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代表喜庆的大红色像根针深深扎进顾南烟心里。

怎么可能……

顾寒时怎么会和她的妹妹结婚？

顾南烟瞳孔震颤，喉咙里像积着一口腥血。

直到顾父重重咳嗽了一声。

她才骤然回神，伸出僵硬的手接过喜帖，哑声开口：“恭喜……”

之后再没人理会她。

餐桌上一家人相聊甚欢，顾南烟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像被彻底遗忘。

而更让她如坐针毡的，是一向冷淡寡言的顾寒时，如今却温声细语地为顾若汐布菜。

顾南烟仿佛被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气。

一顿饭也吃得味同嚼蜡。

结束后，顾老爷子拉着顾寒时去客厅喝茶，顾若汐在旁作陪。

顾南烟再无法假装不在意，匆匆说了句：“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

就再一次狼狈逃走。

她步伐又急又快，直到看不见顾寒时和顾若汐并肩的身影，她才深深喘了口气。

可等她推开房间门，她又愣住——

屋里干净整洁，处处透着华贵，但属于她的痕迹一点都没有了。

和这宅子中的每一间客房，没有丝毫区别！

顾南烟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悲凉淹没。

她靠着房门慢慢滑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打开了那张喜帖。

顾寒时，顾若汐。

两个并排写在一起的名字，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顾寒时的字。

他竟还是亲手写的喜帖，看来他真的很爱顾若汐。

顾南烟眼眶止不住地发涩。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与顾寒时的名字有一日能写在一起，可幻想就是幻想。

成不了真！

眼泪蓄积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顾南烟忙收敛了情绪，起身打开门。

不想来的人竟然是顾寒时。

顾南烟一下怔住：“小叔……有什么事吗？”

然而顾寒时语气平淡：“小汐说你脸色不好，让我上来看看你。”

淡漠得就像是来完成一个任务。

顾南烟心脏又疼起来。

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在她表白之前，顾寒时明明对她很好。

可现在，她连得到他的这点问候都是因为自己妹妹的关心！

顾南烟掐住手心，不敢让情绪外露：“我没事，就是舟车劳顿，累了。”

话音刚落，顾寒时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姐！”顾若汐轻盈走上前，一把抱住顾南烟手臂。

“别乱跳，你心脏不好。”顾寒时皱起眉扶了她一下，随即松开手，“你们聊，我先走了。”

顾若汐笑着摆摆手：“明天见，顾寒时。”

顾寒时。

她竟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顾南烟不敢想象这一个称呼的背后是怎么样的亲密关系，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泡在酸水之中。

她不自觉盯着顾寒时的背影，只想能再多看他一眼。

顾若汐在这时轻轻抱住了她。

“姐。”她像小时候一样的撒娇，“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回来？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也不理我……”

顾南烟怔了怔，她出国后就换了手机号。

可新号她告诉过母亲，但看样子，母亲并没有告诉小汐。

顾南烟回抱住顾若汐，正要开口。

却突然发现妹妹比五年前更加瘦削。

哪怕脸上涂着腮红，也盖不住底下的苍白。

她更加不忍心告诉顾若汐自己没看到那些消息，便撒了谎：“对不起，我一忙，就忘记回你了。”

顾若汐摇摇头：“我没怪过姐姐，我只是很想你……很想很想。”

“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爸妈只是还在生气，但内心也都很想你的。”

顾南烟霎时鼻间泛酸，眼眶发涨。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怨她怪她，可唯独顾若汐是真心待她好。

所以她才心甘情愿爬了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为妹妹祈福。

所以听闻妹妹和顾寒时在一起时，她没有半句怨言，只有祝福。

顾南烟怕眼泪掉下来，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

“顾寒时人很好，你嫁过去后绝对不会受欺负，这姻缘满上海的千金都要眼红了。”

“那你呢，姐？”顾若汐却反问她。

顾南烟愣了一瞬，没有接话。

一阵沉默后，顾若汐再次开口：“姐，五年前，我看见你和顾寒时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