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这副步步紧逼的样子。

陆忱时平躺的时候，岑惋穿上睡袍，轻手轻脚下床。

他醒着，忽然出声，“你去哪。”

岑惋停下，“我去客房。”

男人无端生出一股燥意，眼底仅剩的那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有点畏惧，又躺回去。

陆忱时抬手关了灯，黑暗里酒味很浓，是他西裤沾上的味道，岑惋不觉得刺鼻，反而觉得好闻。

烟味，酒气，连他情欲高涨时的汗流浃背，散发出的汗味，厚重得上瘾。

她和陆忱时各自占据床的一边，谁都没开口。岑惋在车站和同事汇合，到达临市是上午九点半。

简单吃过早餐，上妆，对剧本，有演员出了岔子，是《色戒》的女一号崔曼丽。

话剧圈有四大青衣和四大花旦，岑惋的名头最响，业内评价她是十年一遇的大花旦，号称“靓绝冀省”。除了陆延章已故的原配——80年代“剧后”翁琼，没人得到过这么高的评价了。

被誉为何沫接班人的，正是“新晋小花旦”崔曼丽。

可实际上，她比岑惋还大一岁。

崔曼丽陪一位药业老总去海南旅游，临时放了剧院鸽子，岑惋熟悉她的台词，匆匆顶了崔曼丽上阵，谢幕已经是下午三点。

岑惋在后台卸妆，门从外面拉开，一个男人站在那，“岑小姐。”

她扭头，有些诧异。

男人是程洵，退伍特种兵转业，分配给陆忱时当秘书兼司机，陆忱时位高势重，随行的下属必须身手过硬，保障他安全。

岑惋戒备盯着他，“你为什么在这。”

“陆先生在这边出差。”程洵和颜悦色，“他送您的花篮收到了吗？”

她起身，强行关上门。

程洵鞋尖抵住，“我是来接您的。”

门框辗轧得皮鞋变形了，他依然没动，岑惋泄了气，“晚上剧院聚餐。”

“岑小姐。”程洵提醒她，“陆先生的朋友也在，驳了他的面子，他会生气。”

他确实好面子。

尤其一群男人在，让女人撅了，很丢份儿。

岑惋一言不发躲进更衣室，披上外套，出来问程洵，“他在什么地方。”

“在度假村。”

程洵引路，她跟在后面。

绕过二楼的木质长廊，1号套房内三扇巨大的落地窗，太阳很足，岑惋视线里是大片的浓白。

陆忱时坐在藤椅上，穿着银灰色的缎面衬衫，衣领扎得紧，冷调的光泽感。

对面只一个年轻男子，打扮得贵气张扬，高干子弟的派头，相比之下，注重品味而不讲究牌子的陆忱时显得格外周正，有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