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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鸭蛋的小说新婚夜,我被暴君强抢了萧元琅林雨欣全文在线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2:55:22 

身为丞相嫡女,我及笄时就被圣上赐婚给太子。

可先皇病重时,我的太子未婚夫领兵在外,还传回死讯!

在我被迫嫁给他的政敌三皇子为侧妃的那日,我的未婚夫回来了。

01

新婚夜,红烛烛火摇曳,萧元琅一身戎装染血,掀开了我的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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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晚风透过未关严实的窗户吹了进来,萧元琅的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血腥味,只是一双桃花眼中还带着未褪去的杀意。

我本以为他死了,碍于三皇子的权势,不得不嫁予他为侧妃,未承想萧元琅非但未死,还在嫁给三皇子的这日,进了我的婚房。

我看着他,泪水不由得浸润了眼眶。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我想抱他,我想依偎在他的怀中,向他倾诉这段时日的惶惶与委屈。

他战死的消息传入京城,林家满门的性命都被拿捏在三皇子手中,我不得不嫁给他。

但还未等我靠近萧元琅,突然有丝丝缕缕的寒意自我脖颈处蔓延,锋利的剑刃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萧元琅那把随着他四处征战的长剑此时离着我的咽喉只有咫尺之遥。

我不解的望向他,他却说,【三皇弟谋反,身为其侧妃,你亦当诛。】

他的声音威严、冷漠,不带有丝毫的温度。

【不,不是这样的!】

我张嘴欲同他解释,想同他道明事情原委,可他只是不耐的瞥了我一眼。

就冷声道,【悔婚另嫁,朝三暮四,我可无心听你狡辩。】

萧元琅不信我,从我身着嫁衣出现在婚房中的那一刻起,他便认定了我是那个为了荣华富贵背弃了他的女人。

可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

【殿下,我没有……】

未等我说完,脖颈处有剧烈的痛意传来,殷红的血自萧元琅的剑身上蜿蜒着流下。

他到底是不信我。

我苦笑了一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我死了,可再次醒来,却是在后宫中。

我急忙伸手摸向伤口处,我的脖颈已经被细细包扎好,不仅如此,原本穿戴齐整的大红嫁衣也被换了下来,此时穿在我身上的,是一身淡雅的女儿裙衫。

我为何会在宫里?我不是已经死在了萧元琅的剑下了吗?

我想不通,此时房门打开,一个宫女端着汤药推门走了进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善。

【醒了?喝药!】

我顾不得喝药,而是紧紧抓住了那宫女的手,急切的询问道,

【我为何会在这里?二皇子呢?】

那宫女瞥了我一眼,蹙眉道,【是殿下将你带入宫中的,剩下的事,我去哪里知道?】

没想到,萧元琅最终还是放过了我。

我心中暗喜,可爹娘现在的处境还不知如何?从我嫁给三皇子的那一刻起,就等同于我的爹娘也在党争中站在了三皇子这端,等同于我们都是萧元琅的敌人。

我要去见萧元琅,却被那个宫女拦住,她瞥了我一眼,讽刺道。

【现在还当自己是什么贵人?省省吧,陛下下令,赐你名金奴,是这宫中最为下贱的宫女。】

02

我本以为我的未婚夫战死了,没想到他竟然在我被迫嫁给三皇子这日杀回了京城,宫里人人称其为陛下,萧元琅已然登基为帝。

我闭上眼睛,有刺骨的痛意自心腔处蔓延开来。

赢家是他,可是他却恨我。

不然,他也不会闯入我的婚房要杀我,又将我带入宫中,赐名金奴。

萧元琅恨我,想要如何惩治我折磨我都没有关系,可是林家,我的爹娘不能有事!

我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惶然不安,询问那宫女。

【新帝登基,林丞相一家如何了?】

宫女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谋逆乱党,自然是应当被诛九族的。】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家出事!我不能让我的爹娘死在萧元琅的误解下!

可,萧元琅不愿见我,我的住所又有侍卫和宫女看管,我一时间进出不得,无法见到萧元琅。

我夺过宫女手中的药碗,狠狠的摔碎在地,举起药碗的瓷片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宫女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会这样做,蹙眉紧盯着我。

【金奴,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着她,【我要见陛下!】

锐利的瓷片再次划破了我的脖颈,可我没想到,萧元琅命人送到我这里的伤药竟然如此好用,不消片刻,我脖颈上的血便被止住。

我看着被装在瓷瓶中的伤药,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侥幸。

萧元琅,到底是在乎我的。

他虽恨我,可对我还是尚有些情分在。

我不顾自己伤势未愈,挣扎着下床便要去见萧元琅,大概是担心我的再次做出自杀的举动,宫女无奈,只得去将此事禀报给了萧元琅。

窗外的夜色渐渐朦胧,萧元琅终于还是出现在了我的房中。

我正欲向他说情,我被迫嫁给三皇子,林家也是无辜被三皇子牵连,可还未等我开口,萧元琅上前一步掐住了我的面颊。

【金奴,你若再有自戕之举,朕可难保会不会对林家做些什么!】

他并没有动林家。

我松了口气,正想开口道谢,可下一刻,他便将我推倒在了冷硬的床板上。

【陛下。】

我下意识叫他,可随即,他却扯碎了我身上的衣衫,堵住了我的嘴。

【住嘴,你不配叫朕。】

那一夜,床榻冰冷,他的身体却格外炙热,动作上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

与其说我们是在温存,不如说他在泄愤。

他咬着我的唇瓣和锁骨,眼底却没有一丝情意,他待我,似乎是在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

不知持续了多久,麻木的痛意在我的四肢百骸处蔓延,天色渐亮,有光线透过窗户映了进来。

房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道是要请萧元琅上早朝,萧元琅这才起身穿衣。

他瞥了我一眼,【还愣着做什么?作为奴才,还不赶紧为朕穿衣。】

我强忍着身下剧烈的痛意,爬起身跪在他身前,为他穿戴衣衫。

他整了整袖口,道。

【国不可一日无后,三日后,朕会娶妻封后。】

03

没想到这么快,他便要娶妻立后。

我强忍心中惊讶,跪在他身前,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询问他道。

【不知是谁家的女子有这样的福分?】

萧元琅淡淡开口,【林丞相之女,林雨欣。】

我怔住,没想到萧元琅要册封的新后居然是我那庶妹!

因为姨娘的缘故,我和我的庶妹林雨欣一向是不怎么对付,仗着父亲的宠爱,林雨欣恨不得处处压我一头。

萧元琅要娶妻立后,娶得却是天底下我最为厌恶的女子!

剧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陛下是有意要折磨我吗?】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他并不喜欢林雨欣,想必立林雨欣为后,只是想借着此事来让我痛苦。

萧元琅闻言,静默了一瞬,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即却冷哼了一声。

【金奴,你可知道,妄自揣测朕的心思,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威严,渗着丝丝缕缕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前人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宠溺我疼爱我的二皇子萧元琅了,他如今是王位之争的赢家,是稳坐在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

他是萧元琅,君王萧元琅。

【至于立何人为后,朕乃九五之尊,以朕的身份,想要怎样的女子不是轻而易举?而你,不过是朕后宫中的一个贱奴,凭你也敢过问朕立后娶妻之事?】

他的话语似乎是一道道锋利的冰刺,裹挟着呼啸的寒风扎进了我的心中。

现在他是九五之尊,而我,一个即将要成为三皇子侧妃的女人,怎么可能再去染指他的后位和娶妻之事?

萧元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有公公捧着面纱走了进来。

【金奴,陛下有旨,你携着厚礼前往丞相府,拜见新后林雨欣。】

萧元琅还差人送来了厚礼,我在公公的监督下,更换宫装,戴上了面纱,与萧元琅钦点的宫女一起前往丞相府。

能够再见见爹娘,终归是好的。

前往林府的路上,我还在担心,入宫这些时日,爹娘是否会有所担心?

踏入林府,周围满是红绫红绸,处处都充斥着喜庆的氛围。

我随着宫女进入府内,府内的下人们在嚼舌根,道是新帝下旨要册立林雨欣为后,这于林家而言是无上的恩宠,但顾忌着林雨欣的庶女身份,怕失了体面,母亲决定要将林雨欣过继到自己膝下。

自此之后,林雨欣便是丞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女。

我只觉脑海中一片轰然。

萧元琅舍弃了我,连我的爹娘,也要有新的女儿了吗?

得知萧元琅差人送礼,母亲急忙带人出来迎接,在母亲跨出门槛的刹那,我惶然抬头,正对上了母亲的目光。

委屈和难过刹那间决堤,我看着眼前妇人熟悉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娘亲。】

母亲看着我,神色微变,但旋即恢复了肃然和冷寂。

【这位姑姑莫要妄言,小女林瑜衾已死,如今林府,只有林雨欣一个女儿。】

04

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一旁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我,凑在我耳边,悄声低语了一句。

【金奴,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可是我本来就是林府长女林瑜衾,我本来就是母亲的女儿。

如今却天伦不得相认,这还是萧元琅羞辱我的手段吗?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娘亲,不是这样的,是不是陛下逼你的。】

母亲叹了口气,却劝我任命,一切当以家族利益为重。

骨肉剥离般的痛楚自四肢百骸蔓延,以家族利益为重,就是要林家,要母亲放弃我吗?

身侧的宫女暗暗提醒我不要忘了分寸,不要忘了此行的任务,我却无心顾念这些。

【哈哈哈,这是谁啊?】林雨欣自母亲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细细打量着我,平日里她就总想着压我一头,如今得了我的未婚夫即将成为新后,她更是得意张狂。

她挑起我的下巴,扯掉我覆面的面纱,笑道,【即便是你这张脸,倾国倾城,引得无数王孙贵族竞折腰又如何?如今我才是皇后,是新帝的发妻。】

她掐着我的脸颊,指尖用足了力气,我的脸颊上甚至沁出了红红的印子。

【如今啊,这林家的荣辱起复,尽系在我一人身上,我会是林家唯一的嫡女,林家唯一的骄傲,至于你,一个背弃了陛下的蛇蝎毒妇,是林家的罪臣!】

她犹嫌不足,睨着我,随即抬手,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哭什么哭?今日是本小姐大喜的日子,你频频落泪,是想惹我的晦气?】

我被她一巴掌扇的偏过头去,随之露出了脖颈上的吻痕。

那是昨夜,萧元琅强行与我纠缠留在我身上的。

她看着我,目光中再次迸出恨意。

【有一个三皇子还不够,居然还想着勾搭别的男人,果然是人尽可夫的贱人!】

她扫了我身后的宫女侍卫一眼,又道,【既然本宫是陛下未来的皇后,那么便有整顿后宫之责,本宫决不允许后宫里有心怀鬼胎勾搭主子的贱蹄子。】

林雨欣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语,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脸上。

【来人,将这等贱婢,杖毙。】

我看着她,心中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未婚夫误会、羞辱,被爹娘舍弃,我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她林雨欣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无所谓了。

侍卫得了未来皇后的命令,迅速的跑了过来,我被拖拽到长凳上,担心我有所反抗,林雨欣还差人将我的身体牢牢的绑在了长凳上。

粗厚的棍棒重重的落在了我的后背上,每一棍似乎都有要打断我脊骨血肉的架势,我抱着长凳,咬着牙一声不吭,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我的意识侵蚀殆尽,我疼的眼前阵阵发黑。

被想到被杖毙会这样痛,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想,我大概是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府外有通传声响起。

【陛下驾到!】

05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身处在宫中那个小房间里,我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是那个宫女在收拾纱布和药粉。

那个宫女名叫松香,据说是萧元琅安排在我身边【伺候】我的,也不知到底是侍奉我还是监视我,可宫里人人皆知,我如今只是一个被萧元琅厌弃的负心人罢了,我在宫里的处境甚至比不上浣衣局里的一个下等宫女。

【松香姐姐?】我试探着唤了一声,不知是发了多久的高烧,如今口舌干燥的厉害。

松香没有应答,一道低沉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何事?】

我烧的头昏脑涨,一时间也没有分辨清楚说话的人到底是谁?而是开口道。

【渴,好渴。】

随后,一杯水出现在了我的嘴边。

我口渴的厉害,接过水杯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直到一杯水饮尽,喉头的干涩感这才稍稍的退却了些。

此时,我恍惚间听到松香低声唤了一句,【陛下。】

陛下?

我喝水的动作迟钝了一下,怔怔的循着松香的声音看去,狭小的房间里,萧元琅正立在那里注视着半趴在床榻上的我。

我挣扎着要起身见礼,疲软的身躯却被他按下。

在萧元琅的授意下,松香搀扶着我半坐了起来,随后又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我和萧元琅。

我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起意识模糊之际,听到的那声【陛下驾到!】,以及出现在模糊视线中的明黄色身影,没想到萧元琅竟然也来了?

想来,是他从林雨欣的棍棒底下救下了我。

可是,他明明恨我,为什么还是要救我?

我迟疑着看向萧元琅,到底是没忍住,沙哑着嗓音问出了声。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死在林雨欣的羞辱和折磨之下,不是他一心所愿的吗?

听到我的质问,萧元琅只是冷笑了一声,那声音里氤氲着几分嘲讽。

【林瑜衾,朕只是不想让你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我强压着心中泛起的痛意,继续追问道。

【那,你还想要做什么?】

他突然上前,抬起我的下颌,我仰着头,正对上他泛着冷意的目光。

【你身为朕曾经的未婚妻,新后的嫡姐,朕与新后的封后大典,你怎么能缺席呢?恩?】

彻骨的痛意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我怔怔的直视着眼前曾经深爱彻骨的男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精神上的羞辱不够,肉体上的折磨还是不够,还要一次次的诛我的心。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他,几次想要辩解,可他的视线冷淡,眼角眉梢中渗出的讥诮之意根本遮掩不住。

罢了,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他只会觉得我是在巧言狡辩。

他不会信我。

【是,恭喜陛下。】我忍着心中的痛意,强颜道。

他捏着我的下颌,目光晦涩。

【再说一遍。】

【恭喜陛下,娶得新后,预祝陛下与皇后娘娘,白首偕老,伉俪情深。】

06

他注视着我,我亦是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

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答案吗?

他看我良久,突然冷笑了一声,道。

【林瑜衾,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他将我推倒在床上,后背的伤处碰到了冷硬的床板,我顿时疼的冒出了冷汗。

萧元琅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随后松香神色紧张的跑了进来,她看看门口萧元琅离开的方向,又扭头看向我。

【你又惹得陛下生气了?】

我瞥她一眼,示意她查看我的后背,因为方才的碰撞,我的伤口裂开,后背再次有血迹渗出。

【我如今这般模样,哪来的本事惹怒陛下?真是抬举我了。】

松香盯了我片刻,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大概是伤口再次撕开的缘故,将将入夜,我再次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

松香得知我发烧,忙不迭地去请了太医,忙活了好片刻,突发的高烧才缓缓的退了下去。

发了一身汗后,我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房间里似乎有人在看着我。

【瑜衾,你醒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

还未等我开口,松香突然起身向那人行礼,沉声提醒道。

【卢太医,金奴之名是陛下钦赐,还请您,谨遵圣意。】

萧元琅为我取名金奴,本就是起了羞辱把玩之意,自然是不允许宫中有人再唤我本名。

我苦笑了一声,昔日受尽万千宠爱的林家嫡女,怎么偏偏就落得了这么个惨淡的结局?

【是,我知道了。】

卢太医点头,没再反驳松香,而是差遣松香去将给我提前备好的药汤拿来。

松香本就是萧元琅安排在我身边照顾我的,自然是不疑有他,遵从卢玄风的吩咐,前往太医署为我取来提前备好的药汤。

屋内再无旁人,卢玄风坐在我身边,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满是疼惜。

我与卢玄风本是青梅竹马,当年若不是有着和萧元琅的情谊在,我与卢玄风或许会有着一桩不错的姻缘……

只可惜造化弄人,我与萧元琅有了婚姻,又遭遇逼迫险些嫁给萧元琅的政敌三皇子,又被萧元琅幽禁在这深宫受尽磋磨,在这惨淡的光景下和卢玄风重逢。

【瑜衾,待你伤好后,我带你逃出这里……】

卢玄风注视着我,眼底满是疼惜。

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玄风哥哥,不必了,我不走。】

卢玄风追问我为何不逃?难道是还对萧元琅有情?我没有言语。

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与萧元琅,注定是一桩孽缘。

如今,萧元琅登基,是说一不二的九五至尊,我若一走了之,我的九族可就保不住了。

更何况,宫里人人都知是卢玄风在为我诊治,若是卢玄风帮着我逃出,按照萧元琅的心性,定然是不会放过卢玄风的。

我不能拿他和九族冒险。

我再三拒绝了卢玄风的好意后,卢玄风便也没有再提起要带我离开一事。

在卢玄风的照料下,我的伤势也渐渐好转。

07

不知不觉,我已经休养了半个月,已经是暮春时节,池边烟柳茵茵,拂面而来的风中也带上了醉人的暖意。

再过些时日,就是林雨欣的封后大典了。

我悄悄的取出提前藏好的布帛,趁着房中无人,提起凳子,将长长的布帛搭在了房梁上。

布帛悬颈,我踢掉凳子,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从得知萧元琅不信我,打算迎娶林雨欣为后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存了死志。

他不信我,他已经认定了我是那个背后害他的叛徒。

将我留在宫中,也只是为了极尽的羞辱折磨我。

除了求死,我想不出一条可以得到解脱的法子。

视线在一点点的模糊,我感觉自己渐渐的开始无法呼吸。

房门被踹开,萧元琅大步走了进来,他抬眸,瞥见还悬在房梁上的我,目光幽邃的恍若无尽深渊。

我最终还是被救了下来。

我靠在床榻上,太医在为我诊脉,萧元琅就立于他们的身后,前来诊脉的太医们各个大气都不敢出。

【回禀陛下,金奴姑姑没有大碍,只是忧思过度,好生将养着休息几日便是。】

可,萧元琅并没有在意太医们的回禀,而是目光凌厉的注视着我,松香再次颇有眼力见的将几个太医请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我和萧元琅。

【你居然敢自尽?】

萧元琅盯着我,目光阴沉。

我没有回答,暗暗懊恼着,怎么那么碰巧,求死的时候会被萧元琅撞见?

我的沉默再次触怒了萧元琅,他掐着我的脖颈,怒视着我。

【金奴,你竟然敢宫内自戕!】

我抬眸,迎上萧元琅的怒意。

【陛下恼我,我若求死,也给了陛下一个清净。】

可是,萧元琅如雕似刻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森然的怒意。

【金奴,宫内自戕可是大罪!若是再有下次,朕,诛你九族!】

九族……我的爹娘,林家的所有亲族……

我下意识地看向萧元琅,他的眼底狠意汹涌,丝毫没有要与我开玩笑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我……金奴知道了。】

我还是没有办法拿着我林氏一族几百条人命去同萧元琅冒险。

起初几日,萧元琅还常常前来看我,或者是变着法的折腾我,或者是在床帏中用尽各种手段羞辱我,但渐渐的,我接连几日都没有看到萧元琅,萧元琅召见我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伺候萧元琅的宫人通报,是因为封后大典即将开始。

【金奴,陛下有旨,封后大典,你也要去伺候。】

松香站在我面前,手里捧着的是封后大典时的制服,萧元琅的意思是,我也要前去,亲眼看着我的庶妹受封,成为萧元琅那凤仪万千的皇后娘娘。

我捏着做工精良的礼服,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冷。

林雨欣抢了我的夫君,坐上了后位又如何?

明日,我要再赌一次。

封后大典开始,林雨欣身着凤冠霞帔,萧元琅玄色冠冕,先林雨欣一步走上高台。

依照礼制,林雨欣需要在台下接过皇后凤印,捧着凤印走到皇帝身边。

08

此时的我手捧着凤印,正候在一旁,等着新后林雨欣接过凤印。

视线有些模糊,我的身上滚烫,朦胧中看到林雨欣一身凤袍,有宫人为其提着裙角,她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金奴!】见我晃神,身旁的内侍急忙提醒我,【皇后娘娘快过来了,你愣着做什么?赶紧将凤印递上去啊!】

我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弓着身子将凤印送到林雨欣身前。

林雨欣不缓不急的接过我手中的凤印,轻笑了一声,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得意。

【姐姐,你看,如今是我坐在了你最想坐的后位上,而你,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卑躬屈膝地把凤印送到我面前来,我是皇后,而你只能是奴婢。】

她压低声音凑近了我,笑道,【听闻陛下为你取名金奴,如今是我入主中宫,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同我作对?】

她笑着,声音有些阴森,眼神里也带着叵测的恨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我拖拽入地狱。

林雨欣一向讨厌我,想来她成为皇后,我的日子只会越发难过。

可这不就是萧元琅的用意吗?

我苦笑了一下,强烈的晕眩感似潮水般席卷而来,我有些站立不稳,眼前光景也越发模糊。

在她越发阴冷的目光中,我再也托不住托着凤印的托盘,重重倒在了林雨欣面前。

【衾衾!】

是萧元琅的声音。

我倒在地上,萧元琅从高台上跑了下来,身后紧跟着一群侍奉的宦官。

衾衾……熟悉又久违的称呼,我与他情深时,他总是唤我衾衾,现在他对我,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羞辱,没想到在这一刻我居然还能听到他唤我衾衾。

萧元琅将我抱起,疾声吩咐左右去请太医,便要抱着我离开封后大典。

有司礼阻拦,道是封后大典还未完成,我只是一介奴婢,若是病了,吩咐下人搀扶下去好生照看便是,如今封后大典最为要紧。

他本想劝谏,可萧元琅睨着他,视线凌厉,眉宇间也带着些君王的威压。

【朕做事,容得你来置喙?】

【微臣不敢!】

那司礼没敢再多说什么,萧元琅抱着我离开了封后大典,连一句交代的话都不曾同林雨欣说上一句,还是司礼来到林雨欣面前同林雨欣解释,道是【陛下有要事在身,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林雨欣看着萧元琅抱着我匆忙离开的背影,恨意几乎要汹涌着冲出眼底。

【林瑜衾!我一定会弄死你这个贱人!】

我晕倒后没过多久,林府便迎来了一道懿旨。

一是宫女金奴奉旨前来,却遭到林府殴打杖责,李氏身为林府嫡母,藐视天威以下犯上,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二是林大人未能管好内帏之事招致祸端,一并惩戒,罚俸三月。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萧元琅的养心殿偏殿,萧元琅不在,大抵是去陪伴新后林雨欣了,而殿内也多了几个侍奉我的宫女。

09

偏殿内没有管事的人在,宫女们无聊,悄悄议论起了封后大典的事情。

她们说起皇后娘娘凤冠加身,凤仪万千,又说陛下对皇后娘娘温存有加,可谓是缱绻温柔。

甚至,有宫女悄悄地提起关于萧元琅的一些旧事。

【陛下之前不是有一位未婚妻吗?听说如今的林家嫡女并不是陛下的心上人。】

一个宫女急忙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听说啊,那女子负了陛下,陛下厌恶的紧,你可不要提起,万一被旁人提到了,传到陛下耳中……】

我苦笑了一声,起身看了一眼周围,富丽、堂皇,却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

见我起身,那几个正议论的起劲的宫女心虚的凑了过来。

【姑娘你醒了?】

【你现下可好些了?】

另外一个宫女急忙吩咐去通知萧元琅我已经苏醒的消息,我摇了摇头,今日是萧元琅同林雨欣大婚的日子,此时我的消息实在是不适合传入到萧元琅的耳中。

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松香见我回来,急匆匆请了卢玄风来为我诊脉。

卢玄风说,自那次在林府被林雨欣杖责后,我的伤势便一直没有恢复利索,再加我近来又忧思过度,昨夜当差时又着了风寒,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才引起了高烧。

说起这些,卢玄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陛下迎娶林雨欣,你定然会伤心难过,可是即便是再伤心难过,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我已经为萧元琅难过郁郁了许久,既然这误会和心结注定解不开,那我便不再强求。

我就当与他就此错过,从他选择给林雨欣改换身份,立林雨欣为后的那一刻起,我与他便再无可能。

今夜我不当差,封后大典,宫人们都得了赏赐,瞥了一眼手中沉甸甸的赏银,我将它搁置到一旁,准备收拾床塌入睡。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这个时间了,还有谁来找我?

难道是松香?

想着,我回头看去,萧元琅换了一身常服,正坐在我身后看着我。

【陛下?】

我看着他,有些诧异,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陪着他的新后林雨欣吗?怎么来了我这里?

他没回答,而是宽了外裳就向我走来,我意识到他想对我做什么,下意识地推开他。

【陛下,今日是你迎娶新后的日子,您应该歇在皇后娘娘那里。】

可他却反按住了我的双手,将我禁锢在床板和他之间。

【朕做事,轮得着你来置喙?】

不容我有所抗拒,他扯开了我的衣衫,冰凉的唇瓣再次狠狠的堵住了我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夜色沉沉,房门被敲响,有声音响起,【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差奴才来请您过去。】

我循声看向萧元琅,今夜他最应该陪伴的人正在宫里等着他。

【陛下。】

大概是知道我要说什么,萧元琅狠命的亲吻上来,让我说不出话。

10

萧元琅没有应答,只是自顾自地在我身上使劲,门外,萧元琅身边的宦官说了几句什么,赶走了林雨欣派来的人。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萧元琅折腾了我许久,待我醒来时,被褥一片凉意,萧元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因着我昨日发烧的远古,卢玄风再次前来为我诊脉,留意到我颈侧和锁骨上没有退去的吻痕后,卢玄风重重叹了口气。

【昨夜,他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我知道此事瞒不过卢玄风,沉默着没有否认。

帝后大婚,皇帝却没有留宿皇后宫中,而是另宿了他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后宫人的耳目和口舌?

【我最近得了一种假死药,瑜衾,你若是愿意,我有办法帮助你逃离这里!】

卢玄风左右观察了片刻,确认无人监视后,他再次开口低声道。

假死逃离,于我而言是离开的良策,且不会连累到我林家的九族。

我迟疑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卢玄风那假死离开的法子。

我们很快便商议好了计划,卢玄风提前为我准备一些有损气血的药物,我天天服用,制造一种气血盈亏身体状况江河日下的假象,然后再服下卢玄风予我的假死药。

只需要假以时日,我便能离开这里。

依着约定,卢玄风提前为我准备好了让气血两亏的药草,而我天天服用,悄悄地为离宫做好准备。

萧元琅还是时常召见我,有时是让我陪侍,有时是让我伺候他和林雨欣进餐,有时是被朝中政务惹得不快,将我留在养心殿偏殿肆意作践。

情到深处,他紧盯着我,一双凌厉双眸泛着猩红,几乎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拆入腹中。

每每他折辱我后,我默默喝下卢玄风送予我的药,不知过了几日,我感觉我的身体越发孱弱,几次当差都险些眩晕的一头栽倒在地,萧元琅起初还疑心请了太医来为我诊脉,太医们皆说是因为我重病后体虚的缘故,建议我好生将养着,或许还能长寿些。

不得不说,卢玄风的医术果然了得,来来往往这么多太医竟然没有人看出我症状背后的端倪。

我靠在床上,看着坐在不远处听着太医汇报病情的萧元琅,心中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贪恋来。

萧元琅,若是我死了,你还会继续恨我吗?

若是我死了,你可还会后悔当初不愿相信我?

卢玄风之前送来的那些药渐渐的喝到了底,只要再服下最后一味假死药,就可以制造出我已经重病身亡的假象,可以离开宫闱,还不必担心会连累到我林氏一家的九族亲友。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卢玄风的假死药却迟迟没有送来。

我有些疑惑,往常卢玄风会隔三岔五地来到我这里为我诊脉,即便是改变了让我假死离开的主意,也会提前告知于我的。

可为何,我久久没有见到他。

接连几日,我没等到卢玄风,但是却等来了萧元琅身边的贴身宦官苏公公。

苏公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

【大胆金奴!】

11

我本想去太医署找卢玄风,可未承想,还没走出房门就被萧元琅身边的苏公公带着太监们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来势汹汹,我佯装淡定,虚虚的向他见礼。

【苏公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公公瞥了一眼我身后还未关紧的房门,门口处还残留着煎药时倒出来的药渣,他瞥见那药渣,眼神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看向我,【金奴,咱家就是过来问问你,这段时日身体可恢复利索了?】

我正要回他,一阵冷风吹来,我的喉头发痒,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

苏公公眯了眯眼,道,【看样子,还是没恢复好啊。】

他这话里透着几分不安的感觉,我蹙眉,下意识的想要追问他的来意,他却摆了摆手,随后几个小太监便齐齐整整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金奴,陛下召见,跟咱家走一趟吧。】

说着,也不等我拒绝,

苏公公一个眼神,身后的那几个小太监便架着我的胳膊,几乎是半拖着带着我来到了养心殿。

还未等进入殿门,一抹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中。

那不是……卢玄风?

几日未见,卢玄风衣衫破烂,神色憔悴,脏兮兮的中衣上透着几十道血痕。

见我被宦官押着走过来,卢玄风抬眸看向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暗示我什么。

可还未等我理解他的意思,苏公公便让小太监将我丢了进去。

【陛下,奴才已经将宫女金奴带到。】

殿内不只是有萧元琅,还有几个太医正跪在萧元琅背后。

我抬头看向站在书桌旁的萧元琅,曲身见礼。

【陛下。】

萧元琅转身睨着我,目光中似乎是蕴着怒火。

【金奴。】

他的声音含风带雪,令人不寒而栗。

我急忙应道,【陛下召奴婢,是有什么吩咐?】

他向我走近,离我只有咫尺之际,突然捏起了我的下巴。

他紧盯着我,道,【朕听闻,你与太医卢玄风合谋,想要假死欺君?嗯?】

我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计划只有我和卢玄风二人知晓,萧元琅是怎么知道的?

难怪卢玄风会连续几日不曾见我,难怪卢玄风会伤痕累累的出现在养心殿外。

萧元琅居然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迎上他凌厉的眼神,我不敢承认,只得硬着头皮辩解道。

【陛下,奴婢这段时日身体不大爽利,所以才请卢太医为奴婢诊治,仅此而已,奴婢深知宫女自戕是大罪,奴婢不敢有轻生的妄念。】

他冷笑一声,并不相信我的话。

【你也知道,这宫女自戕是大罪,卢太医为你治病,但你却久病未愈,可见是医术不精故意懈怠……】他语气停顿,我心头一紧,不好的念头萦绕在心间。

【金奴,你还不肯和朕说实话吗?】

我已经无从辩解。

萧元琅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是铁了心的要治卢玄风的罪。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萧元琅的面前。

【陛下,此事是奴婢一人的主意,和卢太医无关,卢太医是受不住奴婢的哀求才……】

12

他移开视线,瞥向跪在院子里满身伤痕的卢玄风,唤了一声,【苏自珍。】

殿门前服侍的苏公公急忙应声上前,萧元琅道,【太医卢玄风勾结宫女金奴,在宫中制作假死药,该当何罪啊!】

苏公公急忙回道,【回禀陛下,太医卢玄风该处以极刑,夷三族!】

【好。】萧元琅点了点头,【既如此,下去处理吧。】

眼看着苏自珍就要带着人将卢玄风拖下去,我跪在地上,迅速膝行几步拽住了萧元琅的衣摆。

【奴婢,奴婢求陛下绕过卢玄风一命!】

回应我的,只有头顶上方的一声冷哼。

萧元琅不会也不愿意放过卢玄风。

他垂眸看向我,问,【金奴,朕,为何要放过卢玄风?】

我想起什么,急忙撩开衣摆,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

【陛下,这曾是陛下赠与奴婢的定……】我一时着急,险些将定情信物四个字宣之于口,对上萧元琅逐渐严厉的视线,我急忙改口道,【信物,是陛下赠与奴婢的信物,陛下许诺过奴婢,若是靠着这枚玉佩,陛下可以满足奴婢一个请求。】

萧元琅紧盯着我,虽没有说话,可是我的背后却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为了卢玄风的性命,我不得不挺直脊背,继续说下去。

【奴婢,请陛下饶过卢玄风性命。】

良久,萧元琅拿起了我手中的玉佩,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分毫没有到达眼底的意思。

他紧盯着我,许久,将那玉佩猛地掷在地上。

晶莹剔透的玉佩刹那间四分五裂,我怔怔的看向那枚玉佩,却又被他捏着下巴强行与他对视。

【好啊,金奴,你可真是好样的!】

最终,萧元琅还是摆了摆手,让我和卢玄风滚出去。

我顾不得萧元琅的怒意,急忙搀扶着卢玄风离开了养心殿,我们二人皆是惊魂未定。

【瑜衾,你不该救我的。】卢玄风有些愧疚,我摇了摇头,看向他。

【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卢玄风不解地看向我,【瑜衾,你不想离开皇宫了吗?】

【若是萧元琅不愿意让我离开,我即便是假死也无法离开。】

他有的是手段让我无法离开这里,既然他不愿意让我离开,我留在这里便是。

假死一事大概是真的惹怒了萧元琅,一连几日,萧元琅都不曾召见过我,倒是给了林雨欣机会,趁着萧元琅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林雨欣假公济私的安排了不少差事给我,有时候月上柳梢头,我还没有忙完手中的活计。

又过了一日,林雨欣以宫中失窃为由,闯进了我的房间,不等我起身行礼,她命名女按住我,当下便给了我一耳光。

【大胆金奴,竟敢偷窃皇后娘娘宫中的珍宝!】

林雨欣的宫殿我连殿门都没踏进一步?怎么可能偷走她的珠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顶着红肿的脸看向林雨欣,【皇后娘娘因何断定是奴婢偷走了皇后娘娘的宝物?】

林雨欣瞥了我身边的宫女一眼,那宫女当即道,【搜!】

13

那些宫女进入我的屋内,不过片刻,便拿出了几样珠宝丢在了粗粝的桌案上。

【皇后娘娘,人赃并获。】

林雨欣看向我,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金奴,听闻你和太医卢玄风有私情,秽乱宫闱,又偷窃本宫的财物,本宫可容不下你这等手脚不干净的贱婢。】

她今日前来,摆明了就是想要找我的麻烦,我直视着她,问道,【那,皇后娘娘想做什么?】

【来人,将这等秽乱宫闱的贱婢拖出去,赐死。】

正如我所愿。

我看着林雨欣,心情格外平静。

【多谢皇后娘娘。】

萧元琅想方设法地逼我活着由他磋磨,林雨欣愿意给我一个痛快,我求之不得。

见我神色平静,林雨欣有些意外。

【你不怕死?】

我冷哼一声,【死有何惧?】

林雨欣注视我片刻,突然笑了笑,道,【既然你不怕死,那本宫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那日是本宫向父亲提议,要将你嫁给三皇子做个投名状,没想到啊父亲居然同意了,更没想到,最后当上皇帝的居然是你的未婚夫?哈哈哈。】

她的笑声刺耳,我没抑住心中的怒火,抬手便扇了林雨欣一巴掌。

【贱人!】

【卑鄙!】

难怪父亲执意要将我嫁给三皇子!难怪萧元琅会误会我至深!

原来不是什么委曲求全,而是林雨欣算计了我!

我的挣扎与反抗在林雨欣面前不过是徒劳,她盯着我,目光似乎猝了毒,她命侍卫将我死死压在地上,又命宫女取来白绫。

【宫女金奴以下犯上,藐视天威,赐死!】

带着凉意的白绫勒住了我的脖颈,我闭上眼睛,准备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下一刻,萧元琅的声音传来。

【住手!】

随即宫女哗啦啦的跪倒在地,低着头喊着陛下万安,林雨欣不甘的瞥了我一眼,也急忙俯身见礼。

萧元琅视线扫过林雨欣,随即落在了我身上。

【这是做什么?】

林雨欣似乎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陛下,宫女金奴和太医卢玄风有私,秽乱宫闱,臣妾这是在整肃宫纪。】

萧元琅似乎完全没有关注林雨欣说了什么,不急不缓的走到我身边,却伸手将我拉了起来。

【今日起,宫女金奴,为养心殿奉茶宫女。】

【陛下!这金奴……】林雨欣下意识的看向萧元琅,有些不解,【这金奴之前可是……】

萧元琅挑眉,凌厉视线扫向林雨欣。

【怎么,皇后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林雨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迎上萧元琅的视线,又怯怯的低下了头。

【臣妾不敢。】

目送着我被萧元琅带走,林雨欣咬牙切齿的将手中的秀帕撕得四分五裂。

【林瑜衾,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能算计你一回,便能算计你第二回!】

我被萧元琅安排着搬到了养心殿的偏殿,名义上是萧元琅的御前奉茶宫女,实际上,萧元琅安排了几个太医进出养心殿为我诊病养伤。

想起那日林雨欣附在我耳边低语的那几句话,有恨意在我心中绵延着滋长。

14

我要报仇!

林雨欣抢走了我的夫君,抢走了我的母亲,将我一步一步迫害到如此地步,我怎能再继续任由她宰割?

在养心殿的外偏殿修养了几日,我原本用药物亏空的气血也渐渐的弥补了回来。

回想起我和萧元琅之间的种种,我有些笃定,萧元琅与我还是有些旧时的情意在。

不然,他怎么会那般不情愿我死?

随是折磨,可又未尝不是旧情难忘?

想到这里,我起身收拾了片刻,便端着茶点来到了养心殿书房,此时的萧元琅正在处理政务。

也不知是何事烦乱?踏进殿内时,萧元琅已经不知揉了几遍太阳穴,我与他相处多时,知道他这是犯了头疾。

我为他斟好茶水,备好点心,悄悄地走在他身侧,为他揉起了额角。

【不错,再按一会儿。】

他紧蹙的眉宇逐渐舒展,片刻,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你?】

看到我站在他身边,萧元琅颇有些意外。

【奴婢见过陛下。】

他询问我的来意,我回他道是想起了昔日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他处理政务累的头疼难耐,我便常常为他按揉,又会为他备下芙蓉糕和岁寒三友茗茶供他休憩。

【你费尽心思做这些,意欲为何?】

他注视着我,眉宇间渗着几分怀疑。

我突然抱住了他。

【琅二哥哥。】我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地呼唤着,【我忘不掉你,我不知道是忘不掉从前的那些美好时光,还是心里仍然在爱着你。】

萧元琅拽住我的胳膊,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哽咽着开口,【我被迫嫁予三皇子,并非是我的本意,是……父亲以为你战死了,担心林家败落,逼迫着我嫁给三皇子为妾,我一心属意与你,我不信你会死,你怎么会舍得丢下我一人战死沙场,我百般反抗,我绝过食悬过梁,可……为了林氏一族,我不得不嫁。】

他拽住我胳膊的手紧了紧,随即我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出嫁那日,我提前准备了一颗紫金丸,我想,为了父母亲族的性命我不得不嫁,可我嫁过去后,死在那里,便与父母亲族无关,那日在婚房,若是你不来寻我,只怕,第二日三皇子府出现的,会是我林瑜衾的尸骨。】

我的话音刚落,萧元琅再次捏起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对视。

【林瑜衾,你没有骗我?】

他的眼底泛着猩红,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我看着他,突然环住他的肩颈亲了上去。

唇舌相抵,我脑海中的一根弦似乎一下子断裂了开来,他抱着我起身,大步朝着床榻走去,再次将我压在身下。

【衾衾。】他柔声开口,【回到朕身边,好吗?】

我忍着身下的颤抖,轻轻地点了点头。

【陛下,我愿意。】

翌日,我还未苏醒,苏自珍带着一众太监宫人候在了门口。

【恭喜林姑娘!】

见我出来,苏自珍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15

我诧异了一瞬,这苏自珍是萧元琅身边最得力的大宦官,平日里也是随着萧元琅的意思称呼我为金奴,今日怎么这般恭敬地喊我林姑娘?

【苏公公。】我诧异着屈身行礼,还未等身子弯下去,苏自珍便忙不迭地拦住了我。

【哎哎哎,林姑娘,这可使不得,今日不同往日,林姑娘可不能再对咱家行这么大礼了。】

我看着苏自珍背后乌泱泱站着的小太监们,而且每个小太监的手里都捧着一些珍宝,如绫罗绸缎,如笔墨纸砚,如古玩珍藏,如珠玉金银。

见我疑惑,苏自珍连忙同我解释,说这是萧元琅的赏赐。

我才得知,萧元琅从我屋内出来后,便同苏自珍下了一道旨意,除去我金奴的贱名,允许我使用原本的名字,虽依然是奉茶宫女的身份,但是却可以像宫里的嫔妃们一般,有着赏赐和自己居住的宫殿。

我再次诧异,萧元琅此举是有要纳我为妃之意?

苏自珍说了一堆今日的赏赐和恩待外,独独没有说萧元琅要封我为妃一事,我虽然疑惑,但顾虑到如今我和萧元琅的关系才好转一些,若是此时追问难免会让他怀疑我是不是有别的心思,索性便没有追问,而是神色平静地收下了萧元琅的一众赏赐。

我随着苏自珍前往萧元琅用来安置我的宫殿,含章殿。

听说,这曾经是萧元琅母妃晋封前的住所,现下已经收拾的明净如新,一切规制摆设都是按照我未出阁时的模样。

看着周遭的陈设,我的心蓦地沉了沉。

我赌对了,萧元琅于我,还念着旧情。

此时林雨欣身边服侍的公公出现在了含章殿外,见到我身边的苏自珍时,明显惊了一瞬,随即同我道是皇后娘娘要见我。

我未得到册封,在这宫中仅是一个奉茶宫女,林雨欣如今已经是中宫皇后,她以皇后之尊下令,我无从拒绝,只得随着那名叫朱进福的小公公一起前往林雨欣的坤宁宫。

我留宿养心殿,并被萧元琅赏赐宫室独居的消息如今算是传遍了六宫,在前往坤宁宫的路上还能听到宫女碎嘴,道是我一朝飞上枝头,最卑贱的宫女如今却成了新帝的枕边人,更有甚者拿着帝后大婚那日议论,说是新后入主中宫时新帝并没有同皇后圆房。

朱进福将那些宫女好一通训斥,我看了一眼那些落荒而逃的宫女,心中生出了几分得意的块感,即便是林雨欣抢走了我的一切又怎么样?

即便是林雨欣坐上了皇后之位又如何?

只要萧元琅的心里有我,她就永远无法成为萧元琅真正的妻子!

只是不知,得知我被萧元琅留宿,被萧元琅赏赐宫殿后,我的这位好妹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很快来到了坤宁宫,我依着宫规向林雨欣见礼,抬头看向林雨欣时,林雨欣的面上虽带着笑意,但是眼底却还是有恨意闪烁着。

【倒是本宫低估了你的手段,果真是个人尽可夫的狐媚子,居然还能爬上陛下的床。】

16

林雨欣打量着我,一开口就是羞辱。

她恨极了我,眼底更是掩不住的恨意。

我笑笑,施施然向她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过奖了,即便是要爬床,也得陛下喜欢,奴婢才能爬得上去是不是?】

林雨欣顿时被我这话恼的咬牙切齿,【真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

我不紧不慢的向她见礼,【皇后娘娘过奖了。】

我本以为林雨欣这次召我过来是又想出了什么刁钻的法子来折腾我,但没想到她居然命我同她下棋?

同她下棋的过程中,她又提及了几句宫规和本分,大有训示下人的架势,三言两语间,我知晓了她的意思。

她在警告我。

警告我即便是得了萧元琅的抬爱,如今也只是个没有得到册封的宫人,而她是中宫皇后,地位巍然不可撼动,她在担心我会与她作对,借着萧元琅的偏爱有恃无恐。

知晓了她的用意,我冷笑出声,她怒视着我,【林瑜衾,你敢藐视本宫?】

因为萧元琅抬爱,后宫中不得再提金奴二字,即便她已经成了萧元琅的皇后,也不敢贸然称呼我金奴。

她死死盯着我,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胆大妄为的贱奴,竟敢藐视本宫。】

瞥了一样被太阳晒的炙热的庭院,林雨欣又说。

【你虽得陛下偏爱,可是宫规在上,本宫不得不责罚你。】

她指着庭院中央那块崎岖不平的青石板,道,【去哪里跪着,跪足四个时辰,太阳不下山你不得起来!】

正午的日光热的烤人,这个时候罚我跪,摆明了是要扒我一层皮。

林雨欣的用心果然狠毒。

我从容走过去,撩开裙摆跪了下去。

林雨欣站在不远处得意地看着我,片刻,不急不缓的走到了我身边。

【你若是求本宫,本宫还能让你少跪些时候。】

我回道,【娘娘是否敢和奴婢打一个赌?】

林雨欣有些意外,【什么赌?】

我说,【赌一会儿,陛下会不会出现在此处?】

她抿了抿唇,死死盯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即便是你机关算尽得了后位又如何?陛下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始终是我,如今我和陛下冰释前嫌,皇后娘娘,你觉得你的后位还能坐多久?嗯?】

这句话就如同一根芒刺,被我恶狠狠地插到了林雨欣的心中,她原本勉强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狰狞起来。

【林瑜衾!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她再也维持不住平和的形象,抬手就要扇我耳光,口中尽是恶毒的辱骂之语。

【林瑜衾!本宫一日还是皇后,就容不得你这贱人在宫里兴风作浪!】

她要同我动手,却被我一把拽住手腕。

我拽住她,抬眸看向她道。

【这就怕了吗?林雨欣,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她狰狞的面色中闪过一瞬的慌乱。

【你什么意思?】

我平静道,【你对我和萧元琅做过的那些,我要你付出代价!】

她慌乱的要下令杖责我,不料此时,外边再次响起苏自珍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17

诚如我所料,萧元琅来了。

林雨欣急忙甩开我的手,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和悦的笑意走向萧元琅。

【陛下,陛下怎么来了?】

萧元琅瞥向跪在院中的我,林雨欣察觉到,急忙赔笑着解释道。

【林瑜衾方才和本宫对弈,出言不逊,本宫只是小小的训诫一下。】

萧元琅并不相信林雨欣着蹩脚的解释,挑眉问道,【是吗?】

林雨欣忙说是,又让宫人赶紧将我搀扶起来,我如今正得萧元琅疼爱,她是新后即位,还不敢当着萧元琅的面对我施以责罚。

萧元琅并没有在意林雨欣的解释,只是越过宫人,看向已经被搀扶着站起的我。

【走吧。】

我点头,在林雨欣带着恨意和后怕的目光中走到了萧元琅的身旁。

我随着萧元琅回到了养心殿,萧元琅坐下,将我拽入怀中。

【皇后为何要责罚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敷衍回了句,【许是奴婢不慎顶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依照宫规责罚奴婢罢了。】

萧元琅听后,沉默片刻,神情竟然有些失望。

【朕还以为,你会向朕提些要求。】

我摇了摇头,【奴婢不敢,如今封后大典刚结束,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后宫安宁不牵连朝政,皇后娘娘召见奴婢询问几句,也是理所应当,奴婢不敢有丝毫怨言。】

萧元琅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悦。

【朕倒是希望,你能有些怨言,哪怕任性一点,惹朕生气也是好的。】

我低头,俨然还是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

【奴婢不敢。】

【罢了。】萧元琅似乎是欲言又止,【若是日后不愿面见皇后,也可不去拜见,你如今是朕身边的奉茶宫女,想找些借口,终归还是能找到的。】

我下意识抬头看他,他却捧着我的脸颊,动作轻缓的覆住了我的唇瓣。

自那夜我与萧元琅一夜过后,我们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他没有要册封我为妃嫔的意思,却给了我无上的宠爱,不仅赐给我含章殿居住,每日的赏赐更是流水一般不断地流进含章殿。

我虽然没有任何册封,可享受到的荣宠却盖过了所有的嫔妃。

萧元琅对我的态度也让后宫所有人捉摸不透。

关于萧元琅对我的态度,阖宫上下可谓是众说纷纭,我无心顾及这些,这些传言为何会出现?自然是那位皇后娘娘林雨欣的手笔。

【林姑姑。】松香突然唤我,我回头,内务府那边又送来了一些赏赐。

萧元琅宠爱我的这段时日,宫里的赏赐如流水一般,含章殿内伺候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不用说,这次内务府又送来了一些奇珍异宝,这次他们有送来了两盆花,其中一盆是垂丝茉莉,微风拂过,带起淡淡花香,远远闻着,似乎连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我点头,【留下吧。】

松香知晓我的意思,忙差人将花搬进屋内。

我走进屋内,床边的窗下不知何时摆放了一盆花,我之前竟没有留意过。

我走过去,端详着那盆鲜嫩娇艳的狐尾百合。

18

我先前也不是不曾见过百合,只是这盆百合有些奇特,竟然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不似花香,倒像是……

我伸手拨开花蕊,还未等有所动作,身后有瓷器落地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回头,一个小宫女正颤巍巍地站在我身后,她身旁是一个碎裂的花瓶,向来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发出的声响。

【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姑姑恕罪!】

我诧异的瞥了那个宫女一眼,伸手拨开百合花瓣,果然,花蕊上被人撒了一些粉末,嗅着味道,似乎是麝香。

此时松香急匆匆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当她看到打碎花瓶手足无措的宫女时,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你不是在院子里当差吗?怎么进来了?是主子的吩咐吗?】

那个宫女急忙低头解释道,【奴婢是进来拿些工具,这就出去!】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松香纳闷的瞥了那宫女一眼,进屋同我汇报,道是含章殿又被安排了几个宫女,我听她说着,注意力却全然聚焦在那盆狐尾百合上。

【姑姑喜欢这百合?】松香有所察觉,问道。

我询问松香百合是何人送来的?松香摇了摇头,直说自己也不知,花卉摆设一类的多半是出自于内务府,但是这个过程中必然会经手不少人。

可,最不希望我怀上萧元琅的孩子的,除了那位入主中宫的好妹妹,还会有谁呢?

我看着百合花蕊内快要挥发殆尽的麝香,心里再次来了主意。

既然林雨欣迫不及待地想要害我,那就别怪我把这个送上门的机会笑纳了。

我找了个由头将松香支了出去,悄悄将花蕊中残余的那点麝香倒了出来,加在了我每日必喝的补药中。

果然,不出半日,我便腹痛如绞,疼的翻来覆去,大汗淋漓,吓得松香忙不迭地去养心殿请示萧元琅。

萧元琅得到消息后,放下手中的政务匆忙赶来看我,与此同时,太医署几位以医术精湛出名的太医也一起赶了过来。

为我诊脉后,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看萧元琅一眼,谁都不敢上前禀报我的病情。

【衾衾到底怎么了?说!】

萧元琅有些不耐烦,冷喝了一声,问道。

到底是扛不住萧元琅的威压,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的上前禀报道。

【陛下,臣等诊脉,发现林姑姑服用了大量的麝香一类药物,同时母体似乎受到了麝香之类的侵染,导致身体受损,只怕是日后再难有孕。】

到底是医术精湛,不过片刻就查出了我是服了麝香的缘故。

麝香两个字向来是宫里的禁忌,沾染了麝香的女子多半再难以有身孕。

【查!】

萧元琅神色冷凝,我甚至能感觉到后背沁出了些许冷汗。

【陛下。】

待太医等人退下后,我试探着握住了萧元琅的手。

【奴婢骤然获宠,得陛下关照,招致来一些嫉妒也在所难免,陛下实在是不必为了奴婢彻查,万一……】

我还不能让萧元琅这么快就查到林雨欣头上,我得先给他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19

萧元琅虽然气恼有人暗中给我下药使我不能生育,可他也很清楚,眼下不是继续追究的时候,索性便听从了我的安排。

大概是不放心,他又在含章殿安排了几个侍卫,又命苏自珍从手底下拨了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听从我的吩咐。

这段时日,萧元琅除了睡在养心殿,便是频频留宿含章殿,即便是不同我做些什么,也要搂着我入睡。

有时林雨欣会差人过来请萧元琅前往坤宁宫用膳,萧元琅回回都是爱答不理,最终都是由苏自珍将朱进福等人打发走。

我有时会忍不住调侃他,【再怎么说,皇后娘娘也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陛下这样冷落自己的妻子,怕是不合适吧?】

萧元琅挑眉看向我,下一刻我人便被拽入了他的怀中,他挑起我的下巴,威严冷漠的眉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般有气力质问朕的决定,看来是昨夜朕招待不周啊!】

此时苏自珍和一众宫人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他抱着我,突然捧着我的后脑勺亲吻了上来,动作极尽温柔。

情到浓处,他轻轻啄着我的唇,注视着我,郑重道,【衾衾,不论是谁害你,朕一定不会放过她!】

只可惜,害我的人是我自己。

我与他日日这般,难保哪日不会怀上他的子嗣,成为他的后妃。

可是我想离开他,我不想再与他有丝毫的牵扯,从他不顾我的处境,决心要纳林雨欣为后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前再也没有了长久的可能。

他以为是有人害我,他不知道,我巴不得从此不能有孕,一劳永逸。

至于在狐尾百合中藏了麝香的罪魁祸首……我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与林雨欣姐妹多年,我比她自己都了解她,她害我不成,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夜里,我从睡梦中醒来,萧元琅正在我身边沉沉睡着,即便是睡着了,他的手臂依然搭在我的腰上,将我搂在怀中,他面向我,呼吸均匀,月色朦胧的映进来,衬得他五官俊朗,面庞如雕似刻,冷漠如昆山玉石。

我抬手,轻轻的触摸着他的面庞。

萧元琅,我曾经那么渴望你能相信我,能维护我,能明白我的身不由己。

可惜,现在我不需要了。

之前萧元琅就格外地偏爱我一些,得知我遭人算计不能再生育,他也越发的疼爱我,日日不是上朝便是留在养心殿批折子,即便是休息也总要宿在含章殿。

我风头正盛,虽不是嫔妃,如今也算是宠冠六宫,想来林雨欣应该是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日,我便接到了林雨欣的邀请,道是宫中的牡丹开得正好,邀请各位女眷一起赏花,我虽不是嫔妃,因为承了萧元琅雨露的缘故,也在邀请之列。

【要去吗?】

得到邀请,松香有些担忧。

她深知我与林雨欣久来不对付,担心林雨欣会用此算计我。

我回了那邀请我前去赏花的宫女,看着宫女的身影消失在含章殿,我勾了勾唇角,【为何不去?】

20

我如约去了赏花宴,我赶过去时,宫里已经来了不少女眷。

瞥了匆匆赶来的我一眼,那些女眷的眼眸中满是鄙夷。

【这就是陛下近来偏爱的那个奉茶女官?真是不知礼数,如此姗姗来迟,可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那女眷摆明了是得了林雨欣的授意故意为难我。

我勾唇,冷笑一声,回道,【回禀皇后娘娘,来迟了是奴婢的不是,可是娘娘知道,陛下最近一直在召奴婢伺候,奴婢虽然卑微,可是总不能为了匆忙赶来赴宴怠慢了陛下不是?】

萧元琅独喜欢来我这里已经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便是林雨欣也没有办法从这里拿捏住我的错处,果不其然,我话音刚落,那些女眷们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低声训斥了几声我不知廉耻后,那些女眷不再同我讲话,我也乐得清闲,自顾自地逛了起来。

此处还真是养花养草的风水宝地,牡丹和芍药开的灿烂夺目,我逛了许久,只觉得口干舌燥。

【林姑姑。】

此时,有宫女端着茶水向我走来,我正口渴难耐的想要饮水,端起水杯便一饮而尽。

那宫女见我喝完水,便急匆匆地退了下去,留我一人继续闲逛。

片刻,我感觉到有一股无名的燥热自下方涌起,明明穿的不多,却觉得燥热非常,迫切的想要做一些不可名状的举动。

我扶着藏在芍药中的山石勉强撑住身子,当下反应了过来,方才我喝的那杯水被人动了手脚!

我知道今日会有人算计我,没想到竟然是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我身形不稳,踉踉跄跄的沿着回廊朝着前方走去。

一路穿过回廊,好在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无人见到我这般狼狈的一幕,我需要找个房间,等到药性褪去恢复如常后再离开。

可我刚走出回廊,一个侍卫见到我,急忙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姑姑。】他急忙扶助我的手臂,殷切的询问道,【你还好吗?】

我无力地摇头,示意他让开,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那侍卫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意思,搀扶着我便朝着偏殿的一间耳房走去。

我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滚开,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是萧元琅的人!

他哪来的胆子敢碰我?

那个侍卫并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几乎是拖拽着我进了耳房,我被他粗鲁的推倒在地上,他虚掩上房门,丢下了手中的刀便开始解衣服。

我起身想要跑出去,却再次被那个侍卫给拽了回来,他掐住我的腰,带着笑容的脸有些狰狞可怖。

【林瑜衾,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我愣住,蹙眉瞪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除了萧元琅和林雨欣,我的真实名字和身份并没有几人知晓,而且这个侍卫我很脸生,他是怎么知晓我的身份的?

不等我疑惑,那个侍卫再次压了上来,开始动手解开我的衣衫。

我本想高呼救命,可若是被萧元琅得知我与其他的男人共处一室,便更说不清了。

21

慌乱中,我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重重刺入了侍卫的脖颈中。

侍卫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重重的倒了下去。

我拔出刺入他脖颈的簪子,随后一簪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剧烈的痛意顿时让我的神思清明了不少,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这里是宫中一间颇为僻静的耳房,窗体还有残余的灰尘和蜘蛛网。

正想着该如何离开这里时,门外突然有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是林雨欣和那些女眷带着萧元琅朝着这里赶来。

【陛下,臣妾听李贵人来报,说是看见了林姑姑在与侍卫私下里见面,不知两人是在说什么体己话,陛下,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伴随着萧元琅的脚步声,林雨欣装模作样的劝阻声也随之传来。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伴随着大腿上传来的剧痛,我的意识越发清醒。

看来今日所谓的赏花宴,我又再次差点着了林雨欣的道。

林雨欣的话一说出口,便立刻有人帮腔。

【林瑜衾品行不端,秽乱宫闱,皇后娘娘就不要为她遮掩了。】

房门随即被一脚踹开,萧元琅和林雨欣带着的一众女眷走了进来,正巧看见了颤抖着举着簪子,浑身流血不止的我,而那个侍卫被我一簪毙命,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林雨欣身边的女眷们尖叫出声,我似乎是被她们的尖叫声唤回神来,钝钝的回头看向萧元琅。

【陛下……】

我似乎是被吓坏了,看到他时,突然安下心来,随即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萧元琅眼疾手快地将我揽入怀中。

【衾衾。】他唤我的名字,我躺在他的怀里,扯开一抹笑意,【我终于等到你了。】

【传太医!】他抱起浑身是血的我,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颤意。

太医院一众太医赶到,为我诊脉查看伤口,同萧元琅禀报我的病情,道是我被人下了药,又用簪子刺伤了自己的大腿,这才撑到了萧元琅赶来。

萧元琅握住我的手,神情越发凝重。

【查!】

一旁跟着萧元琅赶过来的林雨欣神色慌乱了起来。

【陛下!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有损林姑姑清誉,倒不如先将此事按下不提……】

林雨欣急了,萧元琅手底下的人实力一等一的强悍,要是萧元琅派人追查,势必会查到她的头上。

我虚弱的起身,亲昵的抱住萧元琅。

【陛下,此事便不查了吧,奴婢相信陛下会保护奴婢的……】

我虽未言明,可却刻意提起了我接二连三受伤中毒一事。

果然,想到我被喂了麝香自此之后再难有孕,萧元琅的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他冷漠的扫了林雨欣一眼,命苏自珍将前去查探的心腹带了进来。

【陛下,关于林姑姑中毒一事,属下查到了一些东西。】

那个心腹说着,将林雨欣派人购买麝香的单据和凭证递了上来,而那被用来陷害我的侍卫家中也被林雨欣派人用银两打点过。

22

底下,林雨欣听着侍卫的汇报,脸色越发的惨白。

【陛下,臣妾没有,这些都是那些个小人构陷臣妾。】萧元琅还未开口,林雨欣着急着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我暗暗冷笑不止,林雨欣啊林雨欣,即便是当上了皇后,你的脑子也没见有丝毫的长进,那心腹侍卫可未曾指名道姓地说是你所为。

果然,林雨欣一开口,萧元琅面色铁青,怒视着林雨欣。

【皇后是觉得,朕手底下的人会捏造事实构陷你吗?】

林雨欣神色慌乱,连忙摇头,但是眼下证据确凿,我虚虚的靠在萧元琅怀里,亦是劝着萧元琅顾及一下皇后的颜面,对林雨欣网开一面,我只是一介女婢,能伴君左右已经是三生有幸,实在是不敢奢求更多。

有时候,示弱是最有力的武器,我越是退让,越是谦卑,萧元琅越发的想要保护我。

毕竟……我在林雨欣受伤受过的那些委屈,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皇后林氏,陷害长姐,德行有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收回皇后册宝,幽禁中宫。】

萧元琅的话音落下,林雨欣惊得瘫坐在地。

【陛下,臣妾冤枉!】她还想同萧元琅喊冤,可是萧元琅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苏自珍立刻带人将林雨欣拖了出去,而林雨欣带来的那些女眷们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无所适从。

好在萧元琅没有要追究她们的意思,只是挑了几个冒头的罚俸三月作罢。

林雨欣入主中宫不过几月,便被夺了册宝幽居中宫,宫内上下一时间唏嘘不已。

萧元琅顾及到我的伤势,御医的汤药和药膳流水一般的进入含章殿,不过半月,我的身子就圆润了一圈。

伤好后,我带着松香去了坤宁宫,萧元琅下旨禁足林雨欣,此时的坤宁宫门可罗雀,静寂的如冷宫一般。

我推开宫门,林雨欣正坐在窗边,回头看到是我,目光中掩不住的恨意。

【你来做什么?】她格外不悦,受了半月的磋磨,人也清减了些。

【你沦落到这般下场,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前来祝贺一番?】

她气恼地瞪我,我却悠哉游哉的打量起了她屋内的陈设,应该是受了那些见风使舵的宫人苛待,坤宁宫内不少名贵的陈设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你落得这般处境,还真是咎由自取。】我冷笑着,好生的奚落了她一番,她再也绷不住,一边骂着我,一边张牙舞爪的想要打我,我按住她的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她错愕的瞪着我,我逼近她,一字一顿道,【林雨欣,抢走别人的东西,是会遭到报应的。】

我走出坤宁宫,正遇上了萧元琅,他似乎等了许久,见我出来,自然而然地为我披上了披风。

【竟没发现,朕的衾衾竟然变了。】

我垂着眼睑,轻声问道,【难不成陛下是指望着奴婢可以以德报怨?】

我林瑜衾并非圣人,对林雨欣以德报怨,我可做不到。

23

【不,朕觉得,你这样就很好。】他看着我,目光里似乎有暖融融的笑意温存。

他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向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你恨我吗?】他突然开口,我是否恨他?我垂着眉眼,并没有开口。

我恨他吗?他不信我,强行把我带入宫中,赐名金奴对我极尽羞辱,又娶了我最为厌恶之人为后,凡此种种,都已经是我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

我怎么能不恨他?

我没有回答,萧元琅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今日早朝,朝臣们催我广纳后妃,衾衾,你怎么看?】

我看向萧元琅,声音平静,【陛下登基,后宫妃位多悬,子嗣更是单薄,为了国祚绵延,奴婢觉得,朝臣们的请奏确实理所应当。】

他如今是一国之君,广纳后妃倒也是合情合理。

闻声,萧元琅回头看向我,目光中氤氲着怒意。

【你倒是大方体贴。】他怒视着我,眼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猩红,他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勺,随即重重吻了上去,口间有腥甜的味道散开,他咬破了我的唇瓣。

【衾衾,你可别想把朕推给别的女人。】

他松开我,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带着苏自珍前往养心殿处理政务去了,独留我一人立在原地,身上还盖着他留下的披风。

看着他远走,我的心房不可抑制的瑟缩了一下,捂着颤抖不止的心腔,我苦笑了一声。

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会为了萧元琅心痛。

【林姑姑。】萧元琅走远后,松香急忙上前。

【林夫人来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她来做什么?】

松香迟疑着回道,【林夫人来,似乎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情。】

毕竟如今,林雨欣才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嫡女。

我疑惑了片刻,与松香一道回了含章殿,母亲已经在前殿等候,看到我进入殿门,急忙起身向我跑来。

【衾儿,你就救救你的妹妹吧!如今陛下震怒,禁足皇后,怕是只有你能在御前和陛下说上几句体己话,你替雨欣求求情,让陛下宽恕她,她才为后不过几月就遭到禁足,这要传出去,我们林家该如何自处?】

母亲这次正是为了林雨欣求情而来。

她既然知道林雨欣被禁足,那也应当知道,我被人暗害,从此再也不能有孕繁衍子嗣,又险些被萧元琅误以为与侍卫私通,她不问问我的近况,竟然是为了一个庶女求情而来。

我失望的看着她,【林夫人,我为何要忤逆圣意替她求情?更何况,是她害我在先。】

【你!】母亲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我,【你怎么能这样冷血,雨欣不只是中宫皇后,还是你的骨肉血亲啊!】

我冷笑一声,【既然林夫人认定我冷血,那就当我冷血吧,这位皇后娘娘几次害我,算是哪门子的骨肉血亲?】

她气的颤巍巍指着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怪物,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如今她的话已经无法再中伤我分毫。

24

我看着她,【你的嫡长女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那日我被萧元琅派去给林雨欣送礼,她便不肯认我,语气冰冷的同我道,林府嫡长女已死,如今林府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即将成为皇后的林雨欣。

她瞪着我,一时间哑口无言,我的语气正如那日那般无情。

【林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嫡女林瑜衾已死,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御前奉茶女官林瑜衾,可与你林家没有什么关系。】

她怒极反笑,再次看向我时,目光中已经没有丝毫的温情。

【林瑜衾,别忘了,你曾是三皇子侧妃,你弟妹的身份侍奉陛下,你也不怕惹来非议?有损陛下英明?】她似乎是恨极了我,俨然忘记了我才是她的女儿。

【你已经嫁给了三皇子,新婚夜却恬不知耻的爬到了陛下的床上,像你这般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女子,就该浸猪笼,就该乱棒子打死!】

这些话从我被迫来到萧元琅身边时,就已经预想过了无数遍,只是没想到,真的当着我的面将它说出口的,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

可如今,我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

只是,看着她这满脸狠毒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她。

【林夫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你当如何?你林家当如何?】

闻言,她的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看向我的神色中也带上了些许惊恐之意。

可这话还是传到了萧元琅的耳中,含章殿虽然是萧元琅赐给我的宫殿,但是宫殿内侍奉的所有宫人无一不是萧元琅的耳目,母亲入宫见我这事根本瞒不过萧元琅。

果然,入夜萧元琅来见我时,便向我提及了这件事。

他将我圈入怀中,俊眉紧蹙,【今日林夫人同你说的那些话,朕都知道了。】

我并不意外,我本就不曾指望着能够瞒住他。

【朕不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朕只想你待在朕的面前,让朕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便好。】

我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突然再次开口,【衾衾,中宫失德,朕想废后,你愿不愿意做朕的皇后?】

我愕然愣住,没想到萧元琅竟然动了要立我为后的心思,片刻,我摇了摇头。

【皇后是奴婢的妹妹,后位与否,奴婢并不在意,奴婢只想待在陛下身边,只要陛下心里挂念着奴婢便好。】

更何况,我已经不想再和萧元琅有丝毫的牵扯,维持现状便好。

他低头看着我,喉头微动,突然俯身吻住了我的唇瓣。

他抱着我走向床榻,情到深处,我热汗涔涔,他抱着不住战栗的我,轻声道。

【衾衾,朕会予你全部的爱,朕只要你与朕一处。】

我没有回应他,他的眼底氤氲着化不开的深情,我的心底只有阵阵苍凉。

若是这些话,他能早些同我说便好了。

只可惜,我们注定是要错过。

我注视着他,起身亲了上去,他亦是紧紧的拥住了我。

烛火摇曳,绮梦漫长。

待到醒来时,松香正带着一众宫女笑盈盈的立在屋内。

25

我迟疑着看向松香,【这是怎么了?】

松香道是陛下准备秋猎,而我作为他的贴身女官自然也要一道同行,所以便命苏自珍送来了利落的骑装供我换上。

【今日不只是姑姑随行,朝臣上书,被禁足多日的皇后娘娘也会一道前行,陛下的意思是,您离着皇后娘娘远些。】

为我更衣时,松香还不忘提醒上一句。

我有些意外,林雨欣竟然被放出来了?

正疑惑着,转瞬我便想到了一人。

那个我险些婚嫁的三皇子。

之前在养心殿侍奉萧元琅时,我曾偶然听萧元琅的臣子提了一嘴,说是三皇子的贼心未死党羽仍在,除了这个贼心不死的三皇子,应该没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朋煽朝堂结党营私,让萧元琅不得不暂时解了林雨欣的禁足吧。

随着萧元琅出行前去秋猎时,我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我总觉得今日的秋猎怕是不会太平。

到了目的地后,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我远远的便瞧见林雨欣从不远处的轿子上走了下来,她似乎是在禁足期间吃了些苦头,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只是看向我时,眼底的恨意依然浓烈。

我淡漠瞥她一眼,快步朝着萧元琅跑去,跑过来时还主动的牵起了萧元琅的手。

察觉我的动作,萧元琅意外了一瞬,微微勾唇,从容地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同乘一匹马。

目送着萧元琅拥着我策马远去,林雨欣恨恨的攥紧了拳头。

我随着萧元琅在山林里蹿了许久,萧元琅有着一手好箭术,几乎算是百发百中,没过多久就猎到了不少的猎物。

看着山林远处深不见底的山拗,我想到了同样来到了狩猎现场的三皇子和林雨欣。

环顾四周,似乎只有此处是最为隐秘且清净少人的所在,

我拥着萧元琅,他亦是低头看着我,幽邃的眼眸中夹杂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情意。

【陛下。】我柔声开口,抬眸看向他,我有意勾引他,他亦是着了我的道,我们二人相拥着朝着不远处的山拗走去。

当我看到山拗附近那匹正在低头吃草的黑马时,我便知道正中我的猜测,三皇子和林雨欣就在这处山拗深处。

果不其然,随着我们往里去,熟悉的对话声从里头传来,由于我们是下马步行,所以里边的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我悄悄提醒萧元琅,【陛下,是皇后和三皇子。】

萧元琅的神色刹那间凝重起来,顺着茂密的灌木丛看去。

林雨欣正在同三皇子哭诉着什么,似乎是在嗔怪三皇子未能要了我,未能将我强纳在身边,让我被萧元琅带进宫威胁到了她的皇后之位。

面对林雨欣的哭诉,三皇子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当初你为了打压你的嫡姐林瑜衾,向本王出卖萧元琅,算计林瑜衾嫁给本王为妾,结果害的本王差点死在萧元琅手上,这笔帐本王还没同你算呢!你居然还敢来向本王叫屈?】

大概是想起了险些被萧元琅清算的过往,三皇子怒冲冲地拔出了刀直对着林雨欣。

26

熹微的日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缝隙照进来,折射在剑身上,带上了几分凛冽的寒意。

看见三皇子眼底的杀意,林雨欣顿时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她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道,【你不能杀我,我现在可是萧元琅的皇后!】

可三皇子却冷笑着说道,【是吗?皇后娘娘,可那又如何?】

眼看着三皇子越逼越近,林雨欣气急败坏地朝着三皇子嚷嚷了起来。

【这怎能怨我?要不是你办事不力,怎么会让萧元琅逃脱?要不是你办事不力,皇位都是你的,怎么可能让林瑜衾那个贱人入宫抢我的后位!】

三皇子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林雨欣急上心头,什么话都往外说,可是三皇子脸上的寒意却越发的冷冽起来。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萧元琅遭到了林雨欣的出卖,而我又恰好在萧元琅的死讯传回京师之际,被迫嫁给了三皇子为侧妃,进而让拼死回京的萧元琅误会我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他……

原来一切都是林雨欣的手笔。

时她害得我与萧元琅离心,是她害的我被林家除名,再也不能承还膝下,一切都是她害的……

恨意在我心中激荡,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手被微末的暖意包围,萧元琅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抱入怀中,我却抗拒的挣开了他,此刻的痛苦让我格外抵触和他的每一次接触。

【小心!】他神色微变,突然低吼了一声,一道寒光闪过,短剑上流淌着血滴,而我的身侧是一条手臂长短的眼镜蛇。

【谁在那里!】三皇子很快发现了我们的动静,还不等我和萧元琅撤离,几乎是片刻,树林中呼啦啦地冲出了一群士兵,将我和萧元琅团团围住。

三皇子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我们面前,当看到萧元琅时,他面上闪过一瞬的错愕,随即冷笑道,【这不是我的那位二皇兄吗?怎么有这闲情逸致跑到这里来……】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我的身上,垂眸看到萧元琅紧握住我的手,脸上笑意更深。

【看来传闻不需,我的二皇兄对我我的侧妃情有独钟啊!】

萧元琅将我护在身后,冷冷盯着三皇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皇子得意的笑道,【今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成王败寇,相信二皇兄也很清楚这个道理,这个道理,相信二皇兄应当比我还要清楚。】

他挑眉,示意手底下的士兵将我和萧元琅围得更严实些。

【若是二皇兄肯从那把龙椅上退下来,我这个做弟弟的倒是可以考虑,饶你和我的侧妃一条性命。】

许是担心丢了后位,一直躲在三皇子身后的林雨欣终究是没能忍住。

【不行,若是要退位,本宫该如何自处?】

三皇子睨向她,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残忍的玩味,他掐住了林雨欣的脖颈,道,【你若是伺候的本王开心,本王即位后,这后宫中或许还有你的一份尊位。】

说着,他看向萧元琅,仿佛是在看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肉。

27

面对三皇子越发猖獗的威胁,萧元琅却只是淡定的冷笑了一声。

【萧元琅,你不怕死吗?】萧元琅表现得委实是有些淡定从容,看的三皇子有些心神不宁。

未等我们反应,四面八方再次有脚步声传来,我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御前侍卫和大批的禁卫军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靠拢过来,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萧元琅,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我恍惚间明白过来,萧元琅或许是早就知道林雨欣和三皇子在密谋着什么。

若是他真心想追查,他底下的侍卫怎么会查不到这些?可是他明明可以得知真相,为何要在宫里对我百般羞辱?

此时,三皇子看向萧元琅,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啊,萧元琅,没想到,本王到底还是被你算计了。】

萧元琅的声音冰冷,明明是暮春,他的声音里却夹杂着数九寒冬的风雪。

【朕早就知道,你的党羽并不安分,得了机会,自然是要一网打尽。】

三皇子冷哼一声,目光中透着阴狠,【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下藏着一把袖箭。

【陛下小心!】我迅速上前,在袖箭射出的那一刹那,准确无误的挡在了萧元琅面前。

冰冷的箭矢贯穿着进入血肉,我疼的直哆嗦,识海中意识中断,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眼瞧着即将跌倒在地,萧元琅急忙抱住了我。

【衾衾,你别吓朕!衾衾!】

我的视线模糊一片,面前的萧元琅轮廓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想,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无声的牵唇苦笑了一声,萧元琅,这次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你了。

禁卫军很快冲了上来,将三皇子连带着三皇子的人一道制服在地,意识朦胧间,我听到了林雨欣的哀嚎,她狼狈的跪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向萧元琅,却被赶来的苏自珍派人拦住。

【陛下,陛下饶恕臣妾吧!臣妾是受人胁迫的啊!】

可如今证据确凿,萧元琅根本不会再相信她分毫。

萧元琅低头看着已经意识不清的我,将我打横抱起,命手底下的禁卫军处理好现场后,急匆匆地抱着我前去召见太医。

被他抱在怀里,我似乎看清了他急切地模样,他的眼底猩红,几乎目眦欲裂,竭力嘶吼着要太医将我救活。

太医们纷纷跪在地上,虽然惶恐不安,但还是坚持着解释道,【陛下,林姑姑的伤势过重,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啊!】

我握住了萧元琅的手,他急忙回头看我,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到我的伤口。

【疼吗?衾衾别怕,朕在,朕不会让你死的!】

我看着他,轻笑了一声,【花开花落自有时,陛下,一切都是,因果罢了。】

他轻颤着,握着我的手,猩红的眼睛似乎有些湿。

【衾衾,你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啊?

我仰头,看向被风吹起的床幔。

我的愿望是,再也不要爱上萧元琅。

风渐渐停了下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28

新帝在秋猎途中铲除了叛党三皇子等人,皇后林雨欣勾结叛党,被抄家落狱,萧元琅的圣旨还未下达,林雨欣便已经在狱中绝望自裁了。

市井间的小道消息传的飞快,我一边斟茶,一边听着旁边的茶客议论着今时的朝政以及这位新帝的雷霆手段。

林雨欣到底还是自尽了啊!我冷笑一声,恍惚想起,在林雨欣落狱后,我曾去天牢见过她。

林雨欣一身华服褪去,穿着单薄的麻衣蜷缩在天牢小小的角落里,周围到处都是窸窣乱窜的蛇虫鼠蚁,林雨欣时不时被一只窜出的老鼠吓得尖叫。

察觉到我站在牢门外,林雨欣下意识地向我求救。

【求求你,救我出去吧!我是被冤枉的!我有钱,我是皇后娘娘,若是你能救我出去,我可以保你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我讥诮的笑了一声,道,【林家都已经被抄家了,陛下也已经下达了废后的诏书,你还在做什么美梦?】

她闻声,抬头看向我,顿时震惊的连连后退。

【是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

包括林雨欣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在了三皇子的袖箭下,那日参与秋猎的所有人都目睹了萧元琅抱着我的【尸身】悲痛欲绝,若非是群臣力谏,怕是萧元琅还会力排众议立我为后。

可其实我并没有死,所谓我气绝身亡不过是服下假死药后的假象。

我的确是重伤难愈,可好在太医卢玄风的医术高超,得知萧元琅带我参与了秋猎,他也进了随行太医之列,悄悄给我服下假死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气绝身亡。

随后,便带着我的【尸体】离开了秋猎行宫,将我带到民间医治。

我活了过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被困在深宫,被困在萧元琅身边的奉茶宫女林瑜衾,我在民间开了一间幽兰茶馆,从此我只是幽兰茶馆的老板娘鱼卿。

林雨欣死死瞪着我,不甘几乎要涌出眼底,她厉声问我,【你来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没死的消息告诉他们?宫女假死出逃,这可是大罪!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着看她,【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至于我来做什么?当然是看看林雨欣的报应!

从得知她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无比的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所幸苍天不负我,这一天终于来了!

离开天牢后,我又去了林家,林雨欣获罪,林家背负骂名,先前林家不肯承认我这个嫡女的存在,大概也是为了报复母亲,萧元琅没有再看在我的面上对林家网开一面。

我立于人群中,看着父亲母亲被人拖拽出府,林家的财物则被官府一一清算,而周围的百姓亦是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

林家一世清名到底是毁在了林雨欣的手上。

母亲无意间抬头,正对上了我的视线,狼狈的脸上有泪珠滚落。

【衾儿!】她呢喃着我的名字,似乎是想说什么,父亲闻声怒瞪了她一眼。

我错开她的视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29

【老板娘,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从林府回来没多久,幽兰茶馆的跑堂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道是茶馆里来了一些贵客,这帮贵客的规矩多,他们怎么也招待不好。

我一边听着跑堂陈述,一边拾级上楼,此时茶馆二楼的厢房里已经坐了几个客人,我招呼着小二选了一些新鲜的小叶茶,同时又悄悄的打量着他们的着装。

他们的衣服布料虽然说算不上金贵,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升斗小民家能穿得起的,我端着茶壶进去致歉,表示茶馆招待不周,同时又笑盈盈的为他们斟茶。

其中一人打量了我许久,我心中暗暗发怵,莫非这人又打了什么鬼主意要对付我的茶馆?

正想着,那人看着我开了口。

【老板娘之前曾经在宫里待过?】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人,看着颇为面生的一张脸,我不记得何时见过他。

想着,我立刻笑呵呵的回道,【官家说笑了,宫里那是什么地方,哪里看我这种身份卑微的人可以亵渎的。】

他的问题我从善如流的回答着,只是他每每问起皇宫和新帝时,我总是避而不答。

那是我一生的噩梦,是我此生都不愿意再回去的地方。

见我执意回避,那人便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笑呵呵的为自己找台阶。

【许是年纪大了,记错了,总觉得宫里有位林姑姑,和老板娘容貌相似。】

我笑着为他斟上一杯热茶,道,【管家,我名叫鱼卿,不是什么宫中人,当家的去得早,只是这幽兰茶馆的老板娘。】

那人没有再问,只是在带人离开时给了不少银钱。

经此一事,我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我认出了他们的服饰,他们衣服的布料是萧元琅底下侍卫常用的布料。

他们一走,我下意识地想要收拾细软离开这里,可是在走出茶馆的那一刻起,看着外头苍茫的天地,我一时间有些茫然。

天下之大,都是萧元琅的天下,若是他铁了心的想要找我,我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被他找到。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又有一群人来到了幽兰茶馆,只不过这次他们将整个茶馆占下,里里外外围得严严实实的,不许任何人进出。

而带人围堵茶馆的,正是我那日见到的贵客。

【林姑姑,请。】

我轻叹了口气,他到底是认出了我。

我走进茶馆,二楼包厢,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身形隐约颤抖了一下。

【衾衾。】

他注视着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还活着!】

【民女鱼卿见过陛下。】我敛下眉眼,向他见礼。

他却快步上前,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不,你是衾衾,朕知道是你,你不必骗朕!】

我试图挣开他,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朕以为你死了,朕又觉得你没死,朕寻了你好久,衾衾,朕寻了你好久!】

【那些伤害你的人,朕都一一处置过了,朕已经为你报了仇,衾衾,随朕回去吧!】

30

我沉默片刻,缓声开口,【陛下,林瑜衾已经死了,或许是死在你的误会中,或许是死在你的折磨中,或许又是死在了你与三皇子的那场明争暗斗中。】

他惊愕的看向我,【衾衾你……】

我仰头看他,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嫁给三皇子为侧妃,我的所作所为都是身不由己,都是遭人算计,对吗?】

他迟疑着看着我,没有回答,从一开始他便可以查清楚我是遭人陷害,从一开始他便能还我清白,林雨欣的陷害手段那般蹩脚,以萧元琅这么精明的人,他怎么会查不出,怎么会看不穿。

【衾衾,你听我解释……】他想要辩解,我却摇头,【不重要了,陛下。】

已经不重要了,那些伤痕已经无法磨平,千疮百孔的我也无力再像从前那般爱他。

【陛下想喝些什么,民女为你备上。】

我说着,便要退出去,可是萧元琅拽住我的手腕,又一把将我拽了回来。

【朕不喝茶,朕要带你回去!】

我看向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还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抗拒,他说,【朕乃天子,若是朕要你回宫,你没有权力反抗!】

我冷笑,【陛下若是强行要民女回宫,那边抬着民女的尸体回去吧。】

我若是想死,便是天神下凡也拦不住我。

【陛下可知那次麝香?补药中的麝香是我自己加进去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模样,我苦笑了一声,【林雨欣本来想用麝香害我,我便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

他呢喃着问我为何,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只因我不想怀上你的孩子。】

【萧元琅,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回到你的身边。】

【从今以后,我只是鱼卿,幽兰茶馆的老板娘鱼卿,是琅二哥哥的未亡人,于你这位天子没有任何关系。】

他凝视我良久,直到眼底再次染上猩红。

他看着我,笑了笑,突然上前将我拥入怀中,恋恋不舍的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朕都依你。】

自那之后,幽兰茶馆恢复了平静,我每日都在茶馆中烹茶,饮茶,听着说书人讲故事,亦或者是从那些常来饮茶的茶客口中听到一些新奇的政事。

他们口中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位新帝的手段,新帝开运河,兴科举,大力提拔寒门学子,励精图治,国运亨通。

萧元琅的确是一位好皇帝。

有时,这位茶客口中议论个不停的好皇帝也会乔装一番,来到我这茶馆中,饮上一盏茶,远远的看着我招揽生意。

因为萧元琅暗中的庇护,幽兰茶馆在京城中可谓是独一份的存在,多少年都无人敢在幽兰茶馆闹事。

我人至暮年,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取名清儿。

清儿是个闹腾的孩子,常常会缠着我讲讲年轻时的故事给她听。

她常常问我,【祖母,你原谅祖父了吗?】

我仰头看向西斜的夕阳,沉思良久,长长叹了口气,道。

【我啊,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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