚的指尖猛地抠进纸页里,发出细微
的撕裂声。原来那双曾让她暗自欣喜、以为
终于吸引了他目光的眼眸,竟然是她“入选”
的唯一砝码?她只是一个劣质的复制品,一
个用来慰藉他求而不得的幻影?
她颤抖着往后翻,纸张发出沙沙的声
响,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她的神经。
【x月x日,阴。】
“订婚宴上,她穿着白纱的样子……呵,东
施效颦。眠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比她圣洁
耀眼千倍万倍。可惜,站在我身边的,终究
只能是个影子。”
订婚……那曾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
一,原来在他眼中,竟是一场拙劣的模仿
秀?她指尖的冰凉迅速蔓延至全身,连牙齿
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发疯般地翻动着,纸张哗哗作响,目
光急切地搜寻着什么,像一个濒死的人渴望
找到最后的救赎。终于,她看到了最新的日
期,就在几天前。
【x月x日,小雨。】
“眠眠回来了!在机场远远看到她的背
影,心脏跳得快要炸开。十年了……她一点
没变,还是那么耀眼夺目,像高悬天际的明
月。而我……终于离她这么近了。”
“晚上应酬送她回酒店……她锁骨上那颗小
小的痣,位置竟然和林晚那颗一模一样。
呵,就连这微不足道的巧合,都让我对着那
个替身恍惚了一瞬……真是讽刺。不过也
好,这颗相似的痣,至少能让我在看着林晚
时,多一分忍耐。”
“替身”……“忍耐”……
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死死盯着那
两行字,每一个笔画都扭曲着,化作狰狞的
鬼怪,在她眼前放大、旋转。原来他昨夜那
看似不经意的、停留在她锁骨痣上的深邃目
光,不是因为温情,不是因为爱恋,仅仅只
是因为……她在那个瞬间,更像他心尖上遥
不可及的白月光?所以他才施舍般地多看了
她几眼?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
她猛地捂住嘴,却只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
濒死小兽般的干呕声,身体痛苦地蜷缩下
去。小腹的坠痛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排
山倒海般袭来,那脆弱的堤坝终于彻底忍不
住崩溃。一股温热的、汹涌的暖流再也无法
阻挡,失控地涌出,瞬间浸透了她的裙摆,
黏腻而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
从她身体里,被这股冰冷的洪流,无情地被
剥离、被带走。
“呃啊……”
一声破碎的、不似人声的痛呼终于冲破
了喉咙的封锁,在死寂的书房里凄厉地响
起。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从椅子上滑
落,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身体
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抠着小腹的位置,
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身下,深红的血渍
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在地板上晕染开一大
片刺目的、绝望的图案。那本被诅咒的日记
本,从她无力松开的手上滑落,“啪”地一声
掉在血泊边缘,溅起几滴暗红的血珠。
剧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吞噬了她所有
的意识和感官。黑暗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将她彻底淹没。意识
沉沦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书房门被猛地
撞开的巨响,以及沈叙那一声变了调的、带
着难以置信的惊呼:“林晚——!”
但那声音,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无孔不入
地钻进林晚的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
了细小的冰渣,冻得她肺腑生疼。头顶是惨
白得毫无生气的天花板,日光灯管发出低沉
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手背上扎着输液
针,冰凉的药液沿着透明的细管,一滴、一
滴,缓慢而固执地注入她的血管,像在计算
着她生命流失的速度。
小腹深处空荡荡的,一种巨大的、令人
窒息的虚无感攫住了她。那里曾经有过一个
微小的、鲜活的悸动,一个她拼尽全力想要
守护的秘密和希望。就在几个小时以前,她
还悄悄抚摸着它,想象着它未来的模样并期
待他的到来。而现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
和痛,似一种被生生剜去血肉的剧痛。
医生的话,冷静、专业,不带丝毫感情
地在她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
锥,狠狠凿进她的耳膜,再钻进她空洞的心
房。
“……非常遗憾,林女士。胚胎着床位置本
身就不太理想……加上剧烈情绪波动和急性
应激反应,引发了不可避免的……自然流
产。出血量较大,但我们已经及时处理
了……请节哀,身体最重要,你还年轻,好
好休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机会?”
林晚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嘲讽地向上牵
动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那是什么
机会?再生一个替身的替身吗?让另一个无
辜的生命,继续活在他父亲对另一个女人刻
骨思念的阴影之下?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带着一种
刻意放轻的沉重感靠近。林晚没有转头,目
光依旧空洞地凝固在惨白的天花板上,仿佛
那里有什么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东西。
沈叙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床边。他身上还
穿着昨晚那件昂贵的西装,只是此刻皱巴巴
的,肩头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更深了,混合着
一种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和淡淡的属于他自
己的此刻却让她忍不住作呕的须后水气味。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下巴冒出短短的胡茬,眼神复杂地落在她苍
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里面翻涌着震惊、一
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一种林晚曾经
无比渴望、此刻却只觉得无比讽刺的“关
切”?
“晚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
一种宿醉后的疲惫和……或许是愧疚?他伸
出手,似乎想碰触林晚放在被子外那只扎着
针、冰冷的手。
林晚像被毒蛇触碰般,猛地将手缩回被
子里,动作快得扯动了输液管。透明的细管
剧烈晃动,手背上的针眼处迅速鼓起一个青
色的小包,尖锐的刺痛传来,她却感觉不
到,只觉得那只手脏得让她无法忍受。
沈叙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更加
难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
着什么,声音低沉而急促:“孩子……孩子的
事,医生跟我说了。”他顿了顿,目光紧紧
锁住她毫无生气的侧脸,语气里带着一种近
乎急切的安抚,或者说,是命令,“别这
样,林晚。我们还年轻,孩子……孩子没
了,以后还可以再要!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你……”
“再要?”
林晚终于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像一
片枯叶在寒风中打转,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曾经
盛满温柔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
平静,空洞地望向沈叙。
她那平静的眼神,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
喊都让沈叙心惊。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
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同床共枕十年的男人。
看清他英俊眉眼下的薄情,看清他此刻“关
切”背后的虚伪和急于摆脱麻烦的算计。然
后,她极其艰难地、牵扯着干裂的唇角,向
上弯起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
那是一个笑。
一个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喜悦,空
洞得如同面具,却又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
冷嘲讽和……彻底解脱的笑。
窗外,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狂风吹打着
玻璃窗,发出沉闷而执拗的呜咽声。惨白的
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瞬间照亮了病房,也
照亮了林晚脸上那令人心悸的笑容。
她望着沈叙,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将
那句早已在心底咀嚼了千百遍的话,轻飘飘
地吐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狠狠
凿进死寂的空气里:
“恭喜你啊,沈叙。”
她的声音顿了顿,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
边无际的、冰冷的灰烬。
“你自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叙脸上的血色“唰”地褪
得一干二净。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
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瞳孔骤然收缩,里
面翻涌起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和一种巨大
的、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底气的恐慌。他
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堵住似
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窗外的雨声震耳欲聋,像无数双手在疯
狂拍打着玻璃。病房里惨白的灯光下,林晚
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那抹空洞而冰冷的笑
容尚未完全褪去,如同一个诡异的面具。她
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那片虚无的惨白天
花板,仿佛那里才是她唯一的归宿。冰冷的
药液,沿着透明的输液管,一滴,一滴,滴
落下来,坠入下方调节器的透明小壶里,发
出单调而规律的、催命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