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自焚后,暴君他疯魔了最新章节列表_冷宫自焚后,暴君他疯魔了全文免费阅读(作者无糖罐头成名)
第1章血玉初裂
我赤脚踩在太液池冰面上时,雪粒子正顺着狐裘领口往里钻。铜雀台上十二盏鎏金宫灯被风吹得乱晃,在漫天雪幕里泼出大片猩红光影,像泼在宣纸上的血。
"云美人可要仔细脚下。"淑妃倚在缠枝牡丹纹凭几上,指尖绕着白绫,"听闻你以《绿腰舞》得宠那日,可是踏碎了三块波斯琉璃砖?"
膝盖早被冰面硌得失去知觉,我垂头盯着裙摆上凝结的霜花。十日前尚药局送来那碗避子汤时,汤药泼在琉璃砖上的脆响比此刻更刺耳。
"娘娘说笑了。"我屈膝行礼,腕间血玉镯磕在冰面上发出空响,"贱妾粗笨,怎配用琉璃铺路。"
忽有宫婢打翻银丝炭盆,火舌窜起时我看见淑妃眼角跳了跳。她腕间金镶玉钏当啷作响,白绫像条毒蛇游到我面前:"饮了这盏葡萄酿暖暖身子罢。"
琉璃盏中的液体泛着幽蓝,我指尖刚触到盏壁,血玉镯突然炸开蛛网般的细纹。寒光闪过时,井栏边传来金器相撞的碎响——扫雪宫婢鬓间金丝绞成的梅花钿正在冒热气。
"怎么?要本宫亲自喂你?"淑妃猛地起身,白绫缠上我脖颈瞬间,暗处突然飞出一道黑影。玄色药丸撞碎在井栏上,飞溅的粉末在雪地里烧出焦黑痕迹。
"朕的雀儿,岂容他人逗弄?"
帝王从梅影里踱出时,大氅边缘还在滴水。他掐着我下颚将半盏毒酒灌进来,喉管结冰的瞬间,我看见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刀伤——与三日前我捅进叛军首领胸膛的伤口分毫不差。
"咽干净。"他拇指碾过我唇角,沾着冰碴的指腹重重按在喉结,"教坊司训练出的舌头,总该比死人灵巧些?"
剧痛撕裂五脏时,井底突然浮起一串气泡。金线缠着半截青灰色手腕在水面画出诡异符文,那宫婢鬓间梅花钿正卡在浮尸指缝里,金丝在月光下泛着鱼鳞般的冷光。
血玉镯"咔"地迸开第二道裂痕,碎玉划破帝王手背。他忽然笑出声,带血的指尖在我胸前画圈:"云娘你看,连块石头都晓得心疼人。"
第2章金线索魂
我跪在青石井沿上,被井水泡得发胀的指甲死死抠住麻绳。夏蝉的嗡鸣声里混着远处更漏的响动,像无数根银针扎进耳膜。
"阿宁,你托着点腰。"我哑着嗓子唤身后的太监,喉咙里泛着昨天跪在长春宫前请太医时的血腥气。泡得发白的罗裙在井沿下晃出半轮残月,我看到翠云浮肿的脸突然被月光映亮,喉头猛地抽搐——她右手蜷曲的指缝里,分明嵌着几粒暗金色碎末。
井底腐臭的水汽裹着丝缕甜香窜进鼻腔,我浑身血液瞬间凝住。这是西域使节进贡的返魂香,陛下寝殿龙涎香里掺的就是这个!
"当心!"小太监突然拽住我胳膊。麻绳擦过掌心火烧火燎地疼,翠云湿透的后襟擦着我手背滑落,井底传来"噗通"闷响。我盯着掌心几点金粉,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七天前翠云替我试毒时还笑得眉眼弯弯:"主子别怕,要死也是奴婢先尝尝这滋味。"
殿外突然炸开一记惊雷,我猛地转身撞翻铜盆。血水混着井苔溅在绣履上,鎏金嵌玉的门槛外,林贵妃的织金裙摆正扫过满地残枝。
"呦,这大半夜的哭丧呢?"她尾指上的护甲划过我浸透的前襟,冰得我打了个寒战,"陛下刚看完边疆战报,说是西凉王庭里搜出把狼骨匕首——"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突然压住我腕上玉镯,"妹妹这镯子上的裂缝,倒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
我盯着她腰间那柄镂空银鞘,羊脂玉般的刃口正挑开伪造文书的火漆。掌心金粉突然开始发烫,翠云被水泡烂的指尖在记忆里反复抓挠。林贵妃的香囊里飘出熟悉的龙涎香,混着井底的返魂香残渣,熏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陛下驾到!"黄门尖利的通传声撕裂雨幕。我慌忙拭去脸上水渍,却见玄色龙纹袍角掠过阶前残红。陛下苍白的指节捏着染血丝帕,喉间闷响像困兽垂死的呜咽。
"药..."他踉跄着抓住我手腕,玉镯裂缝突然沾上飞溅的血珠。暗红血痕顺着纹路蜿蜒成符,原本冰冷的玉镯竟开始发烫。我下意识要摘,却被滚烫的镯身烫得指尖发颤。
林贵妃的护甲"当啷"砸在青砖上:"快传太医!陛下这是..."后半句湮灭在骤然响起的雷鸣里。我盯着镯心凝成血珠的裂缝,返魂香残渣在龙涎香中蒸腾出缕缕青烟,恍惚看见翠云溺亡前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御书房跳动的烛火。
更漏声混着雨点击打窗棂,我跪在满地血水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玉镯裂缝里的血珠突然开始诡异地蠕动,像条苏醒的赤蛇钻进皮肤。陛下咳出的第三滴血正落在镯心,炸开一朵妖异的彼岸花。
第3章同心蛊现
"这寒气...怎么来得比上回还凶..."我蜷缩在冷宫漏雨的屋檐下,牙齿撞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里,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狠狠拧了三圈,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承明殿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宫人们慌乱的脚步声。我盯着月光下自己腕间浮现的暗红血线,突然想起老太监醉酒时说过的话——"同心蛊发作时,中蛊者气血相连......"
"沈昭仪又犯病了!快传太医院正!"尖利的嗓音刺破夜色,我贴着潮湿的墙根摸到西角门,正撞见玄色龙纹常服掠过朱红宫墙。萧景翊颈侧那道新鲜血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白玉扳指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珠。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的脆响里,皇后贴身嬷嬷端着鎏金托盘跨进门槛:"娘娘赏龟兹乐谱,特命昭仪即刻研习。"羊皮卷轴裹着迦南香的气味,第十二宫谱上画着串诡异的五芒星符。
指尖刚触到第三根琴弦,胸腔里突然爆开千万只毒蚁啃噬的剧痛。案上铜镜映出我额间浮现的金色蛊纹,而远处承明殿方向传来闷哼,像极了那夜萧景翊将我按在龙床上时,喉间溢出的痛楚喘息。
"时辰到了。"我抹掉唇边血渍,抓起墙角生了锈的剪刀。暴雨冲刷着太液池畔的鹅卵石小径,黑影从假山后扑来时,我准确地将刀刃迎向自己咽喉。
剑锋却突然凝滞在半空。刺客腕间金丝蟒纹在闪电中一晃而过,我趁机撞向他心口。玉石相击的清脆响动里,怀中血玉应声裂作两半,暗红纹路竟与萧景翊腰间玉佩的裂痕完全吻合。
"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刺客面罩下传来模糊冷笑,剑刃擦过我耳际钉入宫墙。借着雷光,我看清剑身七寸处那道熟悉的金簪刮痕——分明是去年中秋宴上,萧景翊亲手折断我发簪时留下的豁口。
血玉碎屑突然腾起妖异的红光,刺客像是被火灼伤般踉跄后退。我握紧半块残玉跌进泥水里,看着那道黑影消失在雨幕中。掌心黏腻不知是血还是雨,而承明殿方向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声,与我胸腔里的钝痛完美重叠。
第4章瘟疫棋局
浓烟裹着腐臭味从药罐里腾起时,我手背猛地被火星燎出水泡。指尖发颤地揭开盖子,瞧见墨绿色药汁里浮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白卵——方才竟把蛊虫卵当成艾草籽撒了进去。
"娘娘!西边棚子又抬出去三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冲进帐子,袖口沾着黑血。她话音未落,外头骤然传来碗碟碎裂声,紧接着是淑妃娇滴滴的嗓音:"陛下万安。听闻姐姐在此施药,臣妾特意送来防疫汤。"
我抓着铜勺的手指骤然收紧。隔着晃动的帐帘,正看见萧景翊接过青瓷碗,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日光斜斜切过他眉骨,那双总是黑沉沉的眸子突然泛起翡翠色光泽。
"陛下..."我掀帘而出时,淑妃正用绢帕轻拭他唇角。她鬓间金步摇晃得刺眼,"听说这疫病会过给胎儿,姐姐还是..."
"阿沅。"萧景翊突然扣住我手腕,指腹碾过方才烫伤的水泡。他瞳孔里的绿意愈发明亮,像是深潭里浮出的鬼火,"你给难民喝的药,可曾尝过?"
我后背抵上案几边角,药罐里的蛊虫卵在沸水中噼啪炸开。淑妃嗤笑着往他怀里靠,"陛下说什么醉话呢?姐姐心善,定是连耗子药都舍不得——"
话音戛然而止。萧景翊突然掐住她脖颈,五指在雪肤上掐出青紫指痕。我看着他睫毛在眼睑投下孔雀翎似的暗影,忽然想起三日前他在我颈侧咬出的齿痕,也是这样泛着诡异的青。
"滚。"他松开手时,淑妃瘫坐在地,发髻上的玉簪碎成两截。我望着地上蜿蜒的汤药痕迹,突然抓住他龙纹袖口:"陛下饮了那汤?"
他反手攥住我三根手指往奏折房拖,掌心烫得骇人。月光漏过窗棂时,我被他抵在堆积如山的军报上,鼻尖蹭到战火熏染过的檀香。他左手缠着我发尾打结,右手蘸着朱砂在折子上勾画,笔锋却歪成诡异的符文。
"阿沅可知..."他忽然含住我耳垂轻咬,我疼得攥皱他襟口,摸到内袋里半片残破战旗,"北狄王帐前的军旗上,绣着你的闺名。"
我浑身血液刹那凝固。十年前塞外风雪中,阿娘将我推进枯井时塞进襁褓的,正是半面绣着"绾绾"二字的玄色旗帜。此刻他指尖挑起的布片上,血迹盖住的第二个"绾"字只剩半个糸旁。
窗外梆子敲到三更时,萧景翊突然掐着我腰肢按在舆图上。羊皮卷边角的铜钉硌得生疼,我仰头看见他眼底绿芒暴涨,像是饿极的狼盯着祭品。他染着朱砂的拇指抹过我唇瓣,在边疆军镇处重重按下一个血指印。
"明日早朝..."他喘息着咬开我衣带,滚烫的鼻息灼烧着锁骨,"兵部该请旨彻查军械库了。"
第5章战旗灼心
我蹲在绣春池边的石阶上,指尖触到青苔缝隙里那枚染血的青铜令符时,头顶突然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暮色中的御花园浮着层诡异的靛青色,连池面倒映的晚霞都像凝固的血块。
"奴婢真的只是..."跪在假山后的绣娘突然噤声,我转头正看见她喉间插着半截银针。血沫顺着她翕动的嘴唇涌出来,染红了衣襟上金丝勾勒的曼陀罗纹样——西域宫廷才有的图腾。
"谁在那里!"禁军的铁靴声从回廊传来,我攥紧令符的手掌沁出冷汗。那具尸体在我眼前迅速发黑溃烂,转瞬便只剩堆白骨,连脱线的绣鞋都化作青烟消散在风里。
次日校场黄沙漫天,贵妃的赤金甲胄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手中长枪故意挑飞我腰间匕首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后槽牙发出"咯吱"的摩擦声。狼骨雕琢的刀刃碎成三截扎进沙地,那是兄长战死朔北前最后送我的生辰礼。
"哎呀,本宫手滑了。"贵妃用枪尖碾着碎片轻笑,护甲上九凤衔珠的纹路闪过冷光。我盯着她甲胄边缘暗红的血渍,突然想起昨夜白骨指节上同样的灼痕。
帝王玄色衣摆扫过脚边时,我嗅到股熟悉的龙涎香混着铁锈味。他弯腰拾起残刃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拈花,却在下一秒将碎片狠狠捅进跪伏的叛将眼眶。温热的血溅在我手背上,与帝王袖口金线绣的蟠龙缠作狰狞的图案。
"爱妃的刀,该这样用。"他染血的拇指擦过我颤抖的唇瓣,我在他瞳孔里看到自己苍白的倒影,像被钉在蛛网上的蝶。
冷宫起火是在三更梆子响过之后。火舌舔舐梁柱的爆裂声中,我隔着浓烟看见金簪在瓦砾间发亮。焦黑的断墙轰然倒塌,九凤金簪竟在灰烬中完好如初,簪尾还勾着片带刺青的人皮。
"姑娘快走!"背后传来宫女的尖叫,我转身时火墙已封住退路。热浪灼得睫毛卷曲的刹那,残垣上突然显现暗红图腾——交缠的金线勒进焦尸脖颈,与昨夜绣娘衣襟上的曼陀罗纹路完美重合。
第6章落胎血盟
"朕的皇子,岂能流着贱奴的血?"萧执玄甲袖口滴着雪水,金错刀挑开我裹了三层的棉袍。他左手死死掐住我下颌时,我嗅到他虎口残留的龟兹贡香,像毒蛇信子擦过鼻尖。
瓷碗边缘磕在齿关发出脆响,黑褐药汁泼溅在明黄绢帛上。我挣扎着用膝盖顶翻矮几,那卷写着继后诏书的帛书滚落药渍里。他突然闷哼一声,刀刃竟在掌心划出深痕,猩红顺着碗沿漫进汤药,"喝!给朕连血带药吞干净!"
喉管被温热血浆烫得痉挛,我听见自己脊骨撞在青铜博山炉上的闷响。满殿跪着的宫人都在发抖,香炉里青烟却笔直如剑。直到窗外传来淑妃凄厉的尖叫:"陛下!嫔妾腹中真是龙种啊——"
半截断裂的白绫随风扑在窗棂上,我趴在地上盯着金砖缝隙。侍卫拖着淑妃经过时,她十指在门槛抓出带血的沟壑,鬓边九凤金簪突然坠地,凤嘴里衔着的东珠正滚到我手边。
"脏东西。"萧执碾碎那颗明珠,金丝珍珠粉扑簌簌落进炭盆,"传旨,罪妇江氏即刻褫夺封号,扔进......"
我抢先攥住滚烫的金簪尖,任由烧红的炭屑灼穿掌心:"掖庭冷宫最西边的枯井,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您亲手系的红绸还在井栏上。"他瞳孔骤然紧缩,绣着玄色蟠龙的靴尖碾住我手腕:"拖去慎刑司,子时前朕要看到供状。"
被拖过雪地时,我用淌血的手掌抹了把脸。淑妃指甲缝里的金箔碎屑混着血沾在睫毛上,这味道......和贵妃暴毙那夜寝殿飘着的异香一模一样。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我在停尸房掰开淑妃僵硬的指尖。油灯忽然被穿堂风吹得东倒西歪,青白指缝里簌簌落下些晶亮粉末,竟与贵妃妆奁底层藏的龟兹香灰如出一辙。
"喀嗒",枯井深处传来碎石滚动的响动。我贴着井壁往下看,腐臭中混着股野兽的腥臊气。正要探身,一声幼狼呜咽突然从井底炸上来,惊得我差点摔了手中的金簪——这分明是西域训狼人模仿幼崽的呼救声。
远处传来禁军铁甲相撞的声响,我将簪尾的鎏金暗纹在衣袖上反复擦拭。那上面凹凸的纹路,分明是龟兹文字写的"弑"字。
第7章冷宫余温
浓烟从门缝里钻进来时,我正在用银簪拨弄返魂香的灰烬。火舌舔上帷帐的声响让我后背发紧,楚寰突然撞开殿门的瞬间,屋顶的琉璃瓦正巧砸落在他肩头。
"你疯了吗?"我被他裹挟着滚进火势尚弱的角落,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堵住我的鼻息。他右肩渗出的血浸透了明黄常服,手指却死死扣着我腕间金钏,"沈知意,你以为烧了冷宫就能烧干净我们的孽障?"
我摸到藏在袖中的金簪时,他正低头咬开我颈间系着的同心结。火光照亮他眼尾细小的疤痕,那是十二年前我推他撞上假山时留下的。簪尖抵上他肩胛骨的刹那,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呜咽:"你既然认定我杀了明妃......"
"你当朕愿意信?"他突然攥住我持簪的手往心口带,火星在我们头顶炸开,"这具身子早被你种了同心蛊,你该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谁!"簪尾没入血肉的触感让我指尖发麻,恍惚间却嗅到幼时别院里梨花的清甜——十岁的楚寰被我按在泥潭里,掌心还护着给我捉的蝴蝶。
浓烟熏得视线模糊时,殿门突然被泼水声破开。侍卫的脚步声与皇后的嗤笑同时响起:"好一出生死相许的戏码。"我盯着她身后宫女捧着的鎏金托盘,十二幅泛黄的刑图在火光中狰狞翻卷。
"金线缠尸的解法,妹妹可看仔细了。"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第一张图,丝线嵌入皮肉的纹路与我三年前经手的悬案分毫不差。楚寰突然将我按在滚烫的砖墙上,沾血的唇擦过我耳垂:"朕若死在这里,你的解药方子......"
当夜我在返魂香灰里翻出完整药方时,铜镜映出眼角未干的泪痕。解药最后一味药材被血迹晕开,却仍能辨出"施蛊者活体心脏"的字样。窗外更漏声里,我摩挲着从楚寰肩上拔下的金簪,暗纹里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正是当年绑蝴蝶的那根。
第8章凤台泣血
赤色浸透最后一层汉白玉阶时,我踩着黏腻血浆蹲下身。那颗沾着碎肉的头颅仍在颤动,被割断的喉管里发出"嗬嗬"气音,是御前侍卫统领张承恩——三日前他还端着雕花漆盘,将避子汤送到我寝殿。
"娘娘当心。"身后小宫女带着哭腔提醒。我没理会靴底打滑的血泊,指尖探向张承恩半张的嘴。狼牙坠子硌着牙关,去年秋猎时他举着烤鹿腿说"娘娘莫怕腥膻",粗粝掌心被篝火映得发亮。
台阶上方突然传来编钟闷响。我猛地抬头,九重凤台之上,青铜祭鼎腾起的青烟正扭曲成人形。淑妃那张被白绫勒变形的脸穿透烟雾,青紫舌尖垂到缠金线的祭袍前襟。
"贱人!"尖啸刺得耳膜胀痛,我眼见着飘带绞断琴师脖颈。血柱喷在彩绘藻井的蟠龙睛珠上,龟兹乐师怀中忽地爆出胡笳悲鸣。那声音像是塞外朔风卷着砂砾,震得我藏在裙褶里的蛊虫瓶嗡嗡作响。
帝王冕旒上的玉藻簌簌撞响,他捂着心口踉跄后退的模样与七岁那夜重叠。那年我蜷缩在冷宫墙角,看他在月光下撕开龙纹寝衣,左胸赫然留着我的齿痕——小狼崽子最后的报复。
"护驾!"尖叫声中,我故意跌倒在蟠龙金柱旁。藏在袖中的蛊虫顺着丹陛爬向祭坛,却在触到帝王血迹时突然僵直。凤凰金簪从他指缝坠落,琉璃眼珠映出我倏然放大的瞳孔,那抹月牙状旧疤正在血泊中扭动成幼狼轮廓。
第9章双毒合卺
金樽相撞的脆响在朝阳殿炸开时,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交杯酒在半空悬停,能看清琼浆里沉淀的朱砂与鸩毒正在相互撕咬,像两条盘缠的红黑毒蛇。
"爱妃可知合卺酒里泡着朕的真心?"宇文昭的喉结在龙纹衣领间滑动,鎏金酒盏边缘已贴上他薄唇。我簪尾的鎏金牡丹抵住他颈动脉,花蕊里淬着见血封喉的蛛毒。
殿外骤然响起金戈相击之声,上百盏宫灯被劲风掀得东倒西歪。苏贵妃的赤狐氅衣扫过门槛,狼骨匕首斩断龙凤呈祥的剑穗,血玉坠子第三次迸裂的脆响让我心头一跳。
"姐姐的凤冠可还稳当?"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拂过剑锋,碎玉渣滓混着龙涎香簌簌落地,"十二宫禁军此刻都围着朝阳殿呢,您猜他们听虎符还是凤印?"
我突然发觉宇文昭的体温烫得反常。他咽喉在我簪尖下震颤,喉间溢出的低笑震得我掌心发麻:"朕特意选了十年陈的西域葡萄酒,正好解爱妃亲手调的鹤顶红。"
咒语声穿透琉璃瓦时,我后颈的汗毛倏然竖立。皇后素白的手指在地砖裂缝间游走,青金石扳指刮擦出刺耳声响。整座宫殿开始筛糠般抖动,案几上的合欢酥裂成齑粉,那些粉末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孔雀蓝。
"原来椒房殿的地龙下埋着前朝祭坛。"宇文昭突然攥住我执簪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十二年前火烧未央宫时,爱妃可知他们用多少西域香料遮掩焦尸味?"
地面裂开的刹那,我嗅到了记忆深处的伽罗香。那是阿娘被拖进火场前,最后塞进我荷包的安息香。此刻混在砖灰里的沉香末子,与当年未央宫梁柱倾塌时的烟尘如出一辙。
第10章弑心真相
我捏着沾血的孔雀纹金簪后退三步,掌心被簪尾的凸起刺得血肉模糊。玄策的喉咙像被扎破的牛皮水囊般发出"嘶嘶"漏气声,那双曾揉碎星光的凤眸直勾勾盯着我,染血的指尖在青砖上划出歪扭的"龟"字。
"陛下!"
淑妃的惊叫裹着兵戈声刺入耳膜。我望着满地断肢残臂,看着玄策痉挛着去摸喉间金簪。五日前他哄我喝下同心蛊时也是这般手势,拇指压着我后颈,食指沿着脊椎往下滑。
"咔嗒。"
刀尖挑开肋骨的脆响令我回神。当那颗鲜活心脏暴露在硝烟中,半凝固的血浆里突然炸开两点鎏金光斑——两道月牙形咬痕赫然烙在心室,与我锁骨处的胎记分毫不差。
"十年前的龟兹使团..."我猝然跪倒,金簪尖抵住自己胸口。围猎场初见时他摩挲我锁骨的滚烫触感,与记忆中马匪撕开我衣襟的脏手诡异地重合。
尸堆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淑妃脖颈挂着可怖血洞直挺挺坐起,褪色襦裙下钻出千百条金线。正在厮杀的贵妃突然调转剑锋,长剑在咽喉拉出艳红弧线。
"阿姊当心!"
幼弟的嘶吼被金戈交鸣吞没。我旋身避开飞溅的血珠,却见玄策的尸体正被金线扯成跪姿。那些丝线穿过他溃散的瞳孔,从鼻腔探出,将我们两人的手腕缠成并蒂莲。
地面轰然塌陷。十二宫地砖化作齑粉,露出深不见底的巨坑。森森白骨间散落着鎏金铃鼓与龟纹战旗,某面残破纛旗上,"长乐"二字正流淌着蓝莹莹的磷火。
"原来我们都被炼成了蛊。"我抠着腕间金线冷笑,忽觉心口传来细微蠕动。玄策心腔破洞处钻出半透明薄翅,指甲盖大小的蛊虫正从我的伤口探出触须。
淑妃的尸身突然张开嘴,喉管里传出玄策的低笑:"卿卿可知,蛊虫破茧时最是凶险?"断裂的喉骨随着笑声上下滑动,金线骤然勒进我腕间血脉。
第11章返魂香烬
"叮——"蛊虫翅膀的震颤声穿透耳膜时,我正在擦拭剑刃的手猛地一抖。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砖缝里渗出紫黑色的雾气,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我攥着返魂香冲进太庙,银锁甲被雾气腐蚀得滋滋作响。琉璃瓦在血月下泛着妖异的幽光,皇后雪白的裙裾正拖过满地尸首,指尖蘸着暗红的血,在地面勾画扭曲的符文。
"娘娘疯了么!"我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蛊虫,腥臭的汁液溅在眼睫上,"这是要献祭全城百姓?"
她突然转过头,发髻间九尾凤钗的流苏缠着碎肉。嘴角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裂开:"本宫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荧惑守心之夜。这具身体的血肉......"沾血的指甲突然指向我胸前,"可比全城的贱民金贵多了。"
胎记突然火烧般发烫,我踉跄着撞上铜炉。怀中返魂香散落进炭火时,她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灰白烟雾腾起的刹那,我听见幼时那只小狼的呜咽。
十岁的我蜷缩在雪洞里,掌心按着灰狼汩汩冒血的腹部。它湿漉漉的鼻尖抵着我锁骨处的月牙胎记,滚烫的呼吸喷在结冰的伤口上。洞外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狼尾突然缠住我的腰,利齿咬破我手腕——
"别怕。"沾着血腥气的童声在烟雾中响起,"以血为契,同生共死。"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瞬间,紫金棺椁轰然炸裂。先帝干枯的手骨攥着九凤金簪,直刺阵法中心。我眼睁睁看着簪尾的东珠没入血色图腾,那纹路在月光下翻转重组,竟与锁骨上灼痛的胎记分毫不差。
皇后染着蔻丹的指甲抓向我的衣襟:"原来你就是阵眼!"她袖中窜出的蛊虫突然调转方向,疯狂啃噬自己的手腕,"不可能......本宫才是天命所归......"
金簪突然迸出刺目白光,我嗅到熟悉的雪松混着铁锈的味道。棺中那具干尸的嘴角,分明还留着当年喂我吃松子糖时的弧度。
第12章龟兹绝响
我跪在冷宫积灰的砖石上,指尖抚过龟兹残谱的裂痕。羊皮卷上的羯鼓符号被血渍浸得发黑,像无数只眼睛在嘲笑我二十年来的无知。
"这里——"跪在身侧的乐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里。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第七行,"姑娘看这记谱法!用绿檀木粉盖住的,分明是中原宫廷才用的工尺谱!"
殿外传来更鼓声,我喉头发紧。染着西域香料的纸页在烛火下剥落,露出底层熟悉的五色丝线。这哪是什么龟兹古调,分明是母亲哄我入睡时哼过的童谣。后槽牙咬得太紧,血腥味在口中漫开。
十二宫地砖发出空洞回响时,我正用金簪撬开暗格铜锁。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绣着双头凤凰的襁褓蜷缩在蛛网中。指尖触到襁褓夹层里冰凉的玉玦,暗格里突然响起婴儿啼哭。不对,是整座宫殿在震颤。
"当心!"乐师猛地将我扑倒。琉璃瓦碎如雨下,血红的襁褓却在半空展开。金线刺绣在月光下翻涌,恍若当年父王出征时的战旗。贵妃的素缟宫装掠过眼角,她焦黑的手指按在箜篌二十三弦上。
"这不是祭天雅乐。"我捂着震痛的耳膜嘶喊,"你在弹《破阵曲》!"话音未落,头顶九凤金簪应声炸裂。迸射的玉片中,淑妃青紫的尸身正贴着殿柱旋转,她腐烂的脚踝上还拴着除夕夜那对金铃铛。
皇后踉跄后退时,我分明看见她脖颈缠满血线。那些金线从淑妃指间涌出,蜿蜒如吐信的蛇群。"好妹妹。"皇后仰头避开绞索,发髻间垂落的珍珠打在青砖上,"二十年了,你们姐妹还是这般默契。"
琵琶骨突然剧痛。贵妃的鬼影正俯在我耳畔轻笑,她空洞的眼眶里淌出琥珀色的蜜蜡:"看见襁褓上的双头凰了?当年你娘抱着你跪在朱雀门..."话音被骤然响起的羯鼓截断,淑妃的尸身突然转向我旋来,金铃铛里飞出带血的银针。
第13章狼骨证心
我跪在潮湿的泥地上,指甲缝里嵌满暗红沙砾。头顶传来劳工们挖掘万人坑的闷响,腐臭味像条湿冷的蛇钻进鼻腔。忽然铲尖"当"地撞上硬物,监工李公公的尖嗓子在坑底炸开:"快给杂家扒干净!"
"这..."小太监抖着灯笼退后半步。月光斜照在森白骸骨间,有条兽牙项链正卡在某具幼童的肋条里。我鬼使神差伸手一扯,青铜狼头突然划破掌心。
血珠滴在锈绿狼牙上,暗纹竟如活物般扭动。后颈骤然剧痛,耳边炸开驼铃声声,有个沙哑女声在颅骨深处呢喃:"乌兰巴托的夜啊..."
"娘娘当心!"小太监举灯的手抖成筛子。我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项链跪倒在地,冷汗把鬓发都浸透了。坑顶传来厉喝:"磨蹭什么?陛下要亲自查验!"
暗金龙纹靴踏着碎骨下来时,我正对着掌心血痕发怔。皇帝突然踉跄捂住心口,指缝间钻出半截红头蜈蚣,那虫子竟口吐人言:"二十年前,是皇后亲手调换边关布防图..."
"放肆!"凤纹袍角掠过我眼前,皇后金镶玉护甲直戳皇帝喉间,"将死之人还敢污蔑本宫?"突然地面震动,她指尖甩出的银铃在空中炸成血雾。
我后背重重撞上坑壁,看着十二道宫墙同时渗出黑血。那些粘稠液体竟像活物般朝我涌来,腕间突然灼痛——血玉碎片在袖中嗡鸣,碎渣正吸着毒血重新聚拢。
"原来你才是..."皇后染血的丹蔻指向我,话未说完就被翻涌的血浪吞没。暗红潮水中,狼牙项链突然发出幽蓝光芒,照出她袖中半截焦黄绢布——那上面的火漆印,分明与我记忆里父王被焚毁的国书如出一辙。
第14章弑神仪式
我攥着九凤金簪的手心全是冷汗,祭坛上的青铜兽首正往下滴着暗红色液体。"这玩意真能当钥匙?"我用簪尖戳了戳悬浮在半空的血玉残片,它们突然像活过来似的互相撕咬,迸出的火星子烫得我后退半步。
"小心!"萧景翊拽着我后领往后拖,玉冠在疾风中碎成齑粉。血玉重组时发出的嗡鸣让耳膜刺痛,我眼睁睁看着西域经文从裂缝里涌出来,化作十二条赤金锁链缠住他的四肢。
淑妃的笑声从穹顶砸下来时,我正咬着牙往祭台中央爬。她的金线刺穿我左肩胛骨,剧痛让我差点咬碎舌头:"好妹妹,拿姐姐教你的傀儡术对付我?"她绣鞋碾过我手指,金线织成的天网兜头罩下,"这弑神功德,姐姐笑纳了。"
"你连自己亲姊都算计?"我啐出口血沫,突然摸到袖中温热的玉牌。那是贵妃咽气前塞给我的,上头还沾着干涸的胭脂。残魂从玉牌里窜出来的刹那,十二盏长生灯同时爆燃,我听见贵妃生前的娇叱:"小傻子,砍坤位那根银链!"
萧景翊胸口突然透出金光,我看着他心口钻出只雪白幼狼,尖牙撕开诅咒纹路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婴儿啼哭。金簪脱手刺穿淑妃眉心那刻,我恍惚看见贵妃的虚影摸了摸我发顶,她唇形分明在说:"妹妹,要活着看真相。"
当最后一道诅咒消散时,整座祭坛开始崩塌。我拽着昏迷的萧景翊滚进暗室,后背撞上冰冷壁画。火折子照亮墙壁的瞬间,我呼吸停滞——画上少女跪在尸堆里仰头饮血的侧脸,分明是我十岁时的模样。
"不可能..."我颤抖着抚摸壁画上的西域文字,那些缠绕我十五年的噩梦突然有了颜色。染血的糖人,烧焦的嫁衣,还有阿娘将我塞进枯井时脖颈溅出的血花。额角旧伤突然灼痛,我蜷缩着撞倒铜灯,火光中浮现出淑妃扭曲的脸:"原来你就是那个余孽!"
萧景翊的手突然扣住我腕子,他瞳孔泛着诡异的金:"绾绾,你早知道自己是楼兰圣女?"幼狼在他肩头龇牙,利爪还沾着我的血。远处传来禁军铁甲碰撞声,而我盯着壁画角落的图腾——那分明与贵妃襁褓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第15章永恒血契
我踩碎最后一片琉璃瓦时,神血正顺着凤仙花染红的指甲往下滴。远处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被幼狼啃食的帝王残躯在玉阶上抽搐,像条被剐了鳞的龙。
"你竟敢用本座的冠冕做蛊皿?"半空中传来神灵震怒的嘶吼,断裂的鎏金梁柱轰然砸在我脚边。我弯腰拾起沾着脑浆的凤头钗,对着漫天血雨轻笑:"您不是总说,神器该用神血开光么?"
掌心突然传来灼烧的剧痛,血玉镯与金簪在尸堆里迸出刺目红光。我踉跄着抓住滚烫的金属,看着它们熔化成赤金流浆缠绕指尖。当啷一声,新铸的九头凤冠坠在额前,内侧冰凉的金属贴上太阳穴时,我瞥见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同心蛊解药需心头血三滴,辅以..."惊雷突然劈碎残存的穹顶,我猛地攥紧凤冠边缘,任由棱角刺破掌心。不能现在看,至少不能当着这些垂死神灵的面。
幼狼幽绿的魂魄就在这时撞进胸腔。我跪倒在龙椅上,听见自己心跳变成西域祭鼓的节奏。那些曾经被老皇帝活埋的八百巫祝,他们的怨气正顺着血脉在四肢百骸奔涌。原来所谓永生咒,是把整个王朝的恶业都烙进新帝的骨血里。
"妖后!你会遭天谴的!"白须神官被压在断龙石下嘶吼,我踩着他头颅踏上丹陛。绣着百鬼夜行的裙裾拖过神像碎片,在汉白玉地面刮出带血的凤凰翎纹。
当玉玺重重按在禅让诏书上时,幼狼的呜咽突然在耳畔炸开。我低头望着胸口浮现的狼形图腾,终于读懂帝王眼中最后的惊惧——原来他心脏里养的根本不是长生蛊,而是用我族人炼化的镇国狼魂。
史官颤抖的狼毫即将落笔的瞬间,我扯过他的衣领轻笑:"记好了,是本宫亲手剖出了陛下的心。"染血的指甲划过他咽喉,"至于你写的’弑’字..."
蘸着朱砂的笔尖突然调转方向,我握着史官僵硬的手腕,在泛黄纸页上划出艳若桃花的撇捺。血珠顺着"噬"字最后一笔滚落,在"神妖皇后立国"的字样上晕开并蒂莲的纹路。
凤冠就在这时发出细微的裂响,内侧刻痕被我的冷汗浸得发亮。幼狼的心跳突然加快,那些小字在视网膜上灼烧出诡异的药方轮廓。我死死咬住下唇,在群臣山呼万岁时,尝到了比弑神更腥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