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曦抬头笑，“你早餐盐放多了？”

程文菲不信时曦是关心。“什么意思？”

“看把你闲的。”

话放出去，时曦拎包走人。

程文菲反应过来，气红了脸，转头搬靠山，“哥哥，你看她。”

“站住。”程越霖目光幽凉，“程家送你读书，就是供你磨尖牙利齿？”

程文菲露出一抹笑。

胜利的，炫耀的，洋洋得意。

时曦瞥见那抹笑，又望程越霖。

他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袖口手腕露出一款白金腕表，整个人成功又成熟，天生一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上位者风度。

仿佛任何事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任何人看不进他眼中。

可谓目下无尘。

却时时宠应程文菲，高射炮来打她这只小蚊子。

时曦敌不过，只能忍气吞声，“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安慰自己，这叫能屈能伸。

出门还是红了眼。

司机小刘老远见她出来，没有像往常打开车门，只慢悠悠抽着烟。

时曦不解，“你今天休假吗？”

小刘点头。

时曦也不多问，转身往大门方向走。

早饭她提前离席，时间多有空余，足够走上公路打车。

旁边的宾利忽然降下车窗，“时曦小姐。”

时曦顿住，“张哥有事？”

张安跟小刘不同，小刘是程家雇佣轮班制司机，谁都可以用。

张安是程越霖专用司机，受程越霖信赖器重，属于能递上话的心腹。

程家除了程父程母，见他都喊一声张哥。

有意思的是，时曦从前喊他张哥，是礼貌。程文菲刚回来不明情况，跟着喊，程越霖听过一次，特意纠正她。

程文菲喜不自胜，又问时曦用不用改。

程越霖回答，“她跟你不一样。”

时曦那时痛苦，像心脏捧在手里，被人拎起来摔地上，用脚碾得稀巴烂。

“程先生说小刘学识不足，不明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典故，以后禁止他为您开车，三日内会为您配备一名专属司机。”

时曦觉得屈辱。

路遇沈黎川这个误会，她以为程越霖警告过，就算结束了。

毕竟他那么小心呵护程文菲，麻烦暗地能解决，绝不会声张出来影响她。

可眼下，明摆着通告所有人，她有意勾引姐夫沈黎川，一来震慑她，二则是让所有人盯着她。

想到这，时曦忽然明白程母昨晚为何会有那一遭，更明白这个体检她是如何躲不过去了，也不能躲。

怀孕暴露和被认定心怀不轨，下场说不上哪个好，反正她都扛不起。

张安忽然下车，拉开车后门。

时曦余光出现一双黑皮鞋，向上延伸出笔挺的西裤一角，冷峻的熟男风。

她刚挪开视线，就听到男人不太高兴的声音，“上车。”

时曦不想上车。

这两天没一个好消息，眼前还飘着程文菲得意扬扬的笑。

数不清郁气梗在胸腔。

时曦背好包，径直往大门口走。

男人声音是真不痛快了，“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时曦一动不动，不往外走了，却也没转过身。

“上车。”程越霖屈指叩击车门，“别浪费我时间。”

时曦攥紧拳。

想到证件还在程越霖手里。

这次要是不做忍者神龟，闹过了头，怀孕曝光，王八都没得做。

她扭头上车。

车门被带的“砰”一声震响。

小破脾气。

程越霖斜瞥她一眼，没计较，吩咐张安开车。

张安也是个人精，车刚启动，隔板立时升起来。

后座密闭，空间死寂，男人气场也更凛冽，“今天早上这一会儿，你犯几个错误了？”

时曦紧靠车门，胸脯急促起伏几下，勉强平复。

她目光盯着自己脚尖，“两个。”

“说。”

时曦不是死不认错的性子，假如她真违背良知道德，自我检讨绝不打折扣。

可程越霖指的错事，是什么错事。

是她不听话，不想粘他。

是她不长眼，偏偏长了嘴，怼程文菲下不来台。

可叫时曦自己看来，她不是性玩具，更不是软包子。

她何错之有。

时曦嘶哑着声，“一错，不该在王姨面前增加暴露风险。二错，不该跟程文菲争执。”

“只是这些？”

男人身影侧过来，他身高一米八八，肩宽背阔，车窗外清晨白亮的光，投在他身上，在时曦身上拓出影子。

一团大的，辗轧一团小的。

剥夺她自尊，还要踩她向泥里，再低一头。

她红眼眶，“我不该明知道你有起床气，还打扰你休息。”

“我没有起床气。”程越霖钳住她下颌，抬起来，硬逼她对视，“刚才是不是也哭了？”

无论多少次，时曦依旧对他的敏锐感到惊心动魄，“没有，刚才是风吹到了。”

程越霖拇指摩挲她眼尾，茧子粗粗刺刺，时曦忍不住哆嗦。

瑟瑟缩缩的可怜样儿。

男人泛出微不可察的笑意，“说谎。”

时曦哆嗦更厉害，程越霖最不容忍她说谎，说一次教训一次。

她条件反射的乖觉，“我错了，绝没有下次。”

程越霖却不喜反怒，面庞阴沉下来，“你很怕我？”

时曦心下嗤笑。

刚刚将她面子里子，连人践踏成泥了。

让她面对程文菲只能跪着，不能反抗、不忿。

现在多问这一句，好彰显他仁慈？

时曦不接他仁慈，转而问，“我证件可以给我吗？”

程越霖掌心贴着她脸，目光从她眼睛落到嘴唇。

晦暗又幽深，充满暗示。

时曦早上白折腾那一通，还是没逃过。

好在程越霖在外不会太孟浪，应该只是一个吻。

她硬着头皮凑上去。

碰触的一瞬，程越霖摁住她后脑勺，摁得不留余力。

吻的加倍凶野。

直到榨干她，窒息濒死。

时曦伏在他怀里，拼命喘息，贪婪摄取每一口活着的氧气。

程越霖也喘，抚着她头发，意犹未尽，“菲菲怀相不稳，我请了京里的妇科圣手给她安胎，顺便看看你的病。”

晴天霹雳。

时曦两眼发黑，嗓音发紧，“什么妇科圣手，又要做手术？”

“中医，针灸，或喝药。”

程越霖抚摸她的动作幅度稍大一些，时曦条件反射似的痉挛。

“其实。”时曦尝试挽救，“我不治挺好，不孕不育对你没风险。”

程越霖手一顿。

时曦察觉到，却不敢抬头望他神色。

怕隐藏的心虚，被他一眼看穿。

“就没想过以后？你嫁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