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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15:27:59 

“殉职”丈夫的葬礼上,我抱着骨灰盒收到陌生短信。

“他救的是我,怀孕的也是我。”

附着丈夫护在陌生女人身前的照片。

丈夫的手机又震,弹出他另一个新欢的朋友圈:“活着真好,有人用命爱你。”

配图是他无名指上我们的婚戒,在极光下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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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撕碎死亡证明时,背后传来丈夫兄弟熟悉低笑:

“哭这么惨,演给谁看?”

01

黑。

全是黑。

我的礼服,来宾的西装,漫天飞舞的纸钱,还有我怀里江城的骨灰盒。

冰冷,沉重。

像我此刻的心。

“江城同志,人民的英雄,我们永远怀念您……”

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肃穆的礼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我的神经。

英雄。

我的丈夫,江城。

三天前,城西化工厂大火,他为了抢救被困群众,逆行冲入火场,再也没有出来。

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给他冠以最光荣的头衔。

他是这座城市的骄傲,是所有人口中的英雄。

也是我唯一的爱人。

我抱着骨灰盒,指甲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制住喉咙里的哽咽。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台下那些悲伤或同情的脸。

直到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一震。

我以为是亲友的慰问,下意识地摸出来。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点开。

一张b超单的照片,刺得我眼睛生疼。

【孕8周+】

照片下附着一行字:

“苏薇姐,节哀。江城救的是我,我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照片上,江城穿着消防制服,背对我,将一个娇小的女人护在怀里。背景是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

那个女人,侧着脸,眼神惊恐又依赖地望着他。

是她。

江城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女孩。

他说,是队里新来的文员,小妹妹。

我信了。

我这个蠢货,竟然信了。

手机又是一震。

这一次,是微信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那个分组里,只有江城一个人。

他的手机,在他“牺牲”后,作为遗物交还给了我。我怕触景生情,一直关机,就在刚才,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一条朋友圈更新。

来自一个叫“曼曼”的女孩。

“活着真好,有人用命爱你。北极光为证,永不分离。”

配图。

一只男人的手,和一只女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背景是绚烂的绿色极光。

男人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化成灰我都认识。

是我和江城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我亲手给他戴上的。

他出任务前一天,还吻着我的手说:“薇薇,这枚戒指,比我的命都重要。”

现在,它在另一个女人的朋友圈里,和她一起见证“永不分离”的爱。

日期,一个月前。

那个时候,江城告诉我,他要去邻省参加封闭式集训。

原来,他的集训地,远在北欧。

原来,他用命爱的人,不止我一个。

原来,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引以为傲的英雄丈夫,全他妈是个笑话。

“英雄”。

我看着灵堂中央那张巨大的黑白遗照。

江城穿着笔挺的制服,笑容温暖,眼神坚定。

多讽刺。

悲伤、心碎、绝望……所有情绪在此刻都褪去了。

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死死攥着那份官方颁发的《烈士牺牲证明书》,纸张的边缘被我捏得变了形。

我想撕碎它。

我想冲上台,砸了他的骨灰盒。

我想告诉所有人,这个所谓的英雄,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人渣!

可我不能。

我是“英雄的遗孀”,我得悲痛,我得体面。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强行咽下。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熟悉的烟草混合着冷杉的清冽气息。

是陆钊。

江城最好的兄弟,也是他的同事,伴郎。

“嫂子,撑住。”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安抚。

我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

他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冷漠。

我刚想说谢谢。

他却俯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像淬了冰。

“哭这么惨,”他说,“演给谁看?”

02

陆钊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伪装的面具。

我浑身一僵。

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我猛地推开他,力道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什么意思?”我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仿佛刚刚的嘲讽只是我的错觉。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江城走了,你别太伤心,伤了身子。”

又是这种话。

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反讽。

我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但他没有。

他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却又暗藏漩涡。

葬礼在冗长而压抑的程序中结束。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亲戚朋友簇拥着,机械地接受安慰,机械地道谢。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空旷的家里只剩下我和一堆冰冷的遗物。

墙上挂着我和江城的婚纱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甜。

客厅的陈列柜里,摆满了江城获得的奖章和荣誉证书。

“优秀消防员”、“年度标兵”、“二等功”……

每一份荣誉,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

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是为江城的死。

是为我死去的爱情,为我被践踏的七年青春。

我凭什么要为一个人渣守寡?凭什么要让他顶着英雄的光环,被世人敬仰?

不。

我不要。

我要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抹掉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坚定。

我回到客厅,关上门窗,拉上窗帘。

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

我打开江城的手机。

密码是我的生日。

多可笑。他用我的生日做密码,手机里却藏着另一个世界。

我点开那个叫“曼曼”的女孩的微信。

朋友圈对我屏蔽了。

但在“共同群聊”里,我找到了她。

一个叫“极光探险队”的五人小群。

除了她和江城,另外三个人我都不认识。

我点开她的头像,是一个穿着火辣的瑜伽服,在健身房自拍的女孩。

身材火爆,妆容精致。

和我的风格,截然不同。

我开始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是关于那次北欧之旅的。

订机票,订酒店,讨论行程。

江城在群里很活跃,言语间充满了期待。

【江城:@曼曼宝贝,极光下的求婚,喜欢吗?】

【曼曼:[害羞]讨厌啦,这么多人。】

【路人甲:哟哟哟,酸死我了,城哥威武!】

【路人乙:坐等喝喜酒!】

求婚?

我看着那条信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用我们的婚戒,跟别的女人求婚?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聊天记录的最后,停留在江城出事的前一天。

【曼曼:亲爱的,什么时候回来?人家想你了。】

【江城:快了,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事。】

【江城:这次搞定,我们就彻底自由了。】

自由?

什么意思?

和我离婚吗?

还是……别的什么?

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又点开那个给我发b超单的号码,试图加她微信。

很快,验证通过了。

她的微信名叫“小白兔”,头像是一只正在吃胡萝卜的兔子。

很无害的样子。

朋友圈只有一条动态,三天前发的。

“谢谢你,我的英雄。我会带着你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配图,是医院的走廊。

我没有立刻质问她,而是点开了她的个人信息。

地区显示是邻市。

我突然想起,江城那段时间,总说要去邻市参加一个什么“消防技能交流会”。

原来,他的交流会,是“交流”到别人床上去了。

一个北欧,一个邻市。

他时间管理做得可真好。

我关掉手机,开始翻找江城的其他遗物。

他的衣柜,他的书房,他的车……

我像个疯子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他书房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个u盘。

插上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

我试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密码,我的生日,他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全都错误。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陆钊。

想起了他那句“演给谁看”。

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陆钊的生日。

【密码正确】

文件解开了。

里面是大量的照片和视频。

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不是淫秽录像。

而是一张张化学品仓库的照片,货运单据,转账记录……

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江城和几个人在ktv包厢里,其中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消防队长王振。

王振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醉醺醺地对江城说:

“阿城,这次城西那块地,干得漂亮!等保险金下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江城笑了笑,给他点了根烟:“王队放心,手尾都处理干净了,保证查不出问题。”

王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欣赏你这股狠劲!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日期,是城西化工厂大火的前一周。

所以……那场火,不是意外?

是为了骗保?

江城不是救人牺牲的英雄,而是……纵火的罪犯?

这个认知,比他出轨一百个女人,还要让我感到恐惧和恶心。

我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嫁给了一个不忠的男人。

现在才发现,我嫁给的,是一个魔鬼。

而那个u盘的密码,为什么是陆钊的生日?

陆钊,他到底在这个局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知道这一切吗?

还是……他也是参与者?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像一团乱麻。

我需要一个答案。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陆钊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

“嫂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陆钊,”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他说,“老地方见。”

03

老地方,是警局对面的一家24小时茶餐厅。

以前江城和陆钊下班后,总喜欢来这里吃宵夜。

我到的时候,陆钊已经在了。

他面前放着一杯柠檬茶,没有动。

看到我,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我坐下,把那个u盘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比我清楚。”我冷冷地看着他,“密码是你的生日。”

陆钊拿起u盘,掂了掂,脸上没什么表情。

“所以,你看过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反问。

“知道什么?”

“知道江城是个什么东西!知道他放火骗保,知道他是个罪犯!”我压抑不住情绪,声音有些发抖。

餐厅里零星的几个客人朝我们看来。

陆钊皱了皱眉:“小声点。”

他把u盘收进口袋,抬眼看我:“嫂子,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江城已经死了,让他体面地走,不好吗?”

“体面?”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毁了我的人生,你让我让他体面?”

“那你想怎么样?”陆钊的眼神锐利起来,“报警?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然后呢?江城的英雄形象瞬间崩塌,你从英雄遗孀,变成罪犯家属。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话,字字诛心。

是啊,我能怎么样呢?

就算我把证据交出去,江城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而我,将要背负一辈子的污名。

我的父母,我的家人,都要因为我,在人前抬不起头。

“为什么?”我盯着他,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揭发他?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陆钊沉默了。

他拿起那杯柠檬茶,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

“因为,证据不足。”

“u盘里的东西,只能证明他和王振有不正当的金钱往来,但不能直接证明他参与了纵火。至于你说的那些女人……”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一丝嘲弄,“男人逢场作戏,算不了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

我气得浑身发抖。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看着他骗我,骗所有人?”

“我能做什么?”陆钊看着我,眼神复杂,“苏薇,你以为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吗?王振在局里根基深厚,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我如果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连自己都搭进去。”

他说得那么冷静,那么理所当然。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江城还要可怕。

江城是明面上的坏。

而陆钊,他藏得太深了。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我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我叫你出来,是想提醒你。”陆钊也站了起来,比我高出一个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别去招惹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个怀孕的。她不简单。”

“不简单?”我冷笑,“再不简单,能有你们男人复杂?”

我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苏薇,这不是你能玩得起的游戏。”

我没有回头。

……

陆钊的警告,我没放在心上。

或者说,他越是警告,我越是要去。

我倒要看看,那个叫白露的小白兔,到底有多不简单。

第二天,我按照她微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邻市。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

我谎称是社区送温暖的,骗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长相清秀,穿着宽大的孕妇裙,正是照片上的白露。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煞白。

“你……你是……”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推开她,径直走了进去。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束白菊花。

“江城喜欢白菊花。”她小声说,像是在解释。

我没理她,在沙发上坐下,环视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墙上,挂着她和江生的合照。

他从背后抱着她,笑得一脸宠溺。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属于江城的温柔。

我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说吧,”我开门见山,“孩子几个月了?”

“两……两个多月。”她绞着手指,不敢看我。

“打算怎么办?”

“生下来。”她抬起头,眼神里有了一丝坚定,“这是江城唯一的血脉,我必须为他生下来。”

“唯一的血脉?”我笑了,“你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情人,在北欧等着他求婚?”

白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不……不可能!”她激动地站起来,“江城说他只爱我一个!他说他会跟你离婚,然后娶我!”

“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淡淡地陈述事实。

白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哽咽着,“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单身,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的。我们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说,如果是男孩,就叫江念薇,如果是女孩,就叫江思薇……”

念薇?思薇?

薇?

我的名字。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起带‘薇’字的名字?”我死死地盯着她。

“他说……他说‘薇’是一种很坚韧的植物,他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这种植物一样,坚强地活下去。”她抽泣着说。

是吗?

还是说,他只是懒得再想别的名字?

或者,这是一种病态的炫耀和挑衅?

我看着她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她的悲伤,太刻意了。

就像……在演戏。

演给谁看?

我突然想起了陆钊的话。

【她不简单。】

我的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你怀孕的事,还有谁知道?”我问。

“没……没有了,只有你。”她擦着眼泪说。

“是吗?”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猛地掀开了她的孕妇裙。

裙子下,她的肚子平坦如初。

只有一个……绑在腰上的硅胶假肚子。

白露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和慌乱。

“你……你怎么知道?”

04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露惊恐地看着我,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兔子。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假怀孕。

所以,那张b超单是p的?

她接近江城,挑衅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为什么?

图钱?还是……受人指使?

“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一步步逼近她。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还在嘴硬,眼神却出卖了她。

“不知道?”我扯下她腰间的假肚子,扔在地上,“那这是什么?演戏演上瘾了?”

硅胶肚子在地上弹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求求你放过我!”

“谁逼你?”我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

“我……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的!”她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你不说,现在就得死!”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松了口。

“是……是王队……”

王振。

又是王振。

江城的上司,那个在ktv里和他称兄道弟的消防队长。

“他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我……我欠了他很多钱……我爸堵伯,把家里的房子都输了,还欠了高利贷。是王队帮我还了钱,但是……他让我做他的情人,还让我……”

她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真相。

王振早就知道江城在外面不止我一个女人。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利用这一点,安插了白露在江城身边。

他的目的,是监视江城。

因为江城的手上,握有王振太多犯罪的证据。

那个u盘。

王振一直想拿到那个u盘,但他不知道密码,也不知道u盘藏在哪里。

“所以,他让你假怀孕,是为了刺激我,让我和江城闹翻,然后他好趁虚而入,找到u盘?”我理清了思路。

白露含着泪,点了点头。

“那场火灾之后呢?他为什么还让你继续联系我?”

“他说……他说江城死了,u盘肯定会作为遗物交给你。他让我继续扮演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人,博取你的同情,找机会从你家里把u盘偷出来。”

好一招一石二鸟。

王振,这个看似豪爽仗义的消防队长,心思竟然如此缜密歹毒。

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的棋子。

江城是,白露是,我也是。

“那个叫沈曼的女人呢?她也是王振的人?”我问。

白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我只知道,江城好像很怕她,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怕?

江城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会怕一个女人?

这个沈曼,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心里疑云重重。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江城救了你这件事的?”我继续追问。

那张照片,不可能也是假的。

“是王队告诉我的,”白露说,“火灾那天,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立刻赶到现场,然后按照他教我的话,跟媒体说。那张照片,也是他找人拍的。”

所以,连“英雄救美”的戏码,都是设计好的。

王振的目的,就是要把江城彻底捧上神坛。

一个人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惨。

他不仅要江城的命,还要他的名声。

好狠。

我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心里的恨意,消散了大半。

她也是个可怜人。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你走吧。”我说。

白露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不报警抓我?”

“抓了你,只会打草惊蛇。”我冷冷地说,“王振既然能安排你,就能安排下一个‘李露’、‘张露’。留着你,或许还有用。”

我把那个假肚子踢到她脚边:“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05

离开白露家,我没有立刻回去。

我在邻市找了家酒店住下,脑子里一团乱麻。

王振,沈曼,陆钊。

这三个人,像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王振是幕后黑手,这点已经可以确定。

但沈曼呢?她和王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江城会怕她?

还有陆钊。

他明明知道u盘的存在,知道王振的阴谋,却选择袖手旁观。

他的那句“证据不足”,根本就是借口。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拿出江城的手机,再次点开那个“极光探险队”的群。

我一条一条地翻看聊天记录,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群里除了江城和沈曼,另外三个人,发言都很少,像是陪衬。

我点开那三个人的头像。

资料都设置了私密。

我尝试用手机号搜索他们的微信,无一例外,都是“用户不存在”。

这太不正常了。

普通人出去旅游,会用查不到任何信息的“幽灵号”吗?

除非,他们根本不是去旅游的。

【江城:这次搞定,我们就彻底自由了。】

江城的这句话,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

搞定什么?

自由?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次北欧之行,不是什么狗屁的浪漫之旅,而是一场交易。

江城,沈曼,还有那三个神秘人,他们是一伙的。

交易的内容,很可能就和u盘里的那些货运单据有关。

走私。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的严重性,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江城不仅仅是纵火犯,还是跨国走私集团的成员。

而沈曼,很可能就是这个集团里,比江城地位更高的人。

所以江城才会怕她。

我必须找到这个沈曼。

只有从她嘴里,才能得到更多的真相。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沈曼的一切信息。

但一无所获。

微信上,她叫“曼曼”,朋友圈对我屏蔽。

我只知道她喜欢瑜伽,身材很好。

这范围太大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陆钊。

“在哪?”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邻市。”

“去见白露了?”

“跟你无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皱着眉头的样子。

“苏薇,”他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一丝警告,“我最后说一遍,收手。你斗不过他们。”

“是吗?”我冷笑,“你都还没斗,怎么知道我斗不过?”

“我是在保护你!”他似乎有些恼怒。

“保护我?”我反问,“像你保护江城一样吗?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然后在他死后,帮他掩盖所有的罪行?”

“我没有!”他低吼道。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情绪失控。

“那u盘的密码为什么是你的生日?别告诉我只是巧合!”我步步紧逼。

陆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

“这是江城留给我的信号。”他缓缓说道,“我们早就约定过,如果他出事,他会用这种方式,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所以,u盘里的东西,是他主动留给你的?”

“是。”

“为什么?”

“因为他想回头了。”陆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苏薇,江城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他曾经也是个热血青年,想当英雄,想保护每一个人。可是……他陷得太深了,被王振,被那个组织,一步步拖下了水。他想挣扎,但已经身不由己了。”

“火灾之前,他找过我。他说,他想自首,他想把王振和整个组织一网打尽。他说,他手上有一份完整的交易名单,包括所有人的犯罪证据。他让我等他的消息。”

“那份名单,就在u章里?”

“不。”陆钊否定了我的猜测,“u盘里的,只是他收集的一部分证据,不足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真正的名单,他藏在另一个地方。”

“哪里?”

“我不知道。”陆钊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出事了。”

我沉默了。

原来,江城也曾挣扎过。

原来,他也不是无可救药。

可是,这能成为他背叛我,伤害我的理由吗?

不能。

“那个组织……是什么?”我问。

“一个以海外华人商会为幌子的犯罪集团,主要从事文物和违禁药品的走私。王振是国内的负责人之一,而那个沈曼……”陆钊顿了顿,“她是集团高层的女儿。”

原来如此。

怪不得江城怕她。

“北欧那次,他们是去交易的?”

“对。那次交易的货物,是一批从国内流失出去的珍贵文物。江城原本的计划,是想在交易现场,来个人赃并获。但是,他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走漏了风声。组织里有内鬼,提前通知了对方。江城差点死在那里。”

我忽然想起沈曼的朋友圈。

【活着真好,有人用命爱你。】

原来,那个“用命爱你”的人,是江城。

他不是在跟她求婚,而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切都说得通了。

江城回国后,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他急于自首,想做污点证人。

而王振,为了自保,也为了灭口,设计了那场化工厂大火,将江城彻底埋葬。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问陆钊。

“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让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去跟一个心狠手辣的犯罪集团对抗?苏薇,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江城,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

他的声音,真诚而恳切。

我第一次,没有反驳他。

“我需要做什么?”我说。

电话那头,陆钊似乎笑了。

“找到沈曼。”他说,“只有她,知道那份真正的名单藏在哪里。”

06

找到沈曼。

说得容易。

她就像个人间蒸发的幽灵,除了一个微信号,没有任何线索。

“她会主动来找你的。”陆钊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为什么?”

“因为u盘。”陆钊说,“王振在找,沈曼也在找。现在u盘在你手上的消息,恐怕已经不是秘密了。她们都想从你这里,得到江城留下的东西。”

“所以,我现在是活靶子?”我自嘲道。

“可以这么说。”陆钊的语气很平静,“但也是最好的诱饵。”

我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从一个一心复仇的怨妇,到卷入跨国犯罪集团的诱饵。

我的人生,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害怕吗?

当然。

但我更想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江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留给陆钊的信号,留给我的,又是什么?

我回到家,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无法自拔的寡妇。

我每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

我把江城的照片放大,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我甚至开始酗酒,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我要让所有监视我的人都相信,我已经垮了,不堪一击。

白露偶尔会给我发来慰问的短信,言辞恳切,充满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我也会回她一些绝望的话。

我们像两个女演员,在看不见的舞台上,卖力地表演着。

我知道,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王振的,沈曼的。

我在等。

等她们谁先沉不住气。

一个星期后,沈曼终于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借酒消愁”,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色瑜d服,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女人。

是她。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装作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你找谁?”我口齿不清地问,浑身散发着酒气。

沈曼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美艳却冰冷的脸。

她的眼神,像两把手术刀,在我身上来回逡巡。

“苏薇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沈曼,江城的朋友。”她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江城……”我喃喃着这个名字,眼泪又“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他已经……不在了……”

“节哀。”沈曼淡淡地说,然后推开我,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她像个女主人一样,环视着我的家。

当她的目光落在墙上江城的巨幅照片上时,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不屑,有嘲弄,还有一丝……恨意?

我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恨江城?

为什么?

“苏薇姐,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优雅又充满了攻击性,“人死不能复生,你得为自己活着。”

“为自己活着?”我苦笑,“我的一切都给了他,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吗?”沈曼从包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圈。

“那你知不知道,你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个男人,在外面,可不止我一个女人。”

来了。

正题来了。

我装作震惊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沈曼笑了,笑得很残忍,“他还有一个叫白露的小情人,都怀上他的种了。”

“不可能!江城不是那样的人!”我激动地反驳,演得入木三分。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曼掐灭了烟,“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讨论他的风流韵事。我只问你一句话,江城死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我一脸茫然。

“一个u盘。”沈曼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黑色的,上面有一个火焰的标志。”

我心里一沉。

她连u盘的样式都知道。

看来,她对江城的了解,远在我之上。

“我不知道什么u盘。”我摇了摇头。

“苏薇。”沈曼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那东西,不是你该碰的。交出来,我可以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真的不知道!”我哭喊着,“他的遗物都在这里,你自己找!”

我指着那个装着江城遗物的箱子。

沈曼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她走过去,打开箱子,开始一件一件地翻找。

制服,奖章,日记本……

她翻得很仔细,甚至连日记本的夹层都不放过。

我紧张地看着她,手心全是汗。

u盘,被我藏在了一个最安全,也最危险的地方。

江城的骨灰盒里。

我相信,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沈曼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真的没有?”她不甘心地问。

“我骗你干什么?”我瘫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沈曼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过了很久,她才重新戴上墨镜。

“好,我信你一次。”她说,“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说完,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死亡的倒计时。

门被关上。

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我缓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

我走到江城的骨灰盒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盒身。

江城,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份真正的名单,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白露。

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哭腔。

“苏薇姐!救我!王队他……他知道我骗他了!他现在要抓我走!”

07

“你在哪?”我心里一紧。

“我在……我在家!他的人就在门外!他们要撞门了!”白露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哭喊。

“别怕!锁好门,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立刻给陆钊打了过去。

“王振动手了,他要去抓白露。”

“意料之中。”陆钊的语气很冷静,“王振那么多疑,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棋子。他肯定在你或者白露身边安插了眼线。”

“现在怎么办?白露有危险!”

“别急,这是个机会。”陆钊说,“一个把他引出来的机会。你现在立刻赶去邻市,记住,不要报警,一切按我说的做。”

他快速地在电话里交代了计划。

我听得心惊肉跳。

这个计划,太大胆,也太危险了。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你确定这样行吗?”我有些犹豫。

“苏薇,”陆钊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想报仇吗?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吗?”

“想。”

“那就相信我。”

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不再犹豫,换了身衣服,立刻开车赶往邻市。

一路上,我闯了好几个红灯。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白露的安危,还是在害怕接下来的未知。

当我赶到白露家楼下时,看到她的房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白露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晚了?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陆钊打电话。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

是王振。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王振!你把白露怎么样了?”我厉声问道。

“呵呵,那个小贱人,敢骗我,自然没什么好下场。”王振冷笑一声,“不过,你放心,她现在还活着。我想用她,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很简单。用江城留下的那个u盘,换她的命。”

果然。

他的目标,还是u盘。

“我不知道什么u盘。”我继续装傻。

“苏薇,别跟我耍花样了!”王振的语气变得不耐烦,“沈曼那个女人都去找过你了,你还敢说不知道?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带着u盘,到城西的废弃化工厂来。记住,一个人来。不然,你就等着给那个小贱人和她肚子里的‘野种’收尸吧!”

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心冰冷。

城西废弃化工厂。

正是江城“牺牲”的那个地方。

王振选择那里,是在向我示威,也是在警告我,他能弄死江城,就能弄死我。

这是一个明晃晃的圈套。

我去了,九死一生。

我不去,白露必死无疑。

我拨通了陆钊的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

“他上钩了。”陆钊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有一丝兴奋。

“然后呢?我真的要一个人去?”

“对。”陆钊说,“你放心,我们的人会提前在化工厂周围布控。你只要想办法拖住他,等我们找到机会,就立刻行动。”

“我怎么拖住他?”

“用这个。”陆钊说,“江城真正的名单,就藏在里面。”

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的一个自助储物柜。

密码,是我的生日。

08

自助储物柜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铁盒。

打开,里面不是什么名单,而是一支录音笔。

我按下播放键。

江城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薇薇,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沙哑,和我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的他,判若两人。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已经没有资格对你说了。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人。我骗了你,背叛了你,把你拉进了这个肮脏的泥潭。”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控制一切。我可以一边当着受人敬仰的英雄,一边享受着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快感。我太自负了,也太贪心了。直到我陷进去,才发现,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王振是个魔鬼,他把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我们利用职务之便,制造火灾,骗取巨额保险金。我们和境外的走私集团勾结,把国宝偷运出去,换取带血的利润。”

“我以为我会一直麻木下去,直到……直到那次北欧之行。我差点死了。在雪地里等死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你。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想起你在大学门口等我,想起你为我穿上婚纱的样子……”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薇薇,我想回家了。我真的想回家了。可是,我回不去了。我手上沾了太多的罪恶,我没脸再见你。”

“我决定自首。我把这些年收集的所有证据,都整理成了一份名单。包括所有参与的人员,他们的罪行,资金流向……我把它藏在了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

“王振已经起了疑心,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如果我出事了,陆钊会帮你。他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兄弟。u盘的密码是他的生日,录音笔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是我们之间的信号。”

“薇薇,忘了我吧。找一个好男人,开始新的生活。不要为我报仇,他们是魔鬼,你斗不过他们的。”

“答应我,好好活着。”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握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泪流满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错了,也想回头。

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可是,江城,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我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你让我忘了你,好好活着。

可如果不把这些魔鬼绳之以法,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这场仗,我必须打。

为你,也为我自己。

我拿出藏在骨灰盒里的u盘,和录音笔一起,放进了口袋。

然后,开车,驶向城西。

那个埋葬了我爱情,也即将决定我生死的地方。

09

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城市的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和烧焦的味道。

我按照王振的指示,把车停在工厂门口,然后一个人走了进去。

厂区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破败的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走到了最里面的主厂房。

那里,正是当初失火的核心区域。

厂房中央,王振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地抽着雪茄。

他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白露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脸上全是泪痕,看到我,拼命地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小姐,你很准时。”王振吐出一个烟圈,笑了。

“东西我带来了。”我拿出u盘,在他面前晃了晃,“放了她。”

“不急。”王振的目光,贪婪地盯着我手里的u盘,“江城那小子,还给你留了别的什么?”

我心里一惊。

他怎么知道录音笔的事?

难道……陆钊的计划,也被他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强作镇定。

“是吗?”王振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一个大汉走过来,粗暴地对我进行搜身。

很快,他从我口袋里,搜出了那支录音笔。

“王队,还有这个。”

王振接过录音笔,放在手里把玩着,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苏薇啊苏薇,你还是太嫩了。你真以为,陆钊那个卧底,能瞒天过海?”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陆钊……暴露了?

“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手拍了拍我的脸,“我早就怀疑他了。一个整天把‘兄弟情’挂在嘴边的家伙,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我拉下水?所以,我早就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了。你们的每一次通话,每一次见面,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他故意放出抓白露的消息,就是为了引我带着江城留下的所有东西,自投罗网。

“现在,东西都到手了。”王振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u盘和录音笔,“你可以去陪江城了。”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大汉朝我逼近,眼神凶狠。

我完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地上的杂物绊倒,摔在地上。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厂房门口传来。

“王振,你的对手是我,别为难一个女人。”

是陆钊。

他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枪,对准了王振。

“陆钊?”王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敢来?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救得了她?”

“我不是一个人。”陆钊冷冷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厂房四周,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无数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红蓝色的警灯,将整个厂区照得如同白昼。

“不许动!警察!”

大批的持枪特警从天而降,将整个厂房围得水泄不通。

王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怎么可能?我的人明明……”

“你的人,现在应该都在警局喝茶了。”陆钊一步步走向他,眼神冰冷如刀,“王振,你以为你算无遗策,其实,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10

“将计就计。”陆钊看着面如死灰的王振,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我早就知道你在监视我。所以,我故意把我所有的‘计划’,都通过电话‘泄露’给了苏薇。你以为你掌握了一切,其实,你听到的,都是我想让你听到的。”

王振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那……那白露……”

“她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陆钊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白露,“从苏薇第一次去找她开始,她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她假装被你抓住,就是为了把你引到这里来。”

白露被人解开了绳子,她走到我身边,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一切,都是演戏。

一场由陆钊导演,我和白露主演的大戏。

而王振,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唯一观众。

“不可能……不可能……”王振喃喃自语,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u盘和录音笔……”

“也是假的。”我开口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真正的u盘和录音笔。

“你手里的那个,是我从地摊上买的,十块钱一个。”

王振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证物”,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们……”他指着我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振,你输了。”陆钊用枪指着他的头,“江城没完成的事,我替他完成了。”

王振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输了?陆钊,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

“我告诉过你们,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滴——滴——滴——

刺耳的倒计时声,从厂房的各个角落响起。

是炸弹!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在这里安装了炸弹!”一个特警喊道。

“快!疏散!快!”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王振趁乱,挟持了离他最近的白露,一步步向后退去。

“都别过来!不然我跟她同归于尽!”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白露吓得花容失色。

“王振!你冷静点!”陆钊举着枪,试图稳住他。

“冷静?老子这辈子都毁了,还冷静个屁!”王振拖着白露,退到了一个巨大的化学储蓄罐旁边。

“我告诉你们,这个罐子里,装的是高浓度的氯气!一旦爆炸,方圆十里,寸草不生!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他状若疯魔。

倒计时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秒。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来之前,我看过这个化工厂的建筑图纸。

我记得,这个氯气储蓄罐的正上方,有一个消防喷淋系统!

是江城设计的。

他说,这是为了防止极端情况下的化学品泄漏,是最后一道安全屏障。

“陆钊!”我冲他大喊,“储蓄罐上面!有消防喷淋!启动阀门在控制室!”

陆钊立刻反应过来,他一边和王振周旋,一边用对讲机下达命令。

“一组去控制室!马上启动a区三号喷淋系统!”

“收到!”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十,九,八……

王振也意识到了我的意图,他变得更加疯狂,用枪死死地抵住白露的太阳穴。

“来不及了!你们都得死!”

三,二……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瞬间,储蓄罐的上方,突然喷洒出大量的水雾!

是液氮!

高压液氮瞬间覆盖了整个储蓄罐,在罐体表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炸弹引爆了。

但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没有发生。

只有一声沉闷的巨响。

炸弹的威力,被超低温的液氮,限制在了最小的范围。

冲击波将王振和白露震倒在地。

特警一拥而上,将王振死死地按住。

危机,解除了。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劫后余生。

陆钊快步走到我身边,扶起我。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我摇了摇头,看向那个被戴上手铐的王振。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绝望。

一切,都结束了。

11

王振及其背后的犯罪集团被一网打尽。

那份由江城用生命换来的名单,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据。

案件震惊了全国。

媒体的报道,从最初的“英雄牺牲”,变成了“警匪勾结,消防队长竟是黑恶势力保护伞”。

江城的名字,也从英雄榜上,被悄悄地抹去。

官方的通报里,他被定义为“被腐蚀的堕落分子”,一个不光彩的注脚。

没有赞美,也没有唾骂。

他就这样,被淹没在了时代的洪流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沈曼作为集团高层的女儿,也被牵连其中。

但据说,她因为有重大的立功表现,获得了减刑。

她托人给我带了一句话。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不知道她谢我什么。

或许是谢我,让她从那个罪恶的家族里,解脱了出来。

白露洗清了嫌疑,带着王振给她的那笔钱,离开了这座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说,她想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一家花店。

我祝福她。

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

我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只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卖掉了和江城一起住的房子,辞掉了工作,准备离开这座承载了我太多爱恨的城市。

离开前,陆钊来找我。

我们在那家茶餐厅见了最后一面。

“要去哪?”他问。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我笑了笑。

经历了这么多,我反而看开了。

“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打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封信。

是江城的笔迹。

【薇薇: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不干净,但我想留给你。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用这笔钱,开始新的生活,忘了所有不愉快。

忘了我。

江城绝笔】

我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眼眶又红了。

“他不是个好人,”陆钊看着我,缓缓开口,“但他爱你。”

“爱?”我自嘲地笑了笑,“他的爱,太沉重,我要不起。”

我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这些钱,替我捐了吧。捐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消防员家属。”

陆钊沉默地收起了卡。

“以后……还会回来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

“也许吧,谁知道呢?”

我们相顾无言。

良久,他站起身。

“保重。”

“你也是。”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坚定。

就像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生命里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再看他。

我的人生,该翻篇了。

12

我买了一张去西藏的单程机票。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去看看。

看看那里的天,那里的云,那里的雪山。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一片平静。

江城,王振,沈曼,陆钊……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然后,慢慢淡去。

我曾经以为,江城是我的全世界。

他倒了,我的世界也跟着崩塌了。

但现在我才明白,谁也不是谁的全世界。

我的人生,从来都只属于我自己。

我拿出手机,删掉了所有和过去有关的联系方式。

我换了新的号码,注册了新的微信。

头像,是一张我在机场拍的自拍。

照片里,我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但笑得灿烂。

我给新的朋友圈,发了第一条动态。

“你好,新世界。”

飞机穿过云层,万丈金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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