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句子网

全文浏览妻子的白月光回国后,我离婚了(顾沉舟苏晚)_妻子的白月光回国后,我离婚了(顾沉舟苏晚)全文结局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2:54:32 

冰冷的雨丝抽打在脸上,又急又密,带着深秋入骨的寒意。顾沉舟拉高了冲锋衣单薄的领口,还是挡不住那股湿冷的潮气争先恐后地往里钻。他侧身挤进“帝豪”酒店后门那条狭窄、油腻的后巷,浓重的油烟味和食物腐败的酸馊气扑面而来,几乎盖过了雨水的清新。一只皮毛脏污的野猫被惊动,“喵呜”一声,从堆叠的黑色垃圾袋后窜出,撞倒了一个空啤酒瓶,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他没在意,目光越过堆满杂物的角落,落在后厨那扇敞开的、不断吞吐着热气和噪音的不锈钢门上。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身材粗壮的胖子正费力地拖出一个半人高的银色保温箱,里面堆满了用透明打包盒分装好的食物。

“老张!”顾沉舟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雨声几乎盖过了他的嗓音。

胖子厨师闻声抬头,脸上油光光的,带着厨房特有的热气和疲惫。看清来人,他扯出个熟稔的笑,又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怜悯:“顾老弟,又来啦?喏,老规矩,给你留好的,都是干净的!”

他弯腰,从保温箱靠里的位置费力地提出一个格外沉重的白色大号保温桶。桶壁还残留着温热的水汽,沉甸甸的,压得顾沉舟接过来的手臂微微一坠。

全文浏览妻子的白月光回国后,我离婚了(顾沉舟苏晚)_妻子的白月光回国后,我离婚了(顾沉舟苏晚)全文结局

“谢了,张哥。”顾沉舟的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他从同样湿透的裤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被雨水洇湿了边缘的零钱递过去。

老张粗糙的大手一推,把钱挡了回来:“得了得了,每次都给,寒碜谁呢?赶紧回去给你老婆熬汤吧!这天气,啧……”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转身又钻回了那片油烟弥漫的喧嚣里。

保温桶外壳的温热透过湿冷的冲锋衣布料,微弱地熨贴着顾沉舟的胸口。他抱紧了它,像抱着一个珍贵的火种,转身重新投入冰冷的雨幕。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脖颈,冰凉刺骨。他绕过酒店富丽堂皇、灯火通明、不断有豪车驶入驶出的正门,那璀璨的光芒和门童挺括的制服像是另一个世界。他熟门熟路地走向侧面一处不起眼的员工通道出口,那里停着他那辆饱经风霜的二手电动车。

车身淋得湿透,黑色的塑料壳在路灯下泛着暗沉的光。他跨坐上去,把沉重的保温桶小心翼翼地在脚踏板前放稳,用腿夹着防止倾倒。钥匙转动,电动车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突突”声,才不情不愿地启动起来,载着他冲入雨夜昏黄的光晕中。

雨水模糊了视线,街道两旁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扭曲,光怪陆离。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带走最后一点热气。他咬着牙,只是将怀里的保温桶抱得更紧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着它。

半个多小时后,电动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单元楼下。顾沉舟摘下湿透的帽子甩了甩水,抱起保温桶,一口气爬上五楼。楼道里的声控灯时明时暗,墙壁斑驳。

打开家门,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门口随意甩下的、沾着泥水的女士短靴——意大利某个奢侈品牌的经典款。客厅里只开了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蜷在沙发上那个窈窕的身影。

苏晚穿着一身柔软的丝质家居服,深酒红的颜色衬得她裸露的肌肤格外白皙。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听到开门声,她头也没抬,只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回来啦?东西呢?”

“嗯,拿到了。”顾沉舟的声音带着淋雨后的微哑,他换上拖鞋,抱着保温桶快步走向厨房。冰冷的指尖接触到厨房冰凉的瓷砖台面,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拧开保温桶盖子,浓郁的、混合着菌菇和鸡肉的鲜香立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他拿出家里最大的汤锅,小心翼翼地将保温桶里温热的、浮着金黄油花的鸡汤倾倒进去。汤色清亮,里面沉浮着炖得软烂的鸡肉块和各种菌菇、红枣、枸杞。

他打开燃气灶,幽蓝的火苗窜起,舔舐着锅底。顾沉舟仔细地用汤勺撇去汤面最后一点细微的浮沫,动作专注而轻柔。蒸汽氤氲上来,模糊了他被雨水冻得有些发青的脸。

客厅里传来苏晚刷短视频的声音,背景音乐是时下流行的欢快调子。

顾沉舟盯着锅里开始咕嘟冒起细密小泡的鸡汤,水汽弥漫,模糊了视线。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厨房里显得有些刺眼。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加密号码发来一条简洁的信息:【林修远,已确认搭乘ca988次航班,将于明日下午3点15分抵京。】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片刻,最终只是按灭了屏幕。黑色的屏幕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眼神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悄无声息地坠落下去。

锅里的汤开始翻滚,发出越来越响的“咕噜”声,浓郁的香气霸道地填满了小小的厨房,甚至盖过了屋外残留的雨腥气。

“汤快好了。”顾沉舟提高声音说了一句,打破了客厅里短视频单调的循环。他拿起盐罐,往翻滚的鸡汤里撒了极小的一撮盐,用勺子轻轻搅匀。

苏晚终于放下了手机,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晃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她抱着手臂,挑剔的目光扫过顾沉舟身上那件还在往下滴水、显得廉价而狼狈的冲锋衣,又落在他沾了泥点的裤脚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被汤的香气吸引。

“嗯,闻着还行。”她吸了吸鼻子,语气谈不上热络,“盛一碗出来凉着吧,饿了。”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拿起汤勺,舀起满满一勺汤,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尝了一小口。温度刚好,咸淡也正好。他这才拿出一个干净的白瓷碗,稳稳地盛了大半碗,金黄的鸡汤,软烂的鸡肉,饱满的菌菇。

他把碗放在厨房的小餐桌上,又贴心地摆好一个小勺。

苏晚走过来坐下,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暖意从喉咙一路蔓延下去,她微微眯起眼,神情似乎缓和了一瞬。

顾沉舟站在她旁边,湿透的冲锋衣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难耐的寒意。他看着苏晚低头喝汤时垂下的眼睫,灯光下,那侧脸的线条依旧精致得无可挑剔。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苏晚,公司那边…最近顺利吗?”

苏晚的动作顿了一下,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她抬起眼,那点刚被暖意融化的柔和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和不耐烦的焦躁:“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懂!说了多少次了,少打听这些事。”她语气生硬,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疏离,“整天操心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多赚点钱实在!我养这个家有多累你知道吗?”

她烦躁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仿佛那汤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下个月房租又要交了!还有我那条看中的新季裙子……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瞥了一眼顾沉舟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眼神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看看你这副样子,浑身湿透也不知道先换衣服,看着就心烦!赶紧收拾了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那“碍眼”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顾沉舟的耳膜。他沉默地站着,厨房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湿透的冲锋衣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冰水沿着裤管内侧滑落,在脚边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没有动,也没有去看苏晚那张写满不耐烦的、美丽却冰冷的脸。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投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模糊的水雾,将外面城市的点点霓虹扭曲成一片朦胧而破碎的光斑。

他安静地听着苏晚用勺子搅动鸡汤发出的细微刮擦声,那声音在突然变得凝滞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知道了。”顾沉舟的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情绪。他转身,走向卧室,湿透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印,很快又被他自己踩过,模糊一片。

---

第二天下午,天依旧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大雨过后的湿润气息。顾沉舟坐在他那辆二手电动车后座上,在一个能清晰看见国际到达出口的角落阴影里。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略显冷硬的下颌。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航班实时动态——ca988,已抵达。

出口处开始涌出人流。推着行李车的旅客,举着接机牌翘首以盼的人群,喧嚣声浪渐渐升高。

然后,他看到了。

苏晚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米白色风衣,衬得她身姿挺拔,脸上画着比平日更精致几分的妆容,眉眼间带着一种刻意收敛却依然难掩的明媚光彩。她几乎是踮着脚尖,在人群中急切地张望。

一个穿着驼色羊绒大衣、身形挺拔的男人推着行李车走了出来。林修远。他戴着金丝边眼镜,嘴角噙着温和得体的笑意,目光精准地在人群中锁定了苏晚。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苏晚脸上瞬间绽开的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这阴霾的天气,那是顾沉舟在过去的五年婚姻里,从未见过的光彩。

林修远快步上前,苏晚也迎了上去。没有夸张的拥抱,林修远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轻轻揽了一下苏晚的腰,动作熟稔而亲昵,带着一种长期养成的默契。苏晚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仰着脸对他笑着说话,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林修远低下头,专注地听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顾沉舟隔着一段距离,隔着攒动的人头,安静地看着。帽檐的阴影将他眼中的一切情绪都藏匿得严严实实,只有握着电动车钥匙的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森然的青白色,冰冷的金属边缘深深硌进掌心。

他看着林修远替苏晚拎起她放在脚边的小提包,看着她自然地挽上林修远的手臂,两人并肩朝着机场外昂贵的专车等候区走去。苏晚侧着头和林修远说话时,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弧线,充满了全然的信赖和一种久别重逢的、难以言喻的喜悦。

直到那对般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顾沉舟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形印记,隐隐作痛。他面无表情地发动了电动车,老旧的电瓶发出沉闷的嗡鸣,载着他汇入机场外嘈杂的车流,朝着与那对璧人离开方向完全相反的、破旧老城区的深处驶去。

---

深夜。

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门开了,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苏晚蜷在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似乎是睡着了。电视屏幕无声地闪烁着变幻的光影。

顾沉舟放轻脚步,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走进来。他脱下外套挂好,换上拖鞋。厨房的水槽里,还堆着他早上离开时洗干净、倒扣在沥水架上的碗碟——苏晚显然一天都没动过。

他径直走向卧室,准备拿换洗衣物去洗漱。刚推开卧室门,脚步却顿住了。

苏晚醒了。她坐直了身体,毯子滑落腰间。她没有开大灯,昏暗的光线从客厅透进来,勾勒出她略显紧绷的侧影。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里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顾沉舟看过去,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

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花哨装饰的牛皮纸文件袋,静静地躺在梳妆台光滑的台面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牛皮纸的黄褐色显得异常刺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遥远声音,更衬得室内的死寂。

苏晚终于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沉舟。她的脸上没有睡意,只有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平静,或者说,是一种卸下了某种伪装的轻松。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

“顾沉舟,我们离婚吧。”

顾沉舟没有动,脸上也没有出现苏晚预想中的震惊、愤怒或者哀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在阴影里的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渊。

苏晚似乎被他的平静弄得有些不适,她移开视线,落回那个牛皮纸袋上,像是给自己增添底气:“修远回来了。他…才是我一直等的人。”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怜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牛皮纸袋,转身递向顾沉舟。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终于解脱了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签了吧。”她说,声音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房子归我,家里的存款…本来也没多少,都给你。其他的,没什么可分的了。”

顾沉舟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到递到眼前的文件袋上。那普通的牛皮纸,在此刻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沉默着,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苏晚举着文件袋的手臂开始有些僵硬,眉头再次蹙起,那点仅存的耐心似乎在迅速流失。

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的瞬间,顾沉舟动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很平稳。没有看她,只是伸出了手。那只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接过了那个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文件袋。他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里面的内容。

“笔。”他开口,声音异常地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苏晚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她下意识地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常用的签字笔递过去。

顾沉舟接过笔,动作利落地拔掉笔帽。他看也没看,直接翻到协议最后一页需要签名的地方。笔尖悬停在纸张上方,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秒。然后,他落下手腕。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顾沉舟。

两个遒劲有力的字,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冷冽的流畅感,在签名栏上迅速成型。和他此刻平静无波的面容截然不同,那签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

签完,他合上笔帽,将笔轻轻放回梳妆台面。发出的轻微磕碰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苏晚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着他签下名字时那份近乎漠然的干脆,一股难以言喻的错愕和一丝被忽略的、细小的刺痛感猛地攥住了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那些关于林修远如何优秀、他们如何般配、他顾沉舟如何不配的种种话语,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预想中的拉扯、质问、甚至卑微的挽留,一样都没有发生。这顺利得……让她心头发慌。

顾沉舟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那眼神很静,深不见底,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又像是在穿透她,看向某个更遥远的地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平静。

“好。”他开口,只有一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苏晚的心上,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重感。

然后,他转身。没有再停留一秒,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卧室角落那个他用了多年的旧行李箱。动作利落得惊人,打开箱子,只取出几件最简单的换洗衣物和几样随身物品——一个磨损的旧钱包,一部屏幕有裂痕的老款手机,几本翻旧了的专业书籍。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他合上箱子,拉好拉链。箱子提在手里,发出轮子滚动的声音。他走向门口,换下脚上的拖鞋,穿上自己那双沾着旧泥点的运动鞋。

整个过程,苏晚都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像一个被遗忘的道具。她看着顾沉舟的背影,挺拔、沉默,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向大门。一种巨大的、失控的恐慌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顾沉舟!”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利。

顾沉舟的手已经搭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苏晚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问他去哪?问他为什么这么干脆?质问他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翻滚冲撞,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苍白无力、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委屈的质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门把手被缓缓压下。

顾沉舟的背影在玄关昏暗的光线下停顿了一瞬。然后,一个极轻、极淡,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异笑意的声音,低低地飘了过来,清晰地钻进苏晚的耳朵:

“祝你得偿所愿。”

“咔哒。”

门开了。

“砰。”

门关上了。

沉重的关门声在骤然变得无比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震得苏晚心脏猛地一缩。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份签着“顾沉舟”三个字的离婚协议,从她无意识松开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又低头看着地上那份刺眼的文件。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声,在空荡荡的四壁间咚咚作响,敲打着死寂的空气。那声带着奇异笑意的“祝你得偿所愿”,如同冰冷的蛇信,缠绕上来,让她遍体生寒。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夜色如墨般浓稠。

---

夜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沉沉地压在摩天大楼林立的金融区上空。只有零星几个高层的窗户还亮着灯,像蛰伏巨兽尚未闭合的眼睛。

“君临”大厦顶层,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尽收眼底,车流如同发光的血管在脚下纵横交错。然而这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景致,却被厚重的、深灰色的天鹅绒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室内只亮着几盏低瓦数的壁灯,光线幽暗,勉强勾勒出昂贵家具冷硬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醇厚而微呛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低压。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高背椅背对着门口,只能看到椅背顶端露出的一小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是陈默,顾沉舟身边最核心的智囊与执行者,如同影子般的存在。他手里拿着一份刚从高速加密打印机上取下、还带着微微温热的文件,纸张边缘锋利。

他走到办公桌前,脚步轻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在宽阔光洁的桌面上。文件首页,加粗的黑体标题异常刺目:《关于林氏集团(lintech)核心业务板块及关联债务的初步穿透报告》。

“先生,”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绝对的恭敬,“初步尽调结果出来了。和我们之前的预判基本一致。林氏表面光鲜,但根基不稳,尤其是其北美市场的扩张,完全依赖短期高息债券和几家关系微妙的区域银行授信支撑。另外,”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我们追踪到林修远回国前三天,其个人账户有一笔来源异常的资金流入,额度不大,但路径……绕了七个离岸空壳。”

高背椅依旧沉默地背对着他,只有雪茄燃烧时那一点暗红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中明灭不定,像蛰伏猛兽缓慢的呼吸。

陈默静静地站着,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耐心地等待着。

几缕淡青色的烟雾缓缓从椅背后逸散出来,在凝滞的空气里蜿蜒、消散。终于,高背椅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缓缓地转了过来。

顾沉舟的脸庞暴露在壁灯幽暗的光线下。

那张脸,依旧是苏晚熟悉的轮廓,却像是被彻底重塑过。五年婚姻里刻意收敛、甚至显得有些温吞平庸的线条,此刻被一种冷硬的、近乎锋利的质感取代。深邃的眼窝下投着淡淡的阴影,眼神沉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深不见底的海面,所有的情绪都被压缩在那片深潭之下,只留下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平静。

他穿着纯黑色的手工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没有系领带。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腕和一块设计极其简约、却隐隐透着厚重感的铂金腕表。指间夹着的雪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姿态却并不慵懒,反而像一张拉满的、引而不发的强弓,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抬起没有夹烟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沉稳地拿起桌上那份报告。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上快速扫过,偶尔在某个关键节点或数字上停留片刻,眼神专注而冰冷,像是在审视猎物的致命弱点。

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雪茄烟丝燃烧时细微的哔剥声。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良久,顾沉舟合上了报告。他将它随意地丢回桌面,身体微微后仰,靠进椅背里,深灰色的天鹅绒椅面几乎将他包裹。他缓缓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徐徐吐出。浓郁的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在烟雾后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

“不够。”他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像金属刮擦过冰面,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瞬间撕裂了室内的寂静,“我要的,不是‘初步’,也不是‘基本一致’。”

他的目光转向陈默,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跟随他多年的陈默后背瞬间绷紧。

“三天。”顾沉舟的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一点,发出极轻微却如同重锤落下的叩击声,“我要林氏所有控股链条的最终受益人名单。包括那些藏在英属维尔京群岛和马恩岛老鼠洞里的名字。”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他们北美那几个大客户,尤其是那个刚签了独家代理的‘宏源资本’,底细给我挖干净。还有,”他微微停顿,眼神里的寒意骤然加深,“林修远回国后接触过的所有人,特别是……苏晚的公司。所有资金往来,异常订单,哪怕只有一分钱的偏差,我都要知道。”

陈默屏住呼吸,腰杆挺得笔直:“明白,先生!我立刻加派人手。”

顾沉舟微微颔首,重新拿起雪茄,目光却投向窗外——尽管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切。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布料和钢筋水泥,落在了这座庞大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在了那个刚刚将他扫地出门的“家”。

“另外,”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精准如机器的指令,“通知‘长风资本’、‘磐石基金’、‘启明创投’的负责人,明天上午九点,视频会议。议题……”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毫无温度,“议题就是,‘如何优化亚太区高杠杆科技企业的风险敞口’。”

陈默心中凛然。这三家顶级对冲基金,无一不是顾氏这艘金融巨舰旗下最锋利、也最嗜血的猎食者。先生这是……要动手了。目标,直指林修远看似风光无限的林氏科技帝国(lintech)!

“是,先生!我马上去办!”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下。

顾沉舟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陈默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实木门无声地合拢,再次将这片充斥着雪茄烟雾和无形杀机的空间隔绝开来。

偌大的办公室重新陷入死寂。

顾沉舟独自坐在巨大的阴影里,指间的雪茄缓慢地燃烧着,暗红的火光映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他拿起桌上一个薄薄的遥控器,随意地按了一下。

对面墙壁上,一整面墙的巨大屏幕无声亮起。

屏幕被分割成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窗口。每一个窗口里,都是飞速滚动的、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头晕目眩的全球金融市场实时数据流——纽约道琼斯指数、伦敦金、东京日经、新加坡a50、离岸人民币汇率、国际原油期货……红绿交错的数字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冰冷的电子光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跳跃、闪烁。

他静静地看着,如同俯瞰自己疆域的君王。屏幕上变幻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张曾经被苏晚斥为“窝囊”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俯瞰全局、生杀予夺的绝对冷漠。

窗外的城市依旧在沉睡,灯火辉煌,如同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人欲望堆砌而成的梦境。而在这座城市最顶端、最隐秘的角落,一场无声的风暴,已然在冰冷的数字海洋中,悄然酝酿成型。猎手,已经锁定了他的猎物。

---

华尔街,清晨。

阳光尚未完全驱散曼哈顿高楼间的寒意,但金融世界的脉搏早已开始强劲地搏动。巨大的电子屏幕墙矗立在时代广场最醒目的位置,如同城市的心脏显示屏,永不停歇地滚动播放着全球最重要的新闻和金融数据。

突然,所有的屏幕画面猛地一闪,瞬间被同一条新闻的巨幅标题和配图强势覆盖!

猩红加粗、几乎占据半幅屏幕的英文标题如同惊雷炸响:

**“whoishe?mysterytycoonguchenzhoutakeshelmoftrillion-dollarempire‘horizongroup’instunningpowershift!”**

(他是谁?神秘富豪顾沉舟震撼接掌万亿帝国“地平线集团”!)

配图是一张显然经过特殊处理、由模糊到清晰的对比照片。左边,是一个像素不高、略显模糊的侧影:男人穿着廉价的冲锋衣,背影微躬,站在一个破旧小区的单元门口,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袋子。光线昏暗,细节难辨,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落魄感。右边,则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正面照: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景是璀璨的城市天际线。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锐利,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场。两张照片并置,造成的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屏幕下方,新闻提要如同子弹般飞速滚动:

“独家!沉寂多年的‘地平线’控制权谜团揭晓!神秘继承人顾沉舟正式浮出水面!据内部权威消息及刚刚完成的法律文件备案确认,顾沉舟已通过极其复杂的离岸信托及交叉持股结构,正式获得对‘地平线集团’及其旗下横跨金融、科技、能源、地产等领域的庞大商业帝国的绝对控制权!预估其个人财富净值将跻身全球前十!”

“华尔街震动!‘地平线’旗下多家对冲基金及投行早盘异动!分析人士称,顾氏帝国的权力更迭,将深刻重塑全球资本格局!”

“‘顾沉舟’——一个从未出现在任何富豪榜单上的名字!其背景、经历成谜!唯一确认关联信息指向其祖父,已故传奇金融巨鳄顾鸿钧!”

巨大的标题和震撼的照片,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瞬间引爆了全球金融圈!

时代广场上,行色匆匆的金融精英们纷纷驻足,仰头看着那面巨大的屏幕,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有人下意识地抬手看表确认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mygod…horizon?trilliondollars?!”(我的天…地平线?万亿美元?)

“guchenzhou?whothehellisthatguy?”(顾沉舟?这家伙到底是谁?)

“thatphoto…isthateventhesameperson?it’simpossible!”(那张照片…是同一个人吗?不可能吧!)

惊呼声、议论声瞬间在人群中炸开。无数手机被举起,对准屏幕疯狂拍照、录像。消息如同海啸般,通过电波、光纤、卫星,席卷全球每一个金融终端、每一家新闻机构、每一个关注财富与权力动向的角落。

太平洋的另一端,华国,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薄纱窗帘,照亮一间布置雅致却略显冷清的卧室。

苏晚被一阵急促尖锐、仿佛永不罢休的手机铃声从混乱的梦境中硬生生拽了出来。她昨晚几乎没睡,顾沉舟签完字后那干脆离去的背影和那句冰冷的“祝你得偿所愿”,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让她辗转反侧。此刻头痛欲裂。

她烦躁地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也没看就划开接听,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消的怨气:“喂?谁啊!一大早的……”

电话那头是她公司最得力、也是唯一知道她最近焦头烂额状况的助理小杨。小杨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尖锐、颤抖,充满了极度的恐慌,几乎要冲破听筒:

“苏总!苏总不好了!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您…您快看新闻!国际新闻!华尔街日报头版!快!快看啊!!!”

小杨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形。

苏晚被这歇斯底里的喊叫惊得彻底清醒过来,心猛地一沉:“新闻?什么新闻?你慢慢说!”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顾…顾沉舟!是顾沉舟啊苏总!”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他…他是‘地平线集团’的老板!万亿!是万亿帝国啊苏总!新闻都爆了!照片…有照片!还有…还有您家小区门口的……”

苏晚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手机从她瞬间变得冰冷而麻木的手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助理那惊恐万状、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从地毯上的手机里隐隐约约地传出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不清,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晚僵直地坐在床上,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凝固,倒流回心脏,又在那里冻结成冰。四肢百骸都浸在一种刺骨的冰冷里,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顾沉舟?

地平线集团?

万亿帝国?

老板?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是一串荒诞不经、完全无法理解的乱码,疯狂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认知。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像一个最恶毒的、最不切实际的噩梦!

“不可能……绝不可能!”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可怕的幻觉,声音嘶哑地对自己低吼,“假的!一定是弄错了!同名同姓!对,一定是这样!”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她几乎是扑下床,踉跄着冲到客厅。昨晚被她失魂落魄扔在地上的那份离婚协议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顾沉舟”三个字的签名,此刻在窗外透进来的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带着一种无声的嘲讽。

她看也没看那份协议,跌跌撞撞地扑到茶几旁,一把抓起自己的平板电脑,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几次按错了开机键。屏幕终于亮起,她抖得几乎握不住平板,胡乱地点开一个国际新闻app。

根本不需要搜索。

app开屏推送的巨幅头条,赫然就是那张对比照片!左边,那个站在破旧小区单元门口、穿着廉价冲锋衣的模糊侧影——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右边,那个站在云端、眼神睥睨、掌控着万亿帝国的男人……

轰——!

苏晚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眼前瞬间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强烈的眩晕感让她站立不稳,双腿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平板电脑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屏幕朝下砸在地毯上。

照片消失了。

但那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那象征着天壤之别的两种人生,却如同最锋利的烙铁,狠狠地、不可磨灭地烫在了她的视网膜上,烫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左边那个被她嫌弃了五年、斥为窝囊废、刚刚被她用一份冰冷的离婚协议扫地出门的男人。

右边那个……站在全球财富和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名字足以让华尔街震颤的……顾沉舟。

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窒息的撕裂感,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里传来拉风箱般破碎的喘息。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茫然地扫视着这个她刚刚“夺回”的家。这套她用尽了心机才让顾沉舟在离婚协议上放弃的房子,此刻在她眼中突然变得无比陌生,无比空旷,无比……廉价!

墙壁上挂着的、她曾沾沾自喜的名家仿品画作;沙发上铺着的、花了她几个月工资买的进口羊绒盖毯;梳妆台上那些她省吃俭用才收集齐的限量版化妆品……所有她曾经珍视、并以此证明自己“配得上更好生活”的东西,此刻都在这条爆炸性新闻的冲击下,褪去了所有的光彩,暴露出苍白、可笑、甚至有些不堪的本质。

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她精心构筑的、踩在顾沉舟“平庸”之上的生活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坍塌,碎成了一地狼藉的瓦砾。

“不……这不是真的……”苏晚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试图用疼痛来对抗这灭顶般的认知打败和那足以将她灵魂都撕裂的悔恨。滚烫的眼泪终于失控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彻彻底底。

而那个被她亲手推开、弃如敝履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云端,俯瞰着她卑微如尘的狼狈。那句带着奇异笑意的“祝你得偿所愿”,此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耳边反复回荡,震耳欲聋。

---

“君临”顶层,巨大的环形落地窗此刻已向这座城市的晨光完全敞开。阳光肆无忌惮地泼洒进来,将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映照得一片辉煌,昂贵的地毯花纹纤毫毕现。昨夜那幽暗、压抑、雪茄烟雾缭绕的封闭空间,仿佛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幻觉。

顾沉舟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如松。他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的炭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刻板的正式,却更显出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晨光勾勒着他冷峻的侧脸轮廓,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投向脚下如同模型般铺展的城市。

昨晚的雪茄气息早已被高效的空气循环系统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顶级咖啡机刚刚研磨萃取的浓香,弥漫在空间里。

陈默站在他侧后方两步的位置,手里捧着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各大财经媒体的实时快讯推送,无一例外地被“顾沉舟”、“地平线集团”、“万亿帝国”等字眼屠版。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汇报着:

“先生,舆论已完全引爆。所有目标渠道均被覆盖。林氏集团(lintech)北美股价盘前交易出现恐慌性抛售,跌幅已超15%。其发行的几支短期高息债券收益率飙升,市场对其流动性担忧加剧。另外,我们监控到林修远私人助理的手机在半小时内已尝试拨打苏晚女士电话七次,均未接通。”

顾沉舟端起手边骨瓷杯,抿了一口浓郁的黑咖啡。苦涩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陈默汇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天气信息。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林氏的反应呢?”

“林修远本人尚未公开发声。但林氏总部公关部门已启动紧急预案,措辞含糊,试图将此次股价波动归咎于‘市场对突发新闻的过度解读’。不过,”陈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他们北美承销那笔关键债券的投行负责人,刚刚主动联系了我们旗下‘磐石基金’的md(董事总经理),语气…相当谦卑。”

顾沉舟的指尖在光滑的玻璃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没有说话。阳光落在他腕间那块简约的铂金表上,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办公室内线电话的红灯突然闪烁起来,发出低沉的蜂鸣。

陈默立刻看向顾沉舟。

顾沉舟微微颔首。

陈默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拿起听筒:“讲。”他听了几秒,捂住话筒,转向顾沉舟,声音压得更低:“先生,前台。苏晚女士在楼下大堂,坚持要见您。情绪…似乎非常激动。”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顾沉舟缓缓转过身。晨光从正面照亮他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涟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寒。

他微微偏了下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楼板,落在一楼大堂那个此刻必然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

“告诉她,”顾沉舟的声音不高,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顾先生行程已满。不见。”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话筒复述:“顾先生行程已满。不见。”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顾沉舟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脚下,这座由钢铁、玻璃和无数欲望构筑的城市森林,正在晨光中苏醒,车流如织,生机勃勃。而在更高的维度上,一场由他亲手发动的、针对林氏帝国的金融绞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意融融,却丝毫无法融化他眼底那万年不化的冰寒。猎物的挣扎,才刚刚开始。而他,有的是耐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