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摇头，“不必了，我不愿住在别人住过的地方，以免影响气运。”

话音刚落，我未等他们有何反应，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餐时分，阿姨唤我出去用餐。他们已经围坐在餐桌旁，特意为我留出了宋清墨身边的空位。

宋清墨甜腻地叫了我一声“姐姐”。我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明了，就是她的母亲将我们交换，若非师父，我早已不在人世。带着这样的情绪，我实在无法对她展露笑颜。

宋清墨尴尬地低下头，眼中悄悄泛起了泪花。宋清礼望着我，“淼淼，清墨在叫你呢。”

我继续用餐，左手中的汤勺不慎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听见了，只是不想回应。”

宋清礼皱起眉头，对我的举动表示不满，“你的教养呢？这些年来，你的师父和那些街坊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无法容忍他们对王婶的轻蔑，“那群人？你们难道不是让我和一个小偷同席而食？还敢质疑我的教养？”

宋清墨的眼泪滴落在饭菜中，宋清耀见状，忍不住发作，“你这是什么态度！清墨姐知道你要回来，还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

“礼物？”我放下筷子，情绪激动，“被替换的不是你，被遗弃在垃圾桶旁的也不是你，你当然不会懂寒冬腊月里穿一件单衣的寒冷。我在外流浪，还有人想要打断我的胳膊，让我成为乞儿。”

我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疤痕，有的地方深陷，显露出曾经的伤痛。刚才汤勺的滑落，正是因为这些旧伤。

宋清礼面色微变，但道歉的话并未说出口。宋母震惊于我在外的不幸，宋父也难掩心中的悲痛，“淼淼，明天让清礼带你去做个检查。”

我摇头拒绝，“不必了，师父已经带我看过，这条胳膊除了能活动，再无他用。所以，对不起哥哥，我小时候只顾着生存，没人教我什么是教养，只有人教我怎么活下去。我不配和你们同席，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宋清礼站起身，“是哥哥错怪你了，对不起。”

我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如果我说，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呢？”

宋清耀想要反驳，但看到我胳膊上的伤疤，终是咽下了话。宋母和宋父也陷入了沉默，最后，宋父严肃地说，“清墨毕竟是我们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如果因为找到了亲生女儿就送走养女，外界会怎么看待宋家？淼淼，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清墨好好相处。”

我最后望了他们一眼，“如果非得选一个呢？”无人应答，我自觉无趣，转身离开。

第二天，我是被饿醒的。没想到在这个家的第一天，我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我穿上王婶新买的衣服，鲜绿色的衣衫上印着一只小猫。

走出房间，发现一家人都已起床，宋清耀的目光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衣服，他强忍笑意，“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我拉了拉衣角，“新的，没有补丁，也没人穿过，有什么问题吗？”

宋清耀的笑容立刻消失，想到我的遭遇，他尴尬地拿起了手机。宋清礼递给我一杯牛奶，我接过慢慢喝着。宋母招呼我过去吃饭，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鸡蛋面，摇头拒绝，“我对鸡蛋过敏。”

宋母尴尬地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忙让阿姨为我煮一碗新的。我吃完面条，腹中的饥饿感才得以缓解。

饭后，宋母给了我十万块钱，让我去买几件新衣服。宋清耀主动提出要陪我购物，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尴尬。

宋清墨愣了一下，“清耀，你今天不是要陪我去取定制的珠宝吗？”

宋清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站在我这边，“对不起啊姐，淼淼刚来这里，也没有朋友，你找你的闺蜜一起去吧。”

宋清耀去车库取车，留下我和宋清墨站在门口。

她炫耀般地展示了她的美甲，指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姐姐，你也去做个美甲吧？”

说完，她又轻蔑地瞥了一眼我的手，“算了，有些人天生不适合享受富贵，你说是不是，姐姐？”

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并未作答。

她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嘟囔了句“真晦气”，然后坐上司机开的车离开了。

宋清耀驾车过来，见我还在原地，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主动下车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坐上车，举起右手，“我至少还有一只手是好的。”

他尴尬地挠挠头，“谁管你，我是怕你弄脏我的车。”

商场非常大，至少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场所。我在门口多看了几眼，宋清耀不耐烦地推了我一下，“别磨蹭了，快走。”

他中途离开了一会儿，留我一个人在店里。我挑选了几件价格适中的衣服结账，又去旁边的店买了些大码的男装和女装，打算送给王婶他们。

考虑了一下，我还是用剩下的钱给宋家的每个人都买了一份礼物。

我在商场门口等到下午两点，宋清耀还没有回来。

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个三块钱的面包充饥，等到下午五点，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但还是接了起来。是宋母，“淼淼，清墨脚受伤进医院了，你先自己打车回来吧。”

我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手机里的钱不够打车到宋宅，我只能让司机在路边停车，然后步行回去。

我又饿又渴，当我回到家时，家里的人都到了，连平时忙于工作的宋父也在。

宋清墨看到我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姐姐，让清耀弟弟没能去接你。我都说了让爸妈别过来，他们非要来。幸好只是扭伤了脚，不然爸妈该担心了。”

我看着她包扎的脚，只是轻轻缠着纱布，宋清墨随手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逛了一天肯定累了吧，姐姐，快坐下吃点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