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很怕他

卓彤儿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

这两日，牧嬷嬷过来找了她一次，除了关心她的病情，还细细盘问了那日在东厢院发生的事。

那日的选拔，牧惟奕没看上任何一个婢女，甚至没来由的大发脾气。

牧嬷嬷私下找玄武探了探口风，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不听劝告，夜里偷偷上了王爷的床！

牧惟奕何其尊贵的身份，岂是一个婢子能够肖想的！

饶是王爷能够饶她一命，就是侯府的主母也容不下她。

牧嬷嬷不希望雪鸢的下场再发生在另一个丫鬟身上，便来找卓彤儿了解当日的情况。

毕竟那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只有她。

“卓双，你老实告诉我，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偷偷溜进东厢院？”

牧嬷嬷的神色十分严肃。

卓彤儿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服：“除了我，没别人了。”

面对牧嬷嬷的质问，卓彤儿是既委屈又无措。

她平白无故失了身子，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牧嬷嬷自然是想不到卓彤儿身上，只当他夜里睡得太熟，并不知晓真相。

牧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算她走运，她最好能躲一辈子，若是叫王爷寻到，恐怕下场比雪鸢还要凄惨。”

“嬷嬷我在侯府多少年了，王爷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婢子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牧嬷嬷越说越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走运，王爷收了她做通房，可那又如何？”

“王爷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以后要娶的王妃必然是门当户对的！”

“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斗？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我千叮嘱万嘱咐，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劝！你说说，她们怎就不明白嬷嬷的良苦用心？”

卓彤儿越听，心中越觉得害怕，她猛然想起那日雪鸢的惨状，浑身冒起冷汗。

她从未想过做牧惟奕的通房，她只想在侯府混口饭吃，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便足矣。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那日，她并不清楚牧惟奕有没有看清她的脸，卓彤儿不敢冒险，为了不跟牧惟奕碰面，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去西厢院。

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牧惟奕极少到这边来。

卓彤儿想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或许时间长了，牧惟奕便将那件事忘了。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牧惟奕竟也来了西厢院，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

卓彤儿转身，下意识就想逃。

“站住！”身后的牧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

卓彤儿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站在原定，不敢妄动。

牧嬷嬷见牧惟奕正往这边来，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便想在牧惟奕面前表现表现。

“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混日子的！”

牧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牧惟奕的注意。

牧惟奕往这边看了眼，却只看见牧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

卓彤儿生怕牧惟奕看清自己的样子，她躲在牧嬷嬷面前，小手拽着牧嬷嬷的衣袖，几近哀求的哄着：“嬷嬷您消消火，我这就干活。”

牧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

卓彤儿也不例外，但她此时更怕牧惟奕注意到她。

见卓彤儿服软，牧嬷嬷心中觉得畅快，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道：“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不扫干净不准走！牧嬷嬷惯着你，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卓彤儿没有办法，她不敢惹怒了牧嬷嬷，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摆足了官架子，牧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牧惟奕这才发现藏在牧嬷嬷身后的卓彤儿。

瘦小的一只，方才躲在牧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卓彤儿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垂着头，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明显到牧惟奕顿住了脚步。

“你很怕本王？”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牧惟奕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卓彤儿身上离开。

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大家怕他理所当然，可怕成这样的，牧惟奕还是头一遭见。

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牧惟奕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卓彤儿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卓彤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卓彤儿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牧惟奕，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牧惟奕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牧惟奕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卓彤儿。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