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定决心跟沈雪提了分手。

那是我妈昏迷了好几天以后醒来告诉我的。

她说，「小书啊，听话，乖，是妈妈对不起你，连累了你，没给你一个健康的体魄。」

「但是小雪那孩子实心眼，她是个好的啊，咱们不能连累她。」

「妈，离开我以后小雪会幸福吗？我们还会再见吗？」

北京已经那么大，我不知道我们分手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这句话就像是开关一样，让我的眼泪源源不断，心脏的痛处强烈的就好像要被一只大掌捏爆一样。

说到后面我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是在问我妈还是在问自己。

我只记得当时我妈拍了拍我的手说，「小雪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啊，会幸福的。」

她笑的很是心酸，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面蓄满了泪。

「虽然妈妈一直在反对你早恋，但是妈妈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家巷子门口总会躲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她手里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总有一个是留给你的。」

「我也知道你打篮球伤了腿的时候，她比妈还要心疼你。」

「那一次你长跑比赛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那圈围，围着你一圈又一圈的跑。」

「其实啊这些妈都看在眼里。」

「妈知道那个姑娘满心眼里都是你，她一看见你就眉眼弯弯的，笑的像个小太阳一样。」

「那个时候心想我家这臭小子真有福气，讨了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

「妈妈好几回都看见她把一些好东西都紧着你。」

「那个时候妈还在想，如果以后你娶到了她妈一定要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那个姑娘啊她哪里都好心眼好，学习好，人也好。」

「我就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妈妈才心中有愧呀。」

「那么心疼你，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以后你像妈妈这样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她在一旁照顾你该有多难过。」

「孩子，咱不能耽误那姑娘一辈子啊。」

那一年，我亲自放弃了我最爱的人。

舍不得她那双弹钢琴的手，为了我去端盘子。

还舍不得他为了我抛弃大好前程委屈在那个小胡同。

那一夜外面电闪雷鸣，我一直扑在我妈的病床前，哭的肝肠寸断。

「妈，我好舍不得小雪。」

那句舍不得被淹没在天亮的喧闹里。

我泪如雨下，从来没有那么绝望和无助过，天亮以后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甚至天亮以后我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说爱他。

这些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

但是再次想起来的时候，别说历历在目了，就连那些痛苦都像是重新感受了一遍一样。

心酸难耐，物是人非。

如今我跟当时的妈妈一样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如今小雪也在我身边。

只不过我没有让她看到我这副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