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骨饲我,然后火葬场了(尘引阿鸾柳苏忆)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佛骨饲我,然后火葬场了(尘引阿鸾柳苏忆)
1
尘引要用我的命,去换另一个女人的命。
这个消息,是柳苏忆亲口告诉我的。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云锦法衣,站在我这间小小的禅院里,神情悲悯,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菩萨。
「阿鸾,尘引是为了苍生。」
「我的天道之体若崩毁,三界将有大劫。」
「你的九阴灵体是唯一能修补我灵核的东西。」
我跪坐在蒲团上,手里还捏着那串为他念了九百九十九遍的佛珠。
指尖冰凉。
我问她:「他知道吗?」
柳苏忆垂下眼帘,那双悲天悯人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一丝快慰。
「他亲自选的你。」
「阿鸾,他日三界太平,你的功德,无人能及。」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拂袖转身。
「你好自为之。」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
我笑了。
功德?
去他妈的功德。
我叫阿鸾,曾是寂佛寺后山的一个小小宫女。
尘引是寂佛寺的佛子,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所有人都说,佛子慈悲,普度众生。
可他独独没有度过我。
三年前,我被送来伺候他,战战兢兢。
他却温和地对我说:「不必拘束,坐。」
他会在我笨手笨脚打翻茶盏时,用灵力烘干我的衣袖。
他会在我受人欺负时,淡淡一句「我的人」,就让所有人噤声。
他会带我去看菩提花开,会在月下为我讲经。
他说:「阿鸾,你与佛有缘。」
我当时傻乎乎地信了。
我以为,我是特别的。
我以为,那双看尽苍生的眼,终于为我停留了一瞬。
原来,都是假的。
我不过是他早就为柳苏忆备好的一味药。
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不过是在养肥一头待宰的牲口。
可笑我动了心。
真是活该。
2
夜里,尘引来了。
他提着一盏琉璃灯,身影被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一如初见。
「阿鸾。」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像是带着佛性的梵音。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佛子。」
我喊他。
他似乎愣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从前,我总是喊他「尘引」。
他走近,将灯放在桌上。
「明日,我要为你做一场法事。」
「嗯。」
「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好。」
我的顺从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
他想伸手碰我,被我躲开了。
空气凝固了。
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阿鸾,对不起。」
我笑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尘引,你爱过我吗?」
哪怕一瞬间。
哪怕是假装。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望向窗外的月色。
「众生皆苦,何来情爱。」
好一个众生皆苦。
我懂了。
他不是不懂爱,他只是不爱我。
他的慈悲是真的,但那份慈悲,唯独与我无关。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扯下他腰间的那枚平安扣。
这是我用第一笔月钱,在山下求来的。
我亲手给他戴上,说:「愿佛子平安康健,万事顺遂。」
他当时笑着收下了。
现在,我当着他的面,狠狠将玉扣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裂清脆。
「尘引,我祝你此后,求神神不应,拜佛佛不闻。」
「祝你修为尽散,灵根寸断,永堕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我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祝福』。」
他浑身一震,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痛苦?震惊?还是愧疚?
都不重要了。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背影决绝,像是在逃离一场会玷污他佛性的瘟疫。
3
第二天,我被带到了祭天台。
这里是寂佛寺的圣地,平日里除了住持和佛子,谁都不能踏足。
今天,这里站满了人。
都是些修仙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看着我,眼神各异。
有同情,有怜悯,有理所当然。
柳苏忆站在人群最前方,面色苍白,由两位仙君扶着,仿佛随时都会羽化。
而尘引,站在祭天台的中央。
他换上了一身繁复的金色法袍,宝相庄严,宛如神佛。
看到我,他眼神闪躲了一下。
我被两个僧人押着,跪在了他的面前。
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
我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九阴灵体?可惜了。」
「为了三界,牺牲她一个,值得。」
「能为天道之体献祭,是她的福分。」
福分?
我呸。
我只想撕烂他们伪善的嘴脸。
尘引开始念诵咒文。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神魂。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灵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从我的四肢百骸里抽离出去。
疼。
撕心裂肺的疼。
我死死地盯着尘引,想从他那张悲悯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闭着眼,嘴唇翕动,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身体里的力量被抽干,汇聚成一团金色的光球,飞向柳苏忆。
柳苏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她身上的裂痕在愈合,气息在攀升。
而我,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生命在飞速流逝。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着尘引的方向,扯出一个扭曲的笑。
「尘引。」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
「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我的身体轰然倒地。
神魂俱灭。
4
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
但没有。
我的残魂被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吸走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血色的花海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魔气。
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把漆黑的断剑。
他长得……很妖孽。
眉眼锋利,唇色殷红,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见我醒来,他挑了挑眉。
「醒了?」
「你是谁?」我嗓子干得像砂纸。
「你的救命恩人。」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将那把断剑递给我。
「你的魂魄被那佛子震碎了,是我用这把『戮仙』的剑魄帮你聚拢的。」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把剑的剑灵。」
「你可以叫我,重楼。」
魔尊,重楼。
这个名字我听过。
是仙门百家最大的敌人,三界最强的魔头。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重楼轻笑一声,俯下身,一指点在我的眉心。
一股精纯的魔气瞬间涌入我的四行百骸。
那种被抽干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দানে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
「你的九阴灵体被那佛子毁了,但底子还在。」
「如今与戮仙剑魄相融,成了独一无二的『魔剑之体』。」
「好好修炼,不出百年,掀翻他那个破庙,不成问题。」
我看着他,眼眶发热。
一个魔头,救了我这个被佛子抛弃的祭品。
真是讽刺。
「为什么救我?」
重楼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玩味,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因为,我讨厌所有长得像菩萨,心却比石头还硬的伪君子。」
「尤其是那个叫尘引的。」
「他打伤过我的人。」
他松开手,懒洋洋地躺回花海里。
「给你三天时间适应这具身体。」
「三天后,教你杀人的剑法。」
我握紧了手中的戮仙剑。
剑身冰冷,却仿佛与我的血脉相连。
我低声说:「好。」
尘引,柳苏忆。
你们等着。
我阿鸾,回来了。
5
我用了八十年。
八十年,在魔域的血池里淬炼剑骨,在万魔窟里与恶鬼厮杀。
重楼是个很好的老师。
他从不教我什么大道理,只教我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招式,杀死敌人。
他说:「阿鸾,慈悲是留给死人的。」
「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八十年后,我提着戮仙剑,走出了魔域。
我的名字,不再是阿鸾。
我是戮仙剑灵,剑心。
修真界已经变了天。
尘引因为献祭九阴灵体,修补天道之体有功,被誉为「救世佛子」,修为大涨,成了仙道第一人。
他和柳苏忆,则成了一对人人称羡的仙侣。
真是圆满。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仙门大会。
地点,就在寂佛寺。
我没有请柬,直接一剑劈开了寂佛寺的山门。
「轰隆」一声巨响。
那块刻着「慈悲为怀」的牌匾,在我脚下碎成了齑粉。
「何人胆敢闯我寂佛寺!」
一群和尚冲了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懒得废话,直接出剑。
剑气纵横,魔焰滔天。
那些平日里自诩修为高深的大师们,在我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哀嚎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住手!」
一声熟悉的呵斥传来。
尘引和柳苏忆,出现在了大雄宝殿的门口。
八十年了。
他还是那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柳苏忆依偎在他身边,仙气飘飘,容光焕发。
看到我,柳苏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阿……阿鸾?」
尘引的身体也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没死?」
我笑了。
「佛子,别来无恙啊。」
我提着剑,一步步向他走去。
地上的血,在我脚下开出了一朵朵妖冶的红莲。
「托你的福,我活得很好。」
「好到,能亲手来向你讨债了。」
他看着我,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柳苏忆,尖叫起来。
「你这个妖女!竟然入了魔道!」
「尘引,快杀了她!她会毁了三界的!」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尘引。
「动手啊。」
「像八十年前一样。」
「杀了我,再救一次你的苍生。」
尘引的脸,比死人还难看。
他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眼底满是挣扎和痛苦。
「阿鸾……」
「别叫我的名字!」我厉声喝道,「你不配!」
戮仙剑发出一声嗡鸣,剑意直指他的眉心。
「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6
(尘引视角)
她没死。
阿鸾没死。
当她提着那把魔气冲天的剑,劈开我寂佛寺山门的那一刻。
我的世界,崩塌了。
八十年了。
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
我告诉自己,牺牲她一个,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没有错。
我登上了仙道之巅,受万人敬仰。
我和苏忆结为道侣,一切都那么圆满。
可为什么,我的心,空了八十年。
每个午夜梦回,我都会看到她倒在祭天台上的样子。
看到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听到她最后的诅咒。
「尘引,我祝你求神神不应,拜佛佛不闻。」
一语成谶。
自她死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佛光。
我的修为,停滞不前。
我守着这满寺神佛,却比谁都更像一个孤魂野鬼。
现在,她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魔气和滔天的恨意。
她叫剑心。
好一个剑心。
我的阿鸾,死了。
死在了八十年前的那个祭天台上。
是我亲手杀的。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因我而生的复仇者。
苏忆在我身边尖叫,让我杀了她。
在场的所有仙门同道,都对我怒目而视,让我替天行道。
可我,动不了。
我的手,重若千斤。
那把曾经为了「苍生」而毫不犹豫举起的法器,此刻,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步步紧逼,剑气冰冷刺骨。
我看着她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阿鸾……」我艰难地开口,「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若能重来,我……」
「没有重来。」她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
「尘引,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说辞。」
「今天,我不是来听你忏悔的。」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魔剑出鞘,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我袭来。
我闭上了眼。
也好。
如果死在她的剑下,能让她消了恨。
如果我的命,能抵偿我欠她的债。
我,心甘情愿。
7
(主视角)
我的剑,停在了尘引的眉心前。
剑尖的魔气,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了一丝金色的佛血。
他没躲。
他就那么站着,闭着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杀了他?
太便宜他了。
我收回剑,反手一剑,劈向他身后的柳苏忆。
「啊!」
柳苏忆尖叫着躲开,狼狈地摔在地上。
尘引猛地睁开眼,闪身挡在了柳苏忆面前。
「阿鸾!别伤她!」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啊,尘引。」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先护着她。」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爱我?
那八十年前的我算什么?
说他不爱我?
那他现在这副痛苦的样子又是演给谁看?
「尘引,你最大的可悲,不是虚伪,而是懦弱。」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你既想要普度众生的美名,又放不下心里的那点私情。」
「你既想当救世的佛,又想做护花的英雄。」
「可惜,你什么都做不好。」
「你救不了你的苍生,也护不住你的爱人。」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涣散,仿佛信念在瞬间崩塌。
「不……不是的……」
「够了。」我不想再看他那副样子。
「今天,我不杀你。」
「我要你活着。」
我举起戮仙剑,剑指苍天。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失去你所珍视的一切的。」
「我要你守着你这破庙,在这无尽的悔恨里,孤独终老。」
「这,才是我对你,最恶毒的诅咒。」
说完,我转身,再也不看他一眼。
寂佛寺的和尚们想拦我。
被我一剑扫开。
那些所谓的仙门正道,对我又惧又怒,却没人敢上前。
我畅通无阻地走下了山。
身后,传来尘引撕心裂肺的嘶吼。
「阿鸾——!」
我没有回头。
阿鸾,已经死了。
8
我没有回魔域。
重楼说,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让我自己去看看。
他说:「想杀谁就杀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天塌下来,本尊给你顶着。」
我成了一个游荡在人间的魔。
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帮那些被恶霸欺凌的凡人出头。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去端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老巢。
我的名声,越来越响。
有人叫我「魔女剑心」。
有人叫我「血莲罗刹」。
我不在乎。
尘引来找过我很多次。
第一次,他还是那副佛子装扮,想劝我回头是岸。
我打断了他的腿。
第二次,他脱下了法袍,换上了一身布衣,形容憔悴。
他说他已经废了修为,散了寂佛寺,只求我能原谅他。
我废了他的另一条腿。
第三次,他跪在我面前,手里捧着一堆天材地宝。
他说,只要我肯回来,他什么都愿意给我。
我差点杀了他。
后来,他就不敢再靠近我了。
只是远远地跟着。
像个甩不掉的幽灵。
我烦了,直接对他说:「尘引,你再跟着我,我就去杀了柳苏忆。」
他果然怕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我以为,我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了一件事。
柳苏忆的天道之体,又出问题了。
当年用我的九阴灵体修补的灵核,并不完美,出现了排异。
她现在,生不如死。
唯一能救她的办法,就是找到一种叫「往生莲」的圣物。
而那往生莲,生长在九幽之下的魔渊里。
那里魔气冲天,仙佛难渡。
尘引去了。
以他现在散尽修为的凡人之躯。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
他这是去送死。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家酒馆里喝酒。
手里的酒杯,被我捏成了粉末。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烦躁。
对,就是烦躁。
他去送死,关我屁事?
他死了才好。
我这么想着,却鬼使神差地,动身去了魔渊。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去看个热闹。
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佛子,是怎么被魔物撕成碎片的。
对,就是这样。
9
魔渊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到处都是咆哮的怨灵和扭曲的魔物。
我仗着魔剑之体,一路杀到了魔渊的最深处。
然后,我看到了他。
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躺在一片黑色的沼泽里,气息奄奄。
在他不远处,一朵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莲花,静静地开着。
往生莲。
他找到了。
可是,他也快死了。
一条巨大的九头魔蛟,正虎视眈眈地守在莲花旁边。
我隐匿在暗处,没有动。
我在等。
等他被那魔蛟一口吞掉。
可是,他却挣扎着,一点一点地,向那朵莲花爬去。
每爬一步,他身后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的嘴里,一直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我听不清。
但我看懂了他的口型。
「阿鸾……」
「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抽。
妈的。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提着剑冲了出去。
剑光如瀑,魔气席卷。
那条不可一世的九头魔蛟,在我剑下,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斩成了数段。
我走到尘引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感觉到有人靠近,艰难地睁开眼。
看到是我,他愣住了。
随即,他笑了。
那笑容,虚弱,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心软……」
我一脚踹在他胸口。
「闭嘴!」
他被我踹得吐出一口血,却笑得更开心了。
「阿鸾……把莲花……带给苏忆……」
「求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柳苏忆。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你做梦!」
我一把摘下那朵往生莲,当着他的面,用魔气将它寸寸碾碎。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尘引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那里面,是彻骨的绝望。
「你……」
他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我看着他,心里空荡荡的。
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有无尽的疲惫。
我背起他,走出了魔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或许,就像重楼说的。
我讨厌伪君子,但也见不得傻子。
而尘引,又虚伪,又傻。
10
我把尘引带回了我的住处。
一间山谷里的小木屋。
我没给他治伤,就把他扔在床上,自生自灭。
他命硬,居然撑了过来。
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
「苏忆……怎么样了?」
我正在院子里擦剑,头也不回。
「死了。」
他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死了好。」我淡淡地说,「你就可以下去陪她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断气了。
他才用一种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说:「好。」
从那天起,他就不再说话了。
他像个木偶一样,每天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不吃,不喝。
我烦了,直接捏着他的下巴,把一碗粥灌了进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
「尘引,你的命是我的。」
「我没让你死,你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着我,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
那光,是泪光。
他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流泪。
我看着他,心里那股憋了几十年的气,好像,就这么散了。
我松开手,转身离开。
「爱死不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八十年前的那个祭天台。
他又一次将我的灵体抽出。
但这一次,他没有把那团光给柳苏忆。
他把它,按进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他抱着我冰冷的身体,一步步,走进了焚天烈焰。
他说:「阿鸾,黄泉路上,我陪你。」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我冲进他的房间。
床上,空无一人。
桌上,留了一封信。
字迹潦草,带着一种决绝。
「阿鸾,吾妻。」
「以前,是我错了。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好好活着。」
「往生莲,我骗了你。那一株,是假的。真正的往生莲,需以佛子心头血浇灌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盛开。」
「我已将它送去给苏忆。她是我师父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她断了传承。这是我欠师门的。」
「而我欠你的,唯有一死,方能偿还。」
「勿寻。」
我捏着信,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但我知道,他会去一个地方。
寂佛寺,祭天台。
我们开始的地方。
11
我到的时候,祭天台已经被大火包围了。
他站在火海中央,身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那是僧人坐化时,才会燃起的涅槃之火。
他要以身殉道。
「尘引!」
我嘶吼着,想冲进去。
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了外面。
他看到我,笑了。
那是我见过,他最轻松,最释然的笑。
「阿鸾,别过来。」
他的声音,透过火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火太大,会烧到你。」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谁让你死的!」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下来!你给我下来!」
我疯了一样地攻击着结界。
戮仙剑发出悲鸣,魔气与佛光激烈地碰撞着。
结界,纹丝不动。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阿鸾,你知道吗?」
「当年在后山,我第一次见你,就动心了。」
「可我是佛子,我不能有私情。」
「我骗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
「我以为,只要救了苍生,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我错了。」
「错得离谱。」
他的身体,在火焰中,渐渐变得透明。
「如果有来世……」
「阿鸾,换我来找你。」
「我一定……不再是佛子。」
「我只做……你的夫君。」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化作了漫天金色的光点。
像一场绚丽的烟火。
结界,随之消散。
我冲了进去,却只抓到了一把灼热的灰烬。
「尘引……」
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大火,还在烧。
烧尽了这座寺庙,烧尽了那段不堪的过往。
也烧尽了我心里,最后的一点执念。
12
后来,魔尊重楼找到了我。
他看着一片废墟的寂佛寺,和我怀里抱着的骨灰坛,挑了挑眉。
「哟,火葬场业务都自己办了?」
我没理他。
他蹲下来,戳了戳我的坛子。
「人死债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
大仇得报,爱人已逝。
我好像,又变回了一个人。
重楼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个酒葫芦。
「走吧,回魔域。」
「本尊新酿了桃花酒,三界独一份。」
「就当,给你去去晦气。」
我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很烈,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跟着重楼,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废墟。
风吹过,扬起一阵尘埃。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好像,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