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一个美艳女人向我打招呼。

我一眼认出是抛下丈夫远走国外的朱砂痣。

目光落到一旁的小孩，顿时明白了一切。

我主动腾出卧室，自己睡客房。

贴心地送上一套和丈夫同款崭新的情侣睡衣。

待我做了一桌子菜，准备出去找酒店住时。

丈夫却恼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沉声道：

“闹够了没？”

朱砂痣惊呼一声，餐桌上的孩子面色涨红，不停抓挠喉咙。

救护车赶到，丈夫盯着我失望道：

“他是我的孩子，也可以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不是为了满足你当妈妈的愿望，我也不会联系她。”

后来丈夫一脸阴郁闯进我和白月光的婚礼现场，哭着求我回来。

我挽着白月光，冲他笑得温婉：

“如果不是为了这张相似的脸，我也不会嫁给你。”

1

顾远舟抱着孩子踏上救护车离去，

独留我一人。

猛得感到喉咙火辣辣的疼，

昨天顾远舟闹着想吃鲜花饼，花粉过敏引发了我的咽喉炎。

方才姜挽宁见我吃的少，脸上尴尬：

“我不太擅长做饭，以前都是顾远舟做…”

顾远舟夹一筷子给我，脸色不悦：

“我尝了没多辣，你吃了没事儿。”

盯着我咽下，才露出笑，转头继续跟姜挽宁聊着北极的冰下暗流。

我点开那个许久没有聊天的头像，发了条信息。

一阵脚步走近，我猛地抬头，

是顾远舟返回来，

我心底升起一丝期待。

只见他单膝跪地捡起一只耳环，如视珍宝。

低头喃喃道：

“这副耳环还是我送她的，见不到又要闹了。”

心里闷闷的，准备转身离开。

一抬眼，

陆今安出现我面前，额角一层薄汗，坐在轮椅上轻轻喘气。

“书仪，我们先去医院，再说其他事情。”

顾远舟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紧。

环住我的肩，不悦：

“我老婆我自己照顾，再说你这副样子能帮的了谁。”

突然我感觉眼前眩晕，

意识模糊间听到喊见一道童音喊顾远舟爸爸。

心间涌上酸涩，当年为救顾远舟在雪山上冻了一夜，医生说以后不会有孕。

他嘴上说的不在意，但见到小孩就走不动道，

不愿意让他愧疚从未跟他提过。

醒来后，陆今安沾着一块湿帕子给我擦汗，

“医生说需要静养，这几天都说不了话。”

想到什么，声音颤抖：

“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不是为了气顾远舟……”

陆今安递给我手机，一副等待宣判的样子。

此刻顾远舟进门，大步上前挤开了陆今安，握住我的手一脸歉意：

“老婆你现在还好吗？当时我被你搞得太生气了，才没有及时发现你生病了。”

当时你忙着给人布菜，全程没看过我一眼。

我淡淡抽出手，沉默着。

顾远舟眼里划过一丝不悦，语气加重了：

“我们说好了生气不可以超过三天，希望三天之内你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见我仍不搭话，立即恼了：

“有必要吗沈书仪？要是像姜挽宁一样有话直说，我是不是就会早点发现了，总是什么都憋心里不说，会让我很累。”

一旁的姜挽宁若有所思，调笑：

“顾远舟，分手后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小心老婆不要你了。”

把食盒递给陆今安，笑道：

“我说话难听别介意，这鲜花饼太腻了，剩下的书仪姐记得吃完哈。”

踩着红色高跟“哒哒哒”地走了。

颈间的红宝石项链，是奶奶临死前送我的遗物。

我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准备要回那条项链。

顾远舟却久久地望着姜挽宁离去的背影，

嘴上吐槽着她一如既往的臭脾气。

不顾我难看的脸色，捞起外套大步走过去，咬牙切齿道：

“从进门到现在打了3次喷嚏，像以前烧得要死要活你就安心了！”

姜挽宁睨了我一眼，

最后二人打打闹闹地离开了。

2

在我和顾远舟结婚之前，他们爱得轰轰烈烈。

顾家嫌弃姜挽宁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拆散了他们，

姜挽宁一气之下远走国外，顾远舟消沉了两年，差点死掉。

后来，

他举着戒指，说想和我安稳过一辈子。

如今怕是不能了，

我脱下戒指随手扔到桌边，

放过自己吧。

这三天顾远舟没有见我一面，

像从前那样等着我低三下四地去哄。

管家来看望我，说姜挽宁带来的小孩发烧，

顾远舟嘴上不管不顾，实际急得团团转，衣不解带地照顾三天三夜。

我闭眼，表示不想知道他的事。

医生嘱咐了几句忌口，陆今安记录的本子格外眼熟。

陆今安察觉到我的目光，绽开笑容：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也喜欢送它的人。”

过于直白的话语让我一时间昏了头，

借口出去透透气，手机却响了。

是监控录像保存下来的提示音，当初顾远舟按的，说想每时每刻都能见到我。

视频里姜挽宁趁着没人往菜里撒了些什么，随即若无其事地把胸口往下拉了拉。

孩子病发时，姜挽宁一脸平静地盯着他，待时间差不多，才花容失色叫喊着。

我皱眉，不自觉地心疼。

就算要和顾远舟重修旧好，也没必要对亲生孩子这么狠心。

我意识到不对劲，随即派管家去查。

门口一阵碰撞声，

姜挽宁一身酒气闯进来，冲我傻笑。

我莫名其妙，只好扶她躺到床上。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眼睛一翻睡过去了。

我沉默地听完，给顾远舟发信息来接他的人。

不到5分钟，他左手抱束百合花，右手抱着一条毯子。

“姜挽宁又喝酒了？老婆你也不拦着点，要是她又耍酒疯伤到你怎么办，真是和以前一副德行。”

用毯子仔仔细细裹着姜挽宁，见着我的脸色苍白解释道：

“她来生理期了，怕生什么病赖上我们了。”

又把花插进花瓶，嘴里埋怨道：

“这医院也没个人文关怀，放个空花瓶。”

我摇摇头，按下他的手，把手机举在他面前：

“治疗期间，花粉可以让我永久性失语。”

顾远舟闪过一丝尴尬，嘴硬道：

“这两天公司太忙就忘了，你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我态度平静，眼神疲惫。

“离婚协议会让管家带给你，我成全你们，也麻烦不要再给我讲述你们的恨海情天，挺恶心人的。”

顾远舟闻言，眼中燃起怒火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怎么就是揪着不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这么多天没见，你不问我过得好不好，也不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这么绝情？还是跟你心心念念的陆今安旧情复燃了？”

说到这，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整个人被戾气包裹。

眼睛一红，不管不顾地就要吻上来，一双手像钳子紧紧地按住我。

我却感受不到以往的甜蜜，只剩下喉咙干涩到快裂开的疼痛。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抓起手机想问陆今安可不可以现在过来，

却收到了妈妈斥责我跟顾远舟发小脾气的消息。

3

“这么多年你肚子也没个动静，远舟说要让你当那个孩子的妈妈呢，哪有男人不犯错，况且他也是为了给你后半生的保障。”

爸爸也斥责了两句：

“你在不满什么，顾家这门亲事是你奶奶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

“跟远舟好好过日子，否则以后就别进家门了。”

我颤着手，手机摔在地上，亮出屏保我和顾远舟婚纱照。

我扶着墙干呕，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到地上，心中都是失望和愤怒。

顾远舟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吼道：

“你恶心我？”

“你别忘了你父母答应我的，我随时可以撤资，让沈家在a城活不下去。”

顾远舟话一出口脸色就变了，沉默地低下头。

我抬头冷冷地盯着他，满是嘲讽。

姜挽宁迷蒙地睁开眼，见着顾远舟脸色一顿，轻声开口：

“远舟，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怕书仪姐误会，也不好向伯父伯母交代。”

顾远舟好似看穿一切，揉着眉心，无奈数落我：

“沈书仪，你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就会告状？”

“我把工作推了，明天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就过去了，这是我的让步。”

我胸口像是被重重钉了一下，难道是我甘愿待在家里吗？

家人，自从奶奶死后，我就没有家人了。

泪水挤满眼眶，只想去拿奶奶留给我的那条项链。

姜挽宁见状后退一步，一个踉跄磕到桌角，吃痛一声。

顾远舟忙扶住她，关切的神情是我没见过的，

我第一次流产，他也只是问了两句就忙着开会。

“没事不怪你，医生都是最好的，我留下也没用。”

此时陆今安推着轮椅进来。

见我状态不对，急着过来。

没想到被绊倒，整个人甩到地上。

姜挽宁眼神带着嫌恶，冷嘲热讽道：

“快让保镖扶一下吧，怪可怜的。”

顾远舟冷哼一声，享受着俯视陆今安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凑到我耳边，语气委屈：

“你看他这副样子，配不上你，快忘了吧。”

陆今安从地上撑起，喘着气，我冲过去扶起他。

看着曾经的月光和自己一样跌落泥潭，压抑的情感爆发，下决心般冲顾远舟吼出几个字：

“离…婚，我…不要…你们…了！”

顾远舟皱眉，踩到了刚才掉落在地的戒指。

猛地看向我空空如也的食指，脸上铁青。

赌气一般的，从手中脱下戒指，掰过姜挽宁的手指塞了进去。

和她十指相扣，高声吼道：

“好的很沈书仪，我就如你愿，看你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说罢，带着姜挽宁摔门而去，背影既气愤又狼狈。

陆今安见我脸色复杂，以为是后悔了。

“不用顾及我，我只希望你幸福。”

我无奈一笑，往平板快速敲着字。

平板上的字不过短短几行，陆今安看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舍得抬头，

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眉毛，眼角一点晶莹的泪，唇边噙着一抹笑。

4

顾远舟原本打算一切都安顿好后，再跟沈书仪慢慢解释。

可陆今安又冒出来了，

“当初就应该让他彻底消失，怎么只是让他站不起来这么简单。”

顾远舟气愤地拍打着方向盘，浑身的戾气吓得姜挽宁一激灵。

握上顾远舟的手，讨好道：

“远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国外这几年我每天都在后悔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不然也不会给你生下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不爱沈书仪，不过是为了气我，现在我们和好如初，就让她走吧。”

顾远舟从臂弯抬起头，空气凝固了几秒。

沉声道：

“孩子给我，我会给你一笔钱。”

“什么？”

姜挽宁凤眸怒睁，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不放弃地试探道：

“你真的放下我们的曾经了吗？远舟你醒醒吧。”

“当初你替我挡酒喝到胃出血，不惜赌上自己的命只为了陪我看原始森林的蛇群，我放弃在国内打拼的一切到国外从头开始只为了获得你妈妈的认可。”

“怎么现在准备忘记我，过安稳日子？”

眼前女人歇斯底里地怒吼，头发凌乱，最爱的那双含情眼，充满癫狂和不甘。

顾远舟思考自己到底爱着她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满脑子都是沈书仪：

第一次见面她时心脏砰砰的跳，第一次做饭时她的笨拙，深夜为他煮醒酒汤的样子。

好不容易记起来的一星半点，

余留年少时的反叛和对刺激的渴望。

顾远舟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段感情就像是变质的罐头，

一旦打开，腐烂的臭味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

他只想现在就去找沈书仪说清楚，他真的不爱姜挽宁了。

踏出车门的那一刻，

腰间一凉，刀尖滴着血，明晃晃地贯穿下腹。

再睁眼时，鼻尖萦绕消毒水掺着熟悉的香味。

沈书仪见他醒了递过来杯温水。

顾远舟眼中划过欣喜，

下一秒，

一张醒目的离婚协议书刺痛着他的眼球。

顾远舟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刮肠搜肚想尽一切办法挽回。

沈书仪接电话匆匆离去，

脸上挂着他很久没见过的关切。

他咬牙叫管家给岳父岳母打电话，

即便知道沈书仪最讨厌被用家庭绑架。

但为了他们的幸福，自己不得不做。

大不了到时候答应书仪不再招惹别的女人，多陪陪她。

不一会儿，管家出现了。

面色露出不忍，有些鸣不平：

“夫人的父母，被那个女人酒驾撞到，当场死亡。”

顿了顿，又想起我说的话，抿着嘴沉默。

心里默默道：

“孩子还不是你的。”

5

陆宅现在只有陆今安，其他人都在国外发展。

管家打电话，说他着凉发起了高烧，拜托我过去看看。

陆今安原本盯着窗外发呆，此刻见我进来面上挂着自嘲：

“书仪,我的腿已经治不好了，如果某天你离开了，一定要告诉我。”

“答应过为你单独弹一曲，今天就想兑现。”

他强撑着移到钢琴前，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陆今安的指尖流出，

抚平我心里的不安，也唤醒心中某种渴望。

十几年来，我勤勤恳恳，顺着爸妈的心意把自己活成他们眼中的大家闺秀。

听从嫁给顾远舟的联姻，要牵住丈夫的心，为家族获取最大的利益。

直到学校音乐节，陆今安的一场钢琴演出，点燃了我的心。

我第一次堪称叛逆的反抗父母定下来的婚约，

想要出国进修成为最夺目的钢琴演奏家。

换来的是不屑地奚落和苦口婆心地劝告。

“家族培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这么自私？听话，都是为你好。”

“丈夫不喜欢妻子过于出格，一个好的妻子应该沉稳、内敛，懂得进退。”

“而且你哪有时间照顾家庭？到时候工作做不好，家庭也不行，等着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吧。”

一遍又一遍，父母亲戚轮番上场，直到最后我双目无光，乖乖点头，才心满意足地放过我。

嫁给顾远舟不是我的本意，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渐渐地我也认了，至少我的婚姻还算美好。

碰巧，顾远舟和陆今安长得有几分相似。

如果他的朱砂痣没有出现，或许就这么过一辈子。

一曲罢了，我抚上钢琴，朝陆今安淡淡一笑:

“我想出国进修，不想再遗憾下去了。”

几乎是跟着话末，陆今安立即回应：

“好，我等你。”

“你会大放异彩，而我有幸成为那个见证这一时刻的人。”

陆今安望着我，眼中克制的情感其实更加汹涌。

想起我曾和顾远舟提过我的钢琴梦，

他并没有反对，摇着香槟，满脸无所谓：

“只要不耽误我回家能吃上老婆做的饭。”

顾远舟生日那天，我精心准备了一首曲子。

即将到高潮，他叫住我，举着酒杯说冰块找不到了。

待我取冰回来，琴键被浇满了酒。

顾远舟靠在一边，轻飘飘地说：

“钢琴坏了，以后就别弹了浪费时间，今天的饭菜都比以往敷衍了很多。”

从此以后，顾远舟回来后会为我带花，以及各种拍卖回来的展品。

放钢琴的角落被这些填满，

渐渐也掩埋了我自己。

6

陆今安治病的这段时间，我们过的与世隔绝，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彼此。

终于婚礼临近，在一处海岛举行。

这座岛是陆今安的妈妈救给他的遗物，

笑着说在这座岛上结婚，能得到命运之神的祝福。

“嘭！”

奏乐声戛然而止，大门猛地被撞开。

顾远舟一步步迈向我，向我伸出手虔诚道：

“书仪，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发现自己早已离不开你，却因为不懂表达爱，把你推的更远，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宾客顿时议论纷纷。

我在他希冀的目光中，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如果不是为了你这张跟今安相似的脸，我也不会嫁给你。”

顾远舟置若罔闻，自顾自开口：

“我知道，第一次见面你看我就好像盯着另一个人。”

“结婚后你给我买的蓝色领带，跟陆今安的那条一模一样。”

想到什么，笑得凄惨：

“姜挽宁联系我的那一刻，我想到报复你的办法。”

“但现在我后悔了书仪，我不追究你心里还有没有陆今安，只要你答应我别再见他，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俯视着他，眼里满是疲惫，只见他大手一挥。

姜挽宁被五花大绑地押上来，盯我的眼神怨毒。

她原本还在挣扎，但想到顾远舟承诺帮她瞒下车祸的事情，给一大笔钱送她出国。

条件是—

“我和顾远舟没有感情了，回来是为了托付孩子。”

顿了顿，扬起嘲讽地笑：

“顾远舟让我陪他演戏，让你吃醋，他以为你还想着陆今安呢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顾远舟脸色一变，皱眉低声道：

“够了，谁让你说这个了！”

姜挽宁一挑眉，冲我表情无辜道：

“还有哦，当初那次意外是他故意为之，谁让陆今安肖想他的未婚妻，只是没想到你会扑上去救陆今安，才只废了他的腿，不然他的命…”

话没说完，顾远舟已经抬脚踹上姜挽宁的心口，眼神狠厉。

姜挽宁最后一句话在我大脑里不断循环，

我面上一僵，抓上陆今安的袖子，红着眼道：

“是真的吗？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

陆今安看着我这副样子，皱眉朝顾远舟冷声道：

“顾总请带着你的人离开，我的妻子会伤心，有什么恩怨等婚礼结束后再说！”

顾远舟来不及让一旁喋喋不休的姜挽宁闭嘴，闻言，冷着脸，攥拳朝陆今安挥去。

“我们还没有离婚，她还是我的妻子，说得清楚点你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朝我说教。”

我挡在陆今安前面，朝顾远舟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厌恶。

一旁的保镖举着离婚协议书怼到他面前，真真切切是他的字迹。

顾远舟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仿佛要盯穿那个名字，想到什么，转身揪住姜挽宁的衣领，咆哮道：

“是你，让我签字的根本不是那个协议！”

姜挽宁任他质问，眼神癫狂：

“哈哈哈沈家那两个老东西是我撞的，那又怎么样，谁在乎，我只要你被她沈书仪扔掉，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台下宾客目瞪口呆，暗暗悱恻，与姜家有怨的，拍下视频发到网上。

一时间姜家股票陡跌，议论纷纷，一些合作商甚至撤走了投资。

姜家子女众多，姜挽宁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

眼下也被姜老爷毫不犹豫地剔出姜家。

顾家也受波及，舆论纷纷，气得顾夫人一个电话打来痛骂顾远舟半天，命令他立刻回去。

7

爸妈的死讯被顾远舟压了下去，作为女儿，我到现在才知道。

当时我只当他们不愿意来参加婚礼，没想到是不能来。

婚礼结束后，陆今安陪我来到墓地悼念。

我盯着那两张照片，心中涌上悲凉。

就算再怨恨，再不满，此刻也被死亡抵消。

听说他们为了赶来见我，被醉驾的姜挽宁撞死。

车的后备箱还装着妈妈亲手做的粽子。

现在的我才是失去了所有亲人。

陆今安握住我的手，陪我静静地待了一个下午。

顾远舟被带回顾家，迎面而来地是顾母的痛心疾首地斥责：

“你啊，我教你的善良真诚，尊重爱人，都吃进狗肚子里了？说了多少次要对书仪好，这孩子心里是苦的，就更不能让她再受苦了。”

顾父脸色阴沉，指着顾远舟冷声道：

“连家庭都维系不好，还能做成什么大事，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去公司！”

顾远舟低头听训，脑子里满是沈书仪。

顾父一声令下，把顾远舟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这半个月里，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反复回忆着和沈书仪的记忆。

从一见钟情的开始，到如今破碎痛苦的两人。

结婚两年，第一年沈书仪总是淡淡的，他知道婚姻非她所愿，于是使尽浑身解数让她能知道自己的好。

包括不限于，

一大早装扮成她最喜欢的动画人物，怪里怪气地喂她吃早餐。

托朋友请退隐大师出山，只为沈书仪演奏，记得当时她笑得复杂，眉间带着哀愁，以为自己又搞砸了。

但那天后，沈书仪开始在我面前展露更多的自己，夜晚她讲述小时候给狗当红娘时眼睛亮亮的，我的心又不自觉地乱撞。

结婚第二年，

我对沈书仪的感情越来越浓，这根本不像我了，就连跟姜挽宁在一起时，都没有这种感受。

兄弟说我完了，坠入爱河了。

我想是吧，沈书仪会不会也爱上我了。

可如果没有看到她对着视频里弹钢琴的陆今安笑得眷恋，眼神深情地可以滴出水。

生日那天的钢琴曲，仿佛是对我的嘲弄。

陆今安虚伪的面孔好似浮现：

“看啊，即便她嫁给你，心里还是念着我，垃圾。”

我气急，毁了那架钢琴，但书仪好像更加沉默了。

书仪见姜挽宁会闹脾气，但她不知道我对姜挽宁只剩下感激。

此时妈妈进来，端着一杯柠檬茶。

坐在我身上，幽幽叹口气：

“远舟，当初书仪为了救你独闯雪山落下病，才生不了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伤她的心，真是这些年对你疏于管教，放心你一个人在国内才导致这样。”

我彻底傻了，血管仿佛冻结，心里绞痛。

“妈，我想见书仪，求你了。”

妈妈面上为难，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

“哎呀，今天是书仪出国的日子，你先去，我跟你爹说。”

连闯三个红灯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

飞机从头顶划过，转头看见了陆今安。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或者说，不屑。

8

三年后，

沈书仪刚下飞机，准备掏出手机报个平安信。

顾远舟站在出口，眼神眷恋，哑声道：

“好久不见，书仪。”

我东张西望，却没看见陆今安。

他自顾自接过我的行李箱，朝停车场走去。

我皱眉，给陆今安打了好几拨电话都未接。

只好跟上，

行李箱装满了给陆今安带的礼物。

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我心底涌上一丝不安。

顾远舟好似看出我心中所想，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

“放心好了，陆今安在另一个地方等你。”

车行驶至一家疗养院。

见到陆今安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去接我。

病床上的男人膝盖往下空落落的。

见到我眼底划过一丝羞耻和尴尬：

“刚做完手术，不方便见你，就让顾远舟帮忙去接你了。”

虽然设想过，

可明明前天还笑盈盈地陪我过生日。

就知道什么许愿，都是骗小孩的。

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又扔进油锅里般煎熬。

“我不走了，我们就待在一起。”

陆今安埋怨自己应该早点安装人造腿，免得让书仪难过一番。

事实上，当顾远舟看到陆今安躺在手术床的那一刻，

无论过去有多讨厌他，如今都化作了愧疚。

一念之间，他毁了两个人的人生。

他和陆今安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交汇，想起那天他们抛下过往，坐谈至深夜。

自从书仪出国留学，两个人仿佛陌生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一见面针锋相对：

“这算什么？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我很抱歉，但是你没有这个资格说我。”

“按我说的做，就当你对我的补偿。”

此刻，

顾远舟一个箭步插在二人中间：

“那我和书仪先回去准备庆祝宴，你慢慢来吧。”

他一路上不断找着话题，我闭目养神没有搭理。

顾远舟递来一枚古朴祖母绿翡翠戒指。

我接过来，笑道：

“很适合今安诶。”

他脸色变了变，咬牙：

“这是顾家传家宝，只给未来女主人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给我。”

“……”

8

庆祝宴是在顾宅吃。

我本想反对，奈何拒绝不了陆今安垂下的眼。

回到熟悉的房间，恍如隔世，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人罢了。

准备离开，撞上了顾远舟缱绻的眼神，他懂得了克制，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恢复冷淡：

“饭好了，下来吃吧。”

与过去某个瞬间重合，我不禁怔愣，随即点头称好，匆匆下楼。

顾远舟咬了咬薄唇，扭头拉住了我的手腕，摁下挂壁灯。

眼前一黑，密室角落的动静忽然收住，又猛地挣扎开来。

仔细一看，姜挽宁枯槁的脸赫然出现在月光下，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让人发指。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顾远舟急得想遮我的眼，被我挣脱。

原以为姜挽宁会送去监狱，竟然留在这里折磨。

顾远舟轻笑一声，眉眼弯弯：

“书仪，她欠的总归要还，放心好啦，到时候会留一条命，让她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比这里还要生不如死。”

我闭眼不愿意看这副情景，但姜挽宁认出我后先是神经质的悄悄笑了几声。

后来愈演愈烈，捶胸愤恨，歇斯底里。

铁链几乎嵌入她的骨肉，狰狞道：

“贱人!都怪你，我差点就得到他的心了，这偌大的家业马上就落在我手里了!”

"哈哈哈顾远舟，又被人扔了，像狗一样又自己找回来了，真是个当狗的料。"

顾远舟面无表情，麻木的像是每天都会上演般。

余光下意识瞟向我，离我最近的手若即若离地蹭着我。

她扯着嗓子，眼神直逼我，盯得我发毛：

“你不在的时候，他居然钻到你的被窝里，堆满你的衣服，像狗一样闻着，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够了。”

顾远舟忍无可忍，准备带着我离开，嘴上不停道：

“书仪，我还能做什么才能原谅我。”

我抽出手冷冷道：

“远离我的生活。”

“不可能。

“哪怕，当情人，当个消遣，别不要我书仪。”

顾远舟有些崩溃，把我锢在怀里，头抵在脖颈蒙蒙地说。

半天，在一阵沉默中，缓缓抬头收起眼泪，凉凉道：

“这招也不管用了，你以前会心疼我，会为我轻轻抹掉眼泪。”

“……装够了就带我下去。”

“好…”

9

楼下宴会桌坐着一大一小，陆今安仔细地为那个小男孩擦拭着嘴角的奶油。

见我们下来，扬起一抹笑，如春风般和煦。

在瞥到我颈间那一抹红印时，停留片刻，移开了目光。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对面的孩子有些疑惑，试探道：

“这不会是你爹的私生子吧?”

"咳咳，不是的书仪，这是顾远舟的儿子，放了假才回家。"

小孩眼睛一亮，礼貌地自我介绍:

"阿姨好，我叫顾念沈。我在爸爸的电脑上看过你弹钢琴。"

我怔愣一瞬，随即摸摸他的头道：

“你好啊，一起吃饭吧。”

“嗯，阿姨尝尝我爸爸做的饭，很好吃哒！”

他自来熟地忙上忙下，为我拣菜，一旁顾远舟坐下后默默吃着饭。

我见陆今安吃的不多，凑过去问他是不是不喜欢。

陆今安眼神闪烁，摇摇头称医生嘱咐少食。

心里知道他没说实话，也没有多问，赌气似地大口扒饭。

顾念沈见我吃的这么欢比自己吃还上心，还注意着我杯子里的水，少了立即就添上。

顾远舟无奈敲了下他的头，嘟囔道：

“臭小子，浇花呢？”

闻言，我没忍住轻笑一声，这孩子也跟着乐。

此时，窗外“咻”的一下，绽开一朵玫红色的烟花。

紧接着又是好几下，停留时间意外的长。

“公司新研发的，喜欢吗？”

陆今安勾起唇，清亮的眼倒映出我惊艳的脸，久的像是要刻在脑海。

晚上我爬上床准备搂着他睡，他一个躲闪让我扑了空。

脸上染着一抹红，一向能言巧辩的嘴此时磕磕巴巴起来。

“那个，医生说我还需要恢复，怕吓到你。”

一天下来他都是一副从容模样让我快忽略这件事，

我抱着枕头点点头，去关完灯就躺在床上，研究着天花板的纹路。

他见我不说话，时不时扭头看我两眼，悄悄攀上我的手，轻轻摩挲着。

我干脆装睡，假装没感觉到，那双手又摸到我的脸，仔细描绘了一遍。

痒痒的，我忍不住开口道：

“差不多行了，小心我霸王硬上弓。”

黑暗中，他低低地笑着。

“你今天好像不开心，是因为这个红印？我可以解释。”

我指着脖子，心中暗骂顾远舟沈书仪姜挽宁陆今安，洗澡的时候才发现。

联系陆今安当时停顿的眼神，立即反应过来。

“没。”

“口是心非。”

“好吧，我承认。”

我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从他的眉间滑落鼻梁，在细细划过他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上嘴，我没有如他愿。

俯身轻吻了那张殷红的唇，还嫌弃不够，又伸舌一点点吮吸着。

陆今安反应过来时，脑中的弦已经崩掉了，任由我胡乱的索取。

片刻后，二人气喘吁吁地分离，四目交汇，满是不舍和依恋。

这一晚，睡得格外舒服，梦中顾远舟沈书仪姜挽宁陆今安更是一夜未眠，和我相拥而眠。

10

次日，下意识摸向身旁，一片冰凉。

我惊醒，还没穿好鞋就急着下楼找他。

顾远舟显然不准备找什么借口了。

直言道：

“昨天是他的最后一天，这个点已经安乐死了。”

想象中的质问并没有出现，

我攥着睡裙，苍白着脸：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走之前至少跟我说一声吧。”

顾远舟垂着头，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安慰沈书仪。

昨晚想明白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我知道他这么骄傲的人，不会这么活一辈子的。”

“算了，让管家送我走吧。”

“好。”

管家常说让我活得开心点，教我舒展眉头，祛祛心火。

坐上车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同我聊天，只是递给我一封信拉下了帘子。

是一封陆今安的信，托管家给我，想他的时候看看。

最好没有机会看，希望我能遇见更多美好。

直到回到房子，我都没有拆开。

管家郑重地握了握我的手，脸上苍老了很多，腰也不似从前挺了。

“书仪小姐，死去的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活着的人能幸福。”

我谢过管家后，迈着沉重地步伐把自己锁在了房间。

三天三夜，没有见过一个人。

只有时时穿来的钢琴声能证明我还在，

终于，耗时两年为陆今安作的曲子完成了。

我穿着陆今安亲手设计的婚纱，只管向门口走去，嘱咐一辆去墓地的车。

陆今安下葬那天我没有去，怕忍不住和他躺在一起。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能够拥抱我的全世界。

顾远舟迟来了一步，

雨后的墓地更加朦胧，墓碑座下睡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孩，头下垫着的信纸在风中呼呼吹响。

“顾远舟，看来我又失去了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

一周后的新闻冲上热度榜

#三年酒驾肇事司机终于落网，却成精神病

#顾氏被陆氏收购，顾氏总裁带着孩子远走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