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申仲渊眼底升出诧异。

“你说什么？”

郑若晚语气坚定：“这府上只能有一位正妻，你想要苏思晴做你妻，就先给我休书一封。”

此话一出。

申仲渊脸色一瞬阴沉下来，带着不可置信：“郑若晚，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的呵斥让郑若晚的心一瞬冰寒。

她眼眶通红看着他，声音又干又涩：“那你又何时变得对我如此绝情？”

“我从未缺你吃穿用度，正妻该有的你一直都有，你还要如何贪得无厌！”

申仲渊的话如刀般重重刺入郑若晚心口。

无尽涩苦涌上喉间。

半晌，她哑声问：“你可还记得你十七岁时写给我的求婚书？”

申仲渊一愣，眉头轻蹙，久久没有答话。

郑若晚明白了。

他恐怕早已将那求婚书的字字句句忘得一干二净。

她自嘲一笑，轻声开口：“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愿与郑氏结发为夫妻，共盟鸳鸯之誓。”

她话音顿住，直视申仲渊，字字泣泪。

“你的白头之约，你的鸳鸯之誓，你可还记得？”

申仲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郑若晚凄然一笑：“十七岁的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护我，就连在街边随眼瞥见的玉簪也会想到我，可如今，你的心里可还有我半点位置？”

二十七岁的申仲渊忘了十七岁的他向她求婚时的热忱，也忘了订婚后他对她的承诺。

申仲渊，变的人是你！

她的眼底一片凄凉。

看得申仲渊心里莫名烦躁，他移开了视线，语气漠然。

“十年前的事，不记得又如何？”

话落，他甩袖疾步离开。

郑若晚僵在原地。

寒风灌心。6

血腥味好似从心口直呛喉咙，再被她死死咽下。

自从这次争执过后。

申仲渊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她正院。

而十七岁的申仲渊同样在那次通信过后，没再写任何话。

郑若晚却从脑海中更迭的新记忆中知道。

十七岁的少年如他所言拿走了幼犬，让她免于被咬伤，花灯节那日，他亦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分离。

年少的他们，感情日渐浓烈。

可即便如此，也并未改变二十七岁的申仲渊对她漠然无情。

这夜。

郑若晚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笔写道：申仲渊，你不该对郑若晚那么好，你不该让她爱上你。

这次，纸面上竟很快传来回应。

十七岁的申仲渊不屑一顾：听你话才会后悔，成亲后我会跟郑若晚相爱到白头。

郑若晚心口猛然一刺，似有大石头堵在心口。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七岁的申仲渊这般执拗。

她已经不知道还要怎样才能让他离自己远点。

蓦地，灵光乍现。

郑若晚疾笔写下：倘若你执意和郑若晚成亲，她会死呢？

心跳倏地加快。

手心竟隐隐冒出细汗来，她不知这样拙劣的谎言，能不能骗过十七岁的申仲渊。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

门外却忽地传来婢女的焦急呼唤：“夫人，大人唤您立马去趟侧院！”

郑若晚一愣，下意识皱眉。

心底生出一抹烦躁，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动身前去。

她收好信纸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

郑若晚撑伞到侧院，就见申仲渊正细心扶着苏思晴出来，就连申母也在。

他们一家人就这么望着她，压得郑若晚心口沉沉。

她收伞径直走进去，问：“夫君这么急叫我来，有何事？”

不等申仲渊说话。

苏思晴先开了口：“姐姐，我昨夜做了个怪梦心有不安，想去祠堂替孩子祈福，可我这身子实在不适，也怕有万一，还得麻烦姐姐你了。”

郑若晚眉梢冷下来。

“……你让我去跪祠堂为你祈福？”

苏思晴不说话了，只泫然欲泣看申仲渊。

郑若晚同样看向申仲渊。

这样荒唐的提议，他竟然也能答应？

郑若晚攥紧手，从喉咙挤出话：“你要让我跪吗？”

申仲渊看她的眼神异常冰冷，薄唇冷启。

“来人！带夫人去祠堂祈福！”

有什么轰然碎裂。

郑若晚心底那最后一点爱也被他彻底踩碎。

被押着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郑若晚才被扶起回院子。

刚进屋到桌边。

看见十七岁的申仲渊给了回应：我能改变之前带给郑若晚的不幸，日后也会如此。

一番话信誓旦旦。

可落在此刻郑若晚眼底，却只有两个字：可笑。

她眸色发红，顾不上浑身湿漉漉，颤抖着手取笔落字：你改变不了！

泪水混合着身上的雨水滴落在纸面上。

郑若晚字字下笔极重——

因为你申仲渊，未来宠妾灭妻，会负郑若晚！